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秋风中（61、62、63）-完结

第六十一章等待

***

与杨芮的哥哥杨龙一起处理杨芮的后事之后，高远没有立即来找我，而是先回家，在他爸爸那里。
他说想安静呆一些时间，让心里平静下来。
我说好，也只能说好。
高父有时常打电话过来，对我说些宽慰的话，问孩子怎样，或者跟爸妈聊上几句别的话。
孩子长得很快，刚出生的时候，抱在手里，感觉就那么一丁点，现在两个月没到，已经沉甸甸的，更加胖乎乎，任谁见了，都心生疼爱。爸妈两老人，整天抢着抱来抱去，逗孩子玩，开心得自己呵呵笑。
弟弟岳琪已经毕业，正式到单位上班，拿了第一份全额工资，就请了假，直奔家里来，哈哈叫着，说自己是大舅啦，捏着孩子的脸，自己做鬼脸吓唬他，孩子要是被吓哭了，他就得意地说孩子是胆小鬼，要是孩子大笑，他就夸张地说，这孩子真没趣，吓都吓不哭。
妹妹岳珊也正放暑假，看见岳琪吓唬小孩，就上前揪着他衣领，硬要把他拉开，自己去把小孩抢抱在怀里，哄着说：“小宝贝，别怕他，他是个疯子。”
家里顿时非常热闹，即使过年，也没现在热闹，到处是叫嚷吵闹和逗笑的声音。两老两小，争着抢着，要把孩子夺到自己手里，把我这个孩子的母亲撇在一边。
而我，则有些恍惚，精神不是很好，常被妈骂：“你看你，哪像个做妈妈的样子！”

***

罗克和赵丽都说要来看孩子，都约好了时间。跟他们各自约好时间之后，一核对，发现竟然是同一天。
更让我意外的是，两人是同时一起到来。
开门看见手里都拿着礼物的两个人，很熟络的样子，我不禁怀疑的问：“原来你们认识？”
“原本不认识，现在认识啦！”赵丽笑着说，样子比以前开朗，笑声朗朗。
“碰巧，在路上碰见，她不认识路，刚好向我打听，我一看，竟然是你的老同事。”罗克解释，“刚好问到是来同一个地方，就相互认识一下，一起过来了。”
听罗克解释，我不禁会心笑起来，想起我第一次与高远相遇，就是在大马路上，高远不认识路，向我打听，而他打听的地方，正是我上班的地方……
“嘿，琳姐，你这样可不行，开着门不让客人进屋，却守在门口审问客人。”赵丽开玩笑地说。
“哦，抱歉，请进。”我抱歉一笑，把人让进屋。
一走进屋里，赵丽就四下搜寻，嚷起来：“小宝贝呢？我要看！”
罗克则轻车熟路，把礼物递给我，说：“恭喜你，岳琳！”我把礼物放下，他手里已经拿了两杯水，并把其中一杯递给赵丽，然后再沙发上坐下。
“琳姐，小宝贝呢？怎么没看见影子？你藏哪去了，我们不会抢你的走，放心让我们看看嘛！”赵丽接过罗克递给她的水，喝了一大口，继续嚷嚷。
我无奈地笑笑，说：“我也得先去找找。”
然后朝房里叫：“阿珊，小家伙还在你那没？”
阿珊在房里嘟囔：“早被岳琪那家伙抢走啦！”
我又喊：“岳琪，快把小家伙抱出来。”
岳琪嚷回来：“我在上网呢。那小子刚被老妈抢去了。”
我只得再喊：“妈——”
半天才听见妈回答：“叫什么叫，宝贝儿正睡得香呢，别把它吵醒！”
我无奈地朝赵丽和罗克耸耸肩，那一对男女，毫不客气地，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聊了一会，赵丽听说罗克要做孩子的干爹，自己也吵着，非要做孩子的干妈，我耐她不过，只得答应说：“做吧做吧！这下好啦，这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干爹干妈都齐全了。”

