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战争才刚刚开始

　　深夜，小玉做完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刚刚上床还没有入睡，就听到了爸爸妈妈的房间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这些天你又跑到哪去了？整天不着家，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安娜语气不高兴地叨咕着。
　　“嗨，还不是那些烦人的应酬嘛。现在做生意难呀，哪方面不烧香都不行。”屠洪江叹着气说。
　　“你别总是用生意做借口，别人家也做生意，也没有看到别人像你似的。整天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不回来吧你说我，我回来吧你还是说我，整天不让人过消停日子。”屠洪江有点不耐烦地说到。
　　“你老实说，你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安娜愤怒地说。
　　“小声点，别让孩子们听到了。”屠洪江压着喉咙说道。
　　“我是想在孩子面前给你留点面子，可是你自己不要自尊，自己做过的事还怕别人知道吗？要不要让孩子们都过来，看看她们的爸爸有多能耐，好几个女人喜欢她们的老爹。”小玉妈妈咬着牙说到。
　　“安娜，你小点声，张口闭口说我在外面有女人，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不要瞎猜。”
　　“别骗我了，我知道，像你这种没有文化，没有素质，没有教养，没有道德的男人，有点钱就变坏。究其根源就是文化素养低导致的。”安娜在追根溯源。
　　“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了，没文化怎么了？有文化又怎么了？现在文化人就好吗？文化人好多还不是披着文化的外衣干着男盗女娼的勾当，好多腐败官员都有高学历，做的坏事比谁都多。大学校园那些‘叫兽’，博导们公然占女学生便宜，还有网上那些这个‘门’那个‘门’的事件，有好多不都是所谓的文化人干的吗。没听大家都在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嘛。”小玉听到爸爸的嗓子也高了起来。小玉知道其实爸爸的内心深处是最不愿意别人揭他文化低这个疤的。他是打心眼里羡慕别人有文化。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你跟那个卖服装的姓马的女人勾勾搭搭、不清不白，还有听我的姐妹话里话外的说你还去找过不三不四的女人。”安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
　　“安娜，我承认我是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可是我不是真心喜欢她，那不过只是逢场做戏而已。可是你知道吗？我的背叛你是有责任的，不是我有意地要逃离你，而是我在你面前活的太累了，你总是拿我和别的有文化的男人比，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使你满意，都不能讨你的欢心。”屠洪江一听到妻子有凭有据地把人名都说了出来，知道掖不住了。于是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
　　“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我爸当初把我嫁给你，我死活不同意。现在我老了没有资本了你就这样负我。”安娜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高雅，你心气高，我一个杀猪卖肉的，从来就配不上你，你心里委屈，你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可是我就不委屈吗？我是没有多少文化，我一个男人，为了让我的老婆我的孩子过的不比别人差，我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我做杀猪的工作，是不高雅，可那是家家都需要的。我穷，你瞧不起我，我赚了钱让你们过上了好的生活，可是你还是整天瞧不起我，我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使你满意，啊？”屠江江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哭说明他的内心也是很痛苦的。
　　“你是没有多少文化，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也认命了。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后代也成为像你这样的人，不能让别人说这家人的孩子是暴发户的孩子，赚多少钱也改变不了他们家杀猪人的本质。”安娜几呼喊着说。
　　“杀猪人的后代怎么了？我文化虽然低可现在我照样可以做大事。我走到外面别人照样羡慕我。望子成龙是大多数家长的愿望，可是你对孩子的教育方法就是不对，天天逼她们干什么？孩子是读书人的料不用你逼，若不是读书的料你逼她们也没有用。”屠洪江也暴怒地说道。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让你来教育孩子，没有一个能有出息。钱、钱、钱，钱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希望我的后代都能成为文化人。你们一个一个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了。”安娜属于典型的神经质性格，有时候似乎情绪不受自己控制，很容易激动。
