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桂花走鸿运（3）

　　桂花到了街心正在修建的文化广场一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是别的，这活干的也太粗了，老远一看，水泥沙子一道子一道子的，水泥多的地方灰拉巴叽，沙子多的地方黄黄的。搅伴的一点也不均。桂花马上叫来工程负责人，立即停工、返工。
　　工程队负责人是一个40多岁的黑胖子，与乡政府某头子贴新亲，在外面承包活已经好多年了，是一个搞工程的老油子。给集体干活还从来没因质量问题返过工，再说他根本也没把桂花放在眼里，一个黄毛丫头能怎么样。今天他可真的遇到碴子了。桂花来到他的面前，十分认真地同他讲：“工程质量不合格，必须返工，什么也别讲。如果你不返工，我不但不给你们开工钱，还要你们包赔浪费这些水泥沙子的成本钱及影响整个工程进展的损失费。反正刀把在我的手里，不信咱们就试试。”工程队头子听桂花说的很严重，立即嬉皮笑脸的对桂花讲：“一个集体的活，放了这么多的水泥沙子，好赖搅拌一下就没事了。其实我们还是很认真哟！你要求那样严我们可干不了.”“干不了你说话，死了张屠夫，还得吃带毛的猪？”“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还骂人？”“谁骂人了？”“你刚才说谁死了？那不是骂人吗！”“那不是骂人，那是一句俗话，得有千八百年的历史了，可能你也没读几天书，不然你也不会捡这个骂。”“我这可是谁派我来的。”工程队头子将他的亲属抬了出来，有意来压桂花一下。桂花是个有个性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拿一个乡干部来压，墙上挂门帘——没门。桂花看工程队头子没有认错的意思，还在狡辩，昨天一夜心情不好的火正没处撒。立即提高了嗓门：“工程必须返工，你就说句说，是返还是不返，返就立即返，不返马上停工。咱们马上结账。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工程质量就我说着算。谁说也不好使。”工程队长是个走南闯北的人，什么大场没见过，但今天自己是底气不足，不是别的，是没搅和好，桂花挑的毛病一点也不过。人都这样，不论平时咋硬，但在错误面前，谁也硬不起来。“那就一点商量也没有了？”“还咋商量？商量是有，就是你如果返工，工程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但一定不能出现类似现象。就是返工，重新使的水泥沙子的成本也要你们掏，这咱们得先将丑话说在前面。别说到时候算帐时费二遍话。这你们都得想好了。”工程队头子起初没当一回事。这一听桂花真要给他来真的，心里觉得很别扭。打一辈子鹰，让鹰叨了眼睛了。本来想偷工减料多挣点，这回不但要返工受二遍累，还得包赔水泥沙子成本钱。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工程队长一看真的拧不过桂花，好不容易找点活又舍不得仍，也只好是打牙往肚子里咽——硬撑。木匠做枷——自作自受。十分不情愿地向施工人员下达了返工的命令。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些事，让多事的人一弄就会变得十分麻烦，今天的工程队就是这样。如果不偷尖取巧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不是别的，本来灌注水泥是一个粗活，没多少技术含量，只要是将水泥搅拌均匀就没事了，干的时候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就是为了图快，这一返工可就麻烦大了。别看搅拌的不均匀，水泥号小的地方还好说，一刨就下来了，水泥多的地方，已经铺了快24小时，水泥早就发挥出了作用，返工的时候可费了力气。那可是镐头、铁钎子、铁锤一起上。10个人干了小半天。下午在桂花的监督又重新铺的。
　　大山深处初春的天还乍暖还寒。傍晚，黑丫丫的乌云向像口锅将靠山屯给罩了起来。溜达鸡也不在溜达了，早早进了窝，欢快的小鸟也失去了往日的情绪，不在欢唱，早早入了巢。气候的变化，人的心情也随着发生变化。这个时候的桂花心里就是一个字“烦”。
　　桂花这一天是真的不容易。头天夜里没睡好，第二天又监了一天的工，中午李铁学校来电话让他必须回去，又送了一次站，一天也没得休息。吃的也不及时，晚上又给暖棚上帘子，忙了小半天。这天真累了。进屋一看妈妈她们还没回来，本来自己应该好好给自己做点饭，补补身子，这一累就什么心情也没有了，想随便吃口方便面，暖水瓶里还没水。顺手摸一下自己的小炕，一天也没进火了，冰凉、嗨！妈妈一天不在家也不行。不行，怎么也不能睡凉炕。自己这几天怕凉。这要是落下毛病可就晚了。心动不如行动。桂花到外边拿来了点山里特有的松树塔，一小撮子烤烟剩下的煤，将自己屋里的小炉子点着了。
　　都说生活中一天有三不顺，今天的桂花就够了别扭了。不顺心的事一个接着一个。今天的小炉子就是不爱着，一个劲的冒烟，这可让桂花挺上火。要是每天可不这样，妈妈生炉子，一会就能听到呼呼的叫唤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等一会再说吧。