***

夜深人静，我的心却难以平静。
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高远！思念到最深处，只想把人从思念中扯出来，搂住抱住，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他心跳的声音。
心里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却不曾问出口：高远，你还需要多长时间？你还要我等多久？
我手里拿着手机，用指尖翻转玩弄，心里赌气般矛盾着，是要自己打过去，还是坚持等他打过来？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他没有打过来，我也没有打过去，最后给他发了一个信息，只有两个字：“晚安！”，然后郁郁地睡去。
一大早，我早早地醒了，起来开着水龙头，胡乱冲了一把脸，却一点也打不起精神。我开始感到厌烦，不想再这样，紧绷着神经等待高远的消息，这样下去，我迟早要精神错乱，或者崩溃。
“没事起这么早？”妈一向早起，看见我满脸水珠，唠叨着说，“看你那两眼睛，熊猫没这么黑！”
“妈，”我扯过毛巾，擦着脸说，“我想出去找份工作，再这样闲在家里，我都快闲出虫来。”
“着急什么，你还怕外面的工作被别人做完了不成？你不是一直有做什么翻译的？那够你打发时间的，再说孩子还小，得小心照看，你顾得过来吗？”妈斜着眼对我说。
被妈这么一说，我哑口无言，我知道，现在想出去工作，要爸妈同意的话，不亚于李白咏叹的蜀道——难于上青天！
我双手插在脑袋上，把蓬乱的头发抓了抓，长吁一口气，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那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这个时候，你倒一天也等不下去？那前面等的时间，不是白等了？！”妈教训道。
“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我叹着气说。
妈立刻白了我一眼：“胡说！好端端的，说发什么疯！你就给我在家好好呆着，别胡思乱想那么多。”
突然从房里传来孩子大哭的声音，我揉着脑门，晃晃悠悠走过去，妈则赶紧丢下手上物件，双手在衣服上揩揩，朝着哭声奔去。
都说做了妈妈的女人，会因为孩子而感到满足和幸福，怀孕最初几个月，我也有这般感觉，现在，孩子已经生出来，一天一天长大，我却感到越来越忧郁，那种满足和幸福感，早已不知去向。

第六十二章幸福

***

吃过早饭，爸妈带孩子出去遛达，我一个人在家发呆。
正在茫然的时候，快递公司的人送来两个包裹，要我签收。
两件很大的包裹，寄件人是高远。签收之后，我拿着单子，看了半天，想不出高远会给我寄什么东西。
拆开第一个，里边的东西，像一个大玩具，又像一个摇篮，四周是围栏，围栏上装饰着很多小物件，里边像是泡沫垫子之类，有弹性能按下去再弹起来。这东西，适合会自己坐稳或者可以站起来的婴儿用。
高远竟然寄这个东西！我摇着这东西笑，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寄这么一个东西过来？这样想，心里不很痛快。
拆开第二件包裹，是一个精美的大盒子，盒子还用丝带打着蝴蝶结。这又是玩什么花样？
打开盒子，我不由得惊呆！一套洁白的婚纱！
伸手去触碰这婚纱，我的手几乎是颤抖的。虽然我想象过自己身着洁白的婚纱的样子，那可能是租借来的，也想过自己有可能没有穿上它的一天，简简单单，没有任何隆重的仪式，但现在，它就在眼前，暂新的，闪着柔和的白光，宛如一件圣物般，吸住我的眼球，攫取我所有注意力。
像过年急着穿新衣的小孩子，我立即试穿在身上，竟然不大不小，刚刚合适，且款式大方高雅，我穿在身上，像个神气的公主。
呵，这雪花一样洁白的礼物！记得高远第一次送礼物给我，是我开玩笑地央他要新年礼物，那也是雪花一般的洁白的围巾。
那个夜晚，高远亲自把围巾围在我脖子上，说希望它不会在某个角落冬眠。那个夜晚，他送我回去，在我住处的楼下，我们四眼相对，口里说了再见，却都没有再移动脚步。那个夜晚，在高远有力的拥抱中，我真切地感到爱的气息……爱的感觉，相爱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我提着裙摆，情不自禁，旋转起来，忽然意识到还少了一样东西，再从盒子中寻找，只见一张纸条，上面是有力的手写字体：“那最重要的东西，我要亲自交给你。”
我拿着字条，在唇间亲吻一下，心花怒放。
浪漫，这个词浮现脑间。这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原来，高远也懂得浪漫的！我认为，这是打我们第一次拥抱开始起到现在，这是高远为我做的最浪漫的事情。
我立即拿起手机，给高远打电话，兴奋地说：“高远，我收到了！”
高远呵地笑起来，说：“希望你喜欢！”
“太喜欢啦！”我对着电话叫起来，“看到它的时候，心里怦怦乱跳呢！”
“呵，听到了。”高远笑着说，“正在想象我们的儿子，在那个玩具摇篮里玩耍的可爱样。”
“你只想到这个？”我撇着嘴说，“就那奇怪的摇篮，你怎么想到这个东西？”
“我想不到，是方荣的主意。”高远的声音还是那样笑着。
“方荣，那个……”曾经喜欢杨芮，被杨芮用来迷惑高远的方荣？
“前些天在街上碰见他一家三口，就聊了起来。”高远说，“他去年结婚了，跟同校的一个老师，生了个漂亮的小妞。”
方荣去年就结婚了？我还记得那次见到他，他那看杨芮的目光，痴痴的，满是爱慕。
“就他给你介绍这奇怪的东西？”我心里感慨着，口里却说不上来，我更在乎的，不是那个奇怪的摇篮，而是那件洁白的婚纱，“那婚纱，也是他的主意？”
“那是无意中，看见摆在橱窗里的一件，一眼看去，我就感觉特别适合你，当下就买了，叫人包好，一起寄给你。”高远解释，“你试过没有，合不合适？”
高远的话，听在我耳中，不知是真是假，难道不是他特意挑选的？婚纱店橱窗里摆的那些，我见得不少，都是高挑瘦身紧腰，恐怕只有标准的模特身材，才能穿得合适，而我这刚生完小孩不久的身材，虽说最近瘦了不少，跟标准的模特身材，根本不能比。
“要是不合适呢？”我问。
“呵，我想会合适的。”高远又笑起来。
“还有那最重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才亲自交给我？”我再问。
“快了。”高远回答。
“快了是多快？”我继续追问。
“很快！”高远再答。
“很快是什么时候？”我还问，发现问题又绕着圈回来。
“你希望最快到什么时候？”高远似乎想了一下，反问起我来。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回答。
“嗯，我尽快。”高远似乎再想了一下说。
“真希望，在下一分钟就能见到你。”我自言自语般说。
“明天，可以吗？”高远问。
“明天？！”我再次冲着电话喊叫起来，明天可以的话，太让我开心啦！“明天你能来，真的，不是逗我玩？”
“你觉得呢？”高远再次狡猾地反问我。
“最好是真的啦！”我赶紧回答，又怕这样说不够自信，接着说，“真的啦，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呵呵，你呀！”高远笑起来。
“不准到时候再让我失望哦。”我得意地说。
“不会的，我保证。”高远认真地回答。
“哈，我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啦！”我夸张地叫喊。
明天，噢，明天！

