三十二、一个凄惨的故事

　　一直徘徊在这孤独的城市中，夜风从身上吹过，凉嗖嗖的，又冷得跟块冰似的。小玉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的亲人，爸爸、妈妈、小弟、奶奶，还有老师、同学。尽管平时有些小矛盾，但是离开了还是会想他们的。肚子此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有路人从小玉身边走过，好奇地盯小玉几眼，不明白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显得如此的落魄不堪。小玉看到街边，树下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游荡，身边有男人路过，她们便会凑上去，小玉知道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小玉大脑迅速地开始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老家是暂时回不去了，小玉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到那个她好不容易逃离出来的家，她想自己刚出来，又马上回去，让脸面放不下，她不能刚一离开家，便一天也活不下去，不，她不想这样，她似乎想证明给人看自己并不是那么脆弱的。兜里的这点零钱仅够买一张硬座火车票回家，如果吃了饭就连火车票钱也剩不下了。小玉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找一家小店吃点东西，先填饱肚子再说，再去找一家洗澡堂洗干净满身沾着海水的身子，换上大包里一套漂亮的衣服，化点淡妆明天继续去找份工作做做，挣点钱再回家。
　　小玉踌躇着，踏进了一家饭店，奔跑了一天，小玉不想再吃面条了，就想美美地吃一顿饭。
　　小玉要了半斤米饭，一盘锅包肉，一碗海带汤，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饿坏了，也不管什么吃相不吃相。她的吃相有点难看，难看到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吃完饭，到了算账的时候，小玉有点傻眼了，算过饭钱小玉的身上仅剩六十多块钱了，一张回东北的火车票都不够了。小玉数了数又放回到口袋中，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想想明天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真的有点无助的感觉。就在小玉抬起身子要走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小玉的身边，对小玉说：“小姑娘，想不想在这打工，我这正好要招一名服务员？”
　　声音传到小玉的耳朵里，就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令小玉惊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跟她的父亲年龄一般大，小玉惊喜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很能干的，你算是招对了人。”小玉冲中年男人笑了一下。
　　“能不能干，干了再说吧。”老板一副很和谒的样子。
　　“那我的工作主要是干什么？”
　　“你主要是帮着端盘子、洗碗。洗碗会吗？”
　　“会的，会的。”小玉赶忙点头说到。其实在家里面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小玉只会扫扫地，碗是从来不会洗的。
　　
　　小玉因为是外乡人，老板破例将她安排在灶房后的一间员工休息室里，在那里安下了一张小床（别的女服务员是不安排住宿的）。那个饭店成了小玉打工的地方，那间员工小屋暂时成了小玉的栖身之所。海边的夜又潮又冷，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小玉长这么大还是一个人头一次跑这么远，而且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跑这么远好像不是来散心旅游的，倒成了打工妹了，想想就跟天方夜谈潭似的。小玉胡思乱想一夜没有睡好，不由地思念起家乡，思念起家里安逸的生活，思念起那个让她跑这么远的小义来，想起那个他们之间早就约定好要一起考上的燕滨大学。她突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要是爬上燕滨大学二十层高的世纪大楼，就像一只飞鸟一样轻轻地向蓝天一纵，那她就可以跟蓝天白云融为一体了，她纯洁的灵魂就可以永远地留在这所大学中了，就可以和她亲爱的小义在一起了。或者是去离燕滨大学仅仅200米远的海边，向着那白色浪花环抱的大海深处走去，越走越远，那么她就可以永远地留在尉蓝的大海中了。但是她知道小义希望她能考上大学，小义希望她过的更好，她还有心爱的小弟让她放不下，她不能去做傻事。昨天的紧张劳顿让小玉的全身像散了骨头架一样难受，半夜小玉突然浑身发冷发起了高烧。
　　
　　天蒙蒙亮的时候，服务员就该起来干活准备一天的生意了。她明白老板收留她不是让来饭店养病的，小玉强打精神爬了起来，头疼的难受，她强挺着来到厨房干活。一个胖呼呼的小女孩凑了过来，关切地说：“小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小玉摇了摇头，冲她笑了一下：“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
