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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城故事

作品名称:罂粟花语      作者:海滨      发布时间:2015-08-15 20:06:40      字数:6292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不过,今天我们要说的小城故事并不像歌曲中的小城故事,这则故事,更多的是充满悲剧色彩。
  
  话说有一个名叫陈宾的青年,在同龄人还刚刚背起行囊准备求学、求职、打工、淘金,开始做起发财梦的时候,年仅19岁的他却早已成了一名拥有几百万财产,实实在在的腰缠万贯的老板了。然而,好景不长,后来竟因为受了“白色妖姬”的勾引,被迷住了魂魄,痴痴迷迷的过日子,最后不但散尽百万家财,还落得个进监狱、入劳教所的可悲结局。说来还真真有点荒唐,颇耐人寻味。
  
  在深圳市的一个富饶美丽的临海小镇,这里盛产鲜蚝,蚝酿制的蚝油闻名遐尔,享誉东南亚。位于该镇的沙三村,与香港新界隔海相望,是我国最早改革开放的特区中的特区。改革开放之初,小镇人靠党的富民政策和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自然资源,大力发展养蚝业,使鲜蚝及蚝产品畅销香港及东南亚地区,小镇人很快也富得冒油,人均收入名列全国前茅。
  故事要说的陈宾一家和乡亲们一样,得天时地利,享开放政策,日子一天一个样。从打赤脚到穿胶鞋,再从穿皮鞋到换高级旅游鞋,也就是几年光景。有这样挣钱的好机会,1983年,陈宾小学毕业后就不愿再上中学,他认为读书再多无非是为了以后能多赚钱。于是,14岁的他便丢下课本,跟着父母学起蚝产品生意,凭着年轻气盛,能吃苦耐劳,没两年,陈宾便挣到了大把的钞票。有了钱,怎么花?陈宾没有认真思考过,他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过高的追求。当初只是因为过怕了穷日子,想多挣点钱,没想到原来钱也那么好挣。现在有了钱,除了为家里的电器升级换代,陈宾只会把钱花在吃穿上。
  陈宾留一头精心修理过的长发,模仿当时最时髦的打扮,身上穿的是“彪马”、“鳄鱼”品牌,戴一副“麦科”金边墨镜,嘴里叼着“万宝路”香烟,手里不停的玩弄着镀金的“大老板”打火机,一副新潮青年的派头。闲来时,陈宾把酒店、舞厅当成自己的好去处,约一帮朋友,手里晃着“人头马”,眼里盯着台上的美女,一边跟着哼哼港台流行歌曲,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绿箭”香口胶,整日里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他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
  1988年,是陈宾事业达到顶峰的一年。这时他已经拥有四百万元的现金和存款。可别小看这笔钱的价值,这笔钱在当时可以买下深圳国贸大厦的两层或七、八套豪华别墅。十九岁的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少年大款。
  
  小镇毗邻香港,渔民的生活好起来后,常有港人从对岸撑小艇过境来兜售一些新奇港货。陈宾私下和一些年轻朋友处在一起时,也喜欢相互推荐些新奇玩意。一日,有个叫阿雄的朋友向他推荐一种“特别香烟”,说这是新近香港最流行的香烟,吸食后人的精神会为之大振,属高档货,一般人是吸不起的,只有“大款”才有资格吸。说这种烟才够“派头”,有风度。陈宾现在是有了大把钞票,他舍得用钞票换取见识,去“摆款”、“扮酷”,既然朋友推荐“新产品”,当然要试试。他向朋友买了一包,迫不及待地吸食起来。
  抽这种烟的确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是,一包烟抽完后,烟瘾上来时,再抽回“万宝路”、“云丝顿”都顿觉索然乏味,而且会使人感到没精打采,全身乏力。陈宾那里知道,朋友的那包“烟”正如蒲松龄笔下的《聊斋》故事中的白色妖姬施放的妖雾,迷惑着他浑然不觉的一步步走入妖姬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墓穴。
  第一包“烟”的吸完后,陈宾又从朋友处买了第二包,第三包......随着这种烟吸的越多,陈宾越觉得身体变化越大:原来勤劳的他变得贪睡,厌食,一旦不吸那种烟,就浑身不自在,甚至会眼泪鼻涕俱下,骨头发痒。他把这种情况告诉朋友,不料,凡是吸过这种烟的朋友,都有过这种症状,他这才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那种“烟”上。他找到向他们出售“烟”的阿雄,问他这种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阿雄告诉他,这种烟里有“白粉”。老实说,这时的陈宾手里有的是钱,他并不知道“白粉”的可怕,他只想靠手里的钱买进更多的那种“烟”,靠继续吸那种“烟”来打发“烟”瘾上来时的那种症状,饮鸩止渴,这种恶性循环更加快了陈宾走向破产,走向死亡,走入墓穴的速度。
  毒瘾越来越深,陈宾从开始的每天购买二、三百元的毒品,发展到后来每天耗费千元,为毒品付出金钱的速度比他拼命挣钱收入的速度快得多。但是,如果陈宾仅仅是为了满足毒瘾而付出金钱的话,陈宾也许还不至于会这么快地落到后来的地步,不幸的是陈宾同时又被另一个妖姬所诱惑,喜欢上了赌博,成为妖姬姊妹的牺牲品。也许这也是大多数吸毒者的共同特点。
  陈宾自己总结说:吸毒和赌博都是为了麻痹自己。吸毒是为了麻痹肉体不再痛苦,赌博是为了麻痹精神上的空虚。吸毒后,人的注意力、记忆力大大下降,容易发脾气,而这些又是赌博的大忌,因此,陈宾赌场上十次总有九次输。正是这一对妖姬迷惑了少年大款,把他拉进了美丽的,饰满黄金和鲜花的坟墓。
  