***

出口处的人，接踵而出。
下一个，下一个就是高远了吧！我站在那里，激动而紧张地想。
我想见到他那一刻，我会冲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柔声说：“辛苦了！”然后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家。啊，只是这样想，我的心就感到无比幸福，真是浪漫的重逢！
“小姐——”我身边急急跑来一个中年妇女，扯了扯我的袖子问，“打扰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老太太走出来？”
“老太太，什么样的老太太？”我问，回想一下，确实有看见老太太出来，还不止一个。
“一个很老的老太太，头发全白的，背很驼，走路的时候，看起来大概这么高，到我们的腰部左右。”妇女边说边比划着，“请问你有没有看见？”
“噢，这样的老太太，还没有看见。”我回答，“应该还在里面。”
妇女跟我说谢谢，我回答不客气，转过头，就看见高远站在我面前，正朝我微微笑，那久违的笑容，我无语形容。
高远！欣喜涌上心头，我应该冲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柔声说：“辛苦了！”然后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家的，但我的双脚，似乎被钉在原地，忘了移动，该说的话也忘了说，我只是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微笑，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高远看起来不再像去年最后一次见到他那样地疲惫，也不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但给我一种全新的轻松的感觉。他瘦了很多，原来饱满的脸颊有点下陷，但依旧英俊迷人。不管怎样，他就是高远，还是高远，我的高远！
“妈——”身边的中年妇女大叫一声，很快向一个她所形容的样子的老太太迎上去，“妈，您可回家了。”
妇女的叫唤，把我从傻愣的状态中叫醒过来，我朝高远吐吐舌头，看他背着一个包，提着一个箱子，开口说话，却是问：“需要我帮忙吗？”
高远还是笑笑，摇摇头说：“我自己就可以。”
“那走吧。的士从那边上。”我说，然后走到高远身边，与他并肩走，一时间，想不起要说些什么话。或许是本来要说的太多，到能说的时候，则不知该先说什么好。
“好的。”高远也是简言简语，跟着我走，看不出任何久别重逢的激动，看不出有任何急于表达的话语。

