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悠悠归云数十载，妙手倾翻

夜晚，风雪两人弃舟下岸，闲步走着，夜间的鼎山树影森森，东山的瀑布在月下挂在绝壁上，白练般自岩顶披落，喷珠碎玉四溅。白练尽落在惜月湖中，激冲出圈圈水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越扩越淡，到两人所立的岸边，湖面已光滑如镜。

“没想到惜月湖的另一头竟是鼎山重崖峰，看来在下对秋姑娘要重新评估了。”风修宁半笑半叹的道。

秋泠雪丝毫不在意他的试探，借着明暗不定的月光四下看看，道：“从这里走上去便是归云山庄。”

踩着山路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已到鼎山山腰，风修宁仰首望去，眼前所见仍然是怪石嶙峋，山路崎岖。南方之地出现的血色光芒仍然存在，夜间归云山庄的旧址还是如此阴森。不知不觉中，周围的雾渐渐大了起来，风修宁眼眸一沉，道：“据我所知，归云山庄从不起雾，难道这也能改变？”

秋泠雪淡淡道：“跟我来。”

秋泠雪走在雾中倒像是回家一般，轻车熟路，风修宁走了几步边看出了端倪，道：“这雾不寻常，倒与十里清波的雾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知道十里清波？”秋泠雪突然停住脚步。

“偶尔去过一次，但也只在竹林徘徊。”风修宁有些遗憾，但也有些想笑。在那个地方，他被任晓战算计，也是在那个地方，他被君悦缠上……想到君悦，他想起她在日观峰也住了一段时日，不知是不是早已不想呆着了，是不是在怨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去看她……

正在思索间冷光一闪，风修宁只觉眼前一花，似乎被一道吸力吸住。眼前有许多红红绿绿的跳动光影，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白雾已散去，他们却已到归云山庄，四周皆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但还能辨出昔日的豪华。

秋泠雪道：“风公子能看出这里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么？”

风修宁依言细细看下去，眼前竟在一瞬间出现大片片的粉色，却绵延无限，看不见尽头，也没有开任何的门，只有无休止的粉红，看着看着，竟隐约像是见到一处古典的楼台。风修宁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大片的分红，但再看时又像是有楼阁亭榭，看又看不清楚，他只好先闭起眼睛。

眼睛再睁开时，眼前依旧是残垣断壁，下一瞬眼前一花，又是那无尽的粉红。风修宁不禁暗自奇道：“究竟是谁在这里布下无形阵法，外表看起来处处诡异，像是藏了极大的危险，但实质却是处处透着想要凌驾来者的企图，更像是在耀武扬威。”

秋泠雪赞许的点点头：“正是如此，想不到风公子一眼就能看出症结所在。”

秋泠雪随手拾起一块石子，丢向左侧第三座断壁，断壁马上发出蓝白色的光芒，石子被无形气圈弹出。石子弹落地面的时候，冒出白烟，顿时灰化。与此同时，右侧第三座断壁上火光冲天，虽只一瞬，但周围的草木瞬间化为灰烬。

“这……”风修宁大感讶异，如此神奇的阵法他真是闻所未闻，“好厉害的阵法！”

“此乃天绝十二局，以十二地支结合八卦，再加以天时运转所成，入阵者产生幻觉，难辨真假，久困其中会使人疯癫，最后自残身亡。若是要强行突破，风公子方才也看到了，破阵之人会灰飞烟灭。”

“天绝十二局……”风修宁微微吸一口凉气，“借天然之利再用上古秘法所成之阵，诡怪难测，四百年前此阵曾出现在战场上，归云大军因此惨亏。后来不知谁想出以血祭阵之法，绝阵虽破，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无比。此后数百年，天绝十二局销声匿迹，想不到会再次出现。秋姑娘来此莫非是有破阵之法？”

秋泠雪点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到天绝十二局时，我便知道这不是我能破的阵。所以我在外围布下烟笼迷转阵，防止有人误闯送命。”她微微笑了笑，“等我见到你之后，我又萌生了破阵的念头，希望风公子莫推辞才好。”

