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若初见

　　江城子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初春。
　　傍晚。
　　夕阳渐渐西沉，空气中泛着深深的寒意，窗外高大的法桐已经孕育出新的树芽，正蠢蠢欲动地做着绽放的准备，树枝影影绰绰地投在淡紫色的窗帘上。斑斑驳驳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着，像一个含怨欲诉的女子。
　　李梅叹了口气，把家具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家具在她的擦拭下泛着金色的亮光。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认真地做着家务，一边做一边淌着泪，心里既矛盾又愧疚。她做梦也没想到，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晚留在这个家。想到这些，她不禁悲从心起。这个结果，是她不要的。五年的婚姻生活，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回忆是温馨的，回忆又是痛苦的！
　　墙上挂着她和丈夫刘思明的婚纱照，一个温柔漂亮，一个英姿飒爽！当初，他俩是经过介绍才走到一起的，虽然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一见钟情，婚后夫妻却是相敬如宾。她是有名的乖乖女，严厉的家教让她一心用在读书上，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亲戚朋友的引荐下，和长她七岁的刘思明顺理成章地结婚了。那时候，刘思明已任公安局侦查处处长。她也曾期待像电影里那样谈场惊心动魄的爱情，可长期形成的那种矜持沉静让追求他的男生望而却步。她虽然结婚了，但在恋爱上还是空白。刘思明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一旦忙起来十几天甚至一个月都不回家。她甚至羡慕，街头那些同甘共苦做小买卖的夫妻。虽然日子累点苦点，但是一个不经意的微笑，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互相传递着甜蜜和关怀。
　　有个孩子，也许就会好点，母亲安慰她。谈何容易？那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苦笑着。说实话，她内心也盼望有个孩子。看着那些领着孩子出入商场的夫妻，她就不由一阵心酸。特别是这段时间，他更是很少着家。即使有时候回来，也是行色匆匆。她从新闻上得知，有个黑社会顶着严打之风活动很猖獗，她不禁为他的安危担心。他告诉她会保护好自己，还告诉她等把这犯罪团伙绳之以法，他就会请上一段时间假陪她。她苦笑着，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在他那儿却比登天还难？形单影只的生活让她不寒而栗。下班后，她怕回家，害怕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她是女人啊，是一个年轻感情丰富的女人，她需要人疼，需要人宠，需要人爱，需要人关怀。
　　一次偶然，她邂逅了一个叫辛颖的女同学。她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嫁给了一个军人，丈夫一年只有两次探亲假。同样的境况，让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辛颖是一个衣着时尚、思想前卫的女人。她身材窈窕，一头头发被烫染成浅黄色的波浪披在肩上，象牙般的肌肤，一双大眼睛充满了诱惑和挑逗。她才不在乎丈夫回来还是不回来，反正她的生活从来不寂寞。她喜欢和男人打情骂俏，喜欢跳舞，喜欢被男人追捧，喜欢异性为她献殷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最近，她又恋上了网络，据说那个网友是个高富帅，而且对她很痴情，男人所有的优势他都有。她已经完全被他迷住了，拿着手机，时常发呆，时常傻笑，时常心不在焉，时常恍恍惚惚。这也许就是恋爱中的女人，李梅想。
　　关于网恋李梅也有所耳闻，她劝辛颖不要陷得太深。辛颖却有她的一套人生哲理。她说：“人生苦短，不要太认真，和谁过都是一生，何必把自己搞得苦兮兮的，像个深闺怨妇。杜秋娘不是写过一首《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何况，现在我们都已经奔三了，再不爱就成了老太婆了，那时候想爱都没人要了。要不，你也申请个qq号？现在流行见网友，而且，那也不需要像生活中的情人，一个必须对一个负责任。喜欢了留个电话，爱上了就继续交往，不喜欢随便聊聊，谁知道谁是谁啊？与时俱进嘛，不要把自己封闭得严严实实。”
　　辛颖一席话让她心动了，瓦解了她心里的防线，她开始在镜子里审视自己。可以说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齐耳的秀发，白皙的面孔，弯弯的眉毛下，一双顾盼生情的眼睛，娇小玲珑的身材。
　　人生苦短，何必深闺幽怜？
　　当晚，李梅就申请了qq号。由于名字中含“梅”字，又加上自己特别喜欢梅花，就起了一个寒梅傲雪的网名，并按照辛颖的意思发了自己的近照，在资料的一栏里隐瞒了自己的婚史。当她再一次打开网络，发现闯进了一百多个网友，里面不乏泛泛之辈、轻薄之徒，当然也有谦谦君子。其中一个叫雪里探梅的网友就吸引了她，也许名字里都含有“梅”字的缘故吧，她也就对他特别上心。就在她好奇的时候，电脑里闪现了雪里探梅的问候。她心里一阵喜悦，点了一个友好的图标。雪里探梅也示意了一个友好的图标，他不像其他网友那样轻狂，一上来就问你好，或者就是我想你、爱你之类令人生厌的话语。
　　“嗨，寒梅，这么晚了还在枝头摇曳？”
　　这句不经意的问候，说到了她的心坎。
