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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打工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10-07 22:36:19      字数:4568

  我的人生转折出现在一九九九年的三四月间,那时候,游挨浪荡的我连哄带骗得到了一个美丽的妻子,在我期待中,妻子为我生下一个十分可爱的儿子。我给儿子取名晨帆,希望他能像早晨启航的帆船一样顺风破浪,奋勇前进!
  这时的我想必不能再同以前一样游戏人生了,我得想方设法养活老婆孩子。父亲为了我能够自食其力,他发了狠话:你老婆也有了,孩子也有了,总不能赖在家里等我们养你,暂时你没钱,我还可以照顾你妻小,长时间呆在家里总不是办法,你得出门找些正经事来做。
  与其说是自愿出门,不如说被父亲“赶”出家门。但是没办法,人有时候就是被生活所逼才去打工,不打工就得面临“饥荒”。那时我还沉浸于幸福的爱情中,我不舍离开我的妻子,我觉得妻子的美丽足以拴住我不外出的心,但是没办法,想生存就得外出。妻子对我说:老公,你先出门,呆稳定了,儿子过了周岁,断了奶,我就出来陪你打工。我见妻子说得诚恳,也就下决心“抛妻別子。”
  那时候去外面找一份工作也非易事,我只身背了行囊,来到一个叫庵埠的小镇,这里大都是食品厂,这里工资不高,但是美女很多,按照网上流行的“辞工书”内容,泡妞是肯定属“好的”地方。
  去了我妻兄打工的厂,他叫我与一个厂里的单身男睡一块,那是一个雨毛毡盖的大宿舍,蚊子恶毒,环境潮湿,我只得委屈求全,暂时寄脚。
  第二日,妻兄就说给我找了一个厂,一个月仅四百五十元,毎天上班十八个小时。
  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义无反顾进了这个没一丝人情味的小厂。连一个带班的,一共三个人,小刘,阿明与我。
  生意很淡,几乎可以说没什么生意。
  我们每天的任务是在“备战”。这是一家塑料厂,注塑成型。听说有两个老板,一个是厂房主人阿吴,一个是阿飞,阿吴家就在隔壁,厂门口还有他父亲开的一家副食店。
  阿吴父亲原来是大户,叫福明,父亲手里有几个大厂,后来都因大儿子赌博垮塌得一塌糊涂。三四个厂输给了汕头人,因此双方发生械斗,厂房墙壁上无数弹孔弹坑见证了当时的惨况。后阿吴哥哥逃往北京,听说经营着一家酒店。
  阿吴很瘦,听说吸食过鸦片,样子阴森怕人,但他的妻子很温和。
  他们生了二女一男,大女儿阿红当时十四岁,漂亮。二女儿十二岁,像父亲,黑不溜湫。小儿子有点像父亲,样子并不中看,瘦小,但也不难看。
  我就在这家私营厂安顿下来。这次出门有一点“逼上梁山”的味道,刚刚离开妻儿的我十分的不习惯,总觉得这个世界对我极度不公正,有时抬头望天,感觉到天是灰色的,找不到一丝蔚蓝。
  我进的这个家庭厂正处于淡季,没有一丝气息,其他两个人,小刘已经结婚,原来老婆也在一起,听说有三个女儿,三个女儿的他并不甘心自己没能生一个儿子,于是夫妻日夜不停加班加点,听阿明说,夫妻做起房事从不顾及他的存在,有意无意总把铁架床搞得吱吱嗄嗄,撩拨得二十出头的阿明心如猫挠,若不是极力克制自己,阿明说,见到小刘老婆丰满的胸脯和极度上翘的臀部时真想实施犯罪。终于小刘老婆怀孕了,怀了孩子的小刘老婆回家待产,不久前传出消息又生了个女孩,看来赶货出来的都是赝品。听说不久孩子断了奶就出来继续“革命”。为此夫妻产生不少争吵!小刘说老婆不行,小刘老婆说小刘不行。阿明问我:你说生男生女到底谁是主因。我反问他:你看过黄宏与宋丹丹《超生游击队》不?他说:我看过。我说看过就对了,里面有一句台词:生男生女老爷们是关健呢!阿明噢了一声若有所悟。小刘在一起时,我对他说:你就不要再怪老婆不行了!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茄子不可能长出西瓜来。他还云里雾里,我就装着学者专家口吻对他说:科学上说,女人只有一种染色体叫X,而男人有两种染色体XY,一旦X与X相遇就生成女性,反之则成男性。由此看来,生女还是生男,取决于男人,你与老婆吵不是自打耳光吗?接着我给他讲了一个笑话:说有一对夫妻,第一胎生了个女的,于是想生个男的,于是给女儿取名招弟,谁知生下二胎又是个女的,于是取名又招,然而不争气,第三胎还是女的,只好取名再招,以期待下一胎。结果第四胎依然是一朵金花,连续下了四个空房蛋,这下做老公的火了,他发狠说:这四姑娘就叫“绝招”吧!你猜怎么着,果然是个男丁。看来用尽千招万招不如趁早用绝招!省走许多弯路。然而这个小刘足该倒霉,一直到我出厂,都没有听到他生儿子的消息,看来他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丁莫强求!”