“请姑娘详说破阵之法，在下自当配合。”风修宁闻说有破阵之法，心里便有了计较，只要能破解此阵，就算要他豁命他也愿意，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死亡！

“天绝十二局以十二地支为主体，配合外力加持运转，采顺逆顺逆四种不同的方法由外而内排列。第一层，以先天八卦按顺序排列，阵局合七杀之数，正反交替，以幻局为主，破阵只有七数合一的一瞬，错过了便要再等下一个循环。第二层弥补第一层七数合一瞬间的破绽，采取八卦逆排列，布局与第一层相反，两阵结合，互补不足，但正反之局也留下破绽，这便是顺逆相斥，也是破阵的关键。至于第三层，虽然是八卦顺排列，但不是七杀之数，阵中加入五行相生相逆，盖取逆克之理。逆克者，以阴克阳。中央土克北方水，北方水克西方火，西方火克南方金，南方金克东方木，东方木克中央土。阴前阳后，阴静阳动，静以制动，以克为主。但此阵与众不同之处便是中央土加水，北方水加火，西方火加金，南方金加木，东方木加土，这是不合常理的破局，也是天绝十二局玄妙之处。最后第四层顺逆同流，总策全局，使得此阵完美无瑕，达到制胜效果。”

秋泠雪娓娓道来，清如雪鸣的声音在这奇诡的阵局里如同一泓清泉。风修宁听完后道：“我要怎么配合？”

“想要逆天必先顺天，不久左侧巽位的门会开，但在此同时我要打开右侧震位的门，以此类推，到了子时，我们大概能走到坤门，到时候就能破阵。”

“若是只有如此简单，秋姑娘便不会大费周章约我来此了，还有什么？”风修宁有些想笑的冲动，这位女子说的越是轻松，表示未来遇到的险关难度更大。

秋泠雪轻轻一笑：“一起走下去不就知道了。”

时间刚好，秋泠雪掌中暗凝真气，身形快如闪电，在几处断壁上各自推了一下，然后道：“把握时间，只有一瞬。”

风修宁颔首，两人轻松进了第一道门，但眼前所见与先前所见并无不同。一瞬的视差，风修宁又看到了那无尽的粉红，只是这次，楼阁清晰了些。耳边只听秋泠雪道：“左移三步，后退一步，右行四步，拍碎你面前的第三块石头。”

风修宁不敢大意，忙遵循指引击碎石头，只听“轰隆”一声，似有巨物倒塌，但眼前却是看不到丝毫，秋泠雪气凝指尖，在石头碎裂的一瞬，指尖气劲贯穿云层，似有一盏红灯应声灭了。

不费力两人便走到了第三层，风修宁眼前顿时出现一座宫殿，一瓦一石，一草一木，纤毫毕现，像是工笔画一般，彰显着一派豪华。但若是要仔细地看个清楚，则只见一片粉红水烟迷濛，隐隐约约，略具大体。

“眼前所见便是旧时的归云山庄了，华丽的堪比宫殿，但最终也只是一堆残骸。”秋泠雪的语气莫名冷了起来，不知为何，风修宁总觉得她置身在那宫殿之中格外合适。

“闭上眼睛，不许偷看！”秋泠雪略带命令的语气让风修宁更感无奈，他本来好端端的走自己的阳关道，现在可好，莫名其妙的受人摆布，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一瞬，不知为何眼前却浮现出一片血腥，火光冲天中，美丽的宫殿被烧毁殆尽，数以百计的人都湮灭在这一片火光中……

此时却听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万千的虫子爬来，很吓人，身体也是忽冷忽热，忽而像是有庞然巨物压住自己一般，难以喘息，忽而又似烈风刮过，肌肤生痛……

