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雷生b

　　时间就这么一天挨着一天从雷生的身边滑过，稍不注意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天，也就是雷生十七岁那一年中的一天。雷生从山上砍柴回家时，他看见一条蟒蛇盘旋在自家的大门上，那意思是有点不让人进门似的。
　　雷生一声惊叫，拿出砍柴的大刀冲上去照着蟒蛇劈头乱砍，一边砍一边叫唤：“砍死你，砍死你，敢挡住我进家门……”
　　雷生的砍叫声惊动了屋内的周大贵，他闻声来到堂前，他看见儿子挥舞着砍刀在大门上咣咣乱砍，直砍得木屑四处横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上前阻止儿子问：“雷生，你在干吗？怎么把门都砍坏了？”
　　“爹您不要过来，这条蛇还没有砍死，会咬人的！”
　　雷生的话让周大贵大吃了一惊，什么蛇呀蛇的？哪里有啊？儿子明明是拿着砍刀在砍贴在大门上的门神画像，怎么会有蛇呢？
　　周大贵来不及多想，当下上去用力截下雷生手中的砍刀大声喝诉：“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大门看你都砍成什么样了？”
　　周大贵有些激动，可雷生却理直气壮地地回答：“您没看见我在砍蛇呀？”说着雷生从地上捡起一块木皮对着父亲说：“您看，这不是蛇吗？”
　　看着儿子怪异的主动，周大贵不敢多讲，他突然有些担心后怕，儿子是不是又遇见了什么意外？好像是神志不清一样……
　　
　　雷生也许是累了，他抛了几脚地下木屑，自个儿咕隆咕隆地去房间休息。等他醒来时发现大门被砍得乱七八糟，他却奇怪地问道：“是谁砍了我家的大门？”
　　雷生的问话让周家上下默然，她们不敢去想，也不敢说是他所为，一时间面面相觑相对无语。
　　在这以后，周大贵就安排大儿子时常照看着雷生。
　　一段时间过去以后，雷生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就在大家刚刚放下心来的时候，雷生的又一次举动让全家人惶恐不安！
　　
　　在一个夏季的深夜，正当大家熟睡的时候，雷生急匆匆的起床，来到鸡窝窝前将自家的大公鸡抓了一只，他拿刀砍掉公鸡的脑袋，拎着无头的公鸡将鸡血滴洒在每间房的门口四周，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念道：“看你这些小鬼还敢不敢来？……”
　　母亲最早被外面的鸡叫所惊醒，她叫起周大贵去看看为什么鸡叫。
　　周大贵点着煤油灯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儿子雷生正拎着一只鸡在满屋子里转悠，满地里都是鸡血。
　　周大贵看不懂儿子的用意，他问：“雷生，你不睡觉在干什么？”问完后，他忽然想起儿子是不是又……
　　“今晚来了许多小鬼要害我娘，我已用鸡血将它们驱走，以后这些小鬼再是敢来，我一定都杀掉它们！”雷生很冷静的回答着，一会儿将公鸡放在桌子上自个回房睡觉去了。
　　
　　周大贵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近一年来，他偶尔也听乡邻说起雷生有不少古怪的行为：有人说看见雷生常常一个人坐在山头发呆；有人说经常听见雷生在大山上一个人嚎叫，说什么宝啊宝啊什么的；也有人说雷生的想法很多，并非池中之物，呆在山里会埋没他的……
　　因为雷生在家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担心的地方，加上他勤劳好学，也特别孝顺父母，所以周大贵并没有将乡邻的话放在心上，年轻人有点与众不同也是常事，至少比那些没有想法的人强。直到不久前雷生的一次砍门事件发生以后，周大贵才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没想到今晚雷生又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他真的开始害怕了……
　　这天晚上，周大贵和妻子彻夜无眠，她们在商议儿子雷生是不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第二天，雷生和正常人一样，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记得，他还在埋怨是谁杀鸡那么残忍？周大贵无语，他赶忙出门请人给雷生算了一卦。先生说雷生正行糊涂运，等过了这几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叫他不用担心。但周大贵还是不放心，就请道士给雷生念经作法，谁知道士做完法以后告诫他说：“雷生可能有厉鬼缠身，若不早早根除，这孩子早晚会疯的！”一句话吓得周大贵胆战心惊……
　　经过和老伴的慎重地商议，周大贵决定给儿子雷生做两场法事，道士也要求雷生妈妈一定要吃斋念佛、多施恩与人已保雷生平安无事。
　　法事办完以后，雷生像是好了许多，周大贵和妻子两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
　　
　　一天，周大贵在农田里干活时，大儿子急匆匆跑过来急乎：“爹您快回家吧！雷生又疯了！”一句话吓得周大贵放下农具飞快地向家里跑去。
