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问详由今何在
作品名称:诗剑情侠 作者:水秋棠 发布时间:2015-10-11 07:21:55 字数:5539
刘靖扬付过酒银,便携白古成离了醉仙楼,回想起舒琴的武功身手,又想到江湖果真与自己心中所预知的不一样,有众多门派和神秘组织都是自己未曾听闻过的,便不由暗暗惊叹,称道:“厉害,果真厉害!”心下又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走,当下迈开大步,再不多想,此番所遇,就当是长长见识。
白古成却是一奇,跟了上去,问道:“厉害什么啊?”他并不知刘靖扬心里所想,只道他是故作深沉。刘靖扬看了看白古成,只笑道:“你和舒琴姑娘不过是初次见面,你便如此这般,这样可不像白古成正人君子的形象啊!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唉!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白古成叹道。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刘靖扬缓缓言道。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白古成言道。
……
二人言诗对句,在城内闲逛,好不悠哉。
“来看看,来看看,过来看看了!”
“诶,这位大哥,那边是什么?”
“你们竟然不知道,前面那家同福客栈好像写了一副对联,说什么如果城内有哪位才人能对出下联的话,要想入宿便分文不收哇!”
“有这么好的事?”
“不信?你自个儿去看看咯!”
刘靖扬与白古成二人前行数步,果不其然,同福客栈外立有一竖匾,这竖匾的上面挂着一幅上联:“东楼望,休独倚,亭台暮雨霏霏,君远去”。竖匾的一旁还是竖匾,只是上面挂着的是一幅红缎,下面置有笔墨和砚台。
“东楼望,休独倚,亭台暮雨霏霏,君远去。这……”白古成反复念着这幅上联,欲要将之对出,现下却苦思而不得果。他看了看刘靖扬,问道:“刘大哥,我对不上了,不知你有何高见?”
刘靖扬思索了一阵,随即笑道:“哈哈,你是当局者迷!”
“我?”白古成奇道。
“这幅上联明明说的就是你,现下你怎这般糊涂了?”刘靖扬微微笑道。
“刘大哥,你愈说我愈搞不明白了!”白古成摸了摸脑袋,说道。
刘靖扬并不答话,微微一笑。
“啊呀!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是饱读圣贤诗书的人啊!怎么样,可有兴趣一试?”一个老叟踱步走上前来,问道。
“那小生便献丑了!”刘靖扬言道。
“这位公子愿意一试,笔墨伺候!”只听那老叟大声叫喊道。
“不必了!”刘靖扬言道。
话音刚落,刘靖扬顿时探出右手,将内力一引,这是《诗情剑典》里的“引字诀”。只见那毛笔竟已沾上了墨,不由飞到了刘靖扬手中,众人见此大惊,这时刘靖扬接过毛笔,运起内力,将内力转至右手太渊穴,再从拇指的少商穴递出,而后贯注笔尖,只见这毛笔笔尖上的黑墨立时激射而出,沾在了那数尺远的红缎上,沾落即点,引带成字,众人无不瞠目而视。
刘靖扬竖笔一按,轻掠而过,是一个“仙”字,而后横笔引字,点带而过,却看到的是一个“遇”字,这一撇一捺,似是将剑法融入了笔法之中。不到半刻,只见刘靖扬又写了一个“城”字,笔引墨落,几字连带,随即捺出两个“依”字。他使出的这套笔法甚是雄浑,苍劲有力,却又刚中带柔,阴下三分,绵若流水。刘靖扬顿时以右手划了一个圈,笔转周圆,潇洒如意,又隔空在红缎上写下了三个字,便在他写下最后这几个字之际,忽时笔随意走,苍点游龙。此刻白古成见到刘靖扬的这手奇功,拜师之念愈盛,立时拍手称好。
这幅红绸上的最后一个“归”字,神似娇女,形若游龙,极是雅韵。刘靖扬运笔收势,身形回转,云袖飘然,举笔在手,此时却见他夹笔指间,运劲一弹,便将毛笔毫无偏差地置回了原处。
在场众人单是见到刘靖扬的这手本事,便已拍手叫绝,哪里还会看他到底写了什么字呢。
这时众人抬头向那两幅红缎看去,那老叟走了过去,看着那副对联点了点头。
“东楼望,休独倚,亭台暮雨霏霏,君远去。”
“仙都遇,凝弦改,半城烟柳依依,我独归。”