　　“还是跟老板说说，请假去看看病吧。”胖女孩坚持说。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了。”
　　“小姐姐，我看你好像城里富家女子，你怎么也来打工了？”胖女孩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到。
　　“小妹妹，别问这么多好吗？我现在有难处。”
　　“别看我小，我的眼毒着呢。别骗我了，你肯定是和家里人吵架了离家出走的。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胖女孩继续关心地说到。
　　小玉看了一眼胖女孩担心的眼神，冲她笑了一下。不由得心中充满了感动。
　　饭店不做早餐，小玉跟着几个服务员一起洗肉，收拾鱼和鸡，摘菜等等，开始准备一天的生意。还没到中午饭时，顾客便蜂涌而至，像是饭不要钱似的，几个服务员马上脚不停蹄紧张的忙碌起来了。小玉的脸滚烫滚烫的，头昏昏沉沉，人像踩在了棉花上，浑身像散了骨架子一样酸疼，眼前金星直舞。小玉终于支持不住，身体失去重心向前面的案子扑去，一摞盘子全摔在了地下，小玉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胳膊一阵钻心的疼痛，小玉一下子便失去了知觉。
　　等小玉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洁白的房间中，身旁盛开着一盆鲜花，房间里充满了来苏文的味道。她看到自己的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包扎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布，胳膊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小玉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是谁把自己送到了这里。
　　小护士给小玉换纱布的时候由衷地对小玉说：“你老爸背着你来的。可把他老人家给急坏了，看了你一晚上，一直到你今天早上苏醒过来才走。”
　　“我爸？”小玉一时糊涂了，想想小护士说的可能是自己的老板吧，没有帮人家干多少活倒给人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小玉的心里很不好受，觉得挺对不住人家老板的好心收留。
　　
　　一晃在医院里住了三天院，虽然没太好，小玉还是急于出院，因为三天已花了老板不少钱了，足以得用自己十几天的工钱去顶帐。自己还没挣来钱，就花出去了这么多钱，看来短时间内想回家是不太可能了。她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人给她汇些钱来，也想让家里赶快来人，把她接回去，可是她又忍住了，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也不想让老师和同学笑话她离开家人就不能活。出院后小玉胳膊有伤不能干重活了，老板便把小玉安排到吧台上，让小玉边卖烟酒饮料边收款。小玉看得出来老板是一个好心人，对他的印象非常好，但是小玉是一个对一切男人都心存戒备之心的女孩子，她对老板表现得很冷淡，更没有对他说过太多感激一类的话。
　　渐渐的小玉发现这个老板人很好，每天和员工们很客气。他的年龄将近五十岁，人很斯文，而且不像一般的老板那样好色。只是从未见过他的太太到过店里来，也没见他有儿女来过。小玉对他产生了好奇，想跟人打听一下他的家庭情况，但是小玉又忍住了，因为这是很犯忌的事情，一个大姑娘打听老板的家庭情况，会让人生疑的。小玉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老板便格外地关照小玉，让小玉喝些牛奶，顾客没有打包带走的好菜也让员工们吃。小玉在茫然的无亲人呵护中，更想投身到亲人的怀抱，小玉渐渐地放松了对男人应有的戒备之心。
　　
　　一天雨夜，店铺中只剩下了小玉一个人，老板大概出去喝酒去了。很晚的时候，小玉快睡着了的时候，老板才摇摇晃晃地回来了，大概是喝多了，大喊着“渴死我了”。小玉没来得及穿好衣服赶紧披衣下地去拿了瓶矿泉水来给他喝，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还没来得及插门，老板便挤进了小屋里，小玉的心开始一阵狂跳，潜意识中的担心恐怕今夜将要发生。原来男人对女人好都是有目地的，还是老妈说的好，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陌生女人好的，除非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女儿或情人。小玉怕这个肥胖的单身男人强奸她，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大脑迅速地飞转起来，这么小的房间逃是逃不出去的，即使逃到饭店大厅中也一定挣脱不掉这个男人的，有可能他回来的时候早就将大厅房门反锁上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小玉惊恐地说，像弹簧一样猛然从地上跳到了小床上，身子紧紧地贴住靠小床的窗户边，那神情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楚楚可怜，大有你要是靠近我我就撞玻璃去死的样子。
