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真的不想让你走 作者:礼家宝 发布时间:2015-09-26 20:53:37 字数:3904
默默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花瓶拼力砸向他的头,老高动作麻利地一歪头,花瓶砸在肩上,碎片四散。他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知道流血了,他极度恼怒,飞起一脚,狠命踹向这个单薄的女孩儿。把门反锁,一个箭步冲到倒在地上的默默近前,抓住她挽在脑后的头发,迫使她必须抬起头来面对他凶残的目光。默默见他右手多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吓得腿软了,后脊梁冒了冷汗,觉得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他把尖刀架在默默脖子上,示意她站起来,到窗前去。他掀开窗帘一角窥视,见楼下又有好几辆警车飞驰而来,堵在餐馆大门口。鱼贯而入好多全副武装的警察。来了,来得太快了。
他觉得自己也是够快的,却没快过警察。他回来后只在房间里停留了片刻,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的双肩包,站在原地用五秒钟时间想着还有没有什么落下。接下来又把将要做的事用极短的时间过滤一遍,确定没有纰漏,决定离开。
时刻保持警觉的他,不时向楼下张望,窥视动静和异常。突然心里一惊,几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楼下。他猜测是来抓他的,见到荷枪实弹的警察,意识到没了退路。想着即使难以逃脱,也要拼个鱼死网破。慌不择路去敲默默房间的门,门居然开了。
一个人质在手,突然有了一线生机。此时默默也听到楼梯处传来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有多少人上楼啊。
“不许叫,听到没有,我已经有人命在手,不差你一个。”老高青色的脸上笼罩着杀气,压低声音威胁着。
默默恐惧地张大眼睛看着他,顾不上腹部的疼痛,顺从地点点头。一把尖刀抵着她,不点头还能怎样,默默放弃了反抗。老高哪有时间理会一个人质的感受。
警察进入餐馆后,拿出一张截图照片核实,正是住在楼上的男人老高。一家人面面相觑。老板娘立刻配合警察行动,提供了监控视频,以供查看。清楚的显示老高刚刚进了默默的房间。
警察询问在老高进入默默房间前,有个年轻人两次敲开默默的房门,问老板娘认识吗?老板娘急忙解释是她的小儿子,喜欢那个女孩,在献殷勤。叫来安德雷阿,以示清白。警察要了他的证件,通过电脑核实着,撇清了关系。
行动变得复杂了,硬闯进去,怕伤了无辜。打电话回局里,要求派谈判专家和翻译过来。
餐馆里乱了,客人面面相觑,警察盘查了几个客人,核实身份后放行了。阿初忙着打电话给预约位置的顾客,解释不营业的原因。一家人包括大厨二厨全部被警察限制在一个房间里,紧张的静观事态的发展。
泰锡没走,他跟警察说被抓人质是他女友,得以留下来。二厨自责地唉声叹气着,老板娘的老公厌恶地时不时就瞪他一眼,还好他只看自己的手,哪也不看,少收到多少来自别人那里的飞刀眼。
老板娘的老公紧张地唠叨着如何是好,耳语着问老婆要不要把二厨交给警察,老板娘没说什么。他也就不再提了,说自己也是气话。
老板娘始终是临危不乱,事情已经发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样。
路易吉由衷佩服母亲,遇事沉着。他遗传了母亲的性格,做事沉稳老道。
通过和警察的问询,知道了,有人举报,他家餐馆里有一个中国人与地铁杀人案犯很像。
今天下午多姆地铁站发生了谋杀案,一个中国人被蓄意推下站台,活生生撞死,杀人犯是他的同胞。
路易吉以及家人都已经看过从地铁监控摄像截取的照片,杀人犯就是住在他家楼上的男人。
路易吉觉得这人出事也在情理之中,很奇怪的一个人,不做工,整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母亲因为贪心轻信了二厨的话留他住宿,结果得不偿失,惹来如此大的麻烦。事已至此,先保人平安吧。默默还被挟持在里边。
路易吉平日里从不去看监控,那是母亲的工作。这时见监控清晰的显示那人进了默默的房间,也想知道默默房间里究竟什么情况。猜测保不齐母亲在默默的房间也安了监视器,这涉及隐私,如果安装了是犯法的。
警察说现在不知道室内的情况,果然见母亲张张嘴想说什么,他轻轻喊了一声,“妈,没事,不用太紧张!”