***

出租车上，我们肩并肩坐着，开始有一分钟的时间，我们都望着前面，听着车里的收音，报告路况信息，谁也没有出声。
“高远——”我终于忍不住，扭头回来叫他。
“岳琳——”与此同时，高远也回头叫我。
我们彼此相视而笑，气氛顿时缓和轻松下来。
高远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拳成拳头握在掌心，再放在他的腿上摩擦着，看着我说：“让你久等了。”
狄金森有一首诗这样写：
“等待一个小时，太久——
如果爱恰巧在那以后；
等待一万年，不长——
如果，终有爱作为报偿。”
我所有的等待，终有爱作为报偿，所以，我等待的时间，不长！
我感到心满意足，摇摇头，说：“这一刻，我感觉像是我的生活得到了新生！”
“嗯！”高远提起我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儿子！”
不知何时，路况信息播报完毕，已经是音乐响起，竟然是布莱恩•亚当斯的Here.I.Am，他那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而令人迷醉的声音开始在车内弥漫……
“……Here.we.are，we've.just.begun，And.after.all.this.time，our.time.has.come，Ya.here.we.are，still.goin'.strong，Right.here.in.theplace.where.we.belong，It'sa.new.world，it's.a.new.start，It's.alive.with.the.beating.of.young.hearts，It's.a.new.day，it's.a.new.plan……”（……我们才刚开始，这一切之后，我们的时刻到来，这就是我们，依然坚定着，这儿正是我们所属之地。这是个新的世界，这是个新的开始，这充满跳动着的、年轻的心，这是新的一天，这是个新的安排……）
“记得这首歌吗？”我在熟悉的歌声中问高远，“第一次，我跟你在车里，广播里播出这首歌，我们突然都沉默下来……”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那是我第一天上班，那天晚上，你安排了活动庆祝我新官上任……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跳了华尔兹，对你很有亲近感。”高远想起来，开心地笑起来说。
“是呵，你几乎喝醉的样子，而我也似乎迷糊着，我问你是否介意直接叫你名字，你说你甚至有点喜欢我直接叫我高远，这样很有亲近感。”想起那个时候，就有一种开心想笑的感觉。
高远接着说：“可你却回答说，也许你是喝多，我也没有完全酒醒。”
“呵，我还听见你在车里大笑呢！”我有点不满地说。
“你要是不说那句话，我还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呢！”高远开玩笑般说。
“少来！”我的手在他腿上捏了一下说。
高远大笑起来。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个奇妙的开始。
经过了许许多多，现在，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像这首歌唱的：“It's.a.new.day，it's.a.new.plan……（这是新的一天，这是个新的安排……）”


第六十三章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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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波澜跌宕的壮阔，没有百转千回的崎岖，没有感天动地的热烈，只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平凡普通的两个人，我和高远，从相遇到相识相知，从相交到相爱，虽经过一些波折，甚至伤害，作为俗人而不能脱俗地，我们最终还是结为平凡普通的夫妻，伴着柴米油盐之类的事情，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
日子一如既往，如流水而逝。
只是，我不再是自己曾感觉的那样，是一只刺猬，表面冷傲而内心孤独的刺猬。
曾经在冷冷地拒绝别人的殷勤和爱意的同时，在每个夜晚，渴望爱，长久的爱或者短暂的爱。
曾经因为爱而受伤，所以感觉再爱上一个人很难，羡慕那些轻易遇到适合的对象的人，感叹为什么自己总是一个人，还要一个人走到什么时候？
曾经因为自身的压力，认为风花雪夜的爱情，对自己而言是一种奢侈。
曾经心中理想的人，一定是优秀和宽裕的，不符合条件的人，本不用去考虑，不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结果还会造成伤害。
曾经想的一切，在认识高远之后，都变得不重要！
尽管，高远不是我理想中合适的人，比我大十岁，不非常优秀，也不宽裕，还结过婚，与他的前妻之间还是解不开的死结……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的心是坦诚的，我们的爱是真切的！