　　“你疯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一声大吼传来。小玉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只见他的脸愤怒的通红，手直抖动，把小玉吓坏了。老板转过身去，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口气说：“你快点把衣服穿利索出来。”
　　小玉在震惊中擦掉眼角的泪，穿好衣服跟他来到了大厅中。
　　他们沉默了一会，谁也不开口先说话。老板只是闷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烟雾中小玉看不清老板的脸，她也不敢看老板的脸。突然小玉听到一个人的哭声，是老板在哭。老板哭得很伤心，双手深深地插进头发中。小玉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什么事捅到了老板的伤心处。
　　老板哭了一会，停了下来，将烟头狠狠摁灭了，抬头问小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好吗？”
　　小玉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老板低声说到，泪水不禁又流了下来。
　　小玉这是第一次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女儿。“她在哪？”小玉问到。
　　“她在另一个世界，我们生死两茫茫。已经三年了。”
　　“为什么，是因为有病吗？”小玉小心地低声问道。
　　“不是，她是一个非常聪明可爱的女孩子，从小就是个三好学生，年年受到学校奖励，家里也把她当作了掌上明珠，也许正是这样，才造成了她今天的悲剧。”老板痛不欲生地说到。
　　小玉的心怦怦地跳，她想听他讲下去，她瞪大了眼睛望向老板。
　　“一向骄傲自负的她，在高考时却落榜了，她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心理压力，她、她、她跳楼自杀了。”老板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小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说一个高考算他个奶奶球，怎么就把我女儿逼到了绝路上了呢？她妈妈承受不住失去爱女的打击，也喝药自杀了。她们都走了，扔下我一个。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女儿的心理早就出现问题了，可那时不懂呀。她的个性一直都很强，什么事情都想要做最好，从来不许别人批评她。”老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又哭了起来。
　　小玉一下子傻在了那里，不知该怎样安慰老板。呆了半天才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在大学附近开了这家餐馆，赚来的钱我帮助资助了很多贫困的大学生。有时我发现了离家出走的孩子，我也会想尽办法帮助他们回家。你也算是其中一个。”
　　老板忍住了哭声对小玉说：“那天你到我们餐馆吃饭，看你的穿戴我就知道你是个富家女孩，可是看你的吃相，就知道你已经饿了很长时间了，很可能是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子，所以便收留你做了服务员。你跟我的女儿长得真是很像。她要活着该多好，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小玉压抑不住心中感激的情绪，也哭了，就像流浪了多日的孩子见到了父母，伪装的坚强全部消失了。小玉打开心门向眼前这个像他爸爸一样的中年男人倾诉了许久以来的压力，不平，忧闷和绝望。
　　“孩子，考上好大学固然很重要，但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也不完全取决于上不上大学。我想这个道理你比我懂，用不着我多说。一句话尽力了，努力过了就好。”
　　“可是我怕，我怕看见老师和同学，我怕面对失败。”小玉流着泪说。
　　“你要放平心态，把高考看成是一次平常的考试，也许反而能考好。你要记住人生不是只有高考这件事最重要，天天能够开心快乐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老板强调说。
　　“我的成绩其实一向还是不错的，只是越迫近高考，考的反而越差了。一模的时候差得让自己不敢相信。”小玉长叹了一声。
　　“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顺其自然就好。孩子赶紧回去吧，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也许加把劲，你真的会成功。”老板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对小玉说。
　　小玉模糊了泪眼，冲老板点了点头。
　　“孩子，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我也不打算多留你了，早些回家去吧！你的父母不知急成啥样呢。你虽然和父母有些矛盾，但听的出来你的父母是爱你的。生活中总是有不顺，翻过面前这座大山，也许山那边就是最美丽的风景了。”老板擦干眼角的泪对小玉说到。
