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们为何而战（1）

　　源动力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因为这种潜移默化的诡异存在，会通过课本深深地植根于朝拜者的脑髓之中，并诱发血液的强烈沸腾，但却积极的供给寄生体不断成长的精神营养。人的感觉性，像是流动的晶体，比如说玻璃，而这种原念就像爬山虎一样，轻而易举的抓住魄力的肌肤，所以偶像与神话，可能就是爬山虎在我们生活中的显像了。
　　“当他妈妈生病时，他去求神拜佛做祈祷，却不是一般的虔诚，而是十多岁时去庙里拜菩萨求神佛，几步一拜的一直到几百里外的山庙里。如果没有虔诚信仰的力量，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可是已经记不清这是从哪里看来的鬼话了，不过当我刚上大学那会儿，对此还是极为感动，甚至是笃信不已的。不过读书倒也是没有止境的，至今难得也还保持着这个习惯。想想大学的时光，也还是有浓墨重彩的几笔，我一直引以为豪的也仅仅是比同龄的同学多读了几本书吧，特别是我居然还背得出《孙子兵法》，为此，我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诩有将相之才呢。不过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会联想到，另一件让我感到有一丝难过的事情。
　　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我还双手捧着简历，在校园的招聘会上焦急的转着圈，简直可以说是疲于奔命了，但是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参加了第一场宣讲会就进入了面试，班里同行的五个同学，经过两轮笔试，最后就剩下了我一个，决不能全军覆没，为此，我心里在洋洋得意的同时，也有了一些压力。对方是一家不错的公司，老总是名牌大学的优等毕业生，亲自担任此次招聘的负责人，求贤若渴，重视程度也可见一斑。
　　在面试中，老总了解到我喜欢读书，熟读《三国演义》和《孙子兵法》，就问我都读过哪些兵书，我说：“军事方面读的不多，主要就读了《孙子兵法》、《战争论》和《战争艺术概论》，其他的都是些零散的书。”老总一听就笑了，说：“那些老古董都过时了，你说你喜欢读书，居然没看过《毛泽东选集》？我建议你有空好好读读，那才是真正的兵法，真正的谋略呢。”我一脸的疑惑，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在置疑。紧接着他又问了一个三国里的问题：“你知道那个谁……谁……怎么死的？”
　　“吕布？关羽？张飞？……还是杨修？”我在做试探性的回答。
　　“对的，是杨修，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听了这个问题我心里终于舒缓了一口气，满心以为这下我总该答对了吧，就干脆地回答说：“性格决定命运，而且杨修和曹操的政治立场本来也不一样。”但是结果仍然是出乎我意料的。老总摇了摇头，还笑着指点我说：“不对，因为他不懂得好好地为自己的老板服务。”
　　一想起这事儿，我就忍不住用另一个自编自嘲的故事安慰自己，即想象着有一个乌龟，在陆地上已经盘桓了好久，却依然没有找到水源，迟早是要渴死的，但是偶有马队经过，马儿们在路上留下了“方便水池”，这个时候乌龟是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是应该为了保全性命而往里面纵身一跃呢？当然了，这只是玩笑话，但有一个真正的事实是我老家农村遇到的一个实例，村里有一个愣头愣脑的混小子，有一回我见他在路边生了一堆火，手里捉了一根绳子，末端拴着一个青蛙，一手提着，让青蛙在火头上荡秋千。“这混东西真残忍”，我在心里想着就过去一把夺过，放生了，尽管我知道他脑袋不灵光，可还是义正言辞地说：“你要弄死它，很容易的事，干嘛要想着办法折磨它呢，不如直接点，干净利落！”可他却不依不饶地说：“你怪我把它推向死亡了？那你为什么不感谢我每次在它要被火烧死的时候，我又把它救回来了？”说的也是，我竟然没有准备，一下子就被他问住了，可通过这件事我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仅是聪明人，傻子也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喂，历云，远在祖国的边疆不安心搞建设，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下班后我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在公司的图书室看了会儿书，我有钥匙。打电话给我的是大学同窗室友历云。
　　“回本部办事，晚上有空没？到贝勒这儿来，咱聚聚，吃个饭，张北辰、中泽都在。”
　　“这段时间忙干活，都累成了狗，外面的世界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北辰的单位不是在外地吗，他怎么也回来了？”
