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算尽机关

　　场景1：
　　【镜头回到关屯老哥三个，在议事厅争执的画面：关香烈、关香阁都用不同疑惑的表情，看着沉思中忽而愤怒、忽而悲哀、忽而目射凶光的神态，等着大哥的爆发】
　　
　　人物：
　　关香升、关香阁、关香烈
　　苏先生：关屯的私塾学堂的教书先生
　　关爷爷：关无畏的已故的爷爷
　　狗剩儿：即少年关无畏。
　　
　　剧情1：
　　关香升（想到狗剩关无畏出生的前前后后，恼怒地哼了一声）：哼！骗局！当年你们西宅上上下下合伙骗我，保下了狗剩的小命，却害死了我的夫人！什么歪脖老母显圣？什么把小妖怪扔到山中，狗不但不吃还喂他奶？全是骗人的鬼话！你们这样合伙骗我这个族长，就是最大的不敬！族规难容！
　　关香烈（强压怒火不予争辩，却苦口婆心地又说）：族长大哥！已经是什么年代了？别再用族长来压人吧！（语重心长的）大哥——我劝大哥收回成命，不要分开畏儿和陈佳氏格格，这样不但不违背族规，也符合天意。
　　关香升（一声冷笑）：哼哼——什么天意？我看你是让你的妖怪儿子迷住了心窍！如果真是天意，那西宅就得让他败尽！关屯就得灭亡！（笑面虎说到这里，假惺惺的向祖宗牌位跪了下去）列祖列宗啊！孩儿无能，孩儿不孝！掌不住祖宗留下的家业。现在我的两个弟弟也不听我的，让邪魔降下的逆子留在关屯，他要败尽祖宗留下的基业，做什么穷神哪……（说着叩头如捣蒜，老泪纵横，痛哭流涕）我可怎么办哪……
　　（关香阁、关香烈看关香升突然来这一手，也慌了手脚，忙跪在祖宗面前陪着叩头。）
　　关香烈（知道这是大哥借祖宗之名，要严惩自己的儿子关无畏，一时不敢再说什么，连连叩头）：祖宗在上，祖宗做主……
　　关香阁（看大祸将落在自己喜爱的侄子关无畏头上，边叩头边想对策，突然大哭着述说）：列祖列宗啊——请原谅您的不肖子孙关香阁吧！是我没有辅助好我的大哥，教育好我的三弟，才惹下灾难。我愿承担一切罪过，请祖宗饶恕我大哥和我三弟吧！苍天既然派星宿下凡撑救万民，我愿献出东宅全部家产，为大哥和三弟赎罪……
　　关香升（做贼心虚，听他话中有话，知道这个胆小怕事的和事佬弟弟，不敢说假话骗他，站起来厉声问道）：老二！你说什么？在祖宗面前你怎么信口胡说？（亲手拉起两个弟弟）起来，坐下说话！
　　（关屯这三个年过五十的老哥仨，各怀心事泪眼模糊地分坐在八仙桌旁，关香阁仍是痛哭不止。）
　　关香烈（被二哥哭得心烦意乱，不由得说）：二哥你老天巴地哭个啥劲儿？头掉了碗大个疤，天塌了有弟弟我这大个儿顶着！你怕啥？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说！
　　关香阁（抽抽嗒嗒的长叹一声，看一眼身材高大满脸正气的三弟关香烈；又看一眼脸藏笑容，心怀叵测的胖子大哥关香升，缓缓地说道）：唉！没想到哇没想到，灾难就要降临在咱关家头上。
　　（关香烈和关香升一听都是一愣，静听他说下去——）
　　关香阁（神情肃穆，略带惊慌）：今天中午我刚睡下，便见青岩寺的歪脖老母站在我的面前，满脸怒容对我说：‘关香阁你听着！玉皇大帝派星宿下凡托生你们关家，来解救天下苍生。你们关屯的三大宅不但不好生辅助天神，反而还百般刁难、加害，竟多次想置之死地！这已惊动上苍，使玉皇震怒。若不及早悔过，你们关屯三掌门将捉到天庭问斩！关屯将受天打雷劈地灭宅之祸！本仙看你为人忠厚老实，还可救药。事先和你打个招呼，让你好有个准备。如果你大哥和三弟能听你的良言相劝，及早回头，你可劝他们设法悔改补救，本仙还可为他们说情，不然休怪本仙坐视不管！’你们说，我做这样的梦怎能不哭！呜呜……
　　（关香升和关香烈听了关香阁的话，惊奇之余感到半信半疑，可是知道香阁是胆小怕事之人，不敢说假话，免不了深思。）
　　关香烈（心里暗暗佩服二哥，自言自语说）：这……这么说是歪脖老母向咱敲警钟？
　　关香升（对二弟的话，尽管怀疑，但不敢不信，也不敢强信）：可能是二弟忧虑关屯的事太多，梦中的幻觉吧？（疑或地又说）不过老母说星宿下凡托生咱关家，难道是我那无洪孩儿？我让他自己闯出一条为祖宗争光的道，也没有虐待他呀？怎会降罪于我们？
　　关香阁（一听大哥把坏事否定，好事竟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哭丧的脸，突然令人难以琢磨地笑了起来）：嘻嘻——我说大哥呀！咱无洪那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全屯人都把他看作掌上明珠一般。自己开银匠铺，每日花天酒地，哪受过甚么委屈？有谁敢屈待他呀！说是凡人，倒是青年人中的佼佼者，如果说是星宿下凡，我看可不像。
