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集（4）

　　18-41：曾新家新屋工地日、外
　　王东生在新屋里督促、检查施工。
　　王丽余怒未消，来到王东生身边。
　　王丽：爸爸，曾新真的去少林寺了？
　　王东生：他说去少林寺，就是去少林寺。
　　王丽：他真会逃避现实当和尚？
　　王东生：他从来是说做就做。
　　王丽掩面痛哭。
　　王东生：哭？晚了！落了雨送傘，吃了饭上菜！多好的一个孩子，你浪漫什么？以后打起灯笼，也找不着他那样的！也害得曾老师丢了儿子！
　　王丽：爸，您太宠他了！怪他！他不了解我，不管我死活！自私、自负、狭獈、多疑、脆弱，为无根无据的事就翻脸！
　　王东生：你爱嫁谁就嫁谁，我不管你，你也不要来对我流眼泪，我就在状元坳跟李胜田、月亮他们几个过下去，不回家了。
　　工人们看着、听着父女爭吵。
　　曾祺来到，把王丽搂在身边。
　　曾祺：老王，不能怪小丽，都是曾新自作自受。
　　王丽：等着看吧，看谁经得起考验。
　　曾祺：你不要挨李光福、何卫东那些人！
　　王丽：我还没达到目的呢。
　　王东生：幼稚！他们就是杀了人，你也摸不清。幼稚！
　　曾祺：别吵了！曾新不会当和尚。找同学，找工作去了。
　　王丽：我再等一个月，他再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接我的电话，我也当尼姑去。反正我的支教任务也快完成了！
　　曾祺：你可不要那样！你看看。
　　曾祺拿一页留言给王丽，王丽看着。
　　
　　曾新：（画外音）该是我走的时候了！妈妈：我走了。如果您躺在床上睡不着，想念您的不肖儿直到深夜，我要从繁星上给您唱歌：睡吧，亲爱的妈妈，安心睡吧。我要化作一个梦，穿过您眼睛的细缝，溜到您的心灵深处。当您醒来，吃惊地向四周张望时，我就像闪烁的萤火虫，再飞到外边的黑暗中去，把您的慈爱带向光明。
　　王东生：我看了他留下的这个条子，书读多了！
　　王丽：（眼含泪花）从泰戈尔诗集里摘抄的！
　　
　　18-42：天堂村，何家日、内
　　何卫东一手拎包一手提只母鸡，跟古玉兰要出门。
　　何永久扛把锄头在门口相遇。
　　何永久：走？讲清楚，到底告曾新阴状没有？害得他丢了工作，丢下亲娘不管，也丢下刨业园，丢下九种人，当和尚去了！
　　何卫东：我告什么阴状了？
　　何永久：那些无中生有、白的变黑的，是谁向国土局闹的？除了你，村里还有哪个这样没良心？
　　何卫东：行，你说是我，就是我！你一锄头挖死我算了。曾新不是正想要你断子绝孙吗？
　　何永久：他那是气活！你把他那份好工作丢了。生活丑闻，最容易放倒一个干部。你，你缺德冒烟！
　　何卫东：我跳下天塘也洗不清。
　　何永久：你今天不向我交代清楚，别出这个门！
　　何卫东：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当和尚就当和尚。
　　何永久挥起锄头向何卫东挖去，古玉兰插身隔开。
　　何永久：你这样没良心，我这个支书、村主任还当吗？
　　何卫东不听，拉起古玉兰要走。何永久拦挡。何卫东手里的母鸡跑了，去捉母鸡，绕了一圈捉不着。
　　何永久把锄头向母鸡扔去，正扔在何卫东身上。
　　古玉兰蹲在地上叫痛。父子收兵，一齐扶古玉兰。
　　何永久：玉兰，沒事吧？
　　何卫东：为了你的私生子，真要闹得断子绝孙！
　　何永久：你们走，走，再也不要回来！
　　
　　18-43：村委会日、内
　　何永久在办公室清理包裹单、挂号信等邮件。
　　曾祺由王丽陪同来到。
　　何永久：曾老师，王老师，快请坐。
　　他翻寻一张汇款单。
　　何永久：我都成了村里的邮递员。曾老师，对不住，我本要顺便给你送去，卫东、曾新闹成这样，我没脸进你家门了。
　　何永久把汇款单递给曾祺。
　　何永久：从邮戳看，是从半月城寄来的。
　　曾祺：是，他总算打电话了，他没去少林寺当和尚，去半月城找同学求职。把我肠子都扯断了。
　　何永久：我也心轻了，我不信他会消极逃世。
　　曾祺：他电话里说，找了个工作，先干着，有吃有住，慢慢再换可以发挥他专业特长的工作。
　　何永久：什么工作单位？
　　王丽：他不讲，肯定是不愿让家里人去找他。
　　何永久：好！他到哪里都能干出名堂来。等他安定了，他会接曾老师去城里安家，比个小县城好多了。
　　曾祺：男伢子，远走高飞就远走高飞吧！
　　何永久：你高兴，王老师也高兴，应该。我是彻底失望了！曾新会赚大钱，高级小汽车接他也不会回来了。
　　曾祺：只要我还在村里，他迟早会回来。
　　何永久：他还会回来？你不要宽我心了。
　　曾祺、王丽走了。
　　何永久把桌上的茶水、茶壶一扫光，叫道：都走！我也丢下天堂村，到城里赚大钱去！
　　
　　18-44：天堂村，状元坳日、外
　　状元坳，大型推土机、挖掘机在平整场地。
　　戴安全帽的华文和几个人在施工现场观看、指点。
　　何永久扛着锄头走上山来。
