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完婚（上）

　　柴进、周步、赵蓉等人退役后，倒也落得清静自在。
　　朝廷方面，为了表彰柴进等少年英雄的战功，赏赐了不少金银财物，并保留他们的军职，俟将来有战事时再加起用。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到了宋徽宗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柴进已是二十四岁的青年了，长得龙眉凤目，俊朗结实，大宋国标准美男子。
　　此时，周步已在前二年和张娇花成婚，媒人是柴贵、宋萍夫妇。张娇花的父亲叫张山，母亲是施婕，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张啸，有一身好气力，只是头脑简单，和人打架，前几招相当厉害，后面就不行了，类似初唐程咬金。
　　张娇花比张啸小三年，性子虽爆，但能掌握分寸，与周步结婚后，彼此十分恩爱。周步白天喝酒练功，晚上搂着娇妻睡觉，小日子过得蛮滋润。
　　柴进本来和周步形影不离，自从周步成家后，柴进感到很孤独。
　　
　　柴贵、宋萍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他俩一商量，决定让柴进早点成家，为柴家延续香火。
　　柴贵说道：“进儿退役已有五年了，在这期间，朝廷多次派人催促他到汴梁赴任，可进儿就是赖在柴庄不去。后来蔡京、董贯等人主政，不再通知进儿赴任了，我估摸着朝廷不再把咱们柴家当回事了。”
　　宋萍低声道：“进儿气质高雅，不是寻常制度所能约束的。他不喜欢为官，那就随他去吧。早点为他成个家，过平稳日子，我俩也就放心了。”
　　柴贵哼了一声，一脸怒容：“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经常带了一帮人出外生事，和乐陵的几大黑帮成员经常打架。唉，每次打架后，伤员的医药费全是咱们柴家出的。他退役后五年，光医药费支出就有千余两银子了。”
　　宋萍说道：“夫君，进儿不是天生爱打架，只是看不惯社会上的泼皮无赖。那些黑帮成员，到处敲诈勒索，欺男霸女，进儿能忍吗？”
　　柴贵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些黑帮头子，多多少少与衙门的人有牵连。就凭咱们柴庄，压得住吗？天下不平之事多着呢，进儿到处管事，我看迟早要栽大跟斗！”
　　宋萍笑道：“夫君，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柴家有丹书铁券，柴庄后生个个练功习武，都有一身本领，还怕那些黑帮不成？我看呀，赵清的女儿赵蓉长得水灵灵的，文武双全，和进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就让他俩早点成亲吧。这样，进儿就不会到处管事了。”
　　柴贵点点头：“夫人说得没错，就这样定吧，呵呵。”
　　
　　第二天清晨，柴进刚刚起床，丫鬟崔莺来到卧室门口，脆声道：“柴公子，你爹娘喊你说话，要你马上到他们内室去！”
　　说完，崔莺一甩辫子，飘然而去。
　　柴进急忙前往柴贵、宋萍的内室。
　　走进内室，只见柴贵、宋萍双双端坐在楠木椅上，表情凝重。
　　“爹，娘，啥事啊？这么早就喊进儿过来！”
　　柴进嘟囔着。
　　因为柴进和一帮玩伴昨天就说好了，今天到乐陵大酒店喝酒，早饭后就要出发。
　　柴贵沉声道：“进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我今年五十二了，你娘也五十一了，我俩都想早点抱孙子。”
　　宋萍柔声道：“进儿，你爹说得没错，你这年纪，成个家，不早不晚。赵蓉和你一起长大，要模样有模样，要武艺有武艺，心眼儿又好。我和你爹决定，让你娶她为妻，不日成婚！”
　　柴进是个孝子，一向听父母的话，加上他和赵蓉的确相爱很久了，因此应允了下来。
　　柴贵说道：“进儿，你叔叔柴皇城至今没有子女，找了很多草医诊治，都没有办法。我问过俞草医，要他说出实情。俞草医说，柴皇城得的是阳瘘，先天的，没有法子治好了。你叔叔没有后代，只能在你的儿子里挑一个过继给他当孙子。所以呀，你最近必须结婚！”
　　柴进听了，点了点头，欠身退出。
　　祈嬷嬷恰好走了过来，看到柴进，遂喊道：“柴公子，吃早饭了！”
　　柴贵、宋萍在内室也听到了，走了出来，和柴进、祈嬷嬷一起到厨房吃早饭。
　　平日里，柴贵一家一起用餐的，除了柴贵、宋萍、柴进，还有管家潘新，厨师裘火、佟彬，丫鬟崔莺，女仆祈嬷嬷，一共八人，正好一方桌。
　　柴进的姐姐柴红早就嫁到柴庄西北五六十里外的岑庄去了。柴红的丈夫是庄主，叫岑华，他俩的儿子叫岑明。