　　“你没听咱儿子说吗？他不喜欢读书，儿子不太聪明，你以后别太逼他了。好吗？我求求你了。”屠洪江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妈妈说。
　　“你别给我打岔，我刚才是在问你为什么背叛我的事，怎么说来说去说到孩子身上去了。你说，你为什么要找那些野女人？她们哪点比我强？”安娜不依不饶地说。
　　“她们是不如你，可是我在她们面前我可以找到自尊，她们对我好，她们崇拜我。你想想连孩子们都想远离你、逃离你，我受了你二十多年的气了，我也想逃离。你要是不能原谅我的话，那我们还是离婚吧。”也许屠洪江现在说的就是真心话。
　　“屁，你想的倒美。我跟了你二十多年，我把青春都给了你，你现在说离就要离呀。我就是拖也要把你拖死，我才不会让那个姓马的狐狸精得逞呢。”安娜气的“呜、呜”地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行不行？你们整天吵起来没完没了。我反正也不是块读书料。可是姐姐都快高考了，你们总是吵来吵去的让姐姐怎么学习呀？”不知什么时候小宝也醒了，站在爸爸妈妈的房门口对爸爸妈妈大声地说道。
　　“小弟别管她们，你也管不了，咱姐弟俩命苦，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妈妈，我告诉你，别说爸爸想逃离，我们也不想再在这个家呆了。”屠小玉走出来一把把小弟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中。“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好，好，好，你们一个一个翅膀都硬了，都想离开这个家是不是？有本事你们都别回来呀。”小玉妈妈气的大骂倒。
　　屠小玉和小弟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下子就把房门关的紧紧的，任凭后来妈妈端着煮好的牛奶在外面使劲地敲门，姐俩就是装着听不见不给妈妈开门。
　　“我就是弄不明白，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地为这个家操劳，我为你们好，可是你们一个一个都这样对待我，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呀。”安娜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下子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屠洪江只是黑着脸看着老婆哭，也不去哄她，因为他看多了安娜的这种表现，早已习以为常了。
　　
　　另一个房间中，小玉姐弟俩也在唉声叹气着！大人世界太复杂，大人之间的事，姐弟俩略知一二，但是管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对猫儿趴在外面的窗台上唱着它们开心的歌，它们一唱一合互相配合，高一声低一声的，在这春天的夜晚几乎天天如此。也许对人类来讲，它们的歌是那么地放肆，那么地难听，但是在猫儿的世界中它们却觉得这是世间最好听的歌声，它们欢笑着，追逐着，相互表达着爱意，就在窗台外面叫着，每天听到这些猫叫声，小玉很是心烦，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听到猫的叫声却涌上了无限的感叹！连猫儿都过的如此快乐，为什么自己和家人却过的如此不开心呢？小玉脸贴着窗玻璃不禁流下了伤心的泪。
　　“姐，你是不是很不开心？”不知什么时候小宝走到小玉身后拉住姐姐的衣服。”小玉回头看到弟弟那可爱的大脑袋，她不由地笑了。
　　“我没事，你早点睡吧。”
　　
　　爸爸妈妈虽然吵的凶，但是可能是顾忌到孩子，所以谁也没有再提离婚的事，小玉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天下午老师找小玉有事，所以晚回家了一会，六点多钟小玉才回到家中，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恨不得赶紧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小玉用钥匙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房间中灯也没开。她很奇怪妈妈今天为什么没有像往天一样做好了热饭热菜，站在门口等候她和小弟归来。开开灯，屋里的一切让她惊呆了，椅子翻倒在地，桌子上一桌丰盛的菜肴，一瓶红红的葡萄酒醉在了地下，满地的红色汁液像血一样地在流。小玉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喊了两声：“妈、妈，我回来了。”还是没回声，她拖鞋也顾不上换穿着运动鞋就跑到了卧室里，见妈妈正趴在床上哭得伤心，小玉明白妈妈一定又是和爸爸吵架了。次数一多，小玉也懒得问原因了，因为她知道妈妈总是不断地实施着这种没有效的技俩，心里想我要是男人也早就厌烦了。小玉的心早已疲累不堪，扭头走出了妈妈的卧室，一个人倒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娜头发乱成一团从卧室中出来跳到小玉面前，用手指着小玉大声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和你爸一个样，你看见妈妈伤心哭泣都不劝慰一下，啊，你到底还是不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小玉睁开了疲惫的眼睛，突然，小玉也愤怒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妈妈你烦不烦呀，你整天为了一点小事，不停地吵闹，我如果是一个男人，我也一定会离开你的。”