　　“他辞职回来了，打算在本地找个工作。你别唧唧歪歪的废话了，赶紧来，我们等你！”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总是喜欢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自编故事自娱自乐，严重的是常常不可自拔，这就容易出现一个问题，究竟哪一方面才是我活的现实处境？或许用有些人的话说是太不现实了。可能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想象之中，坐在车上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女生，可能是好奇心使然的瞪大了眼睛瞅了我好一会儿，而她的眼神本来是全身心关注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不过这也在无意中让我有了一丝成就感，试想，当年英国用鸦片弯下了中国人的腰，如今韩国用三星低下了中国人的头，这说明要想让一个人挺起腰板昂首阔步的走路，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看到她这样，我也不好意思的自顾自的傻笑了。两个多月前，我坐在这趟公交车上，我还是终点站的主人，可是如今，我却成了回访的客人。忙碌也是有好处的，忙碌能让人全神贯注，除了要忙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了，也不用考虑了，忙碌也是逃避的一种好借口。因此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暇去加强对校园的回想，然而随着距离的一步步拉近，我好像又重新被拉进了无边的思绪当中。
　　“你怎么还在玩这个游戏？现在都晚上一点多了，你现在怎么像是着了魔一样，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沉溺游戏呀！”室友贝勒从市里回来，他这一段时间在一家传媒公司实习，因为他以后打算开自己的工作室，所以开始在这方面加强学习。为了工作方便，他经常是不回校的，不过也会间歇性的回宿舍住两个晚上。我很佩服他，四年大学他过着很随意的生活，也很任性，谈恋爱、玩游戏之种种精彩，他都经历了，这种无畏的洒脱品质正是我所没有的，不过他也很有虚荣心，老是跟我们显示他那过人的魅力，特别是情场上的如鱼得水，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他跟我们感慨说：“哎，高考没考好，一不小心成了倒数，考进了这个学校。”这一点在我内心里是很难接受的，因为我是我们班里唯一一个考上一本院校的学生，不过他是市立一中毕业的，这一点我们无法比拟，自然也就好过多了，然而同为农村学生的历云，说他在他们省的高考排名是七千多，而我们三个本地的，排名都是两千多，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有了一致对外的感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有在同一个平台上，才有所谓参差不齐的分布，不同舞台上的戏剧，根本无法作出同一水平的比较，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码事。贝勒是一个有个性的人，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说过：学历就像是一张遮羞布，总有人肆无忌惮的摇旗呐喊。也许他早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吧。
　　“你回来啦，他们两个都睡觉了，我马上也就睡了。”
　　“这几天你不知道，木头玩这个游戏简直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以前他从来不玩游戏的，现在都出神入化了。感情真是应了那句话，寂寞是一个人的喧嚣，淡定是狂乱的前兆。一个单机游戏，通关好多遍了居然还在玩。”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才有了这个小名，直到大学也还在用，因为上大学报到的那一天，是父亲陪我来的，他这么喊我，有心的同学也就记住了，而从此以后我也对人如此称呼自己。历云从床铺上探出头来，鬼声鬼气的打着怪腔调说话，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你没睡着呀，不会是我吵醒了你吧？”贝勒试探性的小声问道。
　　“你别管他，现在春天到了，他的心像被猫抓了一样，骚动不安，哪里能睡得着，不吵人家就不错了。”我关了电脑，准备洗洗睡觉。可是历云却起了精神，非要带着我们开卧谈会，我困得不行，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说。
　　“你们知道吗，隔壁寝室住的那个一身文艺细菌的小子，被省书画院直接录取了，倒也是挺厉害。”历云一向藐视权威，鄙夷一切牛鬼蛇神，所以听他夸赞人倒也新鲜。
　　“怎么说？”我和贝勒都很好奇。
　　“虽然是业余的钢琴十级，但也很厉害了，而且十三岁就获得了省市书法大赛优奖，哎，没办法，咱在家里两只手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已经左手敲键盘右手练书法了。木头，说到这，我就要说你几句了，你说你在大学，既不追人家小姑娘，也不参加参加社团，整天一个人抱着书看，都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经世致用，懂不懂？你那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也只有在这游戏里能用得上了，现实世界根本就无法满足你的需求。”历云侃侃而谈的说。
　　“对呦，木头，前一段时间我看见你在读《孙子兵法》，读得怎么样了？”贝勒又问。
　　“老庄读的算是比较熟了，兵法大部分章节能背的出，不过还要多积累一些资料，加强理解。”
　　听我这么一说，历云居然兴奋地手舞足蹈，两条腿像棒槌一样抽打床铺，敲击的砰砰作响。
