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梦醒时一切茫然

　　孙大赫心急火燎地开车往闻希希家赶，正是晚高峰时段，路上拥堵得要命，孙大赫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站到闻希希家门外。他用力地按门铃，喊着：“希希，希希，希希开门！”
　　“嘎吱……”门开了，闻希希穿着蝉翅般薄透的睡衣站在孙大赫面前。“喊，喊，喊什么？”
　　孙大赫从来没见过闻希希这般摸样，愣了一下就往屋里挤。闻希希挡在那儿，看着孙大赫不动。
　　“希希，怎么了？进去说。”孙大赫一把搂过闻希希，拽着她就往门里走，随即用另一只手把门撞上。
　　“你？”客厅里站着的男人把孙大赫下了一跳，紧跟着就是愤怒，因为那个男人只穿了一条短裤。
　　“你好，我是希希的男朋友，范思琦。”那个男人微笑着走到闻希希身边搂过闻希希。
　　“什么？哼，你是闻希希的男朋友？”孙大赫怒视着那个男人，又看向闻希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闻希希认真地点头，“对，他是我的男朋友，范思琦。经济学博士，银行高管。”闻希希笑着介绍，那笑充满了嘲弄和鄙视。
　　“混蛋！走，你跟我走！”孙大赫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叫喊着，拽过闻希希就往屋门口走。
　　“干嘛！你拽我干嘛？”闻希希甩开孙大赫拽她的手。
　　“干嘛？我拽你出去，问问清楚！”孙大赫又去拽闻希希。
　　“不用出去，就在这说。思琦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瞒他。你要问，尽管问！”闻希希不再微笑。
　　“好，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跟他，都是怎么回事？”孙大赫瞪着血红的眼睛指着自己又指指范思琦，质问闻希希。
　　“我跟范思琦是真爱，他是我男朋友。至于你吗？这么说吧，我恨你，我在报复你！”闻希希说着盯着盯着孙大赫，“嗯，懂吗？”她竟然挑衅的冲着孙大赫扬扬下巴。
　　“你恨我？你报复我？为什么？”孙大赫声嘶力竭的喊，“报复！报复？这代价也太高了！”
　　“为什么？就为你无情无义一声不吭甩了我！就为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没人接！就为我两年多的心痛和悔恨！”闻希希停顿了一下，指着孙大赫，“我要让你老婆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我要让你也尝尝被人耍弄的滋味！”
　　“我，我没耍弄你！我……”孙大赫本来还想说出点肺腑之言，但话没出口又咽了回去，事到如今，还说它干嘛哪，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一切都变得丑陋不堪；一切都是枉然！
　　孙大赫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闻希希家的，他没想起开停在闻希希家楼下的车，一个人像个没了魂灵的躯壳在大街上游荡。几天之内他失去了老婆、儿子、情人，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即使活着他也没了灵魂，他成了被掏空的躯壳，无处安放。
　　此刻孙大赫想起了酒，那种辛辣、流淌的液体，可能会使他安歇，不再游荡，于是他朝酒吧走去……
　　闻局长把郭鹏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份文件，“你看看，邵季萍直接把球踢给了咱们。哼，还附上几个副总的谈话记录，她这是什么意思吗？”
　　郭鹏接过文件扫了几眼，用手抖着那几张纸，“什么意思？她的意思很明显！”郭鹏一屁股坐在闻局长对面的沙发上，一字一句的分析说：“饭店确实是经营困难，每年贷款的利息和外债就是一笔可观的数字，所以部里的利润一直上交不上来；员工的工资一直涨不上去，怨声载道。她已经焦头烂额，她在找脱身之计。不过，这个女人也太自作聪明了，提了个改革方案，还付上下属的提议。”
　　闻局长用手轻敲桌子，琢磨着说：“她找脱身之计？不过，这几年也真够她呛啊！她这是没办法了，才直接打报告给我。”
　　郭鹏接过话茬，“我觉得他们提的意见值得考虑，没有大的举动救不了饭店。融资、注资，才能使饭店起死回生。可现在谁还会给它钱哪？只有出让股份这条路了，毕竟这是国企走出困境的趋势。”
　　闻局长说：“是啊！上面好像也有这个想法。前几天一个老领导和我说，有人想收购饭店，说是对方很有来历，在部里有一定的关系。”闻局长喝了口茶，接着说：“你这样，研究一下这方面的案例，根据饭店的情况写一份报告，先准备着，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交上去。我们不能总这么被动啊！”