  小刘的背上有剌青,剌青就是闲得发蒙时拿了一根针和一瓶蓝墨水叫阿明弄的,是一柄“大刀”,也许小刘特别崇拜“大刀王五”,这把刀极像王五用过的那把,只是剌得很不专业,刀背刀刃都没有按一定弧线,看上去剌眼又别扭。我以前听说凡是身上有剌青的总不是好人,就像上海青龙帮,黄金荣手下那些流氓阿飞小瘪三,个个剌着青龙。还有,我在泉州时有一个小徒弟,手上贴了一张小贴纸,他妈妈就一直点着他鼻子骂:你个想当流氓吗?好端端的贴什么图,你这是坏人的象征,母亲气得要发疯的样子,又咆哮又哭泣,勒令儿子撕掉。我的想法与这母亲一样,好端端贴什么龙头虎尾?就是对自己皮肤与肉体的不尊重,就是想犯罪的前奏。
  阿明在小刘出去后告诉我说,这小刘在家里不学好,整天与一帮小闲散上游下走,好逸恶劳,不干正经事,稻子烂在地里也不管不闻,气得他老爸要吐血。而来了这里,老板出四五百块他就拼命去做,所以老板对他有点刮目相看,虽然工人不多,多时也只那么三两个,但小刘算得上是一个小头目——班组长吧。
  小刘没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象棋,拉我们下,对于象棋我是门外汉,仅知道“象走田,马走日,炮子隔目打,车子横冲直闯。”但有时扭不过小刘的一再纠缠,会叫他自杀一副车马炮后与他“搏杀”一番,偶尔赢了他也从中获得胜利者的虚荣心。
  天气开阳时,我们偶尔会借修钢模的机会出去溜达溜达,趁人不注意时偷偷钻进潮州人的木子园摘木子,躲在浓密的木子树下饱餐一顿还“吃不了兜着走”,当然有时一不小心也引得恶狗一阵狂追。但每次总是有惊无险,我觉得这些看木瓜人也是吓唬吓唬我们而已,有时木子地里还夹着一株洋桃,洋桃虽然有点酸与涩,但是水多,我们喜欢这像水车一样棱棱角角的水果。
  刚去几个月,实在闲得无聊。无聊自然会想家,想老婆想儿子,想着想着灵感一来就写诗!其实也不叫诗,但是足以表达我当时心情。如:年二十七,有妻有子无积蓄。眼看他人打工去,抱财回家真欢喜。推倒泥墙屋,三层洋房拔地起。再看自己穷模样,我不着急妻也急,去去去!打工去,南下广东碰运气,万吨沙石日月积,亿元资产分厘蓄。怕只怕,没有耐心干下去,中途而归倒悔气。只要有工做,不管工资高与低。决心耐心干下去,不要三心和二意。有时想打退堂鼓捡包回家,但又被自己写诗的激情鼓励着忍耐。我有时也想女人,厂外面就有红灯区,红灯区的妓女们穿着透明的玻璃衫,大口杯罩把酥胸压得很低,露出面包似的两砣白,诱惑得你心旌摇曳,眼看嫖客们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吆三喝四,有时体内会莫名其妙蠢蠢欲动,但步子移到闪烁的霓虹灯下时,摸摸囊中羞涩的口袋,想想家里眼巴巴的母子,又望而生畏,逃也似地离开,躲进宿舍独自暗骂自己混帐!抽打自己耳光,把忏悔的泪咀嚼进心里。然后铺开纸笔,先写诗:看着门口姑娘来来往往,个个打扮花枝招展漂漂亮亮,偶尔也会胡思乱想,想来想去想在妻子身上,妻子温柔美丽又善良,她还把儿子精心抚养……然后写信,信上一番相思之苦,最后一句是:吃胖一点!因为那时生完孩子的老婆仅七十多斤!胖是我寄予妻子美丽的新含义。她的回信依然复制我的:吃胖一点,在她看来,胖是我健康的标志!这家厂是小私营作坊,属于家庭厂,小到什么程度?其实是以家庭为单位,利用多余的空间招几个工人做工,或者是在旁边搭一个车间,进行制作,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这种小规模作坊雨后春笋发展,到九十年代末,很多已经发展成为实力雄厚的大企业。家庭厂小,但麻雀虽小,五赃俱全,像我这家小厂,它目前做的是食品附属行业,塑料外包装,吹瓶,鸡精盖,塑料罐等,包括从原料到成品一条龙。