这样的境况不知要持续多久，风修宁收敛着心神，面对外界的干扰丝毫不为所动。过了片刻，只听秋泠雪道：“可以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宏伟的庄园。大约十九进院落，房檐层层叠叠，鳞次栉比，只是梁柱上漆色已斑斑点点，看起来极为古老，华丽宏伟之余，给人更多的是阴森森的感觉。

风修宁却是看着数以百计的台阶若有所思，道：“这台阶的分布似乎暗含二十八星宿周天解，不知这是不是破阵的关键？”

“风公子眼光不差，看来此阵合该毁在此时。”秋泠雪解释道：“天绝十二局最后的关键便是台阶尽头的太极四象图，但要走到那里就必须算得出这三百六十级台阶上暗布的机关陷阱。”

“秋姑娘是要在下计算这二十八星宿周天解么？”风修宁温和的笑道，“若是在下不会，秋姑娘岂不是失算？”

“当年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解出二十八星宿周天解，最后也就放弃了。”秋泠雪眼眸含着浅浅的笑，“如果风公子也不会解，那么我们只好坐等时间到来，在万雷轰顶中灰飞烟灭。只是可惜了如此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记得。”

风修宁心中盘算着二十八星宿周天解的算法，想了想自己曾经计算出的答案，蹲在地上用手指写下答案，脸上仍旧一派温润：“为了虚名而牺牲的人，算不上英雄，也不配被人记住。”

“被人记住的才是英雄，那些牺牲的无名之人岂不是太冤？”秋泠雪利用他提供的数字推算着机关的位置。

“仁者不会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只做该为之事，追求虚名的人也无所谓，人死如灯灭，再强求也是无益。”

秋泠雪数了几个台阶，道：“风公子心中的仁者是如何定义的？”

风修宁略微思考了一下数字，边写边道：“仁者以苍生为重，以善良文本，以众生为主。”

“众生，善良……”秋泠雪略带嘲讽的一笑：“为了这些虚无的存在约束着自己，人生到处充满束缚，难以自由。限制自己让别人得到最大的权限，这该说是仁义还是愚蠢？”

风修宁闻言看她一眼，手中的动作也缓了下来。两人虽是初次见面，但不知为何感觉却像旧识一般熟悉，听到她这样的见解，风修宁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怎样驳倒她，而是心头一阵莫名的酸痛，只有受过重伤的人才会有如此极端的想法。此刻，他竟有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这样的想法刚刚萌生出来就被他生生遏制住。只淡然说道：“仁的约束是道德，道德为世人划下一条无形的线。这条线也是为天下带来太平的关键，一旦这条线扭曲，道德将偏向另一条路，届时势必会天下大乱。因此这条线不但要遵守，更要维持它的平衡，仁者所秉承的正是怎样维持这条线的平衡。”

“如此说来，统治千千万万弱者的王者也是仁者。仁者既是带给天下安定之人，而王者使天下大定，难道不算是一位仁者么？”

“王者心思所怀是天下，而仁者所关心着是苍生，两者不同。”风修宁思考一下写出最后的数字。

秋泠雪将最后的九个数字默记在心里，推敲一番后写下最后两个机关的位置。“总算完成了。”

风修宁拍拍手上的土，道：“走吧。”

跟着秋泠雪的脚步，终于走到了台阶的尽头。秋泠雪站住脚看了几眼太极四象图，道：“只要同时击中太极双鱼的黑点和白点就可以了，记住，两股力道一定要一样，否则破阵者会被折返的劲力反噬。”她又叮嘱道：“击中之后立即撤离，否则天雷击顶便是死路！”

风修宁诧异的看她一眼：“姑娘莫非还有其他部署？”

“在你击中双点的同时，我必须灭了悬在天空的两盏红灯，否则还不算完全破阵。”

“开始吧。”风修宁双掌缓缓在胸前举起，雄浑的掌气隐然而生，与秋泠雪交换一个眼神后，双掌便挟着雷霆闪光之力，轰向太极双鱼，只听轰隆巨响，空间气流顿时爆裂，天地间的震耳炸声，如同万马齐鸣，五雷齐聚，震得风修宁身子不由自主后退了三步。

