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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关东匪后      作者:李百合      发布时间:2015-08-08 18:02:20      字数:3493

  早晨起来,饭也懒得去做。她夏馨只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哭泣,心中有说不出的伤感。想起昨天晚上丈夫对自己大发雷霆的那种凶狠劲,好象要吞了自己似的,一点儿见不出生活了六七年的夫妻感情。
  丈夫怀疑自己的妻子有外遇,而自己的妻子又恰恰地十分地钟贞于丈夫。这对于妻子来说,再没有什么会比此种情况更令人心寒的了。
  丈夫啊!朝朝日日,同床共枕几年,为什么还没能够了解自己的妻子呢?中国的妇女,最怕的是卷进潘金莲、西门庆之类的舆论中。世界上最毒的地方莫过于人的舌尖了。舆论当做武器的时候,远比战斗机、大炮有杀伤力。这种舆论的传播,对于自尊心偏强的她,无非是致命的打击。人们啊!活着没趣的时候,又为什么偏偏要捏造出这种舆论的武器呢?
  怀疑,固然是了解一切事物的基础。但不与实际相联系的怀疑,对事物的了解又会起到一种影响更坏的作用。
  她恨自己为什么偏要活在现在,老天生下她来,又会有什么用?
  人们的生活质量一旦下降,心中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消极的思想。
  消极厌世,是八十年代青年共同的心灵联点。虽然,此时因为丈夫无端地怀疑自己,但平时她总也感觉到自己无聊得很。
  无聊的源泉无非有两点:一种是怀才不遇;一种便是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感到索然无味。人们的精神只有在事业畅达,扶摇直上的时候,才能懂得生活价值的真正内涵。
  上班,送孩子去幼儿园;下班,接孩子,做饭。人的一生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碌碌无为的生活中生存发展吗?人的一生难道就是单纯地生存繁衍码?发展得需有一定的目标,可连生活目标都没有的生活又是多么地无聊。
  中国的夫妻之间,彼此双方眼里都揉不进沙子。中国人一旦结婚,就完全不允许双方有各自异性友谊。
  疯人在疯人世界里,永远是个正常人;而正常人在疯人世界里却是个十足的疯子。任何事情的所作所为,都不要超越时空的界限,超越了时空的界限,自己就会被认为是异端。这是自古以来就有之的一种畸形现象。
  天啊!活着有什么用?
  
  深夜,往往被人们喻为黑暗的代名词,人们又往往把邪恶同黑暗联系在一起。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现代文明还远远没把最最神秘的事情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顾忌地去做。
  杜桐悄悄地下了病床,他望了望窗外发了一会呆。他感到一切的一切都已茫然若逝了。他的想法是那样深刻,那么令人难以挽回。
  人们的心理一旦麻木,一旦消极至极,一旦轻生已定,任何力量的障碍,只是一些无为的劝慰罢了。
  他打理好自己的行装,对镜子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又用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发出了一丝苦笑。
  “四张机,鸳鸯强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见鬼去吧!叫一切见鬼去吧!大千世界,朗朗乾坤,竟不能容我一个莘莘学子的插足之地,此生何为?!天生我材无用!
  他走了三十多里的路程。
  他来到了自己的村庄。
  村庄掩映在朝气之中。
  他来到了爷爷的坟前。
  荒草黄黄,无尽的凄凉。
  这里原是一个很大很深的大坑,开斗争会那年,打死了人都是向这里一扔。地下说不上埋有多少人的尸骸遗骨。“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他望着依稀朦胧,生他养他的村庄,感觉到有些陌生起来了。远处的树,近处的坟,天空上那缕没有多大希冀的鱼肚白,都使他那么地陌生。
  村庄的人都起来了。
  谁家的少妇有气无力地摇着辘轳。辘轳发出原始的古老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谁家的婆妇在用火燎了的烧火棍打着抢着猪食吃的狗儿。狗儿负痛吠叫着。鸡鸭出架“唧唧”、“嘎嘎”地叫着,不少人家已是炊烟袅袅了。
  他想起了一切的一切。
  他恨着这个社会,他恨自己生不逢时,他又恨生他养他的父母,他恨一切的一切……。
  他一头撞死在爷爷的墓碑前。
  晨风撩动着他的狂发。
  时光仍象流水一般,从早晨到晚上,从晚上到早晨,周而复始。时间仍然是给人以生活平衡的最公正的天平。
  看破的,顿入埃尘。痴迷的枉送了性命,生命一了,倒也落了一个一切的一切,干干净净。
  