　　华文上前相迎。
　　华文：何支书上山来了，我正要去向您汇报哩。
　　何永久：在现场解决问题最好。有什么问题吗？
　　华文：何卫东一直在给我出难题，追着我要什么维稳费，每月一万元。这是土地出让协议以外的收费，我不能给。他还在村民中煽动，要噪音补贴，有村民听他的，来工地找麻烦了。
　　何永久：不会吧？
　　华文：我就是要向您汇报这些问题。信不信，您调查吧。
　　何永久：华总放心，我会把曾新喊回来，他沒有去当和尚，到了半月城找了工作。华总一定知道他的住址，请帮我劝劝他，在家乡也能发展呀。
　　华文：何支书为难我了，他不告诉我单位、住址。
　　何永久：不会吧？你对他那么好！
　　华文：这说明，他铁了心不回来，不要人去找他。
　　何永久：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华总，你不帮我把曾新叫回来，我也不敢保证投资环境使你满意。
　　华文：知道曾新在哪里，也怕请不回来了！
　　何永久：反正我靠你，他听你的话。
　　华文：我倒有个办法，你真想劝他回来，就动员曾老师带上王丽去找他，请老王也陪着去。
　　何永久点点头，两人商量如何行动。
　　
　　18-45：（梦境）别墅客厅日、内
　　大客厅。摆设称不上奢侈豪华，仅有几把大沙发。空落、冷寂。曾新领曾祺、王东生进门。
　　曾新：丽丽，忙什么？快出来，妈妈和爸爸到了！
　　穿着时尚、很露的唐丽丽走出房间，喜迎老人。
　　曾新：丽丽，喊爸爸、妈妈！
　　唐丽丽甜甜地喊：爸爸好！妈妈好！
　　曾新：爸，妈，就叫她小丽吧！这房子比老家房子大吧？城里就是比农村好。
　　曾祺：好什么？不住！马上送我回去！
　　王东生：我也住不惯，农村新房不比这个差。
　　曾新：慢慢讲吧，先进房间休息一下。
　　王东生、曾祺都气鼓鼓，不动。
　　曾新：你们别生气，歇一下，去室外泡泡温泉，就好了。
　　
　　18-46：（梦境）卧室日、内
　　曾新拉着王东生、曾祺进了一间宽大、明亮的主卧室。两人站在屋东不稀奇，也不看。
　　曾新：你们二老就住这间主卧室，到阳台上可以看风景。
　　曾祺：你疯了？我和老王怎么能同住？
　　王东生：是呀，我不住！
　　曾新：你们怎么啦？还生我的气？
　　曾祺：你要气死我！丢了月亮，还要丢了小丽！
　　王东生：是呀，我也气。你对不住我的小丽。
　　曾新：我遇到的这个，也叫小丽呀，巧遇……
　　曾祺：你闭嘴！快把这个小丽打发走，我才住！
　　门外，传来一声摔杯子的声响。听见唐丽丽大叫：我不走！
　　曾新顾不得两位老人，转身出去。
　　
　　18-47：（梦境）卧室日、内
　　唐丽丽在门外生气，流泪。曾新忙把她推进隔壁卧室，关了门。替她揩眼泪，她躱开。
　　曾新：亲爱的，你莫闹，老人听得见。咱俩就住这一间。
　　唐丽丽：你羞不羞？这就想跟我同住？我不，不住这里！
　　曾新：那你住哪里？
　　唐丽丽：回酒店，还跟姐妹们住！
　　曾新：那不行！过两天，把你爸爸、妈妈也接来，都住这里！
　　唐丽丽：不！你爸爸、妈妈不赶我走，再说！
　　曾新：老的、小的都不配合，有福不享，我不管了，泡温泉去！
　　
　　18-48：（梦境）室外温泉日、外
　　出客厅后门，有个小花园，高高的围墙，树荫下掩映着一个温泉池子，上有屋顶，四面敞亮。
　　唐丽丽陪曾新到池边，娴熟地把池子清洗干净，放热水。
　　曾新：你也泡吧。
　　唐丽丽丢人呀？
　　曾新：鸳鸯戏水也看不见。
　　唐丽丽：小坏蛋！
　　曾新：大坏蛋！
　　唐丽丽：水温不用调。下水前，反锁好门，直到泡得全身皮肤滑溜了才舒服。
　　唐丽丽挤一下眼，退去。他锁好门，四面察看一番后，放心地下水了。刹那间，他浑身麻酥酥，哟呵呵地叫。他搓着肘拐、大腿内靠后侧。他掏肚脐眼，手指头放鼻前闻一下，笑了—下。
　　
　　18-49：（梦境）门口日、外
　　敲门声。
　　唐丽丽：（声音）有短信，手机放在门口。
　　曾新爬出水池，披上浴衣，到门口，开一条缝，捡起手机，看看短信。
　　短信显示：曾新，速告住址。王丽。
　　他急忙删除短信，关了手机。
　　
　　19-50：（梦境）室外温泉日、外
　　曾新在水里泡着，头枕池边，身体白胖胖一条浮在水面下。微闭双眼，微波轻漾，使他身体变了形。
　　他偶然抬头，看见二楼的白窗帘后边，露出唐丽丽半张脸。
　　他第一个反应是羞臊地拿毛巾遮住最羞处。第二个动作是要遮掩赤身裸体，遮不住，只得立即停止，慌慌忙忙地擦身子，披浴巾，穿好衣服。
　　屋里，曾祺、王东生和唐丽吵起来了，唐丽丽大哭大叫。
　　
　　18-51：酒店地下室夜、内
　　曾新躺在床上，惊醒。一片高低不同的嚊声，有人讲梦话，有人翻身哼哼。
　　曾新：（独白）梦，长夜长梦！
　　曾新披衣，下床，走出地下室，溶入—片黑暗中。
　　（画外音）这梦，怎么这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