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在华鹏举告状的同时，在回家的路上，舒大堤也在接受着秦人杰等好友的轮番轰炸。
　　尽管对老同学的脾气了然于胸，但是这回舒大堤确实做的过分了，秦人杰委婉地开始说道：“老牛，你今天算是彻底气坏了华老师。”
　　“是呀，我觉得没有必要跟老师这么顶牛，水火不容的。”秦云虎紧跟着说。
　　秦人杰好奇问道：“今天看你们争吵，还以为跟华老师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是不是这一年你在他班上受了什么委屈？”
　　舒大堤满不在乎的样子，平静地回答道：“没有呀。”
　　“那你怎么这样跟他作对，要让华老师下不了台？”秦云虎追问起来。
　　舒大堤这才激动起来，回答道：“我也没想跟他作对呀。是他先讽刺挖苦我。没考上少年班就两个，谢明和我，三个字的只有我，这不明摆着是指桑骂槐，我实在气不过。”
　　“你这是自找的，你不做题也就罢了，还要写上三个大大的名字，这不是存心找骂。自作孽，不可活。”齐一毫不客气地说：“老师说你几句还来劲了。华老师批评得对，解气。”
　　舒大堤鄙视着齐一说：“这才提你做个课代表，就叛变投靠了。”
　　“我叛变啥了，课代表我会稀罕吗。”齐一嗓门突然高了八度：“你今天课堂上的表现，你以为很勇敢吗？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理了？”舒大堤也提高了声度，争辩起来。
　　齐一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蛮不讲理说道：“我不管你无理还是有理，总之你取闹了。”
　　舒大堤不吭声了。
　　秦云虎呵呵乐起来，晃着脑袋说：“老牛一碰上老猫就哑火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无理都讲不清。”
　　齐“他是理屈了，他就是爱出风头，好表现自己，好钻牛角。”齐一不依不饶道：“我看他是参加了一场揠苗助长的考试后，脑子进水了。”
　　“一针见血，精辟。”秦云虎对齐一竖起大拇指。
　　“本来就是这样吗。”有人支持，齐一更加得意地说：“你看他牛的，去考少年班一年，别的没学到，牛到天上去了。亏得没考上，考上了还不要地球也容不下他呀，只好住月亮太阳上去。”
　　“这太阳上怎么住人？”秦云虎故意问。
　　齐一没好气答道：“住不了，就烧死他，看他能的。”
　　秦人杰看着哼哈二将你一言我一句，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是没考上的好，不然命都让老猫说没了。”
　　“我现在也觉得没考上好。”秦人杰的话很中听，舒大堤接过话说：“通过这次考上，我一直在想，咱们现在这种高考制度，这种应试教育，这种填鸭式的教学方法，是不是误人子弟呀？”
　　“打住！打住！”齐一一听就急了，制止道：“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不想听。作为一个中学生，咱们就一个目标，考上大学。你想拯救中国的教育，你想改革教学，还是等你先通过这个你所谓的你不喜欢的高考吧，否则你一个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人，说三道四的资格都没有。你少在我这里说空话放大炮。”
　　舒大堤彻底哑口无言。
　　说话间经过县医院。肚里憋着气的舒大堤提议去看望叶天福老师，马上得到众人的响应。几个人凑了点钱，买了些水果。
　　医院住院部里，叶天福半躺在在病床上。经过几天的治疗，他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脸色也开始好转。看见同学们进来，叶天福很高兴，坐了起来。
　　“叶老师，我们来看您了，您身体好些了吗？”舒大堤率先走上前问候。
　　叶天福像慈爱的父亲，一个一个拉过学生们的手说道：“谢谢，谢谢你们来看我。这几天身体好多了。”
　　秦云虎走近病床，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哽咽起来：“叶老师，您要保重呀，我们还等着您回来教我们呢。”
　　叶天福鼻子一酸，紧紧拉住了秦云虎说：“会的，老师病好了就回去教你们。”
　　秦人杰知道这个小不了自己几天的大堂弟最是多愁善感，害怕云虎情绪进一步失控，又要惹得老师触景伤情，赶紧把秦云虎拉到了身后。
　　“这些天你们的学习怎么样，新来的华老师的课你们能适应吗？”叶天福关心道。
　　四个人一下沉默了。