  自从恋上吸毒和赌博这一对妖姬,现实生活的吸引力对陈宾来说越来越小了,虚幻世界的作用力越来越大了;陈宾的养蚝事业越来越小了,投入到妖姬身上的精力越来越多了;花在搞养殖、跑推销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耗在与“毒”、“赌”谈情说爱情场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陈宾事业圈子急剧收缩,金钱如流水东去,败家比发家更快,也就是三两年的功夫,陈宾就成了一个流落街头的流浪儿。
  没有了钱,赌是绝对没条件了,脚还没踏进赌场的门坎,就会被人轰出来,正是欲赌不能。没了钱,“赌”妖姬跟他挥挥手“拜拜”了。没了钱,毒资也没了着落。可陈宾跟“毒”妖姬的感情却难以割舍,他觉得不见到“她”,日子根本没法过,身体根本受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没钱,“毒”妖姬总是深藏闺阁,难见一面。一个曾红极一时的少年大款,到了这种穷困潦倒的地步,向人家借钱,怎样张得开口?即使张开了嘴,人家知道你吃“白粉”,借给你钱还不是等于“老虎借猪”,根本没得还,谁会借给你?想想父母多少次的劝戒,自己非但不听,反而怪他们多事,自己甚至欺骗他们,说自己在外干大事业,把本钱都投进去了,现在怎么自圆其说?!此时的陈宾还有一种不愿去伤害曾经吃过半辈子苦头的父母。
  
  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得没米下锅,连红薯也难得吃饱。可是,不管再苦,父母亲宁愿自己挨饿,也要让陈宾吃饱。望着父母那长期受海风吹拂和烈日烘炙黝黑和苍老的脸庞,双手由于捕鱼和养蚝,长期浸泡在海水中,肿胀发白的样子,暗地里,他觉得对不起老人家。他进了自愿戒毒所试图戒毒,但没有毅力,刚戒了两天,又顶不住了。
  这时的陈宾的确体会到了俗话说的“穷人过有钱人的生活像上了天堂,有钱人过穷人的日子像下地狱”味道。他整天处于焦虑之中,毒瘾上来时,坐上车,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东乞西求,低三下四向行人讨些钱,买些掺有不少面粉的劣质“白粉”,吸上一口;看见别人吸毒用过的锡箔纸也拿来嚼嚼过把瘾。有时实在乞不到钱,只好用自伤自残的手段,把自己脸抓破,头发扯断,宣泄心中的疯狂,置换身体的难受。为了能得到一口“白粉”,他听从了阿雄的“妙计”,跟阿雄一起驾着摩托车去抢夺行人的财物。1991年10月,在一次驾摩托车抢夺他人财物的过程中,由于受害人死死抓住挂包不放,陈宾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竟不顾受害人的死活,紧拉着挂包带,将受害人拖出近百米,被人民法院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陈宾被送到粤北的一座监狱。陈宾的父母深感心疼,他们不是为他失去百万家财后悔,而是为自己没能看紧自己的孩子而后悔,后悔没让陈宾多读几年书,小学毕业就辍学。“如果陈宾知识多点,也许就不会吃‘白粉’了。”陈宾的父母常常对人说。
  哪个孩子都是娘心头掉下的肉。服刑期间,陈宾的父母每月都要搭乘火车到监狱看他,以至于那趟“三O三”次列车上的乘务员都认识了老两口。每次来回颠簸二十多个小时,只为了看儿子一眼,教他一些人生的道理,补补作父母未尽的一课,鼓励儿听从管教,再苦再累老两口也心甘情愿。看到双亲额头上的皱纹一次比一次深,头上的白发一天比一天多,陈宾跪在地下哭泣:“爸、妈,我对不起您们,我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的。”
  陈宾说到做到了,1993年,由于表现良好,陈宾获减刑后提前出狱。出狱后,家人和亲戚都提供主意,使他重新振作。他的一位表哥为了给他换一个环境,远离毒品,摆脱损友,主动提出把一间远离小镇的茶楼交给他打理。陈宾原本就是经营上的好手,很快把茶楼管理得有条有理,顾客盈门。看到他走上正道,全家人都从内心感到欣慰。
  
