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再大放厥词

　　地域宽阔，风情各异。东北中部和东北北方，那里村级干部选举中的闹剧，也千奇百怪。有一些村官像土皇帝似的独霸一方，匪气十足，落选也不肯让位，给下任村官下套制造麻烦，像演恶作剧那样不招调。回味起来，让人哭笑不得。
　　现在走进的沙坡村，村子里正在村民委员会主任换届选举，今天刚刚拉开序幕，啊，也算顺利落下帷幕。不过呀，难唱的那一曲，还在后头呢。
　　这样的换届选举，在先进村，也就是走一下过场，没这么兴师动众的，更没有像沙坡村这样落选一方还不死心。他宣布选举无效，还会有人跟着跑龙套妈？农民朋友对好村官非常依赖，怕他们的领路人跳槽，又怕上级给他们心里信得过的好头头升迁。看，村级干部在乡亲们心目中有多麻烦。
　　也许像沙坡村这样村况也不在少数，这样的村官百姓又烦、又气、又不敢不选他，一怕报复、二怕找茬收地弄房宅院落等等。
　　杏山乡沙坡村的王伦落选后，就他的那个素质，能让杨春旺顺利工作妈？他的爪牙不仅是张勤、张俭、张合哥仨报号的三张，还有几位虎将，过两天该都现形了。他们好事做不来，坏水的能量可与清水反应堆相媲美，但也是拙劣的不堪一击，只要把它放在阳光下，原形毕露。
　　杨春旺被入选村官的消息不翼而飞，大会将散一个多小时。副乡长张琦带着工作队，心情非常轻松的又回到上官清廉家。在副乡长张琦的心里，有说不尽的喜悦，他和同事们很坦然的说：“平江市杏山乡这个老大难村，总算开始复苏了。唉，也真难为了这位老劳模，也真没白费心血。沙坡村落到了杨春旺手里，在老几位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看他们高兴的样子，有点像丢了的魂又回来了似的。”
　　做为张琦这类公务员，心里要多高兴有多高兴。高兴之余还是想到和新任主任杨春旺交代一下。张琦副乡长第一眼看到杨春旺时，他摇一摇头心里也有那样感觉；这小伙子又是大学生，放到农村屈才了。唉！尽力帮他一把吧。
　　张琦副乡长宣讲完，在台上一转身找杨春旺，人呢？人哪里去了呢？，他带着乡工作组，只好回到大本营——古丽大婶和上官清濂的家。
　　上官清廉是古丽大婶的丈夫，他是乡中心小学校长，也是乡官们来沙坡村落脚地方。这位性格稳重、颇有长远见识的教育家，是古丽大婶和齐德礼大伯的后宫参谋。这次沙坡村竞选村民委员会主任的好剧，就是上官清廉在幕后做的总导演。
　　在村委会办公土屋附近居住的农户，有人看到王伦打车回来去了村委会。一些人预感到不好，这小子一定是为落选而赶回来报复的。否则他此刻赶回来干嘛？出院了妈？这畜牲命真大，摔成那样也没看出来哪不对。
　　王伦从出租车里走出来，向办公室走两步又反身回到车旁。王伦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抽出一张付完出租车钱，出租车返回了平江市。
　　观看的乡亲心里暗自说：看样子王伦不想回市医院，他早为什么不回来呢？还让老会计念讲演稿。啊，忘了介绍了吧？王伦不认字，自己名字都写不好。
　　他先到村委会小土屋里，找到正睡着的老会计，打开小柜子收起公章。在他王伦的理念里，嗯，只有手握公章，就是握住沙坡村的权利！那才是真村长呢！
　　然后，王伦打开扩音器电源，气昂昂的用大喇叭喊着：“沙坡村广大村民们，我王伦住院期间有人咒我。我呀，看在老邻旧居的份上今天就不点名了，但我希望他能自觉点，来我家给我赔礼道歉！我听说，有人说，让我永远住在医院，大家没想到吧？我王伦命大、福大、造化大！我王伦回来了！我说，说坏话那个瘪犊子啊，是不是很生气呀？我奉劝这部分王八蛋！别他妈的在我王伦面前闹扯，别他妈的没事儿整事儿！想要他妈的常在沙坡村住的话，嘴他妈的老实点，少扯哩哏扔！下面我宣布一条指示：今天换届选举有误、记票不实、选举无效。乡亲们，听我王伦一句吧！本人正重宣布，本次选举无效，我王伦仍然是沙坡村一把手。我看哪个瘪犊子敢接我的大印，小心脑袋！”
　　紧接着又扬言：“谁敢和我争村长，我收回他家承包土地，将他赶出沙坡村！不信邪的走着瞧！我他妈的不信，一个月不在家就有夺权的，我看谁敢造反！”
　　喊有十来分钟，被乡里来主持选举工作队听到，副乡长兼组委张琦，有些愤怒的说：“王伦这段话应该录下来，让焦一把听听，找一找这段话里哪句是人话？真是个流氓加土匪，老焦哇老焦，怎么样？王伦这段话也太损了吧？原形毕露了？真应该让他进派出所小号蹲几天，这算个什么东西呢？”