原来刘靖扬适才所说的那番话,正是指醉仙楼上的事,他适才看到那幅上联——“东楼望,休独倚,亭台暮雨霏霏,君远去”。他随即便想到了白古成方才在醉仙楼上看着舒琴远去之时那不舍之意,若非如此,刘靖扬自己也未必能对的上来。而刘靖扬自己对出的那幅下联——“仙都遇,凝弦改,半城烟柳依依,我独归”。便是得闻舒琴姑娘一曲《醉花香》所感。
——啪啪啪啪啪——
这时街上响起了一片掌声。
“好,好!”众人称道。
“没想到如今时局动荡,国势渐衰,难得江湖上还有如此俊才,真是可喜可喜!”那老叟言道。
“是啊!难得有人对出。”街上的人说道。
“老人家过奖了,晚生实属侥幸!”刘靖扬对那老叟拱手言道。
“刘大哥,你果真才高八斗,不,应该是九斗、十斗!”白古成喜道。
“哈哈哈!好说好说,同福客栈应言,对出下联的入宿者,本店分文不取。这位公子既是与你一道随行,也一便请进!”那老叟言道。
“二位请随我来!”那小二说道。
话过,店小二便带他二人上楼,安置好二人。
“两位客官,这里便是你二人的房间,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忙去了。”小二说道。
白古成挥挥手,那店小二便下楼去了。
……
“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白古成言道。
“你先睡个午觉吧!我出去一趟。”刘靖扬言道。
“刘大哥,什么事啊?”白古成鞋子也没脱,便仰在床上,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刘靖扬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去找舒琴姑娘吧!嘿嘿,要不带上我吧!”白古成喜道。
“我找她去做什么?我尚有正事要办!”刘靖扬言道。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白古成说道。
刘靖扬走出客栈,心下想到:“舒琴姑娘当真是什么寒月使,那寒灵宫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妨到城外打探打探!”他沿道观赏城内风光,行了数里,这时终于走出了衡阳城外。刘靖扬心想:“这衡阳城也真大,比桂州城不知大了多少。”但他此刻走出了城外,却感不妥,刘靖扬不明他这一路上来,为何如此多人觊觎《诗情剑典》,对此虎视眈眈,莫非《诗情剑典》里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柳寒烟也不知道。想至此处,刘靖扬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从怀里拿出了《诗情剑典》,当下便翻阅起来。
这《诗情剑典》里的内容果不其然,尽是诗文、词赋,各中文句极是清雅,却看不出有什么心法秘籍之类。刘靖扬心想:“夫子曾言道,这部《诗情剑典》本来便是记载诗文的书册,想来对寻常之人而言便是如此,至于其中的内功心法,我日后自当细细揣摩,现下便先打探寒灵宫的所在。”心念过后,便将《诗情剑典》放入怀里。
刘靖扬走至衡阳北郊,行过数里,便来到一处境地,似是幽谷。此处密林遍布,树盖如云,鸟声清脆,人烟稀少,却是景致怡人。空山碧绿,临溪细流,川前潺潺,谷中幽深,着实叫人心境畅然。只见道旁立着一石碑,上刻“寒波谷”三个红色的大字,看来此处便是寒波谷了,刘靖扬顺道而行,走进谷内。
刘靖扬刚踏出一步,忽感身后有人来袭,立时侧身一闪。果然,一名黑衣人翻身跃出,身法之快,以臻非世间言语所能形容之境。待他回过头来,黑衣人早已一掌攻上,速度惊人,刘靖扬不及闪退回避,当下拍出了一掌“刹那芳华”,二人击掌相对,只听“啪”的一声,刘靖扬只觉这人的掌力浑厚,劲道刚猛异常,便即刻收掌,后退了数余步,而后见他松肩沉肘,将所受的劲力缓缓从手太阴肺经散去,此法乃是《诗情剑典》的“散字诀”。那黑衣人与他对了一掌,屹然不动,却大吃一惊,立时叫道:“《诗情剑典》怎会落在你手上?”听那黑衣人的口音,似乎是上了年纪的老者,而这一身黑衣装扮,又绝非江湖上的杀手,看来他不过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刘靖扬心中一奇:“他怎么会知道《诗情剑典》在我手上,莫非这人适才跟踪我,我竟全然不觉!”
