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方的任务 7 “奥钦,嘿老少” 8 光复后的喜
作品名称:光复前后之争夺战 作者:丹秋一叶 发布时间:2015-11-29 19:31:05 字数:4656
(6)老方的任务
这几天,明眼人都会感到市面上微妙的变化,南河边上的日本神社,以往路过这里的行人都要恭恭敬敬给“天照大神”行九十度大礼,稍有不尊,就会被门边的守卫,带到黑屋里审问。如今守卫也六神无主,耷拉个脑袋不管不问了。过去早上学生们必做的“东方遥拜”高声朗诵“国民训”如今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人们都憋着一句话。就等着时间再说……。
在热闹市的东头有一连体二层小楼,门前竖幅招牌,《南河书社》下面是。今日书目:小八义第20回。这几天来的人忽然多起来,名曰听书,实际上是来闻风听信,上面说书的口如悬河,下边的人交头接耳喁喁私语,一个中心:“日本是不是要……?”向下伸出一个小指。
小楼背面有一个后门。一个窄楼梯直通二楼,二楼内几个人正在筹划通天大事。抗联先遣队政委老方,W市东区书记老白。还有三个人,耳眼,沈丹羽,林基本。小赵在楼下放哨。
老方把接站的人向老白一一做了介绍,
老方指着耳眼说:“他,他叫李东华。你不认识,可耳眼的名字你一定如雷贯耳。这就是三进长春市大闹新京大酒楼,一枪击毙满洲国高参宏东一雄留下的纪念。这许多年,连鬼子都似乎忘了李东华的大名,大街小张帖的布告都称他为条疤或者耳眼儿了。”
老白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年轻人,惊佩地说:“怪不得,警务局一个内线告诉我说,日本人最发怵的抗联特别支队的两个人,一个叫条疤一个叫耳眼儿,简直就像两个鬼见愁,就像鬼影子看不到,抓不着,又甩不掉,想不到这两个鬼见愁,原来是你一个人哪!”老白说完这一席话,大家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老方说:“这位是沈丹平的弟弟沈丹羽,也是沈老伯的二儿子。“
老白说:“沈老伯全家都是爱国者,革命者,几代都是骨科名医,远近驰名,上次我去周保中司令那里,他还提起他的小腿枪伤多亏了沈老伯的神功妙手,不然就早成了瘸拐李了……”老白的话又引起一场大笑。
最后老方拉过林基本说:“他叫林基本,有个哥哥叫林基正,是我们特别小分队的队长,去年被叛徒告密。现在还关在大牢里,这次我们必须把他救出来!”
老白点点头说:“这是必须的,你对这里的同志都很熟悉呀。”
老方点点头:“我有了他们,才可以如鱼得水进出自由呀。不然早就见马克思喽”
大家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耳眼儿急于知道老方此行的目的。便问老方:“您这次火烧火撩到这里来,怕是有什么紧急任务?”
老方点点头,招呼大家坐下之后说:“是这样的,抗联首长非常重视A-3实验场的内幕,那里绝非是一个简单的军犬训练场,而是一个以活人做实验材料的杀人工场,其真实的目的也绝非仅仅如此,苏军方面也注意到A-3实验场的秘密所在。周保中司令指示我们,苏军就要进入W市,敌人一定会转移或销毁这些机密,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在苏军协助下,千方百计夺取这些机密。现在,形势发展很快,昨天抗联首长让我们随抗联先遣队空投到W市就是为了这个任务。”
沈丹羽瞅了一眼耳眼,他俩都为这个新任务而感到激动。
老方说:“本来确定昨晚空投,谁知道下了一夜雨,今早一放晴,飞行员图卡就来了,商量一下,决定6点起飞,9点空投,”
耳眼说:“我接到通知,真为你们掐一把汗,大白天,万一鬼子……你们也太胆大了!”
老白说:“这些情况我们都预料到了,根据情报,鬼子正调集兵力准备在长春沈阳一带与苏军决战,他们的后方相对比较安全,再说还有两家歼击机护航呀。”
老方说:“你们不知道,苏军派出的驾驶员都是从西线调回来的,都身经百战的英雄,根本没有把鬼子飞机放在眼里。哈哈!”
沈丹羽想起刚才的场面,还很激动地说:“我第一次看到飞机扫射。啪啪啪,完事了,真够劲,真过瘾!”
耳眼说:“我们所以晚了20分钟,是因为鬼子突然来了车队……”
老方说:“我们看到车队,没有看到你们信号,就猜到你们发信号晚了的原因,图卡问我,怎么办?我说,先消灭他们。打的好漂亮!”
