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集（4）

　　曾新：你看，我引荐来的兰花园、华总，好不好？
　　张强：好！我没说她不好。
　　曾新：我希望你跟你叔叔和全家人讲清一点，天堂村引进兰花园不容易，这棵大树不能倒！华总为了不影响给奶奶做福事，体谅你家的悲痛，巳经下令停工，损失不少了。你家不能再增加兰花园的损失。
　　张强：我明白，我会尽力说服他们！
　　曾新：你还要明白：你叔叔靠办奶奶丧事敛财，这不光是道德人品问题，也是对奶奶不敬！我拜托你了！
　　曾新向张强深深躹躬。
　　
　　24-30：会议室日、内
　　村委会会议室，坐着20多个男女。他们都是各村民小组选出来的代表，有熟悉的面孔：林里生、何老神、曾良兵等。
　　何卫东坐于主席位置，李大发、曹云秀坐于他左右。
　　曾新挎电脑包走进会议室，挤在何老神身旁坐，摆出电脑。
　　何卫东：曾新，架子不小。第一次参加村民代表会议，几十人等你。
　　曾新：你故意让我迟到吧？我刚刚接到你的电话，叫我来开会，我一分钟也没耽误就跑来了。
　　何老神：是呀，我到了这里，你才通知他。
　　何卫东：你们两个穿一条裤子还嫌肥！今天开会，讨论状元坳土地出让款分配问题。大家都是各村民小组选出来的代表……
　　曾新：我们小组没有选我，我没资格代表别人。
　　何卫东：我说明一下，曾新是我要他参加的，他在家里待业。但他是两委指定的兰花园联络人，所以应参加今天的会议。
　　曾新启动电脑，准备记录。
　　曹良兵：我先代表我们三组发表意见：要求公布状元坳到底卖了多少钱？钱都到哪里去了？根据哪条政策，由哪一级领导决定，只分给村里80万元？
　　何老神：我们五组的意见是：要求先清查，有没有人得了投资商的好处，就把地价压得很低，严重损害了天堂村村民的利益！
　　何卫东：你们两个组不着边，到底怎么分配？
　　林里生：我们一组同意，收了多少先分多少。两委没尽到责任，使村里分钱少了，所以集体不提留。等两委接受了村民意见，再争回一部分土地出让款，再考虑两委提留多少。
　　何卫东：按照你这意见，你林家不用分了。因为你、你妹妹、妹夫已经通过土地转社，青苗补偿、安置费，赚了一大把！
　　曾新：状元坳荒了多年，很多人嫌那里风水不好，怕那个死状元阴魂，分地都没人要！我们承包下来，又牺牲我们的长远利益，引进了兰花园。我们赚一点，是理所当然！
　　曾新难以说清，见争论又牵涉自已，拉曹良兵出门。
　　
　　24-31：办公室日、内
　　曾新、曹良兵走进支书办公室。
　　曾新：良兵，先让他们争吵吧。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现在最着急的是，兰花园怎么尽快复工？
　　曹良兵：是呀，我也急。张家把灵堂摆在大棚里，全世界也没有那么大的殡仪馆。我们刚安装的花床，还没交付验收，就被他们当了饭桌，当了床，小孩们在上边蹦跳，又成了游乐园！
　　曾新：更严重的是，我们创业园的发展资金，主要靠华总拆借。她损失太大了，资金周转也会困难。
　　曹良兵：张家闹上一七（七天），兰花园真关门了，我的生意也砸了。我去告张强的叔叔，讲排场，收丧礼，破坏了村里招商引资。听说他在城里买房子，还差钱。
　　曾新：（激将法）可惜，你爸爸不在了，就怕告不动。只能试试。你去吃八块，顺便放出狼（狠）话来，看他们怕不怕。
　　外边，会议室吵闹声，有人拍桌子。
　　曹云秀：（在门口喊）曾新，何卫东叫你！
　　曾新：良兵，你快去透露，要组织村民代表到张强叔叔工作单位去反映情况。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吓他一下看看。
　　
　　24-32：会议室日、内
　　曾新、曹篾匠回到会议室，搞不清谁跟谁争吵，谁跟谁斗气。个个脸红耳赤。有两人还推推搡搡，有人气得要退场。
　　林里生拍桌子，何老神摔杯子。
　　何卫东一脚踏在椅子上。
　　何卫东：曾新，你躲什么？你是知情人，来给大家解释解释，华老板到底出了多少钱？谁拿了华老板的好处，把地价压低了？
　　曾新关了电脑，不慌不忙地收入包中。
　　曾新：今天是讨论分配，怎么算起收入来了？我明白，你何卫东也纠缠出让款，一石三鸟。第一，拖着不把土地出让款分配到户；第二，想鼓动大家去向镇政府要钱；第三，把火引向兰花园，追究华老板是不是给钱少了，行贿了，贿了谁！