  陈宾管理的茶楼在当地的一家信用社开有帐户。经济帐目来往多了,他认识了一位在信用社当出纳的名叫阿芳的姑娘。阿芳是本地人,人长得像李春波那首歌里的小芳,“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好看”、“善良”,只不过是乌黑的没有梳理成“辫子”,而是可以随风飘洒的披肩长发。一天下午,陈宾在茶楼忙得不可开交,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想起还有几笔帐目必须当天到信用社办理,他急忙赶到信用社,还好,差5分钟人家就要下班了。他带着歉意把帐单递进窗口,接帐单的正好是阿芳。“15分钟办理五笔帐?可能今天是来不及了,真是那样恐怕要误事。”看着埋头敲击着电脑键盘的阿芳,陈宾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准备着如何恳求她帮忙的台词。
  “请您检查一下单据有无错误。”里面传出一句甜甜的声音。
  陈宾接过单据检查了一遍:“没错。”心里一阵欢喜。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随口说了一句:“哎呀,真是对不起,耽误你们下班了,谢谢!”
  “不用谢。”阿芳面带笑容地回答道:“为客户解忧是我们应该做的,况且,你是我们的老客户。”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呀。走出信用社的大门,陈宾觉得,人家既然把自己当作老客户了,自己也应当向对方表示一下谢意才是,于是,他把脚步停了下来,在信用社门前等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阿芳和那位会计一起走出大门,陈宾马上迎了上去。
  “怎么,你还没走?有事吗?”阿芳见他还在等着,不解的问道。
  “喔,是这样,你们帮我把事情搞定了,耽误了你们下班。我想请你们到我的茶楼吃晚饭,算是表示感谢。”陈宾说。
  “吃饭?不用了。我们顺路,可以聊几句。”阿芳落落大方地说。三个人一路走着,一路聊着。走到一家“士多”店前,阿芳说等我一下,钻进店里买了三只甜筒,“一人一支,今天我请客。”阿芳说完,递给陈宾一支。“多知书达理的姑娘呀!”陈宾接过甜筒,心里泛起一层敬意。走到茶楼门前,两位姑娘和陈宾道了声“拜拜”,丢下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在陈宾心里久久回荡。自己想请客,反而被阿芳请了客,虽然仅是一支甜筒。
  就这样,他们从相识到相知,交上了朋友,两人经常相约见面,进而发展成恋爱关系。时间长了,阿芳知道陈宾的过去,但是,她并不计较:“只要你知错能改,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去接近那些‘鬼东西’,我是不会计较你的过去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陈宾在经营管理茶楼的忙碌中,在爱情的滋润下,俨然已脱胎换骨。一有时间,他就向阿芳学习知识,学习经济管理,学习一切过去没有学过的东西。他尝到了爱情的甜蜜,他已经忘却过去。
  但是,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
  
  1994年的一天,陈宾管理的茶楼为了扩大营业需要一笔资金,他想起了在小镇做养蚝生意时有一个名叫阿力的朋友欠着他一笔生意款,他回到离开了一年多的小镇。阿力不在家,陈宾正准备离去,不料阿力的妻子一把拉住他,向他哭诉说丈夫吸毒了,请陈宾一定要帮帮阿力。
  “以前生意上欠下的债,看来阿力是一下子无法偿还了,这忙,我可以帮。但是,如果是借钱,这就是纵容他了,这忙,我不能帮。”陈宾对阿力的妻子说。
  “不是向你借钱,这道理我懂。而是因为你过去也吸毒,现在戒掉了,朋友中,阿力最佩服你。你就帮忙去劝说阿力,让他把那“白粉”戒掉吧,这样你也就帮了我们全家。”朋友的妻子说到这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更厉害了。
  此情此景让陈宾无法拒绝。小镇的一切,他还熟识,转了一圈,他找到了阿力,劝他戒毒。没料到阿力对他说:“陈宾,我很佩服你,这不假。但是,戒毒的难受劲儿你也知道。假如你敢再吸一次,吸个够,以后可以再不吸了,我就真心实意的服你,就戒掉它。”
  