　　齐德礼接过来话：张乡长，千万别惊动公安。今天把他送进去，蹲几天他还会出来的，又能怎地他？除非枪毙他，但是还没犯到那一步。蹲几天不是还得回沙坡村妈？就他那个臭无赖的德行，回来他会变本加厉的骂大街，倒背着手在大街上来回走着骂。再喝点尿水子，装疯卖傻的也没人敢遭他边，他的老婆孩子都那熊味儿。一个个横眉立目的，一家人是怎么选的呢？都凑到一起了。麻烦您工作队出面，把他王伦劝回家中。然后您亲自告诉他：王伦，你还想闹妈？焦书记说了，再胡来让派出所老常带人来处理你。今天你是走运，碰上好人了。是新任村主任杨春旺拦着，没让我们查你的帐，不然的话，今天可是带着会计师和财经助理来的。劝你别闹了，再闹他杨春旺拦挡也没用！这次乡里是动真格的了，可要对你清查收支了。信不信？张乡长，您要把账目的事这么一说，王伦他保证蔫退。”
　　春旺刚回到家，新媳妇儿何来燕便堵气说：“春旺，你不是说了就讲两句妈？第二次没人请你，为什么自己跑着蹦上台去演说？真没看出来呀杨春旺，不愧是语言得过金奖的。讲得多好，我都被你感动得不行了，感动得我热泪盈眶！春旺啊春旺，不是我何来燕贬你，四年大学念出息了哇？回家就有官当，春旺，想当村官上大学干吗呀？有官瘾考公务员去呀！刚才你也听到了吧？老王家那一窝子哪个是讲道理人呐？还有，张勤、张俭、张合，三头倔驴，不把咱家平了就算捡着。春旺啊春旺，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啊！你的帮手有吗？春旺啊春旺，老杨家就你这一棵独苗。好好想想吧，先别答应接，想一想再说好吗？”
　　杨春旺本来是在没有谱的应付几句，也没有那么大雄心，更没村官瘾。是为了应付古丽大婶和德礼大伯。是他看不了爸爸为他的行为而伤心的脸色，是爸爸那句一字千斤话语，才让他鼓起勇气去面对六百多张选票。
　　另一方面，也是太出乎意料，得了那些选票。木已成舟，米已成饭。一位大男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怎能出尔反尔。既使是下十八级地狱，应承下来的事。也要义无反顾的去执行。老爹在自己五六岁时就常说：男人做事，不舍诚信。况且本村这些十几年前的名流，都这样苦口婆心的婉言相劝留下来，还犹豫什么？
　　春旺把牙一咬，把心一横说：“爸、妈、媳妇儿，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既然命运这样安排了我杨春旺，我得对得起六百多张选票。爸、妈、媳妇儿，那是六百多颗乡亲们的心，我杨春旺伤不起！”
　　那天杨春旺对媳妇儿何来燕态度不算太好，也就是没哄着，说出了心里真话。何来燕也没有哭闹，只是心里发堵。
　　杨春旺从选举现场溜回家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谱，对，明天去市里，宴请高中和大学同学。章华还是得找到她，四年前没随她考政法学院，一定道歉。把燕儿带着，免得节外生枝，也避免章华老公孙诚起疑心。咱不求她别的，只求她给引荐一下，和她老爹财政局章局长说上几句，找局长借咱两百万无息贷助，三年村地收入准能还上，这一条不错。
　　春旺又想到：另外告诉省城的那几位挚友、同学，我找到了工作，是家乡的村官，别怕见笑。等几年后都把他们请到沙坡村看看，村官也有业绩。还得让他们把手伸的长一点，也就是要他们向老同学伸手拉一把。同学都伸出手来支援一下我这位本科大学生村官。
　　杨春旺往家里走的一路上，思维转换成一个村官马上着手要做的一切。
　　目前的沙坡村，在杨春旺及乡亲们心里，已经不是十几年前老支书在世那个样子。被王伦一伙人沦丧的倒退十年，已是民心所背、元气大伤。仅凭他一个杨春旺，他自己早也想到了的，要没有外力助推，他有天大本事，沙坡村的事，也不会弄得圆满。
　　况且有那些拦路虎作梗，他知道，有一小伙人不赞成他回乡。自已对这部分乡亲，一时也束手无策。因为这几位如电视剧中的山大王，匪气霸道十足。对沙坡村百姓不是关心，而是处处欺压，和乡亲们从来不讲道理。
　　王伦虽然不在其位，他的人和心还在，那身边明摆着的有三张，还有几员虎将更是难缠。这一小部分亡命之徒，都在王伦庇护下得到过好处，尝过甜头，真要让杨春旺偶然给断奶，真怕他们玩命，因为他们像疯狗一样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