耳眼和沈丹羽急于要知道什么新任务便着急问:“我们有什么任务,你就说吧。”
老方说:“调查’A—3由东华和丹羽负责,抢救沙河大狱的同志,由林基本和他的小分队负责。我和老白负责接待苏军进城后的工作。大家看怎么样?”
“没有意见。”
“现在时局变化很快,我们要立即开展工作,随时将工作情况向我和老白汇报,开始行动吧!”老方果断地结束了讲话。
(7)“奥钦,嘿老少”
次日黎明,耳眼儿和沈丹羽潜入到百合山庄,远远看去这里已是一片废墟,没有完全燃尽的建筑物还在青烟袅袅,只有山坡上的忠灵塔依旧存在。他们走近了一看,在一片瓦砾的房间里,在一根钢筋下发现两只烧焦的尸骨,沈丹羽走过去一看,不由得叫耳眼儿过来,原来,在烧焦的两人中,一个显然缺少一只右臂,不远处还有一把佩刀,铜制的刀柄上隐约可见隽刻的两个字天皇的御号“昭和”。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毫无疑问死者是宫淳,另一个无从猜想了。宫淳这家伙就这样完蛋了?耳眼儿啊呀了一声,是肯定也是疑问。“没有受到应得的审判,真是太便宜了。”沈丹羽不解余恨地说着,拾起那把刀。
这时,在路上马达轰鸣,一大一小两辆卡车急驶而来,熹微晨光之中可见车上插着一面太阳旗,刺刀在闪着白光。怎么回事?沈丹羽有些紧张地问耳眼儿,一时也弄不清楚,这里的日本人跑的跑了,撤的撤了,怎么还会出现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看样子还不像巡逻队,心里也诧异起来。这时卡车停在铁栅外,全体武装的士兵们又呈包围圈向耳眼他们包抄过来。沈丹羽迅速找到屏障掏出手枪来,准备射击,被耳眼儿制止了,耳眼儿眼珠一转,便拉着沈丹羽迎了上去,走近了,沈丹羽才看清这些人员是黄头发,蓝眼睛高鼻子的俄国人,他们穿的日本军服太不合体了,有的已经撑开了线,不由得笑了几声。一名苏军上尉走过来,命令他们将那把佩刀交出来,然后命令两名士兵过来搜了他们的身,缴了他们的械,沈丹羽很不情愿地作俘虏,想辩解几名,又被耳眼儿制止了,乖乖地押到车内,这时那名军官已经将卡车发动起来了。怎么办?沈丹羽有些着急和不安,扭头问耳眼儿,不料耳眼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着双眼,张开尖嘴巴,发放出低沉的鼾声,连押车的大鼻子士兵也皱皱眉头,不屑地瞟了一眼。这人真怪,这时上尉带人已经把百合山庄搜索完毕,卡车启动了。
沈丹羽一面挪动身体,使自己在卡车颠簸之中稍微舒服点,一面想:他听耳眼儿早就说会几句通用的俄国话,说是跟一个在东亚木行中当雇员的俄国人瓦西里学的,瓦西里是一个倾心于中国抗日的白俄,曾经给耳眼儿他们不少帮助,一个多月前失踪了,有人说回哈尔滨了,有人说被收到思想矫正所去了,反正再也没见过他了,现在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些俄国人都是红军,他们穿过火线到这里来干什么?眼下又带自己到哪里去?耳眼儿都应问个一清二楚,但他却缄口不语,睡他的觉了……
正想到这里,卡车哐当一声站住了,原来进了一个山坳,只是那名苏军军官和一个通信兵跳下车来,用报话机呼叫,不大一会儿,就命令原地休息,士兵们掏出黑色的黑列吧甜甜地吃着,一个士兵走过来递给他们三个人每人一块蜂眼很大的散发着酸甜味儿的黑列吧。也许嗅到味儿了,耳眼儿蓦地睁开眼睛,接过面包,咬了一口,像品尝到美味佳肴似地咬着,空隙间说了声:“嘿老少,奥钦嘿老少。”(好,很好!)这句话引起那位上尉注意,他走过来,用那双蔚蓝色眼睛打量一番。露出喜色。早该亮相了,你这个耳眼儿……沈丹羽心里想。这时几架标有红五星的飞机当空掠过,随即从W市区方向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沉闷的轰炸声,天空顿时升起浓密黑烟,高射炮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不大功夫就无声无息了,接着炮声轰鸣,枪声像炸豆似的响个不停,整个城市如同一片火海。