　　关香烈（听大哥、二哥议论孩子，想起自己儿子无畏的种种与众不同之处，心中已明白了二哥的良苦用心，但他沉默不语，静听大哥有什么样的解释。不由得自言自语）：星宿下凡——是星宿……？
　　关香升（很满意老二地说法，反复思考后突然说道）：嗯——可也是！我那儿子肉眼凡胎，只会给咱关家带来财富，不会给咱带来灾难！这么说是老三的儿子狗剩，是煞星降到关屯？免不了给咱关家带来灭顶之灾？（说到这里后悔莫及的又狠狠地说）嘿！都是陈眨巴眼惹的祸！当初不是他偷偷地把小妖怪藏起来，哪会有今天的灭顶之灾？
　　关香烈（听大哥又骂陈二，又恨自己的畏儿，气得站起来说）：你……
　　关香阁（忙喝住关香烈，用眼神制止他不要说话）:坐下！(又无可奈何地对关香升说)我看也是无畏这孩子，从他降生那天起就没有安定过！不论是玩耍，还是念书。处处都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小小年纪，怎么会什么都懂？弄不好是老母说的星宿下凡就是他。我看以后咱对这孩子还真得多加照顾，不然有个一差二错，那灾祸可就难避免了！
　　（关香升听二弟说话与自己口径一致，不由得想起西宅三叔临死前，向他们三兄弟讲起的幽燕的事——）
　　画外音（官香升的回忆内心独白）：【狗剩儿聪明伶俐过人，但对读书并不用心，学会了就玩，先生常常为此出难题考他，但每次他都对答如流，无可挑剔，先生也拿他没办法。】
　　
　　场景2：
　　【十几年前，关屯的私塾学堂里。二十多名孩子正在上课，苏先生正在讲课，只有六七岁的关无畏趴在课桌上睡觉。苏先生不予理睬，仍在给学生讲《三字经》。窗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驻足向课堂看去听了一会课，怒冲冲地推门进了课堂】
　　
　　剧情2：
　　关爷爷（斥责先生）：你教我的孙子们，怎么能这样呢？有孩子睡觉你不管，你这不是误我孙子学业吗？（他不责备自己的孙子，却指责先生）我花钱请你来教学生，你竟这样不负责任！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苏先生（诚惶诚恐，却笑着为自己辩解）：啊——老爷，关无畏学会了，就让他睡一会吧！耽误不了他。
　　关爷爷（更生气了）：什么？我孙子睡了大半堂课，你讲的东西他根本没听，怎么说他学会了呢？（看着睡眼朦胧的关无畏）大孙子！你醒醒，爷爷考考你！
　　关无畏（大眼皮连抬都不抬，睡眼惺忪地）：爷爷——你又要考我啥呀？
　　关爷爷：你们先生这堂课讲的啥？
　　关无畏：《三字经》啊！
　　关爷爷：那你把他讲的背给我听听。
　　关无畏：（顽皮的一笑）：嘻嘻……好！（小狗剩儿说着就背起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他流利地背了起来，连老师没教的都背出来了，声音抑扬顿挫，非常悦耳；摇头晃脑，还又蹦又跳。同学们听呆了。先生得意地笑了。）
　　关爷爷（惊讶了，问先生）：停——这《三字经》你全教完了？
　　苏先生（认真的）：没有！不瞒老爷你说，你这个孙子一听到讲课的开头，就全会了。拿起书来一看就能背下来，根本不用我教。要不是还有这么多学生，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了。（转念又说）无畏把《三字经》从头背到尾，他想睡觉我不让他睡。他没事儿干，顽皮好动，捅捅这个，逗逗那个，我这课也没法上啊！
　　关爷爷（一听来兴趣了，又指着关家另外几个孩子，让他们背《三字经》。可是再没一个能把老师讲的全背下来的。这一下爷爷服了，心里想）：不怨都夸我孙子聪明，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呢！（又问先生）既然我孙子学会了，你怎么不往下教呢？
　　苏先生（为难地说）：老爷！你老这孙子可不是一般的聪明。我都试过了，如果像他那样学习速度，这些学生一个也跟不上，我为他一个人，怎么向家长交待啊？
　　爷爷（想了想说）：可也是。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他还算你的学生，我没事儿在家里教他。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不用来，你说行么？