  这时,盲目的江湖义气又使陈宾昏了头,他对朋友说:“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陪你最后一次。”说着,向阿力要了一包“粉”,吸了起来。这“最后一次”,也就成了他重新吸毒的第一次,使他花费了四年时间在心中筑起的那道防线土崩瓦解。
  陈宾没有想到妖姬的魅力无穷,变化多端,一口“粉”吞下肚,又勾起了他对白色妖姬的留恋,勾起了他的“心瘾”,那潜伏在心中多时的“感情”迅速控制了他的思维。有了第一次,他好像找到了某种感觉,自己的使命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一次不过瘾,又来第二次......1995年8月他被抓进宝安戒毒所。这是他第一次进强制戒毒所。
  
  陈宾的父母和阿芳对他再次吸毒觉得出乎意料,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虽然恼恨,但还是原谅了他。可是,从戒毒所出来后,不知怎的,做生意的表哥开始对他退避三舍,不再请他管理茶楼了。表哥的担心自然有道理,人们对吸毒的人谁没几分鄙夷和顾忌?陈宾不怨他。父母经过这次教训,不准他滥交朋友,控制他外出,出门劳作时把他锁在屋里。阿芳对他继续在生活上关心体贴。但是,陈宾的心里也觉得既惭愧又别扭,既觉得对不起父母和阿芳,又觉得自己活得窝囊。在亲人的苦苦规劝和关心下,经过一番考虑,陈宾向父母借了几万元,准备重出江湖,做贩蚝生意。谁知成熟了的市场上,生意已不象当初那么好做,没有多长时间,生意就亏得一塌糊涂,“赔了夫人又折兵”。商场上的失败,再次深深地刺激了陈宾,加速了他的沉沦,使他厌恶世上的一切,更留恋那已经恩断义绝的妖姬,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投向白色妖姬怀抱,从她那里他找到了短暂的安慰和解脱,忘却了人间的烦恼。阿芳看到他再次堕落,苦苦相劝,主动提出要跟他结婚,想以对家庭的责任为手段来转移淡化他对毒品的注意。但是,一切都徒劳。1996年5月陈宾再一次因为吸毒被送劳动教养二年。这一次陈宾父母和阿芳伤心极了。阿芳哭得死去活来,想想自己的付出,尤感痛心疾首。
  1997年底陈宾解除劳动教养后,几乎成了一堆“臭狗屎”,找活干没人要,家里人恨铁不成钢,对他失去了信心,逐渐冷眼相看,只有阿芳仍然像当初一样不嫌弃他。家人的冷眼和社会的遗弃,使陈宾变本加厉的沉沦、吸毒。没有钱就厚着脸皮向父母要,父母不给就偷家里。有一次把刚收到的村股份公司的年分红全偷了,把整叠整叠的钞票化为缕缕青烟,变成四肢静脉上的斑斑黑痂。这时的陈宾已经丧失了人性,与野兽无异。父母如同惊弓之鸟,把存款和钱东藏西藏总觉得不安全。陈宾如果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不到钱便会发脾气、摔东西,茶杯、茶壶、饭碗被摔得没有一件完整的,摔得收音机发不出声音,电视机放不出图像,家里被他搞得鸡犬不宁。老两口和阿芳为他戒毒操碎了心,1998年元旦把他送到深圳市戒毒所进行六个月强制戒毒。出来后,听说广州某戒毒所有一种戒毒特效药,又送他到广州戒毒。15天的戒毒,回家不久又吸上了。春节一过,父母别无选择,不得不在看到他又吸毒时,向“110”报了警……
  
  陈宾进监狱,入劳教所,蹲戒毒所,五进五出。看到他堕落到如此无可救药的地步,真心爱着他的阿芳心如刀绞,彻底失望了。在一个大雨倾盆,雷雨交加的夜晚,阿芳只觉得覆水难收,心如刀割。她一口气吞下了一瓶“安定”,安静地去了。第二天,家人发现她时,她圆睁着的那双美丽大眼睛,还在凝视着天上,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不愿闭上……
  陈宾得知这一消息后,一个劲的把自己的头往戒毒所的墙上猛撞。
  据说,当年发生在小镇上类似陈宾那样形形色色的悲惨故事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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