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集（4）

　　28-35：王家夜、内
　　曾新刚从卫生间冲澡出来，穿着运动短裤，光膀子，走进自己的房间。
　　敲门声。
　　曾新：等一下。（匆忙穿汗衫）。
　　房门被推开，王丽扑进来。
　　曾新：该死，我没穿好衣服。
　　王丽：（捂住双眼）快穿，我不看。
　　曾新穿衣服：好了，好了！
　　王丽：好消息！县里正式立案调查福光公司了！假，造假，害死人！
　　曾新：这一下，我们天堂村太平了。
　　王丽：文化馆黄馆长，也被牵出来了，已被双规。他受贿，把剧场租出去，搞得乌烟瘴气，已关停整顿。他还有道德败坏问题。
　　曾新：李更发的U盘就是钻地炸弹。我不能贪图你这里的享受，快回去吧！
　　
　　28-36：曾新家夜、内
　　曾新开车停在状元坳棚屋前。李胜田、林月亮出门相迎。
　　林月亮：新哥，你还舍得回来？
　　曾新：这怎么问？我办一件急事，才三天就回来了。
　　林月亮：什么急事？
　　李胜田：准备结婚吧？
　　曾新：你们就知道婚，婚，都昏了！我急着上九富工程，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直来这里了。
　　林月亮：九富工程这么急？
　　曾新：先告诉你们好消息，福光公司被立案审查了，我们创业园少了大干扰。以后，你们两个管创业园，我集中精力把九富工程部署好，创业园要带动九种人致富。
　　林月亮：又来了！我们自己还没学会爬，就要带着别人跑！
　　林月亮甩个脸，转身回屋里去。曾新愣着。
　　李胜田：新哥，真是！你姓公，当雷锋，我们跟不上啊。
　　
　　28-37：曾新家夜、内
　　曾新独自看县电视台播报本地新闻。
　　曾祺：何支书要你回来后，立即去见他。
　　曾新：我看完新闻就去，今晚上就住他家。
　　荧屏上，女主播声音未出，显现天堂村幽美的田园风光。
　　一位男子在平坦笔直的公路上走着，镜头一直追随他的背影。男子转过身，面对观众。
　　曾新：（惊讶）何卫东？
　　女记者：（画外音）天堂村党支部的年轻带头人何卫东时时刻刻在思考，怎样带领全村人小富变大富？
　　荧屏上依次出现兰花园、小学新校舍、田园里的收割机。
　　何卫东询问小学生学习情况。
　　明镜般的天塘。一条大鱼高高跃出水面。
　　伴着上述镜头，女主播播报。
　　女主播：何卫东锐意创新，大胆地改革农副业生产经营方式，通过公开、公正、公平的竞争，使村民发挥各自所长，充分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农村生产力得到了又一次解放，土地、劳力等资源得到了优化配置，引进了兰花种植园，生产面貌大为改观，农民人均GDP由3000元迅速突破6000元……
　　荧屏上又出现一栋接一栋的新楼房。高高的自来水塔，停在楼下的小汽车，楼与楼之间宽阔的通道，鲜花盛开的中心花园。镜头跳动，出现筑路工地。压路机的巨大滚筒缓慢地滾动……
　　女主播：在福光公司无私支援下，社会主义新农村一派欣欣向荣……
　　曾新愤怒地站起来，关了电视。
　　他还没解恨，又一脚踢翻了木椅。
　　手机响了。曾新接听。
　　曾新：看了，看了！把何卫东的脑壳吹成大汽球！
　　曾新冲下楼梯。
　　
　　28-38：曾新家门外夜、外
　　曾新冲出门去，曾祺、王东生追下来，拽住他。
　　曾祺：你心宽一些，虚荣的东西，你自己不要，别人有用。让人拿去吧。
　　曾新：妈妈，我不是争虚荣，何卫东会把天堂村毁了！
　　王东生：泡沫吹到这个程度，自己会爆。你们几个，家家富公司，还是下暗劲做好你们的事。你那九富工程还搞不搞？
　　曾新：电视台什么时候来拍的？
　　曾祺：就是你外出那几天。
　　曾新冲出了大门。
　　
　　28-39：曾新家夜、内
　　曾祺、王东生把曾新拉回了屋里。
　　王东生：你的心眼也小。值得这样生气吗？
　　曾新：6000元GDP是假的！高楼大厦的镜头不是我们村的！
　　曾新打开手机，拨了电话查号台。
　　曾新：电视台吗？我是你们刚刚播过的电视新闻里天堂村的人，叫曾新。……请报告你们台长：关于天堂村的报道，你们吹了个大肥皂泡！那么漂亮的新村，我们还没有；那些高楼大厦，也不是我们的！GDP6000元，也还没达到。你们能补吗？
　　曾祺：这下出气了？
　　曾新：那边是录音电话。
　　
　　28-40：村委会日、外