瞅准掌力击在太极上的一瞬机会，秋泠雪单掌向天，身边似有气流狂卷，衣袂发丝不住的飞舞，隐隐似有巨涛怒浪，将要席卷而来。哗啦一响，两道毁天灭地的巨大气功，轰袭当中的两盏红灯！巨大气功穿过云层的瞬间，秋泠雪伸手一拉风修宁：“快走。”

两人刚退后，便听见一声有如山崩的巨响，周围居然被阵局的反噬轰炸开来，风修宁与秋泠雪双双被余劲弹飞开去！

眼前顿时模糊一片，两人忙对击一掌，借力各自跃开，落到地上。回头再看归云山庄时，残垣断壁更加破碎，有的在巨大的冲力下直接灰化。两人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难，但他们此时站在一起，身上竟无半点灰尘，在淡月下更像是即将踏月而去的仙人。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说话，一道宏大的气功猛然当头袭来。风修宁顺手拿过白玉箫，凝气于箫身，挡下这雷霆之击。一阵轰然声响后，瞬间烟硝四散、天地灰茫。等尘烟逐渐散去，在一片肃然的寂静中，月下两人飞掠而来。

紧接着两人已到眼前，走在前面的人的是一身素白,右半边的脸上带着半月形面具，完好的左半边脸却是五官细致，纤眉细目，唇红齿白，看得出来是位英俊公子。绝尘脱俗的气质，从容的如同行走在自家庭院般，悠然闲适。

另一个靛衣阴暗，发如垂瀑，面容秀丽非常，神色清冷。身后背着一柄华丽的长剑，靛蓝的剑鞘上的明珠在月下灿亮无比，剑柄上垂下琉璃扣的长绦。举手投足间都是极度的自信，极度的狂。

风雪两人默契的等着对方先开口，但靛衣青年说出的话却令人再度惊讶。他道：“雪影姑娘，想不到我们会再次见面，云落庭总算可以一尝未完之战了，出招吧！”

“雪影？”秋泠雪先是一愣，然后轻轻一笑，“我乃秋泠雪，并非雪影。”

面具人也是一笑，声音清越如泉水：“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日我在琉璃园中所见的雪影姑娘与秋姑娘倒有些相似，不知二位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秋泠雪淡淡一笑，道：“秋泠雪久居深山，最近才在江湖走动。据说雪影姑娘左边脸颊上有紫蝶纹印，如果我没有记错挽华阁舞蝶馆的标记便是紫蝶，二位不妨去看看。”

面具人笑道：“秋姑娘移祸东吴之计用的倒是滴水不漏。在下月轻寒，见过二位。”

“风修宁道有幸遇见二位，不知二位拦住我等去路有何赐教？”

“我们便是阵法最后的守关者，这样说二位应该明白吧？”月轻寒微笑道。

秋泠雪淡淡扬眉，道：“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场恶战，那么我便选择……”话音未落，雷厉风行的掌气，当头便劈到！月轻寒心惊，飘然退了数丈，躲开这猝不及防的一招。

风修宁与云落庭眼看秋泠雪两人已经开战，云落庭道：“不必废话！出招！”

云落庭率先出掌，但也只用了不到五成功力，轰然击向风修宁。风修宁白玉箫疾舞，将威猛的真气经巧地拨开，丝毫不见费力，倒是引起了云落庭的兴趣。“铮”的一声神藐已出鞘，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正是他欲施展寒霜百叶的前兆，风修宁不敢大意，暗暗提升真气，白玉箫上也逐渐出现寒气。

秋泠雪正与月轻寒肢体相接，招式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月轻寒观她所用的武功与当日琉璃园中的雪影并非一路，而且功力还有些格格不入之感，又见她未尽全力，当下身子一跃，凌空虚渡，双掌一翻，气势万钧之招直击而去。