由于在山坳里,沈丹秋他们只能听到隆隆炮声,感到大地在震动,他们此时此刻心情异常激动,似乎看到日本师团全军溃退,被奴役十几年的中国人民,从此就扬眉吐气站起来了。他多么希望参加这场光复国土最后一战中去,但是现在,他的眼前却是灌木丛生的山脊,堆砌着岩石,唯一的一条道路上停着一大一小卡车,再就是那些外套日本军服的苏军士兵,有的在警戒,有的在悠闲地抽着呛人的马合烟,就像游离这场战争之外的游客。他把目光转向耳眼儿,他不知什么时候和那名上尉走到一边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俄语和上尉低声交谈,看起来谈得很投机,有时还高兴的大笑起来……
(8)光复后的喜悦
一直到太阳升到中天,炮声开始消沉下去,报话机传来了命令,那名上尉(耳眼儿告诉沈丹羽他叫费多尔)立即下令脱去伪装,登上车。这次他们被费多尔邀请上了吉普车和费多尔一起向市区驶去……
显然清水恪守自己的诺言:寸土必争。W市的每一条街道都经过激烈的争夺。市府大楼,警察局只剩下骷髅似的残骸,有的地方还在燃烧。一队队日军俘虏带着忧虑和迷惘的神态走向集中地。偶尔听到零星的枪声和短暂的爆炸。
这一切都没有阻止住狂欢的人群,他们涌上街头,一生没有过的扬眉吐气,直起腰干和开怀大笑。不知什么时候糊好的彩色纸旗,在明亮的阳光下摇晃着,划破了天空,汇成了欢庆胜利的滚滚洪流。
中央马路上,不少戴着红臂章的工人在维持秩序,拥挤的人们高呼着欢笑着在夹道欢迎苏联红军和抗日联军入城。几十辆坦克,高昂着炮口隆隆而过,坦克上和军车上的中苏官兵向群众招手致意。坦克履带发出沉重有力的声音宣告了日本侵略者的失败和伪满洲国的倒台。
这时,费多尔他们已经避开人群由另一条马路驶进白豆蔻俱乐部。这是一座俄式帽盔式建筑,曾经归一个白俄贵族所有,后来被日军没收,变成一个军官文化休息场所,仍沿用旧名字,现在这幢建筑物上除去弹痕斑斑之外,还完好保留着它那粗放而巍峨的形象。在大屋顶上苏军胜利的旗帜迎风飘扬。
苏军卫戍司令部就设在这里,大门口,两个卫兵雄赳赳地荷枪站立。
我们怎么办?上哪儿去?沈丹羽望着大门进进出出的苏联士兵,低低在问耳眼儿。
“别忙,好戏还在后头呢。”耳眼儿诡秘地眨着眼睛。这时,从那淡青色大理石圆柱大门口走出两名军官。耳眼儿一看便高兴地叫起来:“老方!”老方这时也看到他俩便拉着那名苏联上尉走过来。老方热烈地和他们握手,“想不到你们做了苏联红军的俘虏了。”老方说完和那个苏联军官哈哈大笑起来。沈丹羽看到老方一身苏军军装,肩上还缀着少校肩章,诧异地问:“老方,你这是……?”“奇怪吗?”老方笑哈哈地说:“你再看看这是谁?”
“你们辛苦了!”那个上尉热情洋溢地杨开手臂。耳眼儿惊喜地叫着:“瓦西里!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又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年前,耳眼儿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为逃避日本宪兵追捕,慌不择路跳上了一辆满铁株式会社的一辆运货卡车,这辆卡车似乎早在马路上守候了,这辆卡车巧妙地躲开宪兵追捕,一直开到郊外才停下车,当时开车的司机就是这个瓦西里,后来经过多次交往,才知道,瓦西里是满铁株式会的一名白俄雇员,是一名开朗豪爽的单身汉。帮助抗联买了不少药品。不久他就失踪了,如今在这里会面,不言而喻,彼此都是从事于地下战线的,因此格外亲热。
瓦西里看着沈丹羽像老朋友一样:“哈哈,你就是沈丹羽同志,有人告诉我你去找过我,可我那时已经牺牲了哈!”说吧两个人放声大笑起来。接着瓦西里介绍说:“老方同志早就是我们的战友,抗联先遣小分队的政委,现在担任卫戍司令部的高字罗夫上校的副手,协助维持社会治安。”瓦西里说到这里语气双关地说:“方开亮同志就是我的直接领导,今后还请中国地下党同志多多关照与协助了……”
这时费多尔上尉匆匆走过来,向老方敬礼,还没等瓦西里介绍,便摊开双手,呈欢迎状说:“不用介绍了,我们已经合作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