  早晨起来,护士检查病房,发现杜桐不在,问同房病友,都说不知道。
  护士把情况直接报告给值班医生。值班医生给一中打电话。一中说,没有回来,便直接把电话挂到杜桐的所居住的村子——季老广屯。看屋人急忙来到杜桐家告信。杜桐父母听说自己的儿子没了,急得在地上直打转。直到有几个在本乡中学上学的初中生跑到了杜桐家,父母才知出了事。“大叔,不好了!”二人早已预感到了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不由自主地问:“怎么了?”
  “我们几个上学,经过你家那片坟地的时候,发现你家的杜桐……”欲说又止,几个中学生又急又怕。
  “到底怎么啦?”杜桐父母急得要命,连问话的语声都变了。
  “大叔,您先别着急。”
  “唉呀,这孩子,今天怎么啦,竟这样拖泥带水的,刚刚县里打了电话,说我们家的杜桐没了去处,你怎么还不快说。”
  “杜桐撞死在他爷爷的墓碑前死去了。”
  睛天霹雳。杜老拽子和杜婶张大了嘴。
  好半天,他们才问了一声:“真的?”几个中学生早已被杜老拽子他们老俩口子的这种神情吓懵了,听他们又问,便怯怯地细若蚊蝇般地又问答了一遍。两位老人赶紧向外跑去。人们都说,忙命地奔跑的时候都会荒不择路,心跳得很。这里,杜婶,还没跑上几步便一个跟头摔将下去,昏迷不醒。邻居们赶紧把他们扶进屋子中。吵醒了一村人。杜老拽子后面跟着一大群村子里的人直向坟地走去。
  可怕的事情一旦来临,心急、心怕,任凭双脚怎么用力,都好像灌满了铅汁一般。杜老拽子踉踉跄跄,好容易来到了自家的坟地。
  一切本不在预料之内的事情发生了。一切不该发生而且顺理不该发生的事情出现了。人世间的一切无时无刻不是发生在天者夜与昼;地者生与灵;人者荣与衰之间的。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伟大与可悲仅仅是一步之差。
  墓碑前杜桐的尸体让人目不忍睹。鲜血已凝住了他那清癯的面庞,几缕散发与血粘在额前。
  白了一个清净的世界,白了一个父母养育之身,白了二十度春秋的辗转恣睢,白了上天恩赐给他的灵与肉。
  可怜的人们,上帝的羔羊,恕罪吧!用我们的血和泪。
  杜老拽子一头扑在儿子的身上,竟哭得死去活来。杜桐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惨状,一时背过气去,不醒人事。众人忙捶打她的前胸后背,掐人中,好大半天老人家才出了口气,众人看时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杜老拽子已经没了泪水。
  人们在突如其来影响自己一生的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泪水并不一定是感情的流露。他越发麻木起来,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忙碌什么,不知道了一切的一切。儿子啊!难道你在九泉之下对得起你的父母那含辛茹苦、呕心沥血、杜鹃啼血式的惜惜感情吗?
  年轻人好凭感情行事,一旦有了某个理念,越发的顾头不顾尾了。这便是做人行事的偏激所在。人一偏激,偏向某个极端,就要违背生活的正常化规律,就要受到客观的惩罚,很大成份上还要迁连到与此息息相关的人与事。
  杜婶,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接着一纵身,从地上跃起直奔杜桐的尸体,然后是纵声大笑,声音怪唳,令人魂寒魄栗。
  她走到人群中央(踉跄着),手舞足蹈,目光望着每个人,声音走了调,唱将出来:
  小皮球,驾脚踢,
  马莲开花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
  二八、二九、三十一,
  ……
  儿时的歌,儿时无意取乐之唱;老时的歌,老时神经错乱而吟。人们啊!这是怎样的一个周而复始啊?!
  在场的人,无不落泪,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想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一切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呢?人们的世代繁衍生存又是为了什么呢?人们的辛苦麻木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所以说,活着的人有事没事的时候常到火葬场或墓地看看。到了这些场所,会使人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如何如何为生活而勾心斗角、甚至不惜一切手段,可死后又如何呢?一抔黄土而已,所以火葬场和墓地能使人不断地反思自己、净化自己的灵魂,消除太盛的欲望。
  这是一片贫瘠而又荒凉的土地,世世代代的人们在这里生存栖息,生老病死,衰荣盛弱,是他们生活中的定规,对于一切似乎见怪不怪了吗?而除了这一定规,生活当中也便没有什么新的花样。
  时间仍象流水。
  水总是往低处流。
  生活的节奏,便是这无声无息的乐章。
  杜桐的母亲从此得了精神分裂症。杜老拽子每天之中,心内只是经常自问一句话:人,活着为了什么?他依稀望见了死的凤阁龙楼始终在眼前烟雾般不飘也不散。于是键牛耕地的时候,只知道有气无力地扶着吱吱做响的曲辕犁;锄罢地歇晌之际,也只是从裤腰上取下烟袋,装得满满的,吧嗒、吧嗒一袋接着一袋,正好象人类从远古的石猿时代铎铎地砍着木伐、一步一步地走向现代文明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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