　　“你说什么？”妈妈突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捂着脸哭了起来：“你们都烦我，连你也这样说妈妈。”
　　“妈妈，你别哭了，我是爱你的。”小玉不忍让妈妈太难过，于是一把搂住了妈妈。“我我爱您，也爱爸爸，更爱我们这个家，小弟还小，我不希望你们分手。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小玉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不是妈妈无理取闹，这几年你爸爸的心是越来越不在这个家上了，晚上回来的也越来越晚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是我跟你爸爸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我昨天晚上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心为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做着准备，可是你爸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可能早就忘记了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事情。我特意没有告诉他，就是想看看他还能不能想的起来，只是早上嘱咐他早点回来。可是中午你爸就没回家，晚上往超市打电话，员工说，他一天没来，我打他手机，他一直关机。我知道他外面一定有了女人。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安娜说着说着又哭泣起来。
　　“妈妈，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呀，女儿先祝贺你们了。爸爸忘记了纪念日的事是他不对，一定让他给您道歉。不过我有一次看到一篇文章说，男人忘记生日、结婚纪念日并不代表他已经变心，只是男人比较粗心罢了。”小玉安慰着妈妈。
　　“小玉，可不可以去找找你爸爸，你爸常去的地方有人告诉过我。他常去一家酒吧喝酒，看看他在不在那里，只要他回来和我一起过结婚纪念日，我一定不会再吵了，我现在就收拾屋子、热饭热菜，好不好？”小玉妈妈磨磨叨叨地说着，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看到妈妈可怜的几近疯狂的样子，小玉的心软了。于是小玉答应去那家酒吧看看，爸爸在心情痛苦的时候确实常去那里喝酒。
　　
　　小玉来到大街上，招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爸爸常去的“流浪汉”酒吧。
　　司机问：“去哪？”
　　小玉说：“去‘流浪汉。’”
　　机回过头来冲小玉笑了一下，笑的很神秘，很莫明其妙。
　　过了一会司机又回过头来问小玉：“是去‘流浪汉酒吧’吗？”
　　小玉没吱声，懒得理他。
　　他一会又回过头来问小玉：“小姑娘，是去“‘流浪汉酒吧’吗？去那干啥呀？那可不是啥好地方。”
　　小玉突然之间愤怒了，浑身的血涌了上来，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声喊道：“你还要不要命了？你干嘛不好好开车总回头？不要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我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我说去‘流浪汉酒吧’，难道你耳朵让棉花塞住了吗？我去干啥跟你有啥关系吧？”
　　司机楞了一下，方向盘一歪，真的差点撞上后面超上来的车，被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也许他没想到看似文静的小姑娘会发这样大的火。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嘛。现在的小姑娘真是的，脾气大的点火就着”。司机嘴里还嘟囔着。
　　
　　小玉打车一会就到了一条热闹的小街上，那里灯火辉煌，一顺水有好几家酒吧和歌厅，那就是小城著名的“鬼街”。“流浪汉酒吧”用霓虹灯打造出一个红唇烈焰的时髦女郎，闪烁出诱人的光芒，从酒吧里传出刺耳的音乐声。这里的生意挺火，门前停着几辆轿车，小玉的目光搜寻着，想看看有没有爸爸的车，突然，小玉发现离酒吧不远处的林荫路上停着爸爸的那辆黑色奥迪轿车。好呀，果然不出妈妈所料，爸爸果真在这里。于是小玉向着酒吧走去。这个地方小玉是第一次来，走进酒吧里，小玉看到在吧台前有一溜小转椅，一些男男女或站着或坐着在吧台前喝着酒，酒吧里面响着剌耳的音乐声，还有一个女歌手声嘶力竭地在唱着英文歌曲。酒吧里灯光很幽暗，小玉的目光向里面快速搜索着，在一个角落小玉看到了爸爸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喝着酒，那女人穿着极短的超短裙，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靴，举着酒杯，此时正在用脚尖不断地勾着爸爸的双腿。