　　曾新背起包，离位。走到门口，又转身。
　　曾新：为人做事，不要扳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卫东：你过来，坐在这主席位子上讲！
　　曾新：我确实不知道状元坳卖了多少钱，你应该去县里打听。许多人关注：我们拿了华总多少钱？我可以晒！
　　何卫东：晒，马上晒！
　　曾新：一揽子！土地补偿款、青苗补偿款、安置费总计50万元。
　　全堂惊叫，林里生站起来。
　　曾新：至于我们股东内部怎么分配，无可奉告。我们为了让兰花园这个好项目早日落地天堂村，我们宁可牺牲小我，成全了政府最顺的一次土地协商出让。
　　何老神：你们瞎猫碰上死老鼠，得了便宜还卖乖。
　　曾新：神仙！别忘了，我承包时，你笑我会赔了裤子！
　　何卫东：停！曾新，你要表功，换个时间！
　　何卫东走出，过曾新身旁：你去坐着讲，我让位！
　　
　　24-33：会议室日、内
　　曾新还站在门口讲，吸引了众人目光（无声）。
　　何卫东回来，举起一横幅白纸黑字：最牛大学失业生！
　　曾新：神仙，我早知道，瞎猫碰上死老鼠，是从你那亲牛屁股的嘴里出来的！告诉你一点人生智慧：当你看见地上有一条缝，就要下决心钻进去，抠不出金子，也能抠出银子来！
　　众人哄堂大笑。
　　曾新：关于分配，我讲我个人意见：多少暂不计较，将已到帐的这80万先分配了。我们家家富特色农业创业园，给各家搭好了创业平台。有个油茶项目，投资可大可小。各家得了这点土地款，少则一二亩，多则不限，都可以发展油茶林种植……
　　何卫东不耐烦了，把横幅披在曾新肩上。
　　何卫东：大家听明白没有？他想叫大家闹着把80万分了，各家拿了给他去折腾！今天这会开不下去了。你们回去，各小组再讨论：状元坳是集体所有，分不分？怎样分？哪些人不分？外出赚钱的人分不分？拿出各组统一意见来，散会！（何卫东就这样拖下去了）
　　曾新手机响了，接听。转身走开。
　　
　　24-34：兰花园大棚内日、内
　　何永久和披麻戴孝的张强叔叔站在门口。
　　何永久：（低声）不管你在外边当多大的官，赚了多少钱！天堂村的事，都归我管。福事今天一定要做完，灵堂必须今天撤出！
　　张强叔叔低头不语。
　　何永久：我们的兰花园决不能再停工。明天开不了工，我就带村民去你上级告你！
　　何永久扭头就走，张强叔追两步不追了。
　　
　　24-35：曾新家日、内
　　何永久、王东生、曾祺、华文议事（已有一些时间）。
　　曾新走进客厅。
　　曾新：老书记回来了，没事吧？
　　何永久：没事，我身体没事。
　　华文：你不用折腾了，张奶奶要下葬了，兰花园可以复工了。
　　曾新：真对不起，大姐，损失很大。
　　华文：还是老支书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他批评了张家，张家就老老实实撤了。
　　何永久：我没起作用。天堂村告状专业户有了接班人。是曹篾匠儿子放了炮，要告状，张家人就收了。
　　华文：我体会，必须特别善待老百姓。不管对一个人、一家人的要求，哪怕带点不合理性，我们也要敬畏三分。
　　曾新：你这话应当收入华总语录。
　　王东生：对我们的老百姓敬畏三分，难得。有的干部就是不知道爱护老百姓，生怕老百姓拿钱多了，更不怕老百姓！权交给他了，他就忘了交给他权力的人了！
　　何永久：张家有个要求，不要让曹良兵真去告状。曾新，你去劝曹良兵算了。
　　曾新：是！坚决完成任务！
　　
　　24-36：山上日、外
　　筑坟，乡间丧葬旧俗。死者棺木入穴后，用碎土一层一层地填埋，用专用筑坟棍杵紧。筑坟现场，悲哀气氛已淡，因为只有男人参加筑坟，成为男人们聚会扯乱谈的机会。
　　何永久：我答应只要张家把灵堂撤出兰花园，村里放哀乐下葬，我带村干为张家奶奶筑坟。
　　何老神：村干都应尽孝嘛。
　　曾新：明白了，我也为张奶奶尽孝。
　　曹良兵：对，把坟筑紧一点。
　　棍子杵土的声音，不紧不慢，富有节奏感。
　　短袖上套着黑纱箍的张强走来。
　　张强：谢谢大家。我家原本不搞土葬，死人不占田土。我奶奶死前求过我，不要烧她，她怕痛。埋在这里，她还要求埋深点，土筑紧一点，她怕野狗拖她出来咬她。
　　李大发：今天得筑完，明天就没“八块”吃了。
　　一人突然喊：你们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