路易吉走过去,揽住母亲的肩膀,用力一捏,示意母亲不要乱说话,他说的意大利语,意在让警察也听见,表明事情地透明性。他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受到惊吓的母亲。
泰锡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伯母有话要说,被路易吉制止了。遂问伯母想说什么。
路易吉摇头表示,没什么,说这事儿太复杂了,事情结束后,有很多事情要善后的,搞不好餐馆都会被暂时封掉。
泰锡担心默默的安危,不太喜欢路易吉在生死关头的现实,他头脑异常清晰。知道默默是那人手中的牌,撕牌,没必要。现在只能等谈判专家和翻译来。
默默的房间里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老高的绝望,使呼吸听起来异常压抑。默默的呼吸很轻,听不出什么心里变化。等了半天没动静,老高始终不敢懈怠,时刻保持最高警惕。
他不时窥视窗外,猜测着警察已经把整幢楼包围。宪兵行动组也到了。如此是插翅难逃,一直悬空的心突然焦躁不安起来,他想临了再赚一个,杀了这女子,自己纵身一跃,一了百了。他再次起了杀念。
谈判专家来了,可翻译还没到。泰锡提出担当翻译。宪兵行动组的头儿说危险,泰锡点头表示会小心,随在谈判专家身后上了二楼。
楼上的飞虎队已埋伏在默默房门外,其中一个指挥官示意人质和罪犯在里边。
谈判专家与屋内的犯人做了沟通,要求进到屋里,有什么要求提出来,他会去协调解决,但前提是必须保证人质安全。走投无路的老高不知道要提出怎样的要求。但还是放谈判专员和泰锡进来了。
他退到窗角落,控制着默默。谈判专家的意大利语由泰锡转译成中文,问他有什么要求,悲催的他没了主意,要辆车逃走,是个办法,把默默放在半路,电影里那样,可又不会开车,要找个带司机的车,开到哪里去呢,哪里安全呢。要钱?看来是要得来也花不着。
谈判专家稍微向前挪动了一下步子,他就极尽崩溃,声嘶力竭地叫喊,威胁着任何人不要近身否则杀了默默。谈判专家只好要他冷静。
“够了够了,别他妈的再说了,该死的意大利语,一句听不懂。杀人偿命,老子够本了。”老高绝望地大喊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裂似的。
可怜的默默在老高挟持下,恐惧地看着泰锡,无助的任事态发展着。泰锡见默默在那恶人的裹挟下,呈现的毫无生气的脸,恨不得冲过去,一个后勾踢,把那恶人击倒在地,可默默呢,倒在血泊中?
泰锡突然灵机一动,急中生智。不再听谈判专家唠叨,借着一句译文,展开他自己的思路,告诉老高不要轻举妄动,劝他珍惜生命。他说老高不了解意大利的法律,杀了人,这里的法律是不偿命的。如果拒捕,对不起警察可以开枪。他说老高已经做到了有仇报仇,与其横尸异国,还不如服完刑期回国养老。
泰锡见老高在听,进一步说不是在威胁老高,狙击手已经在谈判专家与罪犯交涉时,埋伏在点位上,只要罪犯有伤害人质的企图,狙击手会立即开枪,罪犯的下场就是被爆头。他说老高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没有必要负隅顽抗。也许是十年的一个刑期,他还是可以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的。
人有时做事真的就是一念,一念之差,人生改写。
老高颓然松手,刀应声落地。谈判专家虽不懂中文,却知道泰锡做到了什么。他冲过去擒住老高,带上手铐。屋外的飞虎队冲进来把老高带走了。
默默木然呆立,对走过来扶她的泰锡,想挤出个微笑,表示感谢,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没有哭,就是想哭,也挤不出一滴眼泪。脚踩着棉花般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床边,堆了下去。
随时待命的急救医生上楼来,一边安慰默默,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你真是好样的。一边给她检查。把脖子上划破的伤口做了处理。皮外伤,不严重,受了惊吓,需要休息。检查的结果如此。
警察需要做笔录。可默默就是不开口说话,意大利警察怜香惜玉,要她先休息,还特意问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下。需要记录的都由泰锡代替回答。泰锡流利的意大利语让警察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警察连证件都没看,这就是信任。
默默不懂,泰锡有多替她担心。如果警察例行公事,第一句就是要证件。默默没有身份,会被带到警察局核实,留下指纹,记录在案。
在意大利,非法移民由警察局处理,移民局遣返。警察局查到没身份的人,如果没有犯罪行为,就会开出境卡后放人,移民局负责送回原籍国。当然谁也不会拿着出境卡去移民局,送上门去让遣返回国。所以警察局再严厉,却不会执行遣送。可惊吓与恐慌是需要时间才能平复的。
警察对泰锡另眼相看,赞赏他的聪明机智。路易吉就很沮丧了,他的餐馆将被调查。警察局,卫生局,哪家都会下罚款单的。
当父亲唠叨抱怨母亲,贪小失大时,他安慰母亲,他说就当这么多年给政府补交一些税。
老板娘不在乎丈夫的抱怨,却感动于儿子的贴心,眼圈儿红了,小儿子虽然什么也不说,却给母亲递上纸巾。
警察撤走了,当一切恢复了平静,这一家人发现泰锡依然留在楼上,守在默默床边。
路易吉这一刻知道了泰锡深深爱上了默默。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不惧怕危险,想到她的处境,心会痛。要为她去做些什么。得到这样男人的女人,有福了。可默默呢?有没有被这么优秀的男人吸引呢。
大家一致认为,默默爱上泰锡,是迟早的事。泰锡想和默默长久却是不可能的。此刻这一家人对这些已经提不起丝毫兴趣,未知的处罚,才心痛。二厨早不见了踪影,他郁闷啊,自己好心帮忙,结果惹祸了。怪不得自己做生意会亏,运气不好。
泰锡安静地坐在默默的床边。
他简单整理过这个房间,翻倒在地的椅子摆正,打碎的花瓶碎片装进垃圾袋里,放在门口。几株原本就矮小的沙漠玫瑰,可怜兮兮的身首分离。泰锡小心的把它们尽量归位,放进没打碎的花盆里。
屋里原本陈色简单,虽经历了一场解救人质的全过程,却也没乱到哪里。
泰锡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默默,疲惫地躺着,不知在想什么,也许她真的什么也没想。泰锡一时找不到安慰她的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她也没有让他出去,就像个孩子一样,受到惊吓需要有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