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步步紧逼

　　陈山看杨帅魂不守舍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走过来问他：“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脸的，像秋霜打过的茄子！”
　　杨帅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没事，小铭不见了，想他了！”他不想让别人看到憔悴的面容，狼狈的样子。
　　陈山打趣道:“想他干嘛！那么大个人丢不了，我看你是在想你那位伊人了吧！老实说是不是，几天没见她了？”
　　杨帅确实想起了何雪静，不是因为陈山的提及杨帅才想起她。当张滢滢往他脸上甩信的时候杨帅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何雪静长发飘飘的样子，转眼间又好几天没见她了！
　　此时的林静好像心有余悸，问道：“找到苏小铭了吗？该不会被什么人给抓走了吧！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上面的大人抓住小孩就把他们弄残然后让他们上街乞讨，你们说他会不会那样啊！”
　　陈山驳斥道:“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事都往坏处想，苏小铭不是才失踪一天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那小子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逍遥自在呢！”他鄙视地瞄了一眼林静，又接着说道:“以前能跟现在比吗？法制社会懂不懂，什么事都有法约束着哩，不是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山炮语连珠轰炸着林静的脑神经，一句句话语如钢珠般击打着她的神经末梢，林静不得不投降道歉。
　　杨帅呆呆地坐着，感觉到疲乏得要命，不耐烦地说：“好了不要再瞎分析了，消停一会儿吧，我想静静！”
　　陈山只好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自己的座位上走，林静也阴沉着脸走了。
　　
　　张滢滢无端受到了杨帅的质问，感到委屈极了，虽然事件过去了很久，可是她的眼里依然闪烁着泪花，眼睑里的泪水一直在眼圈里打转。她不知道她的气急败坏是不是她应该表露的情感，可是那一刻的她是情不自禁的，是真实的她。
　　“天屎街”上的灯光，在车灯的映衬下变得更暗了，一辆小车从杨帅的身边缓缓地驶过，月亮也似乎躲进了云里，夜色沉默了下来。“天屎街”上异常干净，仿佛小鸟儿一下子懂得了和谐相处，仿佛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恶作剧，一场它们精心安排的恶作剧，仿佛夜的喧嚣被短暂的屏蔽了。
　　夜风打破了平静的夜，敲碎了玻璃般透明的夜幕，夜幕在风中凌乱，同时也震碎了杨帅水晶般脆弱的心，杨帅的心由火点冷却到了冰点。
　　杨帅慢吞吞地穿过操场破旧的铁门，径直走在平坦的路上，操场里人很少，一个女孩下在他身边停下。
　　何雪静。
　　
　　“我今天很累，想早点休息，所以没去找你，我……我……”
　　杨帅说话吞吞吐吐起来，以前几乎没有出现过。也许他没有想着跟何雪静解释，也许风把他吹得有些颤抖。他不住地呼着气，冷气从他身旁消逝。
　　是的，他的确很累，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下午的那件事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仿佛在他的脑门上压了块石头。他的脑神经遭受了重创，疼痛一阵一阵的袭击着他。他知道那件事是他的错，可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虽然他已经一遍遍地道过歉了。
　　何雪静抬起泪眼斑斑的脸说道:“没错，你的确很累，你忙着和别的女生……”
　　她的哭声更厉害了，风在这一刻静止了，静止得毫无征兆。她的全身都在发抖，痉挛不停地抽搐着，胸腔和肺腑一张一弛地跳动，像是充气时的气球，她连声音都在哽咽，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鸣。
　　杨帅听得出她对下午的事产生了误会，轻轻地抚摸着她纤细的胳膊诚恳地说道:“你误会了，那是……”
　　他想了很多，虽然是小铭的事，从理论上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那是他搞僵的，不应该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关系越来越理不清，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解决。”
　　“没什么！没什么！你听我说，这只是一场误会。我向你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杨帅深吸了一口气。
　　“误会！呵！误会是最无耻的辩解，最苍白的理由。”她冷笑道。
　　杨帅的心痛翻涌了上来。看到眼前这个喜欢的女孩子流泪，他的心里也在流泪。不，他的心里在流血，他的大脑已经被热血占据了位置，理性已经被何雪静的泪水浸湿，淹没在了晶莹的珍珠里。
　　“好吧！我把事情给你说清楚，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了！”他一只手去牵何雪静的手，另一只手去抹她眼里涌出来的眼泪。
　　何雪静执拗地把头一拧。
　　杨帅顿了顿说道:“苏小铭在追张滢滢，也就是八班的文艺委员。现在小铭不见了，我以为他会告诉她。于是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可能是我的方式不对，，冒犯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他讲完后长出了一口气，想搂住何雪静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没想到何雪静彻底哭起来，疯了似的推开他。
　　
　　杨帅没有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吓了一跳。
　　何雪静觉着眼前的杨帅有点陌生，觉得她就像掉进了冷酷黑暗无底洞，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甚至有些冷漠。风也更加肆虐了起来，凄清的夜变得更加冰冷。