“莫非阁下也对《诗情剑典》……”刘靖扬看着那黑衣人,言道。
刘靖扬话没说完,只见那黑衣人举手悬上,便转过身去,似乎对刘靖扬怀里的那本《诗情剑典》毫不在意。
“嘿嘿,《诗情剑典》又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神功绝学,于我而言,如同废纸!”那黑衣人说道。随后他立时转身,狂笑了数声,这笑声贯天彻地,声远悠长,好些树叶都被这笑声给震落下来,直逼得刘靖扬运足了全身内力方才相抵。笑声久久始才散去,此刻却听那黑衣人言道:“既是无用之物,不如让我将它毁去!”
“君瑶之物,岂能容外人所毁!”刘靖扬顿时英颜冷改,言道。
“那便要看你能耐了!”那黑衣人冷笑道。话音一过,一道黑影闪身便已欺到了刘靖扬身前,当即右手疾探,欲取走刘靖扬置放在怀里的《诗情剑典》,刘靖扬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身法,但见这黑衣人身形有如鬼魅,转瞬而至。刘靖扬不敢大意,当下便以右肘架开黑衣人的右手,随即反手疾攻,直取面门。只见那黑衣人既不架挡,也不闪退,正当刘靖扬右掌击出之时,那黑衣人只是自下而上点出了一指,这一指点在了刘靖扬右手的灵道穴上,竟是奇准无比,好生诡异。刘靖扬即刻右手翻上,以免这一掌的劲力被黑衣人一指卸走,而后立时切出左掌,同时在左掌中运夹了七分内力,黑衣人侧身挪出一步,便闪过了刘靖扬这掌,而这掌的劲道却力及数丈之外,击到了黑衣人身后的那树木,留下了一记极深的掌印。黑衣人顿时左掌翻上,将右掌顺势击出,掌至半途,又忽地翻转右掌,化掌为指,变化神速,直戳向刘靖扬胸前。刘靖扬眼见他这指奇快无比,突来迅猛,当即纵身一跃,腾身半空,而后将周身内力贯至双掌向黑衣人自顶拍出,只见黑衣人马步一立,左掌贴于腰间,右掌疾速划了一个圈,疾拍上顶,刘靖扬双掌齐施的威力非同小可,那黑衣人却以单掌相迎,他二人抵掌而对,斗在了一起,一个腾身半空,倒立而施,神似羽鹤,一个双足贯地,力从地起,形如朱蛤。
这时只见黑衣人双足所踏踩的泥土已深深凹陷,刘靖扬内力贯通全身,运于双掌,而那黑衣人竟将刘靖扬的掌力直贯地下。如此一来,刘靖扬的掌力便丝毫不能加于其身,纵使他的掌力再强,内功再深,却也只是施为于这泥土之上,竟伤不得那黑衣人半分。刘靖扬只觉此人武功极高,远在自己之上,若是跟此人再这样缠斗下去,只怕要身陷险境了。刘靖扬当即凭借灵动的身法,立时翻身而下,登时踢出一脚,那黑衣人依旧站马沉腰,任由澎湃巨力击来。刘靖扬的这一脚稳稳踢在了那黑衣人的胸前,顿时飘身点地,随即左掌一翻,右掌一起,双掌到处,化以成圈,这个圈笼罩了黑衣人身上的八处死穴,只消掌劲疾吐,黑衣人便要登时毙命当场。刘靖扬即刻拍出了一掌“君应有语”,却没料到那黑衣人登时飞身而起,展臂收足,速度之快,当世罕见,然而黑衣人竟能从这陷土烂泥之中以如此迅捷的身法飘闪直上,亦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刘靖扬又是一掌击空,双目却不离那黑衣人,他登时飘身直上,一指点出,指劲击向那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一个翻身,立时飘身下地,刘靖扬等的便是这一刻,也登时飘身下地,适才他点出的一指乃是虚招,其实正是为了迫使黑衣人闪避,以便自己能抢占先机。他即刻欺到了那黑衣人身前,使出一招“望尽天涯”直取中宫,一掌便打在了那黑衣人的胸前,此时那黑衣人已不及闪避,亦挡防不及,只是硬生生地挨了刘靖扬这一掌。
——啪——