　　她沉默了许久，苦涩地一笑，打上了：“我是寒梅嘛，‘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那边又打上了：“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嗨！我是雪里探梅。冬天已经过去，春天马上到来了。梅是春天的使者。你好美，笑的时候一定更美，期待你灿烂的笑容，开心快乐每一天哦！”
　　李梅不由一笑，打了一个微笑的图标：“你怎么也没睡啊？”
　　那边俏皮地打上：“我的寒梅还在枝头摇曳，我怎么能睡呢？（一个难过的图标闪了出来）不要烦恼，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又出现了一枝玫瑰的图标）
　　虽然这些都是虚拟的，但在李梅心里却是暖意盎然。
　　她又打上：“谢谢你的关心，明天还要工作，我要下了。”
　　那边又俏皮地打上：“好滴，记着一定要快乐，我在看着你哦。”
　　李梅打了一个ok和笑脸的图标。
　　一个多情的男子，一次奇妙的邂逅!网络真好，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啊!
　　这天夜晚，李梅不再感到寂寞和孤独，心里充满了甜蜜和憧憬。一个神秘的男人，就这样闯进了她的生活。她的生活不再是枯燥无味，而是充满了期待和新奇。她除了上课外，就整天坐在电脑前，等待着他的出现，向她倾诉。如果烦恼的时候，她就更加迫切地希望和他聊天。而那个时候，雪里探梅就不失时机地出现在电脑显示屏上。
　　“亲爱的梅，今天过得还好吧？不要责怪你丈夫，你要知道一个男人在外打拼是很不容易的，不可能面面俱到。他有时候忽略了你，也是很正常，并不是心里没有你，也并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在乎你，那是对你的信任，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我想你会明白这一点。”
　　李梅噙着泪，倍感委屈地打道：“因为信任就可以置之不管？我是女人，一个需要男人呵护，需要男人疼爱的女人，我是一个有感情的女人啊！你知道一个女人整天面对孤独寂寞是什么滋味？”
　　她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桌上呜呜地哭了。
　　显示屏上马上出现了：“你怎么了，梅，你是不是哭了？不好意思触及到你的伤痛。去，洗把脸，期待你灿烂的笑容！”
　　这种感觉，是她和丈夫刘思明从来没有过的。她就像一个热恋的少女，恋上了网络，确切地说，应该是恋上了雪里探梅。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温柔与体贴，渊博的知识，风趣不凡的谈吐，让她着迷。更重要的是，他那样懂她，字字都击中了她的要害，摧毁了她的神经，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又及时地送上一两句调侃的话。这在她三十年的生活中，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她为他痴，为他狂，就像中了蛊惑，不可救药地迷上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完了！”
　　她痛苦地叫道。那种无助，那种茫然，就像行走在无边的黑暗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苦闷、彷徨、焦灼和无奈，痛苦地撕扯着她，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不能有片刻的安宁。我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啊？李梅啊，什么是无耻，什么是放荡，这就是无耻！这就是放荡！你和淫妇有什么区别啊，你是有丈夫的人啊！而且你的丈夫又是那么的优秀。什么是堕落，这就是堕落！她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在感情的漩涡苦苦挣扎，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往向下拖，随时都有可能被那股漩涡吞噬。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网恋啊，一种对未来不知所措的担忧让她无所适从。漆黑的夜里，她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也知道自己和雪里探梅的感情是没有结局的，就像两条平行线，但就是控住不住自己，那种绝望痛苦的纠结折磨着她。就像一个吸毒的人，明明知道毒品的种种危害，却仍然管不住对毒品强烈的渴望一样。这些天里，她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上网聊天成了她生活的主流。雪里探梅主宰了她全部思想，牵动着她的喜怒哀乐。就像浪花碰撞在岩石上，顿时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她一面在痛苦地自责，一面又热烈地渴望着难以名状的激情，矛盾和痛苦不断地纠结着她，撕扯着她。有时候，她静下心来，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就会爱上一个未曾见面的男子，就凭他对自己言不由衷地赞美，或者是他不同凡响的才华？
　　生活往往是没有理由的，你越深究越难受，越想解释清楚，就越解释不清！如同你爱上一个人一样，不会去深究对方也否是在深爱着你，只会放手去爱。一旦陷入爱的世界，就难以自拔。如同飞蛾扑火，只看到光明，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当然，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更是顾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味地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捕捉他的气息。他笑你笑，他哭你哭，他痛苦你痛苦。他出现，你就莫名的兴奋，所有的矜持和所有的伪装全都瓦解，哪怕是上刀山，下地狱。
