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兄弟反目

　　场景1：
　　【天茫茫，覆盖辽西大地；地苍苍，万物顽强竟长；山傲然，拔出地面；松柏挺立，传颂代代精神。医巫闾山山脚下，距离幽州古城西十多里处的果园中，是宏伟古建筑的关屯。关屯三大宅成雁翅形排开：老宅雄座中央，大门前有影壁挡住宅院大门，影壁前一只乌黑的雄性鬣狗的雕塑，似虎视眈眈地盯着来往行人；东宅在老宅东南，规模较小；西宅在老宅西南的山脚下。一条季节河流，从闾山流下，由西宅北，老宅、东宅前流过，弯弯曲曲流经大片果园的边缘向东南方向流去……东西两宅流经的河上，架有一座三孔石桥，桥面宽两丈有余，两边石栏上雕有石狮子，是东西两宅交通要道。矮胖的老宅主关香升，一双睡不醒的眼睛看着乌黑闪亮的鬣狗，脸上肥胖的肌肉在颤抖，在自言自语。】
　　
　　人物：
　　关香升：东宅掌门，人称之为关老宅，外号笑面虎。
　　关香烈：西宅掌门，人称关老西，人送外号关大善人。
　　关畏儿：关无畏的乳名，既成人后的“在家礼”老大哥。
　　大脚妹：陈大脚，后来是关无畏的夫人，再后来是关妈妈。
　　
　　剧情1：
　　关香升（皮笑肉不笑，恶狠狠地）：……哼哼……跟我斗，不自量力！祖宗留下的规矩，长门长子永远是关家的主宰！这御赐的神犬就是象征，就是权利……我是老大瓜尔佳•库尔魁星的掌门长子，想当然就是关屯三大宅的总掌门人。想跟我斗？哼哼……除非不想活了！（说着说着，登上鬣狗的基座，亲昵地搂着它的脖子，露出狰狞地笑。）
　　
　　场景2：
　　【在炎炎烈日中，西宅与东宅中间的是桥边的梨树园内，有男女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树阴下谈天说地。男孩不时地为女孩擦眼睛，女孩红润的脸上挂满凄楚的面容。】
　　
　　剧情2：
　　关香升（从雕塑边走过来突然一声断喝）：畏儿！你败坏咱满族的规矩！被一个汉人的奴才女子勾引鬼混，成和体统？丢尽了咱大八旗人的脸！
　　关畏儿：哈哈，哈哈——是族长香升大爷呀？我还当谁这样没家教，连招呼都不打，竟糊叫乱咬！（看吆喝自己的是老宅的掌门大爷关香升，赶紧拉住女孩的手，故意气他。）
　　关香升：哼——好没规矩的东西！你是西宅的长门长子，不知道给西宅和咱满人争光，竟被汉家女奴勾引，自甘堕落！你将来怎么做西宅的掌门人？（肥胖的关香升，以关家长辈的身份，严厉地教训畏儿。）
　　关畏儿（理直气壮地顶撞）：我说大爷呀，你老怎么这样不明事理？我的大脚妹心里不痛快，我开导开导她不行吗？怎么叫自甘堕落？难道我明知她家被乌龟王八蛋欺负也不闻不问，那还是人吗？”（畏儿大眼皮一撩，义正严词的反驳关香升。）
　　关香升：啊！反了你小兔崽子！竟敢和我油嘴滑舌。目中还有没有尊长？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少爷，竟敢这样和汉人女奴才勾勾搭搭，岂不丢尽了你们西宅的脸？丢尽了关家的脸？我不教训你，看你也难成人！（关香升油光的肥脸上气出了汗，眯缝的小眼睛射出愤怒的光，举手就要打畏儿。）
　　关畏儿：（灵巧地躲过关香升一掌）：嘻嘻，嘻嘻……我正等着大爷教训呢。
　　（细高挑的少年关畏儿满脸笑嘻嘻的，大眼皮撩起好高，俏皮的小嘴里说出的话，咽得关香升张口结舌。）
　　关畏儿：你能把我管得和老宅我无洪大哥一样，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和姨娘调情搂抱，那我可真给咱关家争气了！
　　关香升（恼羞成怒，举手还要打畏儿）：你……你……你！我打死你这小兔崽子！
　　关香烈：畏儿——你不和你大脚妹回去学习，怎么在这里气你大爷呀？（身材魁梧赤面长髯的西宅掌门人关香烈突然出现在关畏儿身边。亲切地对关香升）：“大哥，畏儿儿不懂事，大哥管教得是！(转过头对关畏儿)还不给你大额娘赔罪！
　　关畏儿(倔强的梗着脖子对关香烈)：额娘——我没错！我大爷不知我和大脚妹在说什么，竟说大脚妹勾引我！……这样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他对吗？