　　何永久拄着锄头，站在树下等候。
　　曾新快步走来。
　　曾新：老书记，有事？
　　何永久：有事！我不会批评你开个车东跑西跑！能换个李光福坐的那种“背尸”（奔驰）车，更好！我跟你讲一件大事，你要支持我。
　　曾新：什么事？
　　何永久：九富工程不能拖。两委、村民都在看着你。
　　曾新：请老书记放心。
　　何永久：那好，我要提议处分何卫东！
　　曾新震惊。
　　何永久：我不是讲给你好听。卫东是糊不上墙的稀牛屎！这样弄虚作假，把别人的功劳都揽到自己名上，哪里还有人味！
　　曾新：我看了电视新闻，也气爆了肚皮。后来冷静想想，你老人家就他一个儿子，您还要在村里领导……
　　何永久：你不要顾我面子！不处分他，两委就该下台了，还有谁信任我们？开党员大会，你要支持我！
　　
　　28-41：何家日、内
　　何家堂屋。父子俩争吵。
　　何卫东：你要处分我，我就去外边讨饭！
　　何永久：不处分你，只能我去讨饭！
　　何卫东：（哭诉）你不准我这个，不准做那个。在福光公司干得好好的，你叫我回来。在村里沒干几天，你又赶我出去！
　　何永久：你老实回答我，你的大学毕业文凭是不是买假？还是给校长塞了钱？
　　何卫东：你尽听别人诬赖我！你派人去雅齐行政管理学院查查，这是雅鲁大学和我国合办的大学，设在本地的分校，我苦了几年才读下文凭。
　　何永久：弄虚作假，还有脸皮上县里找工作吗？
　　何卫东：现今，人要脸，就別想活好。
　　何永久：人不要脸，还活着做什么？猪！
　　何卫东：你实在要处分我，等几天不行？
　　何永久：不能拖！
　　何卫东：我能到县里去工作，在县城里安自己的家，孩子生下来就是城里人。你退下来，可以去跟我们安度晚年，三代同堂。你莫毁我的前程！
　　何永久低下头，摇头，叹息。
　　
　　28-42：会议室日、内
　　何永久在会议室主持会议。与会人有：曾新、曹云秀、李大发、张强、何卫东、林里生父亲和另外两个此前未曾露面的中年男人（党员）。
　　会议气氛严肃、紧张。
　　何卫东：（冲动）我没有弄虚作假！公开承包状元坳，不是事实吗？不好吗？招商引资没有成绩吗？公路怎么通的？这办公楼谁建的？福光公司的确支援了我们！办学校，我也做了很多事！还有，兰花园，是假的吗？
　　何永久：兰花园，跟你有什么关系？新闻里，高楼、花园这些镜头，都不是我们村里的。
　　何卫东：那不能怪我！又不是我拍摄的！
　　何永久：凭你这个态度，要加重处分！
　　何永久拍拍桌子，看着曾新。
　　曾新：拍电视新闻怎么策划的？
　　何永久：如实交代！
　　何卫东：人家白给你拍吗？有偿的！是福光公司安排的。他们公司需要炒作，支援新农村建设。你们要了解详情，就去县电视台、福光公司外调吧！
　　曾新：我再问问，6000元GDP是怎么统计出来的？
　　何卫东：只少不多！
　　曾新：行了！我的意见，这次党员大会，有点急了。大家都没有思想准备。
　　曹云秀：是呀！
　　张强：我是新党员。我也希望多给何卫东一些改正错误的机会。这也不是他自己要搞的，是被炒作了。
　　李大发：卫东是支书的儿子。管儿子，在家里教、打、骂，都是你家里的事。到了党里，就不能当儿子管！
　　何永久：大家怎么了？亲者更严，这是常理！
　　曾新：我知道，何卫东一直想去当干部。他好不容易，离干部只有半步了！卫东要能出去当干部，回村里来指导工作，也算我们城归的光荣。在这关键时刻，让他背个处分，不是断了他前程吗？
　　众口同声：可惜，可惜！
　　何永久：怎么了？你们还要不要原则？
　　曾新：我提议：推迟表决，每个人都想想，卫东也好好提高认识，有个实事求是的交代。
　　
　　28-43：楼梯口日、内
　　与会者走出会议室。曾新挤开人，赶到前头往楼梯口走。
　　何永久跑出门，喊曾新留下。曾新站在楼梯口。
　　何永久等别人都下楼了，走到曾新面前。
　　何永久：好，好！我现在就把位子让出来，你现在就坐到书记办公室去，一切听你的！
　　曾新：你老人家生气，我不敢开口。以后再讲行不行？
　　何永久：不行！关键时刻你拆我的台。
　　曾新：不敢，太敢。
　　何永久：你也认为，我提议处分何卫东，是做秀吗？
　　曾新：不！您不是想把儿子管住吗？我有个主意：您把处分拿在手里，给卫东压力。就叫卫东去当干部，以实际行动，帮着村里做出6000元的GDP来。至少，他不要再干扰我们的九富工程。这比给他一个处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