刘靖扬的这掌击在了黑衣人的胸上,却只觉这一掌如同打入了江海,劲力顿消。天下之大,莫过于海,海纳百川,纵是千斤之力借以击之,也会顿时消于无形。内力再强,亦是空运一身,身法再高,海中遇水受阻,又如何能施展开来。刘靖扬明白这一点。此时右掌虽按在那黑衣人的胸前,却再不施加半分劲力,刘靖扬退后一步,随即拱手便道:“多谢老前辈手下留情,老前辈的武功高深莫测,若是我再不收手,被老前辈的内力反震,伤的恐怕便是晚辈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
只听那黑衣人大笑数声,忽而划圈收势,当真是兔起鹘落,干净利索。这时却听他说道:“小子,你的武功可真不错啊!”刘靖扬听这声音便可知道,眼前的黑衣老前辈乃是年迈的老者,却想不到一个老者竟能有如此形同鬼魅的身法。
“在下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小辈,又岂敢与老前辈你相提并论!”刘靖扬言道。
“对了,我来问你,‘江城书客’柳寒烟是你什么人?”那黑衣老前辈问道。
刘靖扬心中一奇:“夫子隐姓埋名多年,而江湖上知道他名号的人也不多,莫非眼前的这位黑衣老前辈与他尚有交情,他的武功犹在夫子之上,不对,此人不明身份,万一他是夫子的仇人,若他日后前去找夫子寻仇,那当如何是好?”想至此处,刘靖扬随即大笑数声,却听他言道:“老前辈乃是当世高人,却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听你的声音,便知道你已经上了年纪,而凭你的武功,也已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你究竟又是何人?”
“好小子,我问你话,你倒反问起我来,就不怕我杀了你?”黑衣人言道。
“老前辈的武功确实在晚辈之上,晚辈自当佩服。话虽如此,可是前辈你想杀我,也绝非易事。现下只因晚辈年纪尚轻,修为不足,与老前辈较之,功力有所不及,若是我再早生十年,或未易量!”刘靖扬轻轻一笑,言道。
“哈哈哈哈,从未有人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你是第一个。很好,很好,年轻人能有如此胆识,老夫着实欣赏!”黑衣人狂笑数声,言道。
“老前辈实则也并无恶意,否则适才以前辈的内力方可取走晚辈的性命,晚辈又哪里还能站在此说话呢!”刘靖扬笑道。
“你很聪明,也难怪《诗情剑典》会在你手里。”那黑衣人点头言道。
“哦?老前辈是……”刘靖扬不解,问道。
刘靖扬话未说完,只见那黑衣老前辈举手悬上,而后转过身来,却听他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谁!”
“老前辈,为何江湖中的人都要觊觎《诗情剑典》……”刘靖扬言道。
“莫要多问,个中缘由,他日你自当知晓。《诗情剑典》原本就是你的,你便妥善保管!”黑衣人言道。
“《诗情剑典》晚辈自当妥善保管!对了,不知老前辈可曾听闻过寒灵宫?”刘靖扬问道。
“寒灵宫?哈哈哈哈哈,我劝你还是别自讨没趣了,你不过是在醉仙楼那听到几个衡山派的喽啰胡言乱语,便想打探寒灵宫的所在,凭你的武功,若是遇上寒灵宫的人,无疑是自寻死路。”
话音刚落,只见那黑影一闪,顿时便没了人。刘靖扬初次遇到这等武功高超之人,都不禁心下骇然,只是心中奇道:“这黑衣老前辈果真是神通广大,竟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不知他究竟是何方神圣?”随即转念又想:“依那黑衣老前辈所言,寒灵宫如此凶险,只怕此去凶多吉少,但我刘靖扬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想至此处,刘靖扬便踏入寒波谷,顺道而行,一探寒灵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