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她是我女朋友

　　天很晚了卫东才回来，谭博和孙光的心才算放下，见卫东一回来俩人就问了起来：“你跑哪去了一天都没见个人影？”
　　“我说了一个人走走。”哥俩发现卫东现在的话是越来越少了。
　　孙光嘿嘿地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部大哥大放在桌子上，“以后有了这个，就算你藏耗子窟窿里也能找到你。”
　　人们从封闭走向开放，紧紧只有激情和想法是不够的，大哥大数字模拟电话的出现，无疑给人们沟通上带来了质的飞跃，东西是好东西，可是当时一部大哥大的价格也是挺吓人的，也是很少很少的人才买的起的。
　　“你俩可真够败家的。”卫东望着桌子上的大哥大，迸出来这么一句。
　　孙光摆伙着桌子上的大哥大：“这东西好，不但能打电话，打起架来还能当砖头用。”
　　卫东看着大哥大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想起来八一那次半夜给自己和三打传呼的事，科技进步还是好啊，要是那时候有这东西，就不用半夜的还要跑去小卖部打公用电话了。可是如今八一和三，却已都不在了自己身边，卫东又感失落起来。
　　“想什么呢？”孙光看着卫东在那发呆。
　　卫东回过神来：“这两年咱们是挣了点钱，可是买了车，现在又买了这三块砖头，现在又回到解放前了吧？”
　　孙光满不在乎：“这算啥？能花钱才能挣钱，听说了没？就咱们跟马瘸子开战那块野地，要建一个木材市场，只要咱哥们把那拿下来，到时候钱打着滚往兜里进，我还怕你到时候看着钱多发愁呢。”
　　卫东点点头：“那确实是块肥肉，可是越是肥肉就越难拿下，我想盯着这块肉的不只是咱哥几个，现在是金钱的时代了，不是像以前耍光棍在腿上敢插上一刀，别人就会怕你？这个木材市场咱们一定要拿下来，等咱们再熬上几年，八一出来也就不远了。
　　“放心吧，这是啥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孙光拍着卫东的背说着，卫东咧了一下嘴，在看卫东后背的衬衫上殷出了血。
　　“我艹！你这一天没见，感情出去打架去了啊？”谭博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了，此时见到卫东衬衫上殷出的血，终于开口了。
　　“我纹身了，哪那么多架打的？”
　　“快让哥们瞧瞧。”说着哥俩就去撩卫东衣服，哥俩只见卫东后背肿起老高，表皮都烂了，大大的针眼粗粗的轮廓。
　　“你这是在哪弄的？怎么现在流行用针锥子了？”谭博望着卫东后背很是吃惊。
　　卫东放下衣服没理哥俩这茬，对谭博说：”以前东郊和西郊还算个买卖，现在那些都是小钱跟不上形势了，神会在进步咱们也不能落下，谭博你脑子灵，木材市场的事你得多操心，想要站住脚以后就要靠头脑了。”
　　说到这，孙光告起谭博状来：“快拉倒去吧，他那脑袋里整天装的都是他那小女朋友，明天他那小女朋友就放假会来了，你还指着他干个屁啊？你没见他一天跟丢了魂似的吗，那是早就想上了。”
　　卫东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袋，马莹一年回来这么两回，你就多陪陪她吧，木材市场的事让孙光多操点心，我挺羡慕你们的，在一起都有六年了吧？谭博你有没有把人家给那个了？”
　　孙光听说让自己多操心，刚想说凭啥呀？又听卫东最后这么一问谭博，竟哈哈大笑起来，谭博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卫东和孙光笑的更大声了，谭博对卫东说道：“孙光那东西不好说，卫东你呢？你和方芳时间也不短你那啥了没？”
　　“玩去，这问你呢咋还转移到我身上来了？”哥三又想起了好多回忆，一直扯到半夜两点多才各自休息去。卫东一个人静了下来才发现，嫣然的影子已经不经意地出现在了自己脑海里。
　　接下来的日子，谭博更多的时间是去陪马莹，卫东则有事没事地跑去嫣然店里，孙光一人忙活着生意，只要见到哥俩就是抱着委屈。
　　这刚几天，卫东的后背还没好，就忍不住又来到嫣然店里，今天嫣然店里客人不少，卫东坐在椅子上等着嫣然闲下来，一边看着嫣然给客人理着发。
　　这时进来了两个小青年，这两人头发比女孩还长，在那时候好像流行过一种狼披的发型，现在想起来就反胃，真是一个时期一个审美标准，也记不清是具体哪年了，就给这二位安上吧。
　　“嫣然，晚上看电影去呗？”一个小青年进来就在嫣然边上，靠在了墙上和嫣然搭讪起来。
　　嫣然不耐烦起来，看样子长毛也不是一天两天来骚扰了。“跟你说多少遍了，要泡女孩子去别的地方，我还要做生意呢，请你出去。”
　　长毛放起赖来，一回头轰着店里的客人来：“走走，今天不做生意了。”店里的客人一见，犯不着跟这些流氓小混混怄气，于是都走了，就连嫣然正剃着头那位也干脆不剃了，也没给钱剃一半走了。
