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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寄,寄也浮生 第三十五章

作品名称:浮生如寄,寄也浮生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2-01-03 09:47:04      字数:5219

开学后清川和虾米返回了学校。清川跑到李翼那里将花花抱了回来,这样我们宿舍就出现了三人一狗共同生活的局面。原先小谷在的时候话很多,只要他不打游戏肯定是滔滔不绝,但现在他走了,宿舍里安静了不少。不过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我发现晚上比原来睡得更香了。但这样的好景没持续太长时间,一天楼下的女版钟馗领过来一个男生,说从这以后他就住你们宿舍。我看着女版钟馗那张抽象的过了分的脸,忍不住就想问她:“这宿舍又不是你家的,你开什么玩笑呢。”可一想这宿舍安排是学校的事,就是她也无权决定让谁进来,于是我只好息了质问她的念头。那男生将背包往小谷的床上一扔,便开始闷声不响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女版钟馗交待了两句,见没什么异状,知道我们这群学生不待见她,也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她刚走清川就抱着花花从外面回来了。花花只熟悉我们宿舍的几个人,对鹿宜芝都爱答不理的,此时见到宿舍里冒出这么一个生人自然不干。在它的眼中,此人无异是一个入侵者。于是它先低声在喉咙里酝酿了一下气势,接着才响亮地叫了起来。那个男生惊慌失措地回头,说道:“怎么还有狗呀。”清川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大概他也看出这个人并不是我和虾米的亲朋故旧,所以把目光对准我,意思是这是怎么回事?事到如此我不能不说话,只好说道:“这是新来的,楼下大妈把他扔这儿就走了。”清川弄明白了情况,一面轻轻地拍着花花让它消火,一面慢条斯理地对那男生说道:“这狗是我养的,会咬人,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们对他的敌意显而易见。事实上倒也不是他的个人习惯或者生活癖好触怒了我们,而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小谷的位置,这让我们难以接受。即使换成了别人,我们的敌意依然存在。而且他和侯一的情况还不完全一样。侯一去年来的时候宿舍里三个人,小谷起码对侯一是友善的,我和虾米就算有再大的不满肯定也不会撒到他身上。而这个男生孤身闯到我们宿舍,我们对他的认知几近于零,要是不排斥他那才是咄咄怪事。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们想尽了办法排挤他。他晚上回到宿舍,我们三个人故意有说有笑,就是不搭理他。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清川忽而拔了耳机,用功放大声播放流行歌曲,并且还要跟着哼唱。清川的K歌水平我着实不敢恭维,干干巴巴又断断续续,听起来像一把没齿的锯在干拉。歌唱腻了,清川就蹲在地上,用两根手指刮花花的鼻子,逗花花出声。我和虾米也没闲着,边嗑瓜子边海阔天空地闲聊。如果这些都还不够激烈,我们就把眼镜仔叫过来,让他和清川联机打DOTA,我和虾米在一旁助威喝彩。我们提早就商量好了,只要他稍稍表示不满,我们就把他揪过来暴揍一顿,然后顺理成章地将他撵走。可这个男生也真够硬气,明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愣是没有开口求我们一句话。
一计不成我们再生一计。我们针对他摆在宿舍的物品进行了有计划的破坏。所以他在刷着牙的时候,忽然一下就发现牙刷头掉下来了;或者他在摆弄台灯的时候,发现灯头灰涂涂的怎么也调不亮;甚或他早上出去跑步,跑着跑着鞋底就开了胶,他只好赤着脚走回来。在宿舍公用物品的摆放上,我们也给他出了难题:原先在旮旯里的拖布、笤帚和垃圾桶忽然一下都摆在了他的侧面,痰盂也神出鬼没地来到了他的床侧,四个用了三年的暖水瓶整齐划一地放在了他的电脑桌上。可即使这样他依然无动于衷,每天保持着早出晚归的生活习惯,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三个是挺能折腾,可折腾也是有限度的,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见他没反应,也只好作罢。我们不去得罪他,他也不来麻烦我们,他的来去与否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因此慢慢我们也就默许了他的存在。虾米还别出心裁地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影子”。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就这样称呼他。