　　苏先生（高兴得了不得，他怕因为无畏砸了饭碗）：谢谢老爷！我求之不得啊。有您亲自教他，可就让人放心了！
　　（就这样，第二天接着老师的课，爷爷亲自给他讲。讲了一会儿无畏大眼皮一抹达，又要睡着了。）
　　关爷爷（严厉地）：狗剩！你把我讲地背一遍！（没想到狗剩把他讲的一字不拉地背了下来。
　　关爷爷（惊讶地问）：怎么？这些课你都会？
　　关无畏：是的，爷爷讲的，我好像都学过。
　　关爷爷：是先生教你的？
　　关无畏（回忆地说）：是先生，但不是这苏先生。好像在很久以前似的。
　　关爷爷（笑着说）：胡说！你才六七岁，很久以前还没你呢！
　　关无畏（笑着说）：那就是前世呗！
　　关爷爷（不是惊讶，而是奇怪了）：啊？前世的事儿你都记得？前世你是做什么的？还记得吗？
　　关无畏：（神秘地，大眼皮又合上了，像睡着一样。）：爷爷！天机不可泄。当你明年归天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关爷爷（不由得心惊肉跳，再也无心教这个孙子了）：什么？你说我明年要死？你是神仙啊？能知前世和未来！
　　（关无畏笑而不答，仍是半睡半醒的样子。）
　　（果然，第二年正月一过，爷爷无疾而终。从此，再也没人查问狗剩的学业了。关香烈当了掌门以后，对他只知道给钱，其他事儿根本就不问……）
　　画外音：【笑面虎关香升想到这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知道无畏是有一些来历。对自己对无畏儿的所作所为，想二弟说的梦中老母的话不可不信。这可怎么办哪？他惊慌地小眼睛转了又转。】
　　关香升（回忆，令他胆战心惊。说道）：没想到哇！没想到——他爷爷临终时说‘这无畏儿能知人的前生与来世，和一般人不一样’。咱没当回事，看来是真的呀！
　　关香阁（对侄子关无畏倒很关注，来精神了）：大哥，三弟！无畏就是玩耍和挥金如土的作为，也令人费解呀！你们想想，自从小狗剩不念书以后，除了和陈二的女儿在一起谈天说地外，几乎成天不着家。回家总是跟长工佃户一样，不知道的人，根本不认识西宅大少爷关无畏！他成天和一帮穷孩子在幽州城里，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关香升（点头）：是有点儿隔路。
　　关香阁（又看看大哥和三弟继续说）：无畏儿每天和城里的孩子们在一起，捡煤胡，扒垃圾，拾破烂。卖钱后看那个人穷得吃不上饭就送给人家。有时把一身新衣服竟脱下送给穷孩子，自己弄得像个要饭的！
　　关香升（说话了）：嘿！这无畏是够特别的了！可是这哪还像一个贵族家的大少爷呀？哪点像咱关家的人哪！
　　关香阁（看看三弟）：我看倒像咱老三，只知道关心别人那举动，倒是个小善人。
　　关香烈（笑了）：为人在世，多为他人想想，有何不好哇！
　　关香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又说）：一次我在十字街南，看到小无畏正与一小帮孩儿在一起玩，一个满头秃疮的小孩正哭着，咱无畏上前问：‘冯三儿怎么了？’‘他们骂我冯三秃子，不和我玩！’‘来！让我看看！……啊，没关系！我来给你治治就好啦。’说着咱那无畏到路边的沟里，用手抠出一堆土，蜕下裤子撒了一泡尿合成泥，嘻嘻哈哈的让孩子们抓住冯三。他把用尿和成的泥，涂在冯三长满秃疮的赖巴头上，急得冯三哭着说：‘大哥你平时对我那样好，今天怎么也捉弄我？呜呜……’‘你小子别坐轿号丧——不识抬举！我用祖传秘方给你治病，保你一治就好！别人我还不给治呢！’说得孩子们都哈哈大笑。我也笑了，心想：这小子竟熊点子！这时把小冯三弄急眼了，气得挣脱众人的手，边哭边挠他那满头正冒臊气的泥。我见一块块泥连着他头上的疮疤掉在地上，正想上前教训无畏。可是看见冯三那头上的秃疮，奇迹般不见了，竟长出一根根稀疏油亮的头发……
　　关香升（惊讶的不敢相信老二的话）：怎么？畏儿真就这样治好了冯三的秃疮？咱祖上也没有传过这样的秘方啊？
　　关香烈（爽朗地大笑着说）：哈哈！哈哈……这小子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多着呢……！
　　画外音：【一场剑拔弩张的纷争，在笑声中暂时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