　　这一等就等出事来了……
　　生活中人们常说：天有不测风云。这不，靠山屯这天突然被乌云罩了起来。这是北方的一种特有的气候特征。是由于冷暖空气交汇，冷空气不十分强大，没有形成大风，冷空气压迫暖湿空气，使得暖湿空气下沉。这样的天气给人一种压抑性，好像天比平时低了许多，呼吸都有些困难。其实还真的是这样，这样的天气由于气流运动缓慢，真的给人一种压抑性。桂花生炉子不爱着，就是由于气流运动缓慢所致。
　　桂花年纪小，对这样的天气没经过几回，就是经过了也没在意。炉子不爱着，她也没当回事，觉得累的受不了，关上门窗简单的洗了一把就脱了睡下了。
　　也是真累，加上头一天一夜没睡，这一趟下还真的睡着了，睡的这个香，梦想了她也去了姥姥家给姥姥过90大寿：
　　这人也太多了，那么多不认识的。怎么李铁、王钢也去了，俩个人都在同自己打招呼。桂花可成了今天的重要人物，人们都在不停地对自己品头论足，指指点点。看那表情，都在夸自己越来越漂亮。这也在理，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更何况天生就是一个美人坯子。真的是越来越美了。
　　这一天也不知道为姥姥家接送了多少批客人，所有的客人都是笑逐颜开，人人笑的都是那样开心。在党的富民政策感召下，农民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好，今非昔比。
　　送走了客人，一家人安顿下来，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说着开心的事。姥姥在讲她的长寿秘诀：性格开朗，90岁的姥姥从来不生气。也是，姥姥的子孙都十分孝顺，都在想着法地找话题逗姥姥开心，那一个还惹老人生气；喜欢运动，每天坚持干家务活，在干活中得到锻炼。最让人佩服的是姥姥从不挑吃喝，90岁的人最喜欢吃的是五谷杂粮。高粱米、小米饭、大葱、野菜醮大酱是她的喜爱……
　　这炕怎么这样热，谁抽烟烧什么了这样一股味……怎么这身上火烧火燎的痛，什么气味这样刺鼻？惊叫着睡梦中的桂花醒了，一睁眼睛，大事不好，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行礼已经着火了，火苗已经上了她的身上，是火把睡梦中的桂花烧醒了。这时候的桂花可再也没有往日的大姑娘样，“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忍着钻心的痛疼，在地下打了一个滚，将身上的火压灭了，跑到外屋，提了一桶水“哗啦”一下泼到了炕上，明火没有了。这才打开灯好好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原来是自己不注意，放在炕边上的衣服被炉子弄着了，火顺着炕席烧到了她的行礼上，这可太玄了！这时候桂花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身上痛。慢慢解开残缺的胸衣，脱不下来，部分已经同皮肤粘到一起了，一动钻心的痛。这时候的桂花眼泪可下来了，是痛的，也是吓的。也可能是本能吧。
　　常言说是好：书到用时方知少，人在难处想宾朋。这时候的桂花想到的是父母，可他们都不地家，想起了李铁，他已经上学去了。她想到了王钢，这时候只有王钢能帮她，救她。她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趿拉着鞋，踉跄着向王钢家走去。
　　方才只顾着忙了，自己也没细点看看，这一见风，整个后背，半个前胸如同针尖的一样痛，一走动，衣服与其一摩擦，真有点忍不住了。头发散发着一股难闻呛人的焦味，手也不知道伤的什么样。痛的也受不了。平日里两家的距离也太近了，今天觉得也太远了。好像是在另一个星球上。
　　桂花艰难地走到王钢家的门口，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开开门，大声喊起来：王婶，王婶，快开门，出来一下，我这有事。还是年轻有反应快，桂花刚喊了一遍，王钢那屋的灯就亮了。说话的功夫王钢披着大衣就出来了。怎么了？桂花。王钢哥，你快出来，我这有事。说着王钢父母也都出来了。怎么了？桂花。都关切地问。三人将桂花让到屋里，一看，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啊”！这是怎么了！桂花这时候如同没娘的孩子见到了亲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别哭，桂花。王钢娘一看桂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桂花是披头撒发，披着件衣服，下身只穿了件短裤，上身的胸衣也残缺不全，大部分不该露着的皮肤都露了出来，黑不溜啾，血啦乎叽，这是怎么了？桂花这才说了一声：我家失火了，把我烧了！什么？你家失火了？你怎么不早说！说着，王钢与父亲一起向桂花家跑去了！
　　桂花一句:我家着火了!可把王钢父子吓坏了.爷俩飞似的向桂花家跑去.