和“影子”的斗争尘埃落定之后,我们那篇论文历经重重磨难终于要发表了。按照编审的指点,我们向杂志社寄去了一千六百元的版面费,杂志向我们寄来了一个收条,表示汇款已经收到,论文即将在本年度的第二期杂志上发表。我想想也觉得很滑稽,以前别人投论文,都是杂志社支付作者稿费,毕竟人家付出了劳动嘛。可现在情况恰恰颠倒了过来,因为国内博硕士人数的急剧增加,要求发文章的人数也迅速上涨,杂志社不愁找不到好文章,这是其一;其二专业杂志阅读的人数有限,能花大价钱订阅或购买的都是单位或团体,几乎没有个人,导致杂志的印数一直在较低水平徘徊。而杂志的印刷、人力、流通、仓储成本却逐年上涨,仅凭读者支付的那一点费用根本维持不了杂志的正常运转。杂志只好掉过头来向作者要钱,一般一页十六开(单面)价格几百到数千元不等。我们这个杂志在国内算不上一流,所以收费也不算太高。项目经费正好还够支付的,和梁老师打声招呼也就OK了。等了一段时间杂志社给我们寄来了十本抽印本,我们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印成了铅字,心头真是百感交集。
发完了论文项目的工作就只剩结题了。因为小谷是挂名的负责人,他这一走给我们的结题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们只得又向上面申请了一次,将负责人换成了鹿宜芝。然后在清川和虾米的协助下,我们开始进行结题的各项工作:首先是财务清理,要把这一年多的账目全部上报,好在我平时都有记录,只要加加减减就行了;其次是写项目总结,这个需要花一些功夫,基本上是我口诉,虾米记录,然后再整理成文;最后是项目成果展示和结题答辩,宣传板是我做的,答辩鹿宜芝责无旁贷,从材料到PPT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正式答辩的那天,鹿宜芝身着正装,于众人的目光中如云雀般登场。这样的答辩对她来说已如家常便饭,在梁老师的实验室中她经常要做类似的报告,只不过今天听众有别而已。因此她神色自然,毫不见扭捏之态。她先扼要向评委介绍了我们几个参与项目的人。她指着清川说:“这是我们项目负责统筹安排联络工作的清川。”又指着虾米:“这是负责撰写报告和实验记录的虾米。”顿了顿,她这样介绍我:“这是全程参与课题各项工作的端木。”我站起身,向各位老师们九十度鞠躬,表达对他们的敬意和感谢。鹿宜芝将幻灯片放到全屏,按照顺序讲起了课题所遇到的困难和我们克服困难的方法。评委们边看边听,不住点头表示赞同。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图片和文字介绍,思绪不断起起落落。我们项目能有今天很不容易,鹿宜芝虽然说了很多困难,但最关键的困难她没有提也根本没法提,那就是柳老师离去后引发的实验室大换血。那时候实验室的所有项目都停了,与之相关的人员都惴惴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我们经过努力斡旋,终于保证了项目的继续,可随着人事变动一些非人为因素也对我们造成了极大障碍。那一段时间鹿宜芝肩上压力很大,我也一样。她每天睡觉的时间被压缩到了六个小时甚至更短,吃饭也被裁剪到了五分钟以内。有时候看着看着文献她实在困得受不住,就告诉我她先眯一会,让我二十分钟之后将她叫醒。说完话她往写字桌上一趴就能睡着。二十分钟到了,往往是我盯着手上的表针转动,回头看看睡梦正甜的她,却不忍将她叫醒。可当看到桌上她为自己制定的密密麻麻的时间表,我只有硬起心肠摇晃她两下。这时她一般是眼睑低垂,睡意朦胧,明显是还没睡够,可嘴上却毫无怨言,用冷水洗把脸回来后就接着投入工作。幸运的是,那道坎我们终于挺了过来。回头仔细想来,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时鹿宜芝的介绍已近尾声。她展示了我们那篇论文的截图和照片。在最后她说:“我知道今天的答辩完成后,我们的项目就算结束了。可是回首这一年半的工作,我心里还有许多话要说。首先当然还是要感谢各位领导和老师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项目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利。其次我要感谢项目的指导老师梁老师。作为本科生,能得到他这么多的指导和提携我们十分荣幸。他为我们的项目倾注了大量心血,不厌其烦地为我们指正错误,帮助我们修改论文,为我们快速进入课题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最后我也要感谢实验室中帮助过我们的师兄师姐们。是你们孜孜不倦的指点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是你们无私的帮助给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科学的大门。再次感谢大家!谢谢!”