秋泠雪亦不言语，左足一顿，掌气应生而出，双招交汇，地裂三尺，天地顿时失色，四下沙走石飞。两人不再试探，各自用上最强的武功。身法展开，两人身形迅如急电，缠斗之中，不留手也不说话。奇招异式相交不断，归云山庄顿时飞沙走石，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什么妖怪在此兴风作浪。

风修宁与云落庭的战场渐渐拉出秋泠雪的可视范围，云落庭剑法精湛，身形游走迅速无比，而风修宁只是玉箫轻转，逐一化消凌厉的剑招。斗了近百招还没用上上乘的武功，云落庭的火渐渐给逼出来了！

“再不专心就等着送死吧！”斗至酣处，云落庭一声怒斥，剑影回环、掌力如涛，极招运出。风修宁苦笑连连，忙返身错步，双掌运化，白玉箫横在胸前不停地飞旋着，渐渐凝聚了宏大的真气。巨大的剑气劈空击落，风修宁后退一步，沉腰立马，白玉箫在手中飞旋如剑，顿时，两股淡蓝色的真气在空中交击，天地似乎忽然失了声色，月华水波纹般向四周悄无声息蔓延的气浪沙尘中，云落庭只觉胸口一滞，一口血便喷出，忙以剑驻地，稳住身形。

风修宁虽然略胜他一筹，但此时也好不到哪去，身子被气流冲击的同时，头上束发的带子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力道，崩毁飞出，头发散落下来，半掩半露的脸也苍白到了极点，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凝望着跪落尘埃的云落庭。

四周连绵不绝的气流爆炸声余韵不断……

秋泠雪与月轻寒的战局仍然持续着，月轻寒却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秋泠雪的速度之快是他平生仅见，进退挪移间犹如神妃仙子，姿仪之美难以用语言形容。月轻寒看的又惊又痴。但在下一瞬，他伸手从袖中取出折扇，论速度他不及秋泠雪的十分之一，所以他只能在兵器上压倒她！

折扇出袖的一刹那，月轻寒他以扇使剑，双眸似笑非笑，一身闪闪发光。下一刻折扇夹着雷霆之威在他手中打个转，然后侧身优美，迅疾无伦掠向秋泠雪。

秋泠雪的身形不知怎地忽然欺近眼前来，轻巧地推移开月轻寒的攻击，折扇的气劲横扫原野，爆炸声响不断，硬生生击碎了一座座早已残破的断壁！月轻寒不顾沉重的石块打在身上的危险，运起真气冲上前，欲将秋泠雪打倒，可转眼秋泠雪却已闪到他身后，纤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掉月轻寒的面具，他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出来。

纤眉细目，容颜清秀而气度沉稳。

“原来是你！”秋泠雪在他的脸上轻轻扫过，倒没有太多惊讶。而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月轻寒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身形一晃，顿时消失踪迹。秋泠雪并不在意，只是迎上了负伤回来的两个人。

云落庭率先开口：“看来这边的战局比我们好很多，秋姑娘也没见挂彩，只是另外一个人去了何处？难道秋姑娘送他去鬼门关了？”

“他离开了。”秋泠雪至清至美的眸子淡淡看风修宁一眼，“我们也离开吧。”

风修宁颔首，向着云落庭微微欠身：“失陪。”

两人丢下云落庭便下了山，途中风修宁提出了一些看法，但秋泠雪似乎是心事重重，两人的交谈也不像先前那样随意。等到了山下，秋泠雪看着滔滔的惜月湖，淡淡开口：“船借给你，我还有事待办，我知道你有疑问，下次见面秋泠雪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修宁道声谢，目送秋泠雪走远，这才乘船回去。东方霞光灿烂，原来他们整整一夜未休息。到了对岸时，天已大亮，初阳洒在碧绿的湖面上，晨风吹来，波光粼粼，风修宁下了船后，只见华船又摇回了鼎山。或许是去接秋泠雪，风修宁并不多问，自行向蔚县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