　　小玉听到这个女人说：“屠哥，你犯不着天天这么不开心。有钱的男人有的是，哪个像你这样整天愁眉不展的，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一拍两散，谁离开谁也不是不能活。你要相信我，我给你介绍个年轻女孩子，你娶她我绝不吃醋。”那女人瞪着一对桃花眼说道。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介绍的女人我也敢娶？哈哈，结婚还不到一星期还不就得给我戴顶绿帽子呀。”屠洪江语气揶瑜地说道。那女人被小玉爸爸一顿抢白撇了撇嘴不吱声了。小玉听到这里直想笑。小玉想马上冲进去，痛打那个女人一记耳光。可是又一想，我要好好看看下一幕好剧，也许我的爸爸并不像妈妈想的那么坏，他心里不开心了就想找个人诉诉苦，也许他们不过就是在一起喝几杯酒而已。而且小玉也想给爸爸一个面子不想马上冲进去让爸爸难堪。可是接下去小玉看到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只见爸爸也用脚在勾着那个年轻女人的腿，过了一会爸爸和那个女人搂抱着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玉就站在酒吧的走廊里，微弱的灯光照着愤怒的小玉，小玉相信此时的她面目一定非常可憎，爸爸搂着那女人出来时居然没有认出面对着墙站着的小玉。两个人就这样勾肩搭背地一起向轿车的方向走去，那女人还时不时地爆发出阵阵娇笑。小玉急忙紧跟上来也向轿车方向走去。她想爸爸这是要送这个女人回家还是要带这个女人去开房呢？只见爸爸和这个女人上了车，却很久也没有开走，小玉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这时身后又开过来一辆车，闪着剌眼的光芒，在这一瞬间，小玉看见了爸爸车里的那个女人正被爸爸拥在怀里，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小玉的血顿时涌遍了全身，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父亲高大伟岸美好的形象在小玉的心中象一座大山一样，瞬间轰然倒塌了，她简真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玉不顾一切地拾起了一快石头对准了车前窗，只听见石头飞出去的一瞬，随着车窗玻璃的破碎传来了一个女人惊恐的大叫声：“天啊，是哪个野小子在搞鬼？”
　　小玉看了一眼车里，便像一个游荡在黑夜的幽魂一样离开了。
　　小玉在大街上游荡着，不想回家，家对小玉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她不想看到妈妈那失望的脸，不想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小玉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晃晃悠悠漫无目的的走着。小玉真想找一个人，一个随便什么样的人，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她多日以来的忧愁和苦闷，告诉他，她正承受着着人生难以解脱的痛苦。她有满脑子的话想说，她想说：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的爱情还没有真正开始便已经结束；生命是最美好的，可是现在她已经历了一个年轻生命在她的眼前的陨落，那是她无法承受的事情。她无法忘记她们之间的情谊；她无法忘记那双时常关注她的温柔善良的眼睛；她无法化解心中的哀痛。家是幸福而温暖的港湾，可是现在她的那个港湾已经充满了狂风暴雨，已经不再是一个温暖如春的小家了。她想说，自己是一个充满了理想的女孩子，自己不是世俗眼中的坏女孩，有那么多男同学喜欢自己，那不是自己的错，她没有早恋，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和李小义恋爱了那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那是少女最美好，最真挚的情感。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坏女孩儿，就算自己是一个笨小孩儿，也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自己的数学虽然不好，虽然很多时候都不及格，但是自己的语文成绩还算可以，文章超出常人的思维是不假，但也不应该给她零分呀。她的理想伴随着自己的每一天，是和她的生命同在，她每天都在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名牌大学的一员，一次考试的失利不会改变自己的追求。可是眼下的她实在理不清这些头绪，一个十八岁青春年少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下这些烦心的事，她能向谁倾诉？谁能来帮助自己？她该怎么样才能走出情感的困境、人生的低谷？北方春的夜依然寒冷，但是此时的小玉心比这春的寒夜还要冰冷，她的心在冰窖中，在万丈深渊中！
　　一个男人凑了上来。
　　“小姑娘，一个人很寂寞吧？”
　　小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又一个男人凑了上来，可能看到小玉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小玉无家可归。“小姑娘，跟家里闹别扭是不是？跟我们走吧！咱们乐呵乐呵去。”那个男人笑嘻嘻地说道。
　　小玉终于爆发了：“滚、滚、滚，都给我滚。”小玉突然爆发出的声音把两个臭男人吓了一跳，也把小玉自己吓了一跳。那两个男人看到小玉这样凶狠赶紧逃之夭夭了。
　　小玉不想再回到那个家了，一直在大街上游荡。天色看来已不早了，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下来。突然小玉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小玉知道是爸爸找自己来了。小玉装着听不见喇叭响一个人只管朝前走。汽车在小玉的身边停了下来，爸爸从车上下来伸开双臂想拥抱一下小玉。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小玉挣脱掉爸爸的双臂背过身去。