　　她抹了抹脸上冰凉的泪水，无奈凄婉地笑着。
　　刘思明回来了。她尽量装出一副很亲热的样子，尽量不让那种勉强、应付的感觉流露出来。对于她伪装后那种过分的热情以及欢愉，刘思明并不是没有觉察。
　　他疑惑地看着李梅，眼里充满歉意：“梅梅，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等这段时间过后，咱们出去旅游。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冷落了你。到时候，如果你愿意，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只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别再找借口安慰我了，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她苦笑着。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梅梅，你要相信我。”他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痛楚地叫道。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不要担心，我很好。我只是想问问，网上聊天是怎么回事？”
　　刘思明警惕地看着她：“梅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上网？”
　　李梅一怔，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有啊，我只是看你经常上网，觉得好奇，就随便问问。”
　　刘思明释然一笑，点了点李梅的鼻子：“怎么，吃醋了？梅梅，你放心，我虽然经常上网，那是因为工作需要，但是，我心里很清醒、很明白。网络毕竟是是虚拟的，跟现实生活有很大的区别，如同雾里看花。对方虽然是真人，但是你看不清他的面目。在那里，每个人都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女的善解人意，男的深情款款；流浪汉变成公务员，打工仔变成老总，鱼目混杂，上当受骗的人层出不穷。许多人把感情寄托在那里，到头来受伤的只能是自己。说穿了，网络就是一个陷阱，玩的是一种文字游戏。如果想用真情换此生，只能是处处受伤，时时迷茫，遍体鳞伤，家破人亡……”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刘思明看了看号码，皱了皱眉头，是局里又在督催他呢。
　　他愧疚地吻了吻李梅：“对不起，梅梅，我得走了。最近有个黑社会活动很猖獗，到处打点找关系，那个头目的老婆扬言要用钱砸开监狱大门，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她的丈夫。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不能陪你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她擦了擦眼泪，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着：“那里面真地有那么复杂吗？”
　　思明，告诉我该怎么办？思明啊，不要把我一个人扔下，我需要你。
　　刘思明走了，把寂寞和长夜推给了她。又是工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不是机器，感情也不是自来水，什么时候你想要就能给你的，你为什么就不顾及我的感情？泪水打湿了她的枕巾，此前曾经产生的愧疚，转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怨恨。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春雨，更添了一段莫名的愁苦和异样的孤独、凄冷。
　　她再也睡不着了，想起了雪里探梅，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至于，会不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她已经顾不上了。于是，她爬了起来，打开电脑。
　　是他，他还在！她一阵狂喜。原来他一直在等她，她不由心中一热。那熟悉的图标，一下跃入眼帘。她忙把手指按在了键盘上。
　　就在她给他发通话请求的时候，他已经发了过来：“怎么还没有睡啊？”
　　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屏幕里，他长长地叹息着：“是不是他又走了？”
　　这句话触及了她的内心，她再也止不住了，又一次伏在电脑桌上哭了起来。
　　“不要这样，梅，都是我不好。”
　　好大一会儿，她才止住哭声。她吸了吸鼻子，打上：“那不关你的事。亲，你知道吗？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真正的我，一个渴望爱的女人，你不要笑哦。”
　　雪里探梅打上：“我怎么会笑呢？那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我珍惜都来不及。”
　　她苦笑着：“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我说的是真的。能娶上你，是他的幸运。别让生活影响你的心情，快快乐乐，做个阳光、漂亮的女人。去，擦把脸。梅，你真美，好想看到你那美丽温柔的笑容。说一句你别生气的话，你长得很像我初恋的女友。”
　　她诧异地打上：“怎么，像你的女友？”