　　“你要干嘛？”嫣然急了冲着长毛喊了起来。
　　这时卫东咳嗽了一声，长毛这才发现这还坐着一个不怕事的客人呢。
　　长毛瞪了一眼卫东：“你耳朵塞着JB毛呢？不做生意了听到没有？”
　　卫东也没生气，只是笑了笑：“我听见了，不过我不是客人，她是我女朋友。”
　　啊？嫣然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卫东。
　　长毛向卫东走了过来，瞧了瞧卫东，脑袋晃着道：“嫣然是你女朋友？那现在不是了，吹了。”
　　卫东差点笑喷了：“你是谁呀？我们俩搞对象你一句话就吹了？”
　　长毛趾高气扬起来：“我长毛你没听过？”
　　长毛离的卫东很近，卫东一边摆着手一边后退着：“你离我远点，我怕你头上有虱子。”
　　“小子挺拽啊，在哪混的跟着谁呢？”
　　“我在日子里混呢，我老大是人民币。”卫东笑笑。
　　“我艹！”长毛伸手就要去抓卫东。
　　嫣然一下子挡在了中间，跟长毛喊着：“你在胡来，我就报警了。”
　　看着一个弱女孩，怕自己挨打挡在了中间，还跟一个小混混喊了起来，是不是可以当做嫣然已经有一点在乎自己了？卫东这样想着，倒有一点看着长毛顺眼起来。
　　卫东对嫣然笑了笑：“没事。”
　　长毛还不依不饶的，还伸手够着卫东，要不是嫣然极力拦着，恐怕早打了起来。
　　卫东一指长毛：“咱俩外边说去。”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
　　长毛正乐意呢，和自己一起的那个小青年俩人跟了出去，出了门长毛就去抓卫东衣服，卫东一下挡开长毛的手，然后抓住长毛头发按了下去，一抬腿，一膝盖磕在了长毛脸上，血当时就在长毛鼻子里流了下来，要不怎么说别留长发呢，打起架来就是累赘，像卫东这种发型你就是想抓也抓不住啊。旁边那小青年刚想上前，卫东伸手一指，那位竟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卫东松开长毛，长毛一边后退着一边指着卫东：“你等着，有种你别走。”说完两人跑了，看这意思是去叫人了。
　　嫣然责怪起卫东来：“以前听芳芳说你小时候就爱惹事，现在怎么还这样？”
　　“还不是为了你？这种人就不能惯着，给他鼻子就上脸，要不他以后总来缠着你。”卫东没一点在乎的样子。
　　“你快走吧，他们一定是去叫人了。”嫣然急的快哭了出来，见卫东还跟没事人似的，催着卫东。
　　“你怕我挨打？”卫东目不转睛地望着嫣然。
　　“哼！我怕把我店里的东西给打碎。”嫣然说着扭头回了店里。
　　嫣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卫东看见刚才嫣然眼里，都急的有了泪水，卫东心里美滋滋的跟了进去。
　　“你还不走？”嫣然见卫东又跟了进来又急了。
　　“我走了他再来烦你，谁保护你？”
　　“你比他们还无赖，你刚才说我是你什么来着？”嫣然还真觉得卫东有点无赖，可是这两种无赖给自己的心情却大不一样。
　　“女朋友啊。”卫东回答的挺干脆。
　　“什么就女朋友啊？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无赖。”
　　卫东突然想起和方芳初次相识的情景，和今天是那么的相似，也说着同样的话她是我女朋友，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看来人生还真是有许多的巧合。
　　“你笑什么？”嫣然问。
　　卫东笑道：“我是挺无赖的，不过我是无赖救美人，他们是无赖欺负美人。”
　　说到美人嫣然的脸红了起来，问着卫东：“无赖你干什么来了？你的后背要消肿才能接着弄呢。”
　　“谁说要纹身了？”
　　“那你来干什么？要不是来找方芳？”
　　“别提她，难道我不能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和你又不熟。”
　　“还说不熟？连我小时候怎么样你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嫣然的脸更红了：“谁打听了，还不是以前方芳说的，以为我爱听啊？”
　　正说着，就听得外边一阵脚步声，呼啦一下子进来十来个人，嫣然的小店一下子挤了起来。
　　“就是他。”长毛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指着卫东，跟找来的人说着。
　　“东哥？”长毛找来的竟是孙光的弟弟孙明，孙明一看是卫东，回头给了长毛一嘴巴子骂着：“艹你妈！你眼珠子长屁股上了？”然后对卫东点头哈腰着：“东哥啊，你怎么在这啊？”
　　卫东撇了一眼孙明：“怎么这条街是你的？我赵卫东不能来吗？”
　　卫东一句话那长毛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人是自己大哥的大哥的大哥啊。