　　一进桂花家,一股刺鼻的气味飘了过来。只有桂花住的小屋亮着灯.但屋内已全是烟，根本就没有能见度。刺鼻的烟味就是从那屋飘出来的。所幸的是这爷俩对桂花家的情况熟悉，父亲去了房后打开了后窗户，王钢打出前窗户将水泵管子顺进了屋里，打开水泵对着小屋喷了一通水。再进屋一看，桂花的行礼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可能是桂花出门的时候关上门，小屋内空气不流通，火没着大，如果要是空气流通，火着起来，那后果可就惨了！说不定都上房了。
　　爷俩详细地检查一下现场，发现火源来源炉子，炉子是怎样引起的火，也没法下决定。还真得说庆幸，这要是火上了房，那损失可就大了。
　　爷俩将屋里好好检查了一下，认为没啥隐患，这才忙着回家，不知道桂花这时候怎么样。
　　到了家，桂花虽然不哭了，王钢娘已经给桂花披上了被子，穿上了她自己的裤子。一看爷俩回来，问了一下情况，给爷俩下了一道命令：王钢快去发动三轮车，你爸在家看着两个院，天亮了通知桂花父母，我们送桂花去烧伤医院。你先把毡子褥子铺到车上，拿两床被子放在车上，桂花的上身已经穿不了衣服，厚点盖着别再冻着。
　　王钢娘开开柜子拿了一把钱，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挽着桂花上了启动的三轮车。
　　在三轮车上，王钢母亲用被子将桂花围了起来，让她依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时候王母如同生母一样，样样都做的那样轻手轻脚，恐怕再给桂花带来一点伤害。
　　平时里王钢开三轮车真快，但今天车上的人有伤，为了减少因颠簸给桂花带来新的伤害，这车开的是异常平稳。
　　到了市里的烧伤医院，桂花被送到了急疹室。值班医生给桂花做起了检查。轻轻地去掉了桂花披着的衣服，衣服已经有多处与身体摩擦出现了多处血迹。有的地方现表皮粘到了一起，一扯就出血。医生的嘴上说着：这伤真不轻。
　　桂花的受伤的主要部位是前胸后背。她的那件胸衣是罪魁祸首，那是件十分易燃的物体，遇火燃烧，周围造成大面积的水泡，还产生了粘性物质，已经粘到了皮肤了。医生不得不靠剪刀来一点点从身上往下剪。轻轻一扯就是一层皮，过去人们都说“活扒皮”是一种酷刑，但谁也没看到，今天可让这几个人遇上了。桂花实在是痛的受不了，叫了起来。医生也只能说“坚持！”
　　刚进处置室的时候，面对着桂花几乎是赤裸的上身，王钢还有意回避中，但听到桂花一声声的惨叫，也顾不了那么多，主动转过身来，让桂花握着自己的手，他也用了些力用以转移减轻桂花的疼痛。
　　桂花的前部由于胸衣材料用量大，造成的伤害也大，烧伤面积、深度都较后背重。本来胸部发达是桂花青春靓丽的重要标志，但也由于胸部的发达，给医生带来了很大的不便。是因为胸部的皮肤更嫩更娇，医生都不敢动手了，轻轻一动，就是一层皮，痛得桂花汗都流了下来。她使劲握着王钢手，手指角已深深嵌入王钢的手背中。王钢却一动不动。
　　其实，这个时候的王钢真的不敢动，不是别的，他已经为桂花的痛而痛心，他在想自己能用什么办法减轻一下桂花的疼痛？当桂花的手指角嵌入他的手背时，他不但不感觉疼反而心里还舒坦了一些，这疼痛要是能转移该有多好。
　　让王钢更不敢动的另一个原因是桂花的身体已经让王钢傻了眼，这时候的桂花虽然前胸后背很大一部分受了伤，但桂花天生的丽质并没有改变。细腻的皮肤，高高隆起的双峰，在一个青春火爆体质健康的男子汉眼前，是一尊玉雕，一尊高贵的玉雕，一尊为之动情的玉雕。王钢不敢往下想。这是他离开娘杯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了女性裸露的上肢。古人曾讲：那个男子不多情。多年就想看桂花，但那又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而今天，是一个极好的条件，眼前又没有别人，除了母亲，就是医生，他本来应该尽情地看，但桂花的痛苦让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面对着淌汗的桂花，他的心在流血。嘴里在不停地与医生说着：轻点！再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