　　大脚妹：老爷——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大少爷在一起……（女孩委屈地说。）
　　关香烈：唉！去吧，去吧。你们俩还不走？快走！别在这里让你大额娘生气。”
　　关畏儿（拉起大脚妹的手，用眼睛剜关香升一眼，对女孩）：走——大脚妹，别害怕！我长大了非你不娶！（边说边挽起她，嬉笑着跑了。）
　　
　　（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大善人关香烈开心地笑了；笑面虎关香升气得直喘粗气，两只肉眼泡子的肥肉不停地跳动……）
　　关香升：香烈呀，我的三弟！你怎么这样惯孩子？无畏儿一天天大了，咱家的孩子是贵族少爷，怎能成天与一个汉家奴才的野丫头鬼混？（关香升以关屯总掌门的身份，来教训关香烈。）
　　关香烈（义正词严的反驳大哥）：我说大哥呀！都什么年代了？现在都民国了，不是满清当权的时候了，还抱着满清皇亲贵族的晃子自欺欺人。满汉之间还互相歧视行吗？满人与汉人不都是中国人吗？咱的姓都改了，还分什么满汉？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呢？
　　关香升（气得发蓝的眼睛瞪着关香烈，厉声质问）：民国怎么样？难道我们关家连祖宗立下的族规也不要了？“旗民不交产”也不顾了？你连祖宗的遗训也忘了？
　　关香烈：大哥——用不着动气嘛！我也不敢违背大哥的话。我是请大哥想一想，怎样才能既不违背祖宗的遗训，又能适应民国的国情，使咱关屯满汉团结得一家人一样，让关屯恢复原来的兴旺景象该多好哇！
　　关香升（愤怒的）：你……你……你不但自己与汉人狗奴才勾勾搭搭，还想让我向汉奴卑躬屈膝讲和好？没门！
　　关香烈（无可奈何地劝）：唉！怎么说呢，大哥——咱关家也该收敛一点了。过去关屯的汉人是满人的奴才，现在讲的是五族共和、汉满一家，再像过去那样咱还能立住脚吗？
　　关香升（脸上变得严厉了）：关屯就是关家的！是老祖宗屯垦建起的三大宅，有御赐的神犬保佑。他们汉人本来就是咱的奴才！谁不愿意可以滚出关屯。我是关家的掌门人，难道老三你想另搞一套？
　　关香烈（无可奈何，苦口婆心的）：大哥——你是关屯的总掌门人，这点事不可否认的。我对大哥是尊重的。只是有些事再这样搞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绝不是想另搞一套。
　　关香升（看到三弟诚恳的样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唉！想当年咱瓜尔佳氏屯，是何等风光？自从祖宗瓜尔佳•瓜尔佳•库尔魁星带领两个弟弟鲁力哈斗和多夺齐泰，奉旨建起瓜尔佳氏这个屯子以来，时时事事两个弟弟不是按哥哥的主意办？这才有这屯子的兴旺和威风。（眉头一皱，话锋一转，怒从心来）可是你看看现在：瓜尔佳氏屯变成了关屯，连姓都改了，咱这皇亲国戚、八旗子孙的颜面何在呀？
　　关香烈（心里好笑，但还是苦口婆心）：大哥呀！大哥。都什么时代了？你怎么还抱着老皇历不放？那时咱是威风，可是咱满清政府、八旗子弟，从上到下只知道自己过花天酒地的日子，不知民间疾苦，变成了腐败无能。不都是咱这些满清显贵腐化堕落造成的结果吗？
　　关香升（听着直摇头，无法回答三弟的话，干脆肢体眼前）：你说的话不无道理，政府的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要想夺我的权，你是痴心妄想！老宅永远是关屯的主宰，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你老三不是不知道！
　　关香烈（听了大哥的这些话，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哈哈，哈哈——我说大哥呀！咱关屯芝麻粒儿大小那点权力，算个啥呀？老宅如果走得正，行得正，自然东西两宅会听大哥的！谁不盼望三大宅兴旺起来？可是——唉……大哥还是先管好老宅的后人。我们西宅一定像老宅一样，使关屯的兴旺起来……（关香烈一提起祖宗，看三宅的现状，看看老宅门前那乌黑闪亮的神犬蹲坐在影壁前，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愿与老宅大哥再争论下去，怕落个目无尊长的名。）