　　“谢谢老板，您的话我记住了。但愿命运让我们有机会再见。”小玉感激地说。
　　“这点钱不多，你拿着路上用。”老板塞给小玉五百块钱，让小玉尽快坐火车回家去。小玉连同生病一共欠了老板一千多块钱。小玉知道这决不仅仅是一千多块钱的事情，小玉觉得她欠了老板很多很多。同时也让她明白了这个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记住了人间也有真情在。
　　“你的这份情我会永远记着的。给我个卡号和手机号。”在她的执着下，老板把姓名、卡号，店铺的地址和手机号码给了小玉。她回到家打算将加倍还上这份恩情。
　　
　　小玉告别了好心的老板和在一起打工的小姐妹，她收拾起简单的行李向火车站走去。小玉决定买张火车票明天就坐火车回家去，准备给妈妈和小弟一个惊喜。
　　“谢谢好心的小朋友了。”突然小玉的耳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小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灰尘的老人，说是老人也许那人只有四十岁的样子。他虽然是个残疾流浪汉，但是却把自己收拾的还算干净，顶着一头长长的中分式，双腿已经没有了，在大腿根部用棉花包着捆在一块木板上，他每行走一次都要努力地用双手搬动身边的小板凳，他缓慢地前行着，虽然行动如此地艰辛，生活得如此地落魄，但是他的眼睛很亮，眼神中全无一个流浪残疾人的自卑和绝望。此时他正对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笑着真诚地说着谢谢。小玉看到每当有人在他的面前放上一两块钱时他的脸上都会泛上真诚的笑意。小玉每天生活在富裕的家庭和校园中，很少看到社会上还有生活的如此悲惨的人。于是她尽管自己丢了钱，身上并无多少钱，但是小玉还是大方地给了那个老人十元钱。老人笑着真诚地对小玉说：“姑娘，你真好，好人有好报，上苍会保佑你终生幸福的。”
　　小玉突然第一次对一个看似丑陋可怜的残疾人产生了兴趣。她弯下腰问老人说：“告诉我，您怎么会这么快乐？”
　　残疾老人楞了一下，对小玉说：“姑娘，我可以告诉你，十六前年，我的双腿被高压电击中，虽然保住了生命，但是却永远失去了双腿。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一个残疾人就不应该再有人生的快乐了是吗？是的，十六年前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无数次地寻过死，感叹自己的命为什么这样苦。可是多次寻死我都没有死成，因为我还有那么多的亲人不让我去死。既然命运跟我开了这样的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只有无条件接受它了。”老人面部泛上一种复杂的表情。
　　“哦，对不起了，又让你起想起伤心的事了。”小玉歉意地说。
　　老人说道：“没关系，不去想它它也是既成事实。不过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你看你刚才不是还一下子给了我那么大的一张票子吗，我有什么理由不笑，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不感谢好心的人们的帮助呀。现在的我已经边乞讨边周游全国各地，看到了许多风景名胜。告诉你，我虽然没有腿但是我却已经成功地爬上过泰山顶峰。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健全的人，下辈子上苍如果让我成为健全的人，让我吃任何的苦，受多少委屈我也愿意。”老人笑着说。
　　“小姑娘，你是不是也遇到了让你感觉过不去的坎了？看你的穿戴打扮一定是一个富家女，听你口音你好像也是东北那嘎哒的。”
　　“是的。我是离家出走的。我虽然算是个富家女，但是我却常常感到痛苦，对人生有些悲观。”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玉愿意对陌生的人吐露她的心事。
　　“姑娘，我真的好羡慕你有一双健全的腿，又生长在富裕的家庭中。人若有志，无腿可以行走天下；人若无志，有健全的身体也是寸步难行。人生有进有退，什么时候都不能钻牛角尖，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心情。人活着就是一种心态，你若觉得快乐，幸福将无处不在，你为自己悲鸣，世界必将灰暗。”
　　“真没有想到，你还能有这样好的心态。”小玉有些吃惊了，没想到残疾流浪人说话这样富有哲理。
　　“像我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拥有，再失掉快乐我还有什么了？你快乐一天也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何苦让自己不快乐地活着呢。”流浪人平静地说到。
　　