***

童话故事中，关于王子与公主，一般都有如此结局：“从此，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我们都不是生活在童话中，不是一句“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是王子与公主结婚后唯一的结果，故事就此结束。我们生活在很现实的现实中，现实的生活在继续，一段故事的结束，就是紧跟着的另一段故事的开始，最终的结果怎样，谁也不能预测。
虽有这样的想法，到目前为止，我和高远，还有我们的儿子高飞，就像童话故事中那句话说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今天虽然不用上班，却也醒得特别早，所以也起得特别早，精心做了几样早餐，看着CCTV1的“朝闻天下”，把声音调到最小，悠心地等候家里所有的异性起床。
最先走出房门的是爸，他最近发福了，动作也不似从前利索，头上的短发不再精神抖擞，原本刚毅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慈祥和蔼，原本矍铄的目光，开始显得松散，他看起来完全是个老人了，但他每天早起晨练的习惯，依然如初。
“爸，今天星期天，您不多睡会？”我看着他拿肩上搭着的毛巾边擦脸边走入洗漱间问。
“不睡，不睡了，睡多了还腰酸。”爸含糊着回答。
一会之后，他就换上一身运动装出门，我叫他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出去，他说回来再吃，怕让时间溜了似的，赶紧出门去。
第二个起床的是五岁的儿子，迷糊着双眼，起来上厕所，然后想起我们答应今天带他游乐园玩，马上就来精神，爬到我身边的沙发上，仰着小脸问：“妈咪，我们几点钟出发？”
我拍拍他的脑袋回答：“等你爸爸起来，问他就知道了。你先去洗脸刷牙，洗干干净净了，就可以吃早餐，等你爸爸起来，大家都吃完早餐，就可以出发啦。乖，先去洗脸刷牙。”
“好的哦。我去洗脸刷牙，谁叫我是爸爸和妈咪的乖儿子！”儿子很乖地，说着自己刷牙洗脸去。
儿子洗漱完毕，再吃了早餐，等了半个小时，高远还没起床，儿子心急地说：“我去叫爸爸起来，好不好？”
我摇摇头，说：“爸爸晚上回来很晚，累着呢，让他多睡会。”
“哦！”儿子了解地哦了一声，又问，“爸爸还要睡多久呀？”
客厅的电话响了，我正想谁这么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儿子便冲到电话旁，拿起电话，老声老气地学大人样：“喂——哪位——”
电话里传出叫嚷的笑声，儿子把话筒从耳朵拿开老远，放在面前看着话筒叫：“姥姥——你快把我耳朵振聋啦——”
不知妈跟儿子说些什么，儿子自己跟她嘀咕了半天才把电话交给我，我拿起电话，刚叫完一声“妈”，妈就说：“没事，今天周末，就是打电话过来，听听我外孙的声音，问问你们怎样……”
我打电话的时候，高远起床了，急急忙忙，好像马上要出门的样子，儿子去拉住他的裤脚问：“爸爸，我们几点出发，去游乐园？”
“爸爸公司今天还有事……”高远边打着领带边走过客厅回答儿子。
“你答应过我的，不准耍赖的——”儿子立即憋起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乖儿子，爸爸今天真的有事，下个星期天好不好？”高远蹲下，捏捏儿子的脸。
“不好！妈咪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儿子不买高远的帐。
我挂上电话，高远转向我说：“岳琳——”
后面的话，应该就是“公司今天还有及事要处理，我还得回去……”
我耸耸肩，赶在高远把那些话说出来之前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要言而无信，给我们的而儿子树立坏榜样。”
高远还要再解释，我没给他机会，接着说：“你两个月有多少个周末没有休息了？工作再重要，也得有个分寸。今天就这样，一起陪儿子去游乐园玩！”
“可公司那边——”高远还是放不下公司的事情。
我有点不高兴了，又抢他的话说：“那边有什么问题？我帮你搞定！”
“爸爸去游乐园，爸爸去游乐园！”儿子在在一边叫着。
高远的手机响了，高远公司的其他合伙人打来的，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处理，催高远快点过去。高远犹豫着说，今天老婆儿子要求他陪去游乐园，还是把事情推到明天吧。那边好像很急说着什么，听得出来，还是催高远回公司。
我实在看不过去，抢过高远手中的手机，冲着电话那边的人说：“我今天给我老公放假，公司的事情，一概不管，今天之内，你们不准再拿公司的事情来打扰我们一家人去游乐场玩！”
那边的人大笑起来：“小嫂子发飙了哈！那我们还是识趣点，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去玩，公司的事情，我们尽量自己搞定，搞不定的留给你们善后，做不好的地方，高哥回来不怪我们就行……”
“你就这样帮我搞定？”高远拿他的手机，有点哭笑不得。
“这样搞定有什么不好？”我苦恼着脸说，“你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多陪陪儿子玩，多多安抚一下我的情绪。一个早出晚归的丈夫，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很讨厌这样。”
“好吧。”高远搂住我的双肩，在我耳边说，“今后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嗯，这还差不多。”我立即眉开眼笑。
“爸爸，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儿子又催了。
“马上出发——”高远和我同时说。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