　　到家时周大贵看见邻居们都围在家门前议论纷纷，他进屋后看见雷生手拿着菜刀在房间贴着画像的地方乱砍，嘴里还不停地叫嚷：“你们这些毒蛇、魔鬼，大白天的敢到我家来兴风作浪，我一个个都砍死你们……”未了，他从灰炉里抓了一把香灰塞到嘴里咽了下去说：“我现在吃了观音驱魔粉，看你们这帮小鬼还有何能耐？……”话毕，雷生挥舞着菜刀，像是与人打斗一样，直累得他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周大贵的眼泪忍不住哗哗流出，他没有上前阻止，也担心雷生的刀伤了邻居和家人。直到雷生筋疲力尽时，周大贵才上前拿下雷生手中的菜刀说：“雷生啊！小鬼都被你杀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也没病，去医院干嘛？我不去。”
　　雷生的力气很大，强迫是无济于事的。看着固执可怜的雷生，周大贵暗自伤痛，只好命大儿子看着弟弟，他一个人去卫生所开了一些药品回家。一开始雷生不吃，他说是药都有三分毒，没事最好不要吃药。
　　后来，雷生还是很听话的吃了，是因为妈妈的劝说。一直以来，妈妈都是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呆在家里，因为双腿残疾，每天进进出出到需要有人抬着、推着。
　　
　　妈妈最喜欢雷生，不忙时雷生经常给妈妈按摩身体筋骨，他说按摩能使经络灌通，能促进血液循环，如果长年坚持，兴许妈妈的腿脚还有痊愈的可能。
　　看着孝顺的儿子，妈妈很欣慰也很满足。自从小儿子发病以来，她总是偷偷地掉着眼泪，为了儿子能早一天好起来，妈妈宁愿吃斋念佛，每日诵经百遍，素食而眠，甚至祈祷上天，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换取儿子的健康！儿子除了偶尔发病，其它的也没有异常，看着儿子倔犟地不吃药，妈妈轻言地说：“儿子！这些都是安神的药，世上是没有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为了娘的腿你就吃了吧！”说完后，雷生娘的双眼潮湿泛红。
　　瞧着可怜的妈妈，雷生什么也没说就将药吞了下去，他说：“娘您放心！我听话，我也没病，您们说的事情我也记不起来，但我相信娘和爹都是为我好，我再也不会让您们为我担心受怕！……”说着，雷生的眼圈也红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雷生的怪异举动也频频发生：时而之乎者也，时而阴阳怪气，时而说是观音下凡，时而说村子里的山脉是块绝世宝藏……
　　
　　父亲周大贵听着乡民传来的谣语，看着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雷生，未了在儿子又一次怪异的行为时，终于一狠心一跺脚将儿子用武力送往县城精神病医院。
　　这次的雷生发病与往常不一样，只见他抱着一只癞蛤蟆一只手在不停地抚摸，边摸还边磨叽：“小兔兔真乖啊！你不在嫦娥姐姐身边呆着，怎么独自下凡了？……”
　　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一件怪事又发生了，从此也改变了雷生的人生。
　　
　　那是在雷生接近十九岁的那一年，周大贵和大儿子强行绑着雷生用担架抬着去县医院医疗，一路上雷生都在大声地嘶叫：“大哥，爹呀！我没病，去医院只会是浪费钱财啊！……”
　　周大贵心如绞痛，为了儿子的将来，他别无选择。他不是神仙，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医院，还有尽心尽力地为儿子医病。
　　约莫走了四十分钟左右，雷生停住了叫嚷，他忽然扭头对着父亲急乎：“爹！赶快叫大哥跑回家救人吧！在后湾的水塘有个小女孩快掉到了水里，再不回去救人，小孩会没命的！快呀！快去呀！……”
　　儿子语无伦次，看来是真的疯了！周大贵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答应着雷生但并没有行动。
　　看着父亲只是哼哼没有回应，雷生急得大声狂叫：“爹…爹…爹呀！您赶快叫大哥去救人吧！晚了孩子就没命啦！……”
　　雷生的吼叫最终让父亲动了恻隐之心，一半为了儿子，他不想让雷生难过；一半也有些半信半疑。他记得有一次雷生说下午有大雨，得提前将割好的稻子收回。他不信，因为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也说是天晴，看着晴空万里怎么会有大雨呢？让周大贵没有想到的是午饭后不久，一场倾盆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将村子里所有人的稻子都淋透了。
　　这次雷生的吼叫忽然让周大贵想起了那次雷雨事件，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想到这，周大贵急忙命大儿子赶快跑步回后湾看看究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雷生被医生打了一针镇静剂，他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当所有的捡查结束以后，主治医生很是惊讶地告诉周大贵：“病人的体检一切正常，现在还查不出其它病因，需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再作详细捡查，大部分精神患者只有在发病期间才能捡查得出他的真正病因。”
　　
　　就在周大贵准备给雷生办留院手续时，大儿子来到了医院，他气踹吁吁地告诉父亲，后湾的水塘真的有个小女孩落水了，如果再晚几分钟恐怕小孩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