　　关香升（狡辩）：老宅怎么样？老宅没有人敢想娶奴才的丫头当老婆！可你关香烈竟让目无尊长的无畏儿与汉人的野丫头勾勾搭搭，难道你忘了满汉不通婚的族规？”
　　（一提到族规，关香烈再也不说什么了，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画外音：（画面闪现。关香烈的心理独白）：【关屯——全屯千百户人家几乎都姓关。老人说：关屯原来叫瓜尔佳氏屯，是满族正白旗。因历史原因，瓜尔佳氏改姓关，屯子也改为关屯。关屯地处幽州城西十多里的医巫闾山下，西、北靠山；面南是山岗；东望幽州古城。方圆百里的山林果园，城西的土地都是关家的。很早以前，瓜尔佳氏兄弟三人，带领亲兵家丁屯田于此，建起三座大宅。老大瓜尔佳•库尔魁星居中；东宅老二瓜尔佳•鲁力哈斗居住；西宅紧靠山坡果园，老三瓜尔佳•多夺齐泰居住。老二、老三非常敬佩大哥，对大哥的话言听计从，立大哥为族长的规矩世代相传。三大宅以老宅为中心，东、西宅各与老宅相距一里远近。三宅周围逐渐建起了大小不等的院落，为亲兵、奴仆居住。三宅高高竖起的正白旗呼啦啦的响。老宅门前那威武的御赐神犬雕像，连底座有一丈多高，乌黑闪亮，有时乌黑中还夹杂着红黄色，神奇难解。据说这神犬雕塑，是当年老祖宗瓜尔佳•鳌拜被平反昭雪后，皇帝亲自子下令用乌金铸成。这座神犬雕像，安放在瓜尔佳氏老宅，以彰显鳌拜的功绩。这样，也就成了瓜尔佳氏的荣耀，为此瓜尔佳氏威吓四方，人丁兴旺。随着岁月的推移，姓氏的变更，当年那种气势已不复存在，但关屯仍然是老宅说了算，东西两宅的大事小情都得与老宅商量。这就使三宅矛盾不断。几代人过去了，传到“香”字辈，三宅的矛盾越来越深……】
　　
　　关香烈（想到这些，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没有说出心中的不满，一改平时的语气郑重地）：大哥！畏儿还是个孩子，还谈不上说婚论娶的事，先不必为他操心。但是，希望大哥对畏洪要多操点心，他的作为令族人不满，汉家人对他更是恨之入骨哇……
　　关香升（再也听不下去了）：够了！我一说你的儿子你就护着，就说畏洪的坏话！他作为长门长子，对汉奴才不狠着点儿，怎么树咱满人的威风？你光充善人，看你们西宅还有没有主子奴婢之分？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哇？
　　关香烈（知道大哥与日本人勾勾搭搭，借机想劝劝大哥）：唉——到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主仆？我们不与汉人和善相处，日本人已经侵入我们东北，难道让那些日本强盗欺负我们？
　　关香升（不惜露出了自己的嘴脸）：怎么？别的我不管，也管不了！我告诉你，我就是想借日本人的力量，重振关屯的雄威！压压汉奴才的猖狂！
　　关香烈（气急，不管后果）：大哥——我再叫你一声大哥，但是，我也提醒你！身为关屯总掌门的大哥，如果你奴颜屈膝投靠日本人，这卖祖求荣的行为，我和东宅二哥坚决不答应！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大哥！
　　关香升：你敢！
　　关香烈（涨红了脸丢下这一句）：那就走着瞧！（就满脸怒气走了。）
　　画外音：【（关香烈的内心独白）对当前的形势在心中翻江倒海——日寇侵占东北，在此危难时刻，我们关屯本该集中一切精力，一致对外。然而，关香升为了巩固个人的地位，竟与日本人勾结，欺压东西两宅。这可如何是好哇！他看一眼那象征权威的神犬，见那乌黑闪亮中又出现斑斑红色，突然觉得神犬浑身在流殷红的血，心头不觉一颤：难道关屯真的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