　　郭鹏刚从闻局长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是想给他介绍一个很有来头的朋友，约他晚上一块吃饭，他爽快地答应了。
　　李蕊的朋友告诉她，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现在关键人物是郭鹏，以后谈判、会商，都少不了和郭鹏打交道。李蕊虽然认识郭鹏，但没交情，彼此只是通过白沙相互有些了解，所以她让朋友帮助约郭鹏见见面，出来坐坐。
　　郭鹏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很有来头的朋友就是李蕊。所以他见到李蕊的那一刻很惊喜，李蕊的确变得不一般了，漂亮还那么漂亮，气质却大有改变。那派头，那举止，那一颦一笑还真像从美国回来的身价几亿的女强人，但大气、豪爽仍在。
　　郭鹏想：“白沙识人的眼力还真不同于凡人，当大家都鄙弃李蕊，笑话她生活放荡见有钱男人就贴时，白沙却跟李蕊做了好朋友。真是火眼真睛啊！
　　不知怎么，可能是源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的因素吧，郭鹏和李蕊突然有了老友相见的感觉，倍感亲切，他们聊得很开心。
　　李蕊特意告诉郭鹏她收购大饭店的计划，还向他透露她有一只很棒的团队在做收购策划。有些关节，她已经打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后来他俩谈起了白沙，李蕊听到白沙辞职的消息，很惊讶，“为什么呀？她不是一直干得很好吗？”李蕊盯着郭鹏问。
　　“我也说不清楚。”郭鹏躲避李蕊的眼光，搪塞着，但他的确为白沙担心，不由的问：“你会帮她吗？”
　　“当然，我早就叫她到我这来干，她不同意。我想着，她在X大饭店干的挺好也就算了，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就辞职了，一会儿我就给她打电话。”
　　“其实白沙很有能力，你以后要是真的收购了X大饭店，总经理一职，白沙是最好的人选。”郭鹏向李蕊建议。
　　“嗨，这还用你说，我早就那么想的。哎，在收购方面，你可得尽力啊！”李蕊笑着看郭鹏，那眼神诡秘而嘲弄，弄得郭鹏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当然。”郭鹏应和着。
　　白沙从民政局回到家，望着房间里的一切，感到无尽的惆怅和凄凉。一个跟你成天耳鬓厮磨生活了十几年，熟得不能再熟的男人，突然背叛了你，变得面目全非，毫不留恋的离你而去。你的生活是多么的糟糕，你还不该反省吗？
　　白沙坐在沙发上用笔在茶几上的记事本上反复的画着圆圈，这是她特有的习惯，一旦她有什么困惑，有什么捋不清的事，她总爱一边画着圆圈一边思索。
　　“背叛，她遭遇了丈夫的背叛，遭遇了同事、上司的背叛，回想一生，她一路走来，遭遇的背叛还少吗？不少，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凶险，她都走过来了。现在她又遭遇了背叛，她离了婚，没了工作，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她思索着，反复地画圆。她连着画，圆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在螺旋式上升。她突然醒悟，每一次挫折、失败，她都遍体鳞伤，都回到那一次开始的原点。但这个原点又成为她另一个圆的开始。她的体魄会更加强健，她的心智会更成熟。
　　白沙放下笔，思索起来，磨难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每一次痛苦磨难的结束，爱情、事业、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把她推到了又一个更高、更大的圆的开始。
　　白沙考虑清楚了，她要放自己的长假，她不急于找工作，她要把自己调整好，再重新上路。她把屋子彻底地清洁了一遍；把陈年老货，破碗破罐的统统扔掉。她要跟过去彻底告别，过新的没有牵挂的生活。
　　白沙又洗又涮的忙活了三四天，家里大变了样，一个崭新的家冲着她微笑。天黑了，窗外灯火璀璨，白沙坐在窗前望着万家灯火遐想，那么多窗户，每个窗户里的人在想什么？他们又有怎么样的人生哪？想着，白沙“扑哧”笑了，她觉得自己好傻。
　　突然手机响了，是李蕊打来的。白沙接听电话，李蕊的声音仍然大而欢快。“白姐，我想找你聊聊。”
　　“聊聊？几点了，你想当夜猫子？”白沙高兴地说。
　　“这样，白姐，我马上去你那里，你在家等我。”李蕊不管白沙同意不同意，先定了。
　　“喂，喂？你别来，我上你那儿去吧。我反正闲着没事，你忙碌一天了，歇歇吧！”白沙赶紧阻拦，她知道李蕊的脾气，说到做到。
　　“那好吧，我刚跟朋友吃完饭，还要处理点事。你赶紧来啊，我一会儿就处理完，我在办公室等你！”李蕊说着朝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