　　孙明满脸堆笑着：“看你说的东哥。”
　　卫东掏出一根烟，孙明立马上前给点上，只把嫣然看的在一边直笑。卫东对孙明说：“孙明啊，别和你哥我们学，学点好，有你哥一个你爸妈就够不省心的了，你还想让你爸妈操一辈子心吗？”
　　“是，是，东哥说的对。”孙明一个劲地点头，要说小时候孙明还能跟卫东几个凑合着玩一会，现在就别说卫东了，就是自己的亲哥也很难见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孙明瞪了一眼长毛：“还不快点给东哥道歉。”
　　卫东一摆手：“不用了，你们走吧。”
　　孙明弯着腰和一起来的人刚走到门口，卫东又叫住说：“等一下，她是我女朋友，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要是再有下一次，就是你哥来也不好使。”
　　孙明和几个人又不停地点起头来，这才都走了。嫣然见都走了这才使劲笑了起来，对卫东说：“看不出来啊，原来流氓头在这站着呢。”
　　“这么难听啊？不是无赖吗？怎么又成了流氓了？”
　　这时方芳从外面进来了，正好听见卫东的话，想着刚才在外面碰到的孙明一伙人，也明白了刚才这里准有事，这有卫东的地方准有麻烦，于是接着卫东的话道：“是挺流氓无赖的，这种人到哪都少不了麻烦，怎么你又来祸祸我们嫣然来了？”
　　卫东冷笑一声：“你说话更难听。”
　　”不是祸祸是什么？你以前就是个土匪，现在更是。”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说着卫东一指嫣然对芳芳说：“他现在是我女朋友。”
　　方芳看看卫东又看看嫣然，哼了两声：“哼，哼，挺快的啊，这就成土匪的女朋友了？”
　　嫣然怎么听俩人的对话怎么都是火药味，一脸的无辜：“你俩的事别把我牵扯进去啊，我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就刚才几个流氓来闹事，他就说我是他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芳望着卫东：“赵卫东，你还能不能换个新词？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小时候这样长大了还这样。”
　　“我就这样，我爱跟谁说就跟谁说，关你个屁事？”卫东急了。
　　方芳的眼泪出来了，自语着：“是啊，管我个屁事？”卫东一直没能放下方芳，而方芳这些年来就一直那么放的下吗？
　　嫣然看得出，方芳卫东俩人一定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着方芳哭了跟卫东急道：“不许你跟方芳这么说话，你有事没有？没有快走。”
　　卫东干脆脱了上衣，坐在椅子上道：“纹身。”
　　“说过了要过两天才能纹，现在没法纹。”
　　“我纹新的，纹胸口上还要等吗？”
　　“好啊，要纹多大的？是用针锥子还是直接用刀扎？”嫣然瞪着卫东。
　　“纹个然字，用什么随你大小便。”卫东也发起狠来了。
　　“你……”嫣然被气地说不出话来了。
　　嫣然气地说不出话，方芳哭着望着卫东，卫东则歪着个头，这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样僵持了一会，嫣然顶不住了：“我求你俩了，我知道你俩都还想着对方，你们别把我牵扯进去，我求你了赵卫东别玩我了行不？”
　　“你这店开得真逗，上回纹身挑工具，这回还挑纹什么了？我说纹然字就要纹然字，我说纹胸口上就得给我纹胸口上。”卫东越说越大声，又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不管要纹方芳来。”嫣然一扭头。
　　“我说了只要你纹。”
　　方芳拿过纹眉机递给嫣然：“还是你给他纹吧，纹身是要带一辈子的我怕我纹不好。”然后对着嫣然苦笑了一声：“我这是怎么了？下个月我就要和男朋友结婚了，祝福我吧，我和卫东不会再有什么了。”然后又对卫东说：“希望你这次是真心的，别再让一个女孩对你失望，如果你能把一个人的名字刻在心里，我想那个女孩会很幸福。”
　　“方芳……”嫣然接过纹眉机掉下了眼泪。
　　方芳望着嫣然挤出一丝笑容：“傻妹妹，去啊，纹深点纹到心里。”
　　嫣然走到卫东身边，又问了一句：“你想好了？纹身是会跟你一辈子的。”
　　卫东闭上眼点点头，“纹吧，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回我想能是一辈子。”说完一滴泪在卫东眼角流了下来。
　　从此卫东的心口上多了一个然字，一个跟随自己到死的然字，每段故事都有它的出处，也许某一个纹身也有着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