  我现在的老板家背景很深,以前是庵埠黑社会老大,大到什么程度?这么给你说吧!全国的食品生产基地庵埠,他一人占半壁江山,福明就是老板老爸,他现在不管事,蜷缩在厂门口不足十平方米一爿小店内苟延残喘,十年前可是在镇上一走,地皮都打颤的人,现在的荣达,好味,群丰三大食品厂老板都是他的工人。他麾下的产业包括食品,包装,调味,糖果,五金,塑料等!现在我两个妻兄做的厂,原来都是他老福明家的,说实在一点,福明就是庵埠头号大地主。我们先用GPS定位一下,我的位置,潮汕大道距汕头八公里有个叫葫芦市的地方,葫芦市是一个界址小镇,它一半归汕头管,一半归潮州管庵埠就在葫芦市潮州辖区,一个食品生产基地。当年他老福明家掌控着食品行业半壁江山,谁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企业发得快,垮得也快,富不过三代在他福明家应验,不过搞垮他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当时富家子弟喜欢赌博,福明败在他的大儿子吴镇江身上。当时福明调味厂,糖果厂,包装厂都由大儿子吴镇江经营,但是这俩儿子吸毒,交的朋友都是黑道人物,整天在福明调味厂二楼一办公楼,聚众豪堵,手下有十来个马仔维持秩序,个个凶神恶煞,腰间配有手枪,马仔头目叫阿武,是个黑状汉子,行伍出身,左脸正中有一黄豆大小的肉痣,痣为白色但飘扬着一两根黑色胡须。
  还原一下当时情景:那天清早,汕头一方来了三卡车人,三卡车人清一色黑衣黑裤,同时包围三家厂,形势陡然一转,原来,几个月以来,吴镇江与汕头黑帮阿彪赌博,不但把三个小老婆输给了对方,三个厂也一并赌光,当时,输红了眼的吴镇江叫嚣着把老宅(就是我现在的小厂)也要押上,被闻讯而来的老福明赶来,面对阿彪大吼:老宅是我老福明的命根,谁要以它作赌注我就死在这里。场上空气非常紧张,几乎到一触即发地步,阿彪勒令吴镇江明天一早清场,将工厂移交。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吴镇江想利用黑道关系守住一处母厂——福明调味厂。但是阿彪不依,双方明争暗斗,次日,阿彪带来三卡车马仔各持器械,其中大部分藏有短枪。吴镇江也早有防范,三个厂分明留有十到二十个马仔,但没想到阿彪一下带来这么多人,寡不敌众,怎么办?他一边叫人与阿彪谈判,一边与家人交接事务,准备逃跑。谁知阿彪点明要吴镇江出面,吴不敢出面,叫阿武迎客,阿武是个粗人,三句不合就要动武,结果双方发生枪战,子弹不断从门外击中二楼墙壁,形势十分严峻,吴镇江金蝉脱壳,从后花园逃走。
  不知被谁报警,招来潮州汕头两地公安武警二千多人,合力处理这起当时广东枪战大案,狡猾的吴镇江早在汕头阿彪来接厂之前已经低价拍卖给他手下三个管带,后生出三大食品厂:荣达,好味,群丰,三个地头蛇与雅士利,奇乐多等同分半壁江山,吴镇江携巨款逃亡北京,阿彪从三个厂老板,吴荣生(荣达)、吴良味(好味)、吴群生(群丰)拿到部分赔偿,当地警方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冷处理了这场黑帮火并事故,息事宁人,只是福明调味厂墙壁上的诸多弹孔,诉说着当年的惊险剌激……
  吴镇江逃走后,老福明召回在厦门流浪(专盗窃豪车名车改装后走私出售)二儿子吴镇业,吴镇业长期在外吸食鸦片,然而回来后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李乐盈,一口气生下三个孩子,尤其是大女儿白丽透红,与众不同。叫吴安红,妹妹安娜,弟弟安全。看来当年险情对这吴家唯一命脉有所警示,所以将儿子取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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