　　残疾流浪人的一席话好似打开了小玉没有一丝光亮的心窗。不到一个星期的流浪生活让小玉看到了很多，想到了很多，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原来那个自负、自恋、任性，自私的小公主此时陷入到深深地自责中。她竟然可以不考虑老师同学们的感受，不考虑父母是否会急的发疯，不考虑小弟离开了姐姐是否会生活的习惯，好像全天下的人顶数自己最悲惨一样，一味地活在自己狭隘的世界中。其实你的痛苦比起他人的许多痛苦真的有些微不足道，你抱怨命运对自己不公，不是还有没有腿生活的更加悲惨的人吗？再美的花也有凋零的时候，再期盼的事情也有落空的时候，再美的人也会有失意的时候，再动人的爱情也等不到地久天长。父母是成年人，他们的世界太复杂不是你能管的了的；同学之间的小争吵、小争斗再过去十年都将变得不值一提，将成为难得的有趣的回忆；高考如果真的失败了不是还有复读的机会嘛，人生有得意更有失意。小郁闷，小伤感，公主病成为时代的流行病，自己不正是个得了时代病的那个任性的作的欢小公主吗？
　　那一刻，小玉满脑袋想的都是早点回家，快点回家，回家、回家。她挤进售票大厅，买好了晚上10点开往北方的列车，临时买票虽然连坐号都没有了，但却阻挡不住她想回家的脚步。
　　她看看时间还早，决定要再去一次燕滨大学，替自己也替小义好好看一看她们心目中的大学。那高天上的白云，那绿柳下的青石板路，那美丽的人工湖，那湖中成群游动的红鲤鱼，那高耸入云的世纪大楼，她好似和燕滨大学前世有一个约定一样，只那么几眼就让她深深地喜欢上了这所大学，她发誓一定要考上这所大学，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她沉侵在幸福的遐想中……“快跑，跟上。”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口令声，看着眼前一队大学生穿着整齐的校服跑过眼前，一下子把她从幻梦中拉回到现实中来。“小义，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你放弃上北大、哈大的可能，要跟我一起到这里来读书，把我们未来的希望共同放飞在蓝色的大海边，去实现我们未来的梦想！小义，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为什么失约了？你是一个不负责的人。”想到她亲爱的李小义此生无缘跟她一起踏进这所大学，她真是百感交集，流出了伤心的泪，心里汪出了一滩血。
　　
　　班主任夏老师很快跟屠洪江会合了，他们两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已经苦苦地寻找三天了。小城本不太大，假如小玉在哪家商店打工或是在哪里旅游是很容易找到或撞上的。但是小玉这几天不是在店铺中打工而是住进了医院养病，所以屠洪江和夏老师才一点都没有打听到小玉的消息。屠洪江有点灰心地说小玉会不会离开秦皇岛到别处去了呢？夏老师分析说不会的。因为小玉的出走很可能跟失去李小义有着极大的关系，他们既然商定过一定要考上燕滨大学，那么小玉来这个海滨城市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更何况屠小玉走的时候只带了两千多块钱，根本不可能也没有打算走的太远。夏老师说，小玉一定还会再来燕滨大学的，不如我们就守株等免等在校园中，相信小玉一定会现身的。夏老师忍受着乳房的巨痛，艰难地对屠洪江说道。
　　小玉正神思恍惚中，突然听到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个声音，好像有人在喊自己。透过泪眼濛濛，小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女的穿着一套灰色套装，在湖边的小桥边正冲这边急急地走过来。在这个陌生的海滨城市小玉看到了她一直以来又敬又怕的班主任夏老师。她看到夏老师脸色苍白，神情疲累不堪。小玉嗓子眼像是堵住了一团棉花想喊一声：“夏老师，您怎么来了？”但却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乡小玉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淌了下来。
　　“小玉，我终于找到你了！”夏老师轻轻地喊了一声。师生拥抱在了一起，没有更多的语言，但此刻两颗曾经缺少交流的心第一次彼此贴的这么近了。
　　“小玉，你看看，谁来了？”顺着夏老师手指的方向，小玉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夹克，从世纪楼那边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玉一看是自己又爱又恨的老爸。她一下扑了上去：“爸爸，你也来了？”
　　“小玉，我的宝贝，我终于找到你了。”父女俩拥抱在一起，小玉哭的泣不成声了。屠洪江也是泪流满面：“闺女，你可吓死你老爸了，要是找不到你，你老爸也不活了。”屠洪江紧紧地抱着女儿，生怕又会失去一样。
　　
　　夜色中，火车渐渐地远离了这个美丽陌生的海滨城市，离开了小玉心中一直梦想的大学。小玉在心里说：秦皇岛，一个好美的海滨城市，一个有着许多好心人帮助的城市。开快艇的小哥，偶遇的流浪的假小子，饭店中热心的小妹妹，那个给予自己心灵启迪的残疾人，还有那个真心帮助了自己很多的好心的老板，谢谢你们了，是你们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让一个历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任性的公主也懂得了回报，懂得了感恩。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个人不仅应该对自己好，对父母亲人好，还应该对他人好，对社会有所帮助和回报。
　　再见了我的城市，再见了我的燕滨大学，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