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15年9月15日 星期三 多云
　　
　　早晨八点多，我依旧没有找到活，心里异常着急。
　　八点半左右，一个腆着大肚子、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到了民院“鱼市”，说有几车支混凝土壳子的木条需要装，要两个小工，每人八十元。装完就走人。我和另外一个小伙子应了这活。大肚子男人和小伙子骑摩托车先走了，我骑自行车在后面追。
　　到了工地一看，木条太多，堆得像一座小山，这还不算，高楼上还有。最要命的是——很难出手，地方太窄狭。我和小伙子商量后对大肚子男人说，我们不干了。见我们要走，大肚子男人不让走，答应我们一人给一百元。我们还是不同意，大肚子男人说，让他的媳妇也帮我们装车。我们看他们夫妻俩一个开车，一个装卸，也不容易，就答应了。
　　大肚男人把卡车倒到木条堆旁边，我们开始装车。我和小伙子往车上递木条，大肚男人的媳妇装车。木条长短不一，长的五六米，短的一二米。木条上不是有钉子，就是有混凝土渣，因此需要格外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扎破手指。这不，才装了半车木条，小伙子的手被扎破了，疼得小伙子呲牙咧嘴。
　　活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重，不到一个小时，满满一车木条装好了。大肚男人让我们和他媳妇在原地等，他开车把木条送到另一个工地去。这时，工地上一个管事的人向我们走来，责问我们为什么没有戴安全帽？我们说，不知道上哪儿领。不一会儿，那人给我们拿来了三顶红色的安全帽，让我们戴上。大肚男人的媳妇，见那人眼熟，就主动和那人聊。原来那人姓冯，我们就叫他冯师吧。聊着聊着，大肚男人的媳妇和冯师成了戚，冯师立马对我们热情起来。冯师顺便还给大肚男人联系下了下一个活。
　　二十多分钟后，大肚男人开车回来了。我们又开始装车。这车装得轻松，冯师让高楼上的塔吊师傅用塔吊吧楼上的大捆木条往车上放。我们站在卡车旁指挥，只把掉在地上的木条捡拾起来，放到车上。就这样，十多分钟后，车装好了。
　　车走后，冯师见我和小伙子没事干，就让我们挖一个一米见方，深八十公分的土坑，挖好后每人给三十元钱。我俩答应了。就这样，车来装车，车走挖土坑。
　　挖土坑这活很难干。因为离在建的楼盘近，地面被打上了混凝土，挖起来非常吃力。小伙子因为手受了伤，我没有让他用十字镐挖，只让他清理我挖下的混凝土块和土。十字镐挖在混凝土地上面，混凝土渣四溅，震得我手掌发麻。刚干了不几下，卡车回来了，只有放下十字镐，装木条。就这样，一上午，坑都没有挖好。
　　下午五点多，我和小伙子装好了最后一车木条，大肚男人给了我们一人一百元钱。大肚男人对我们评价很高，临走时要了我们的电话，说有活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连忙感谢大肚男人，目送他们夫妻两人离开。
　　土坑这时也挖好了，可冯师不见了。问工地上的人，都说没有见。有一个中年人对我们说，他们在咸阳有几个工地，冯师可能去了其它的工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看看小伙子，小伙子看看我，一副无奈样。怎么办，等还是不等？我两商量后，决定离开。只能在心里骂冯师黑心。
　　回到出租屋，我怎么也睡不着。想想今天，同样是答应给钱，大肚男人多干脆，吐口唾沫砸个坑，说一百就一百，一个子儿也不少！冯师看着人摸狗样的，做事却让人寒心。看来，以后钓鱼时，得多长个心眼。
　　
　　
　　2010年10月5日 星期二 多云
　　
　　好些天没记日记了。
　　“钓鱼”市场就像股票市场一样变化多端。我一个“跑单帮”的，活多时能钓上活，活少时只能靠运气。这些天总是“三天打鱼，三天晒网”，很少能找到干全天的活。特别是这几天，放国庆假，所有的正规单位都已放假了，只有个别私人叫人干活。眼看又要收秋，花大钱的日子就要来了，着急得晚上睡不着觉，口腔上火，嘴里面烂得吃不下饭。
　　早晨去“鱼市”，刚撑好车子，索师就向我招手。我赶忙向索师走去。索师让我把车子存到民院医院的车棚里，他用摩托车带我去西咸交界的东贺村干活，活很轻松。我答应了。