鹿宜芝的报告赢得了现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有评委问她:“做完课题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鹿宜芝说:“在课题进行的过程中我收获很多。因为以前从未涉猎过课题的相关知识,所以在最初拿到课题时是很茫然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后来经过与老师,还有师兄师姐的不断交流和沟通,终于确定了研究课题的步骤。所以我们第一部的工作是夯实基础,具体来说就是阅读文献和相关资料,弄清项目需要用到的理论知识。第二步是实验。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项目的实验非常琐碎和分散,从简单的测量密度和比热容的实验到测绘XRD光谱的实验都有。为了将人为误差控制在最小,我们很大一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核对实验数据上。别的我不敢说,就是第一手数据上,误差绝对不超过千分之一。第三步是数据统计和整合。该用线性拟合的我们就用线性拟合,该用贾可耐夫(英文Jackknife)方法的我们就用贾可耐夫方法。把凌乱的数据一整合一分析,实验的结果也就清晰了。最后的工作就是实验结论了。我们在整个研究中采用的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方法,遇到新的发现时我们没有急于宣布,而是反复核对,直到确认无误了最终才敲定结论。”评委说道:“不错。你们的思路很清晰,科研方法也很好,值得表扬!”
答辩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吃饭,顺带着把正在给老师写材料的丁浅浅也喊了出来。丁浅浅一见到清川,就大呼小叫地说:“这一上午我没停笔地写,最后才憋出来两千多字。老师叫我写五千字,这还差将近三千呢。”清川说:“不着急,慢慢写。”丁浅浅扯着清川的耳朵大叫:“你真没良心,人家这么累也不知道安慰人家。”清川连连呼痛:“别拽别拽!我要成了猪八戒你还得吃不了兜着走。”两人旁若无人,嘻嘻哈哈地走到前面去了。相较之下,鹿宜芝依然沉浸在答辩的气氛中,她对我说:“虽然我在在最后感谢了很多人,但我最想感谢的一个人却没有提。你知道是谁吗?”我说:“这还用猜吗,肯定是柳老师。他对我们的知遇之恩无人能及。不过他现在不在学校,你提不提他对他都没什么影响。而且如果措辞不当还有可能惹起纠纷。”我这话的大背景是,经过旷日持久的斗争,系里相对的两派互有损失,随着时间的流逝关系已慢慢缓和。学校有一段时间曾蓄意改革物理系的领导班子,在校以下系以上新设了一个理学院,全面负责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工程等基础学科。物理系原系主任升任理学院副院长,另一位老资格的副主任递补系主任。这个人年纪已大,政治上没什么奔头了,也出不了什么研究成果,只求自己能够平安着陆,因此总是在两派之间和稀泥。另外系里加大了引进人才的力度,从外面聘请了不少有知识有海外经历的青年人才。这群人稀释了原先的本土派。正如小谷预言的那样,本土派势力慢慢萎缩,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过你踩我一脚,我还你一拳的事情仍然偶有发生,但那是私人恩怨,很难拿到场面上说事,系里总算出现了表面上的太平。但柳老师在其中却是一个敏感字眼,他的负气出走与两派中的一些人关系甚大。这些人现在还执掌着物理系自上而下的资源分配,此时旧事重提难免不出岔子。
我和鹿宜芝边走边说,说到高兴处两人一起大笑。笑着笑着我忽然发现虾米不见了。扭头一看,只见他形单影只地落在后面。我对鹿宜芝说:“你看虾米多孤单。”鹿宜芝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介绍女朋友?”我说:“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她微微一笑,说道:“你肯定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说了也没用,这毕竟是他的事,他要不同意你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我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基本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一类,嘴上说着如何如何可真遇上事了马上掉头就溜,跑得比兔子还快。别人要不给他施加点压力他自己是不会有所动作的。”鹿宜芝忽而叹了口气,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现在要给虾米这样的找个女朋友也不容易。虾米年龄本就偏小,按理说应该往下几届找。拿我们女生来说,新入校的那群人都争取在最快时间内把单身问题解决掉,生恐被人说自己土鳖。而且你也知道,女孩子比较容易攀比,有时候和高中同学在QQ或人人上碰面,打完招呼大家第一句话就是情感生活怎么样了。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明明知道不合适,却赌气似地给自己拉来一个男朋友。这样下几届的就基本没有适合虾米的。在本届找也同样不合适。今年秋天大家就要面临找工作的压力,明年这时候就要毕业,有几对校园情侣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呢?”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的话虽然说的是虾米,却在我心里搅起了万千波澜。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未突破最后那道界线。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她要把重要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能分心。我一贯相信她的话,胜过相信自己亲娘老子的谆谆告诫。但现在我有些怀疑,她当初是否也是虚荣心作祟,才会在生命中接受我这样一个既无才学又无相貌的人。我更加悲观的是我们的未来。虽然我一直发誓要保护好她,但事实也在那里摆着,大四毕业季就是恋爱分手季,有多少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最后无言地各奔东西。她要出国,而我注定要留在国内。上天啊,你能告诉我前路究竟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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