　　“我说的是真的，那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她重新审视了自己的qq的图标，那是用她最美的生活照。照片上，她的头发慵懒地被风吹拂着，头轻轻地歪着，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形成一个很美的弧形。
　　“那时候，我们在读高中。我家里很穷，父亲去世得早，我是母亲活着唯一的希望，她把出人头地的梦想寄托给我。我也很争气，各门功课都是优等。就在高中那些年，我遇见了青梅竹马的女孩。那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对清秀的眉毛，一双略带忧愁的大眼睛，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我也知道那个时候，不能谈恋爱，可是就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我常常对着她发呆，学习成绩也跟着下降。班主任和我母亲找我谈话，特别是我母亲对着我父亲的遗像，常常抹眼淌泪，苦苦哀求要我和她断绝关系。就这样，我放弃了那段感情。她不久订婚了，我也如愿以偿地考上大学。今生，以为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没想到家庭的变故，又让我们走到一起，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日子虽然辛苦和清贫，但是，我一回来就能看见心爱的人，心里充盈了幸福和喜悦。我们没有豪华的新房，住的是小小的出租屋，她却把里面布置得很温馨，而且，她还能做得一手好饭菜……”
　　是的，有什么幸福可以和此相比？
　　那边停顿了，显然，雪里探梅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
　　也难怪，记得有人说过：人生最快乐的的是两件事情，一是义无反顾的爱情，说爱就爱；二是义无反顾的旅行，说走就走。
　　李梅眼里含着泪，一种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她敲击着键盘：“我真羡慕，你们那种超脱世俗的勇气和举动。现实生活中，能做到这点的人很少。你和女友的叛逆，不顾一切，追求真爱的行为让我敬佩。我祝福你们！”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后，雪里探梅打上：“可是，我们居住的这个世界上，真正让人倾心的爱情和幸福却是短暂的。时间不早了，亲爱的，晚安吧！”
　　打上这几行字后，雪里探梅匆匆地下线了。
　　他和女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雪里探梅为什么要那样说？时间已是凌晨三点了，距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希望雪里探梅能再次出现。好半天，那边却没有动静，等来的只是几个狂蜂浪蝶，不是要手机号码就是要求视频。和那些人聊，只会让人生厌。看来他再也不会上线了，李梅失望地关闭了电脑。
　　雪里探梅，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上线，就像蒸发了一样，突然没有了踪影。他究竟干什么去了？李梅满脑子都是雪里探梅。
　　一种怅然所失的愁绪，塞满了她的心。
　　“你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你和女友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希望你过得快乐，希望你以后的岁月安稳。你是一个好男人，没有理由不幸福。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我能感觉得到。一个可以为爱付出一切的男人，是让人敬佩的。在我的世界里，我没见过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是你让我坚信着世界上还有爱情，这世间没有比爱情更纯粹、更美好、更令人神往的东西！请接受我的祝福，寒梅傲雪！”
　　她给他的qq留了言。
　　这一夜，风雨不住地拍打着出租屋的窗棂。
　　电脑的荧光，让这间狭小的出租屋奇异幽冷。雪里探梅正坐在电脑前，紧紧地盯着显示屏。只有这儿，才是他灵魂的归宿，是他疲惫、困顿栖息的驿站，才能使那颗愤世嫉俗的心灵得到安抚和宁静。此刻，他那忧伤深邃、忧郁的眼睛，显得是那样慌乱和苦楚。
　　他呆呆地望着qq图标上李梅的照片，喃喃着：“雪儿，这是你么？”
　　他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忧伤。造化真地捉弄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竟有这么相似的人？李梅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狂风暴雨。
　　一个好男人？没有理由不幸福！看着电脑里李梅的留言，他苦笑着。夹在手指间的香烟燃到了他的手指，也刺痛了他的神经，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如果说是好男人，那么那个曾经的好男人，已经随着女友白雪的去世烟消云散。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他——王书韵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曾经带给他幸福、甜蜜、温馨，回忆起来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他一生的女子——白雪。
　　“雪儿……”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再一次喃喃地叫着，泪水顺着他冰凉的脸颊流了下来。往事就像巨浪一样，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