　　索师带着我，和其他一些骑摩托车的一起，浩浩荡荡的，向东贺村驶去。索师他们气得飞快，冻得我瑟瑟发抖。穿行在城南宽阔的世纪大道上，感觉心情非常舒爽。
　　仲秋的朝阳懒洋洋地从地平线处一点点露出真容来，沿途的田园、村落、高楼都沐浴在清晨的霞光中，是那么的静谧，坦然。偶尔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晨光。我坐在索师摩托的后座上，两手紧紧抓住生后的不锈钢货架，耳旁只听到呼呼的风声。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工地在东贺村东边的一片空地上，是一座四层办公楼。不远处是硕大的厂房。我们的工作给办公楼外粉，贴瓷砖。活儿已经干了百分之八十，只剩下少量外瓷要贴和一些零活儿。今天人上得饱，一共来了二十多个人。
　　开始干活儿了，我和索师的舅舅分在一块儿，我们两一个用水泥沙灰勾贴过的瓷砖缝儿，一个擦瓷砖。索师的舅舅姓刘，是个匠人，我们就叫他刘师吧，他负责勾缝儿，我擦瓷砖。我拿了一个黑色橡胶盆，盛了少半盆水泥和沙子，汆上水，搅拌均匀。端到工架下面。我双手抓住工架最左边的竖立的钢管，右腿抬起、放到竹子架板上，使劲往上一跃，人上了架板。走在竹子架板上，架板左右摇晃。吓得我的心突突直跳，不敢向远处看。竹架板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使我头皮发麻。这是我这几个月来第一次上外架。外架没有防护网，更让我害怕。刘师却不同，他像猴子一样，一个鹞子翻身，上到了架子上，如走平地似的，来回一走动。我让下面的小工把那盆水泥沙灰递到架板上，我们开始干活。
　　刘师用塑料抹子抄了少许沙灰，抹刚贴好的瓷砖，我在旁边个他打下手。他抹了三四个平方后，我开始擦。我先站稳了，右手用一片抹布从上到下抹，抹过后还有一些淡黄色的印痕。等我把三四个平方都抹完后再过三四分钟，再用海绵擦第二次。第二次抹过后，白色的瓷砖泛着熠熠的光。
　　大约九点，刘师让停下来歇会儿。说罢，他顺势坐在架板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硬猴（金丝猴香烟的一种），从中抽出一根，递给我，自己又去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燃。我们就聊了起来。刘师告诉我，这几天家里忙，村里已有任开始下苹果和收玉米了。索师硬叫，碍于外甥的脸面，才来的。人虽在这儿，心却在家里。
　　聊了一会儿，我们又开始干活了。慢慢地，我们熟络了，边干边聊。
　　吃中午饭时间到了，大小工都收拾工具，洗手洗脸准备吃饭。工地里周围没有饭店，在工地的灶上吃。大小工想跟着想工地的灶房走去，我和刘师走在后面。到了灶房，每人领了一个大号搪瓷碗，到锅边去盛饭。
　　说是灶，其实很简单的。一个煤气灶上放个大号双层铝锅，盛水下面条。旁边的案板上放着一个大铝盆，里面放着清水煮白菜，是拌面的。盆的旁边放着油盐酱醋和味精。不远处还有一个盆，里面放满了买来的馒头。案板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串蒜和一串鲜红的刚成熟的辣椒，供大家任意取食。一个灶夫站在煤气灶胖下面。没当面好了，就招呼大家一声，每个人自己给自个儿捞，才也是自个儿盛。锅里的饭捞完了，灶夫再下。
　　盛了饭的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馍，找个凉地儿，就地坐下，吃了起来。其余的人，或蹲或站，手里拿着碗筷，闲聊着。
　　我和刘师最后一锅捞。我盛了多半碗，在菜盆里舀了两勺菜，和面拌在一起，没有取馍。刘师高声问我：“老田，够吃么？”我说：“够了。又没干啥重活。”调好饭，我取了一个蒜骨朵，随刘师走出了灶房。
　　这对饭吃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几乎没了休息时间。这不，吃完饭还没有休息多久，又开始上工了。
　　下午刘师告诉了我关于他外甥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