　　她身体的抖动也让她整个人歇斯底里起来：“既然不是你的事，她为什么把信甩在你的脸上啊？”何雪静显然不相信他的解释，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杨帅无法揣测张滢滢当时的举动，也许那时她跟他一样激动。但他不能这样说，这样的说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沉默了！他想也许时间能帮他！
　　“你说呀！”何雪静一声嘶吼，她的胸腔一阵阵地充气，仿佛这一声喊叫，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杨帅也已经受不了了，他没有想到他真诚的解释换来的却是她步步紧逼，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旋转，他抽泣了一下：“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他惊讶地张开嘴，望着何雪静怔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仿佛全部的热血一下子顶到了脑门，热流一股一股地涌上心来，随后又一层一层地出冷汗。
　　何雪静看到他这样，进一步逼问:“那好啊！你说是苏小铭的信是吧，那把他的信拿给我看看！”
　　杨帅哪里拿得出来呀！他清楚地记得，为了不惹事生非他把那两封信撕得粉碎，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回。他说道:“我把信撕了！可是我……”
　　何雪静打断他的话：“还在狡辩，知道吗？狡辩是最可恨的欺骗，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啊？你的嘴里还有真话吗？”
　　她的心碎了，她简直不想再跟眼前的这个男孩说话，她的手脚冰凉，她再也无法跟他讲下去……
　　杨帅看着何雪静从自己的眼前无情地走过，他没有去拽何雪静的衣袖，他不知道如何说服何雪静，此刻他想让自己静一静，让自己好好的安静一会儿。
　　
　　苏小铭没有回来，寝室里缺了一个人，寝室里的欢乐丝毫没有减少。“卧谈会”依然在继续，其中一个同学讲到他们家乡的“鬼火”时大家便开始起哄了，不过很快就被查寝的老师喝止了。觉着老师走了，寝室活跃了起来。一个同学便接着讲道：“他家门口的河面有一天燃起了火，当时以为河里有妖怪，就回去拿工具了，回来以后什么也不见了。”
　　“王八精！”有人插嘴道。
　　“什么王八精，我看是河神显灵了！对了，给你们家带来什么好运没有啊？”另一个同学反驳道。
　　“好运倒是没有，第二天我家的葡萄架倒了。”
　　“哦！原来是牛郎织女帮你们铲除了妖怪啊！”那个猜王八精的同学大彻大悟了似的。又继续着他的理论:“听说了吗？农历七月七日那天晚上蹲在自家的葡萄架下就能听到牛郎织女的谈话了！”
　　有人问道：“真的假的？我想试一试！”
　　陈山忍不住了说道：“假的，什么妖怪啊！可能是磷化物，遇上水就会燃烧。说不定河里的火就是磷、钠等化合物。化学是怎么学的？还相信这样的鬼话，好了好了睡觉吧！要不然晚一点又要做噩梦了！”
　　寝室恢复了平静，陈山却心神不宁地看着苏小铭的床铺。他白天反驳了林静不着边际的想法，此时的他脑海里却没有一点轻松。
　　
　　杨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被何雪静一闹，虽然很累，但是没有了睡意。他突然想起了沈兵。对！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吃饭，他不仅担心苏小铭，更担心他跟何雪静的关系，毕竟何雪静是在非常气愤的情况下走的，只有小铭才能帮他解除误会。
　　“喂！帅哥呀！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咱们不是前几天还在一起吃饭吗？又想哥们儿了！”沈兵激动地说道。
　　沈兵的大声音吵醒了很多人，室友纷纷看过来，一看是他都没了声响。
　　听见沈兵的寒暄，杨帅急忙问道:“苏小铭和你在一起吗？”
　　“谁？”沈兵没有听清，又复问道。
　　“小铭啊！”
　　“没有啊！那次咱们吃过饭后就没有再见面了！怎么了？”
　　杨帅回道:“没事，你睡吧！”沈兵还想跟他聊两句，听到他这边已经挂了。他摇了摇头又开始睡觉了！
　　
　　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起得特别早，因为他的班里出现了人失踪的事，是他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他一夜未眠，早晨起来洗脸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眼圈是黑的。此时的他还在想着要不要报告给学校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早已联络过苏小铭的家里人，得到的结果是不在服务区。他也通过杨帅知道了苏小铭的手机号，不过早已欠费了。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学校发出了通知：由于学校电网故障，学校放假一天。
　　学生已经开始离开学校了！可能领导们这会儿也已经离开了。他不得不将这个想法搁置在了脑海里。
　　杨帅已经去找过何雪静，何雪静也已经回家了！杨帅也打算回家，出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没跟父母打过电话。他也想趁着这次机会找一下苏小铭，毕竟老师是那么的关心他，他与小铭的关系也不一般。
　　走出校门，便来到了以前跟何雪静一起走过的路。现在的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完全没有晚上那种温馨的感觉。街道上很拥挤，叫卖的、拉人的小车几乎小路封死了！他从人行道的一边走到另一边，正好碰上回他们镇的车。当车牌在他面前闪过的时候他的心颤了一下，以为要错过去了，没想到司机在调转过头以后突然把车停了下来。售票员从车上从容地走下来。杨帅走向了车门，售票员笑着说：“赶快上吧！有座。”
　　车上一个人也还没坐，杨帅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把自己的行李包放在了身旁的座位上。
　　车上又上来了几个人，售票员看到座位上放着一个行李包就嚷道:“那是谁的包，一会儿有人坐了拿开啊！现在是放假时期学生比较多，这样是不允许的啊！”
　　杨帅迟缓地将自己的包搂在怀里，他想到了他和张滢滢一起去参加考试时坐在临位的情景。
　　一个女孩上车了，看到杨帅边上有一个位置，就走了过去问道:“这里有人坐吗？”
　　杨帅没有吭声，那女孩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