　　叶天福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有些心急道：“怎么了？华老师是老老师，教学经验很丰富的。”
　　舒大堤忍不住开口道：“华老师一来就烧了把火，搞了一次摸底考试，把大家考懵了。”
　　“怎么回事？”叶天福追问道。
　　大家响起刚刚过去的模拟考试，又都不言语了。
　　叶天福开始宽慰学生说：“华老师要求很严，是不是题目难了点？”
　　见到大家还是沉默，舒大堤翻了翻书包，拿出摸底考试的试卷，递给老师。
　　叶天福接过试卷仔细看了起来，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秦人杰心想这个时候舒大堤把这份考卷交给叶老师，恐怕是别有用心，不由暗暗着急起来。
　　出了医院，秦人杰看了舒大堤一眼，马上责怪道：“老牛，我发现你是在找事，这件事你怎么没完没了？”
　　“老木，我不懂你说什么？”舒大堤装着糊涂。
　　齐一愤愤瞪了舒大堤一眼，加入了批评的行列：“你别装了，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还不明白。难道你不懂叶老师现在需要的是安心养身体。”
　　只有秦云虎不明就里，着急地问：“你们争什么呀？”
　　“别管他们，我做什么他们都要看不习惯。”舒大堤不满道。
　　四个人很快散了伙。
　　秦人杰回到家，母亲和两个哥哥都已经端坐在饭桌上，在等他吃饭。
　　蓝玉看了看墙上的钟，很关心地问：“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秦人杰看着桌上已经盛好的饭，坐了下来，轻描淡写说：“去看了一下叶老师。”
　　蓝玉看了看儿子，关心地说：“哦，叶老师还好吗？”
　　秦人杰没有做出正面回答，放下筷子，转身从书包里拿出摸底的考卷说：“妈，这是刚考的数学卷子，华老师要求家长签字。”
　　蓝玉看了试卷一眼，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呵斥道：“什么，才考61分呀，你是怎么搞的？”
　　蓝玉这一尖声吓坏了一旁专注吃饭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秦从林抬头瞥了母亲一眼，不满地说：“妈，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
　　“怎么啦？”秦众森也奇怪地问。
　　蓝玉把试卷往桌上一拍，气愤道：“你们看，人杰的卷子，考得这么差。”
　　秦从林抢过试卷，扫了一眼，抗议道：“61分，及格了呀，用得着这么紧张吗，现在大学流行60分万岁。”
　　蓝玉狠狠瞪了这个儿子一眼说：“你少在这里散布这是歪理。61分及格了吗？数学是120满分。”
　　“忘了，离开中学校园实在是太久了，还以为满分100分呢。”秦从林一拍脑袋，马上转向批评弟弟道：“人杰，你怎么能考不及格呢，你大哥、二哥在中学发挥再差也从来没有不及格过呀。”
　　“我这算不错的了。”秦人杰不服气道：“全班就两人及格，我这成绩在班级排在前十位呢。”
　　“不会吧，才两人及格？不及格还能排进前十？”秦从林瞪大眼睛问道。
　　“题目太难，61分已经是高分了。”秦人杰解释道。
　　“是吗，我看看。”秦从林拿起试卷瞟了一眼，马上扔到一边，摇摇头说：“看不懂了，忘光了。”
　　秦众森接过考卷认真看起来，边看边问道：“考这么难干嘛？你们叶老师这是难为你们吗？”
　　秦人杰明白大哥还不知道班上发生的事情，解释道：“不是叶老师，叶老师病了，换来华老师了，华老师一来就搞的摸底考试。”
　　“华老师？华老师教你们了？”秦从林睁大眼，露出惊恐的表情说：“你们惨了，听说华老师是南溪一中最严厉的老师，大哥是不是？”
　　秦众森看着二弟夸张的表情，分辩道：“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华老师教了我三年，我感觉还行。就是作业多点。”
　　秦从林吐了吐舌头说：“你是好学生，不觉得。要是我就惨了，幸亏我没有遇上这样的好老师。”
　　“从林，就你怪话多。”蓝玉很不满冲着二儿子说，说完，又转向大儿子问道：“众森，题目真的很难吗？”
　　“这题目完全超出了教学大纲，我要是人杰，能考这么多分就不错了。”秦众森点头道：。
　　蓝玉对大儿子一向非常信赖，拿过考卷，不假思索就签上大名，签完字，又疑惑问道：华老师这是干啥呀？出这么难的题。
　　秦从林抓起筷子不耐烦道：“管他干嘛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