　　“小玉，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妈再不好她也是我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你娶了那个女人你们结婚十九周年纪念日。是她给了我和小弟生命。你这样对我妈，我恨你。”小玉哭泣着说。
　　“都是爸爸不好。”屠洪江说完这话抓住小玉的胳膊就往车上拉，小玉当然挣不过爸爸，被他拉上了车。小玉将头扭向窗外，一句话也不说，被打碎的前窗玻璃透进一股股寒冷的风，让小玉堵着的心有了一丝丝痛快。
　　“小玉，我知道车窗玻璃是你砸的。你知道那玻璃得值多少钱吗？”小玉低头不语。
　　“唉！”屠洪江一声吧息包含着多少难以言说的无奈呀。
　　一路上父女俩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回到了家中。
　　
　　屋子里已经被安娜收拾的差不了多，只是桌上的菜还没有热。
　　“你瞧瞧你们爷俩，一个不回家，现在又来个不想回家的。你们都不想要这个家了是不是？”安娜一看到爷俩回来忍不住又声泪俱下的开始数落道。小玉和屠洪江都不吱声，也许这是父女俩对付安娜发火的最好办法。
　　“说，你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又跑到哪鬼混去了？”
　　屠洪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不对，而且又被女儿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所以内心特别懊悔。他不知道怎么向安娜解释。只好不吱声。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说话呀。”看到丈夫一言不发的样子，她的火更大了。那认为那是无视她的存在。
　　“安娜，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了。”屠洪江想上去抚摸一下妻子的肩膀，又怕安娜反感。他坐在沙发上，将头深深地低着。
　　“说声对不起就算完了呀？结婚纪念日你还好意思跑到外面鬼混去。”安娜越说声音越高。家庭暴力有两种，一种是热暴力，一种是冷暴力。热暴力就是对妻子动粗，拳脚相向。另一种就是冷暴力，懒得跟老婆说话，和妻子少有交流。屠洪江明显属于后一种。想起多年来丈夫一直在对她实施家庭冷暴力，很少给予她温暖的感觉，她不禁两行伤心的泪流了下来。
　　“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跟你离婚。”
　　“你别动不动就用离婚来吓我。安娜我是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想自己有什么毛病吗？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问问你，孩子每天在想什么你知道吗？我每天在想什么你知道吗？”小玉爸爸的语气非常难过地说。
　　“别我一说你，你就总找来一大堆借口对付我，我每天都忙忙碌碌的，管一家四口的吃饭穿衣，你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一个一个让人不省心。老的不省心，小的也不让人省心。”安娜早就忘记了对小玉说的只要把爸爸找回来就不再吵了的话，又磨叨起来了。
　　“安娜，为什么在外面别人都说我好，偏偏我最亲近的女人却总说我不好？我一年到头拼命地赚钱为这个家，为什么你还是看我不顺眼。”屠洪江眼眶湿了。
　　“我要的不光是金钱，我跟你最可怕的是我们之间少有交流，也许我的世界你真的不懂。”
　　“我是想跟你交流，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法沟通。”
　　“是的，也许我们之间缺少的是相互的欣赏，还有女人对男人的崇拜。”
　　“我告诉你安娜，要不是为了我两个可爱的儿子、女儿，我早就跟你分手了。我要的是男人的自尊，我跟你早就过够了。”屠洪江发火到。
　　“小玉，小宝，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爸爸态度有多么恶劣吧，做错了事也不肯承认。”
　　“这是咱俩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总拿着孩子来说事。”
　　“要不是看在女儿要高考的份上，我早就跟你离了。我也早就跟你这种人过够了。”安娜不甘示弱地泪流满面地说到，转身冲进自己的卧室倒在床上蒙着被子放声地大哭起来。
　　“小玉，小宝，你们看看你妈，她是不是好日子不过作人呢？”
　　“爸，妈，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两个这一辈子就是冤家凑到了一起，上辈子你们肯定都欠对方一条命，这辈子要还。我和小宝都大了，你们不用再顾忌我们的感受了，想离你们就离吧，离了消停一点。”小玉看到爸爸妈妈之间的争吵，内心里烦躁不堪，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真是人生中极大的不幸。
　　小玉有时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们亲生的女儿。为什么自己如莲花一般的内心，如公主一般的美貌，如白玉一般的美德，如此清高自傲的一个女孩会是出生在一个每天吵架声四起的屠夫的家庭中？是世事弄人，还是上苍原本就弄错了？她为此根据自己的出生日期查了一下她的前世今生。原来前世她是王母娘娘身边端花盆的侍女，因为美貌无双错爱上了公子被打下了凡尘。哦，原来如此，自己前世原本就是一个心高命不强的女人！这一世要想改变自己不理想的生活环境，改变自己卑微的命运，她只有靠百倍的努力了。