　　柴贵等人来到厨房，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裘火腰里系着围巾，笑道：“庄主，快来吃吧，饭菜早已煮好了，快凉了。”
　　要是在平日，柴贵一家早就用餐了，因为和柴进谈了婚姻之事，所以这次晚了些。
　　宋萍招呼众人落座，八个人次第坐了下来，开始用餐。
　　柴贵、宋萍坐在靠东的位子，那里是头位，显示出是这个家庭的主人。
　　柴庄的教头、庄客，是在另外一个大饭堂吃的。柴家操办酒宴时，才在一起吃。
　　整个柴庄，有一千余人，柴姓的人占了大多数。
　　柴贵说道：“这几年风调雨顺，咱们的日子过得不错。对了，过些日子进儿就要成家了，我们这里呀，多了一个吃饭的，一方桌就坐不下了，得换个大圆桌了，呵呵。”
　　佟彬道：“庄主，公子娶的是哪家的媳妇，是不是赵清的闺女？”
　　柴贵笑道：“佟彬呀，被你一下子猜中了，不错，就是赵清的闺女，呵呵。”
　　下人们听了，一齐向柴进道喜。
　　柴进说道：“爹，娘，你看他们都向我道喜了，你俩总该表示表示吧？”
　　宋萍笑道：“你们五人呀，一人二十两银子，怎么样？”
　　潘新、祈嬷嬷、崔莺、裘火、佟彬急忙离座，纷纷施礼，感谢柴家赠银。
　　柴贵急忙招呼下人们落座：“都是自家人了，这么点银子，用不着谢，呵呵。”
　　下人们都知道，柴贵家的金银，多得几代都花不完。
　　这上面，有皇上罩着呢。每逢节日，地方官、附近富家大户都要到柴家送礼问候。得罪了柴家，就是得罪了当今皇上。这欺君之罪，可太大了。
　　
　　要说宋太祖赵匡胤，对柴荣后人的确非常重视。他在太庙里立下的石碑遗训，成了柴氏家族的超级保护伞。
　　宋叶梦得《避暑漫抄》曾记载道：宋太祖于建隆三年（962）密镌一碑，立于太庙寝殿之夹室，谓之誓碑。平时用销金黄幔遮蔽，门钥封闭甚严。太祖命令有关部门，唯太庙四季祭祀和新天子即位时方可启封，谒庙礼毕，奏请恭读誓词。届时只有一名不识字的小黄门跟随，其余皆远立庭中，不敢仰视。天子行至碑前再拜，跪瞻默诵，然后再拜而出，群臣及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北宋的各代皇帝“皆踵故事，岁时伏谒，恭读如仪，不敢泄漏”。直到靖康之变，金人将祭祀礼器席卷而去，太庙之门洞开，人们方得看到此碑。誓碑高七、八尺，阔四尺余，上刻誓词三行：一为“柴氏（周世宗）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一为“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一为“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如果在春秋以前确曾有“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规定的话，那么宋太祖立下“不杀士大夫”的宋朝“家法”，确是超越春秋以后历朝历代的“盛德”。因有此“盛德”，为宋代士大夫提供了一个不那么严酷的政治环境，故宋代士大夫亦不负此“盛德”，使宋代文化超越汉、唐。
　　
　　吃罢早饭，柴进因为柴贵、宋萍提及婚事，没有心思再到乐陵大酒店去了，吩咐几个庄客，到他玩伴那儿通知，乐陵大酒店聚餐改期进行。
　　柴进一溜小跑，直奔赵蓉家。
　　赵蓉家离柴进家不远，就隔着二三亩地，一会儿的工夫，柴进就到了赵蓉家里。
　　柴进是赵蓉家的常客，赵清、蔺佩菊夫妇一向把柴进当成自家的人，任由赵蓉和柴进在一起练功习武。
　　赵蓉有一个弟弟，叫赵威，比她小三年，到雄州从军去了。她还有一个丫鬟，叫谢樱，比她小二年，从小就伺候她，彼此感情很深。
　　谢樱正好在屋外的花地里浇水，看到柴进过来，抿嘴一笑：“柴公子大驾光临，肯定是找小姐喽，嘻嘻。”
　　柴进笑道：“你呀，伶牙俐齿的，喜欢消遣人家。”
　　谢樱悄悄走到柴进身边，附耳低语：“小姐不在家里。”
　　柴进问道：“在哪儿？”
　　谢樱压低声音：“就在后山，一个人练功哩。”
　　柴进说道：“我知道了，你浇水去吧，我去后山找她。”
　　二人说话时，赵清、蔺佩菊夫妇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是柴进，都很高兴，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蔺佩菊道：“贤侄是来找蓉儿吧？”
　　柴进点点头，说道：“伯伯、婶婶，我听谢樱说蓉姐在后山练功，我去和她一起练会儿。”
　　赵清挥了挥手，朗声道：“贤侄去吧，这几天蓉儿心神不定，好像有什么心事，你正好和她交流交流，呵呵。”
　　柴进答应一声，拽开脚步，向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