　　“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神经，抽什么风！不怕宿管员来找你谈心？”中泽被吵醒，一脸不悦的怒斥历云。
　　“管理员有什么了不起，你让那小子来，老子跟他好好谈谈心，老子我长这么大怕过谁，连我爸打我我都敢还手，他一个宿管员算哪颗葱！”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也就没再说什么，各自倒头睡了。
　　有人说,大学里有头脑、有主见的学生会选择性的逃课,要么去实践中探寻真理,要么在书本里接受洗礼,而我却是一个胆小的人,甚至到了谨小慎微的地步,所以多数情况下,只是在教室的角落里静静地看自己的“课外读物”。此外，根据我细心的观察和思考，我发现了这样一种情况，在大学里，学生通常可以分成三种情况，其一是务实的实践派，他们热衷于集体生活，在各种社团和社会活动中间转着圈，这对未来的就业和工作都有极大的帮助；其二是守业主义者，一条线考上大学后，继续保持高昂情绪的战斗风格，不断学习，不断深造，最后成为专家学者之流的人物，为构建人类丰富的精神世界“添砖加瓦”；其三，就是剩下的那些自由主义者了，他们的风格是既不好好学习，也不太愿意当做绿叶掺和到陪衬他人的队伍中来，总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我，也许勉强可以算这一类吧。
　　“小鱼儿，你在这水池里游得挺欢快嘛，不过这水池也太小了，游着游着就到头了，而且水的颜色看起来有点深，应该不干净吧？”
　　“你那边怎么样呢？看天空墨绿的颜色，有时候灰蒙蒙的，也有时候刺眼的很，看看你自己吧，长得那么瘦削，一定不太好吧？看见岸边的大柳树了吗？要是没有肮脏的成分作为充实血液的养料，哪儿来的万条垂绿碧丝绦呢？”
　　“我偷偷的把你放回到校外的环城河里，那里地方大，你的见识就会变了，而且能游得更远。”
　　“我只是坑洼里的一条小鱼，无法在汪洋的大海里生活。”
　　“喂，干嘛呢？”当我伸手要去捉水里的小金鱼时，甘霖猛地从身后蹿出来，他可是学校的三好学生，年年拿奖学金的好学生，不过他这人比较啰嗦，可能是生长在城里的原因，有很强的优越感，比如经常跟我们唠叨说，他高考没考好，所以一定要读研，而且还要读博。本来以他在学校的优异成绩是可以保研的，但是保不了他想要的大学，所以他决心自己考。
　　“不好意思，出神了，刚才看学校图书馆楼下小水池里养的这些小金鱼，想偷一个来着，被你瞧见了，你这一双狗眼也真好使，应该去搞刑侦，不是搞经济！怎么，你这是刚上完自习，出门觅食了？”我略带玩笑的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都快六点了，出来补充能量，回去继续战斗。一下楼瞧见你在这即将为非作歹，有犯罪动机，我就在良心和道德的指引下，过来及时阻止你那么干！今天可是周六，同学们都去玩了，你又来图书馆看书了？那么拼干嘛，你又不读研！”他见我腋下夹着一本书，两眼炯炯有神的放出一道光芒，问我：“看的什么书？好看的话，借我看看！”
　　“《博弈论的诡计》，跟你的经济学没啥干系，考研肯定不考，而且也没啥看头，我都觉得枯燥，所以你还是专心学习吧，别浪费时间和精力，这书还挺厚的呢。”
　　“博弈论的诡计？那不是跟厚黑学差不多嘛，没想到看你道貌岸然的，居然偷偷的看这种书！”甘霖笑的多少有些灿烂，甚至是因为可能正确的推断出了答案，而有一丝丝的自鸣得意。他的半边脸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伟大而神秘。
　　“呵呵，”我也诡谲的笑了一笑，以前我与人家说话，是极度反感这两个字的，因为其中蕴含的思想意义和精神内涵太过丰富。“这学期我们有运筹学课程，到时候老师应该会提到吧。你不是还没吃饭吗？赶紧去吧，免得饭菜都凉了，要是吃了凉的食物，可能会闹肚子，要是闹了肚子，就耽误学习，要是耽误学习，可能就会影响你与自己读研梦想大学的距离！”
　　“没关系，晚上我还要去听讲座呢，你去不去？来的可是知名学者呦，业内很有名！”
　　“能吸引我去听他讲座的都已经死了，至于活人，我还没注意到。”
　　甘霖见我不像开玩笑，有些鄙夷的说：“得了吧，你还能比他们能？”
　　“我不喜欢我就不去，你要喜欢你你就去，绕那么多弯弯干什么，难道你要为你的偶像揍我一顿？”
　　“跟你讲话真费劲，我走了！”甘霖扶了扶自己的背包，走了，摇头晃脑的唱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每个人全部生活的轨迹都好像是一首歌，正如明辉喜欢唱一切都是命运，历云则喋喋不休的念叨她为什么背着他偷偷的爱别人，而我最要好的高中同学向旭阳每次聚会，必定会献上他的拿手歌曲《水手》，想到这里，我就给向旭阳打了电话，问他最近如何，他跟我说他暑假决定去参加支教活动，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在企业工作没有前途，他已决心考公务员，还有事业单位，反正国字号的都考，所以现在已经开始了紧张的复习。
　　“你考不考？”他问我。
　　“我现在不太想考，先工作看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适合做什么。”
　　“先看看？那黄花菜都凉啦！我跟你说，如今竞争压力大，时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可要抓住机会了，我是一门心思考要进体制的，只要考不死，就往死里考，有些鸟人都能考得上，我就不信我考不上！”
　　“行嘛，我任命你为探路先锋，先去试试水，有情况及时跟我说，搞不好你一引诱，我就经不住诱惑了。好好学习，早传捷报，我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