　　
　　正呆呆地想着，小玉听到爸爸一声叹息。“小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但是凭心而论，小玉，我对得起你。我爱你和小弟。”屠洪江突然用手捂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哭了起来。
　　小玉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她能感受到爸爸（一个男人）内心的极大痛苦。但是小玉仍然不想理爸爸，一个小时前她看到的那肮脏的一幕令她不能原谅爸爸。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将紧闭的房门扔给了身后的屠洪江。
　　过了好一会爸爸敲门走了进来。“我和你妈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我们是包办婚姻，我们结婚快二十年了，为了这个家里的人过的好一点我拼命赚钱，可是你妈从来就瞧不起我，他嫌我是大老粗，整天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怀疑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怀疑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喜欢过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情人，不是爸爸找不到，而是不想找。”屠洪江用伤感的声音说。
　　“你混蛋，我不想听。”小玉大叫到。
　　“小玉，你也不小了，一个男人在极度孤独寂寞的时候会干什么？会去外面找女人，我不找情人，是因为不想对情人欠下情债，不想让情人拆散我们这个家，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让你和小弟没有完整的家，我找个小姐也只是跟她们逢场作戏而已。有时候我感觉我快被你妈逼疯了。”爸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今天都是我不好，忘了今天是我和你妈的结婚纪念日。”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妈在不好，也是我的妈妈！你不是一个好爸爸，今天在酒吧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你不用再说了。”小玉爸爸的形象在小玉的心中一下子失去了完美，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了。她觉得爸爸就像是社会上很多的有钱人一样，“男人有钱就变坏”，真是一点都不假，爸爸是那样的肮脏和卑劣，是那样的让人恶心，让人不可原谅。小玉声泪俱下地冲爸爸大叫到。
　　“好，好，好，小玉，爸也明白，我今天算是栽到了你手上了，你会永远瞧不起爸爸的。爸爸无论怎么解释你也不会原谅爸爸了。过去我不离婚主要是就是为你们姐弟俩考虑，你马上要高考了我不想让你分心，也不想让小弟这么小就没有了亲妈。可是人生不过几十年，我也不想一直痛苦地和你妈过下去了。我想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公开了，爸爸也不想再戴着假面具生活了。我和你妈妈的婚姻算是走到头了。”屠洪江很纠结地说到。
　　“你真的决定了？你打算不要我们了？”
　　“过几天我就去和你妈妈离婚。爸爸净身出户，我只要超市，你妈妈不会经营，每年我会分一笔钱给你们的。”爸爸流着泪说。这是小玉第一次看到爸爸落泪。
　　本来一个好端端的可以增进夫妻情感的结婚纪念日就这样演变成了一场离婚大战的前奏。
　　小玉知道父母的关系更加恶化了，也许明天她和弟弟就真的会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突然之间她无限留恋起过去父母和睦的那些日子，她似乎也突然之间长大了，她理解爸爸的痛苦！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去给了爸爸一个深情的拥抱！爸爸紧紧地拥抱着小玉，好像怕被别人抢去一样。
　　小玉看到爸爸再一次落泪了！
　　
　　第二天早上，小玉早早地起来了，看了看还在香甜睡梦中的小宝，心不由得难过起来。她上前轻轻地亲了一下小宝的脸蛋，没想到小宝一下子就醒了。“小宝，这些日子姐姐太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少让姐姐为你操心，听到没有？”
　　“姐姐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成大小伙子了。”
　　“是呀，小宝你也快成大小伙子了，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听到了，有些事姐想瞒你也不一定能瞒得住。爸爸妈妈这次如果真的离婚了，咱们可怎么办呀？这些日子姐姐一直没太睡好，上火得两个耳朵轰轰响。”
　　“我已经对昨天的事情没有印象了，难道是谁在我的时间里做了手脚？姐姐，相信妈妈一定是在说气话，相信爸爸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小宝刚刚睡醒，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世界。小玉的心简直快融化了，她甩掉了一把眼泪，上前狠狠亲了小宝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