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回：走进王府

　　张强打消一切顾虑，去掉怕张、于政工揪住政治尾巴。他想到夜莺小分队来齐哈市之初的使命，文秀嫂急着寻找烈马云唯一线索知情人，卡谬沙的出现正应了那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自己撞上寻找她的人，岂能放过这一天赐良机。
　　张强决定带卡谬沙回齐哈市，也就顾不得青年男女在一起会发生哪些故事。牙一咬心一横，顺其自然吧，只要她不是敌特，贴近一些也无防。
　　两人在火堆旁吃点冻饭团，卡谬沙一直在微笑中看着张强，心里想什么，没人看得见。她从行囊中拿出她在乘车前携带的咸魚罐头、黑面包。
　　女人天性爱打扮，用五指代替梳子，收拾一下她那一头天然卷发。卡谬沙又拿出手帕擦一下脸，看着张强问：“张哥，我沒有镜子，帮我看一下脸上干净吗？”
　　张强心里象堵一团乱麻那样，刚刚退下一烧，但还在那种状态中。一个人十天野外生存，前天又被王窖村躲难八女一阵惊吓。刚才卡谬沙的问话，他敷衍塞责的应着：“啊，好看！”说完还是双眉紧锁的想着他的心事。并没有看卡谬沙一眼，可是卡谬沙没错眼珠的看着张强。不高兴喊道：“什么呀？张哥，我是问您，帮我看看脸上灰擦净没有，谁问您好看不好看呢？
　　我知道张哥心情不好，卡谬沙绝没有非分之想。一个和日本军方司令生活三年的女人，一定讨中国人唾弃，我不怪张哥。可是，您不晓得，我和卡沃努娃妹妹是被骗去的！一个弱女子学生，在那样强权兽性军人面前，沒有反抗能力，只好苟且偷生。找机会逃出魔掌，到头来还是难逃恶运。没料到，搭上一家人性命，自己被追杀逃进山林。”
　　“不要说了卡谬沙，我心情不好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多心。哎！咱换个话题，卡谬沙的华语说的真好，够上中国通了啊？”张强还是那样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着。
　　“哈、哈，看来张哥对卡谬沙真不了解，我和卡沃努娃是齐哈市生人。华语当然说的好，俄语可就差点劲，我是俄裔血统中国人。”
　　
　　两人在早晨野餐中谈话很投机，张强发现，卡谬沙并不象文秀嫂说的那样刁钻古怪，也许是梅香兰在传话中，有些夸大其词的添枝加叶。张强吃完卡谬沙给的四粒西药片，自己觉起了很大作用，身体虽然还有些懒散，但是情绪基本恢复了正常。两人吃完野外篝火早餐，像情侣一样搭伴赶路。张强不敢再迷失方向，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卡谬沙，这个方向去齐哈市对吧？”
　　卡谬沙见张强有了点笑模样，便高兴地搭讪起来说道：“对的，张哥，咱直接进农村去找你的朋友吧，找不着在农村也饿不着，在农村度过一生也不错……”
　　张强觉得卡谬沙要很难緾，从搭讪她一句话，她便说个没完。字里行间都影射着那种关系，尤其是那句“找不着在农村也饿不着，在农村度过一生也不错”一句话，又提醒张强，心中暗自说：甩开她不可以，知道烈马云线索第一人。
　　太近了也不可以，她的已婚历史告诉自己，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岗村宁次司令床上睡过的女人，人情味儿再好，也是敌人，一定要和她在情感上有距离。张强忽然心生一计，莫不如将她安置在王一明家养起来。找到文秀嫂后，由文秀嫂发落，提出烈马云线索，也好给夜莺行动画上个圆滿句号。于是对卡谬沙说：“卡谬沙，咱先到市內王一明家，看一看一明表哥是什么态度，你看可以吗？”
　　卡谬沙欣喜地问道：“王一明，哪个王一明？是政府里的官员吗？我不想让当官的看到我，怕他们把我认出来，送到日军司令部去请功。那样的话，可把我害惨了……”
　　“你放心卡谬沙，谁也不会把你送回去的。王一明是我表哥，他的为人我知道，是最讲义气的人。不要害怕，一切会好起来的。”卡谬沙似乎听懂了张强的解释，而为另一件事儿担心：“张哥，咱俩进城该怎么称呼？您的枪怎么办？”
　　卡谬沙提出的张强真没想过，顺嘴胡诌般地解释：“枪好办，掩埋在城外树林中，找个有标记地方，只要忘不掉，没问题。称呼吗？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子，结了！”
　　“哈、哈、哈、哈，张哥，别当护城兵是傻子，你自己看看，咱俩都不是一个种群人，白种人和黄种人能是兄妹吗？说我是你媳妇儿，人家都相信。不过，我可不勉强张哥，我给您当个名誉媳妇儿，也不枉老天爷这般折腾我。张哥您说我说的对吗？”
　　张强心里想着另一码事，不可告人的军机大事，见到文秀嫂该如何说事发经过？林参的壮烈牺牲过程好汇报，自己逃生怎么能说出口。
　　这时去回答，信口开河地答复卡谬沙：“对，卡谬沙你继续说吧，我不说你是妹子，是同学，是媳妇绝对不行。”张强一句心不在焉的答复，让卡谬沙在一路上，心里翻江倒海的思考再三。
　　心中暗自决定，仅此今夜一次机会，决不放过。他就是我卡谬沙寻替复仇的唯一人选，我卡谬沙用尽一切解术，也要一定把他征服。
　　
　　荒郊野地夜晚，张强和卡谬沙两人，两人并肩找到一山脚下的避风处。三月的东北夜里室外干冷，气温在零下二十度以下。
　　两人找来一大堆干树枝，点燃篝火，烤的暖融融的。吃罢一些黒面包、高粮米冻饭团，就着咸菜吃的津津乐道，又咀嚼一些雪块，两人开始打发漫长黒夜。
　　卡谬沙带着少女般的腼腆，紧贴在张强身旁，头放在张强肩上，她的攻心计划开始。张强并没有反对或退避，此刻的张强，并沒忘掉基本防线。在空洞无物荒山野外，孤男寡女两人，一切只有顺乎自然。但张强心里有个原则，尽管你卡谬沙怎折腾，我绝不会与你发生男女间那种生活，除此外，随你便。
　　这次夜里野外露宿中，在熊熊篝火旁，卡谬沙使出她一切手段，终于没有把张强制服在那种事中。她一再向张强道歉并发誓：“今生与张哥仅此一次緾绵，这次仅是抱答知遇之恩。张哥是不需要我卡谬沙的无私给予。张哥，啥时候需要，不用说任何语言，一个眼神递过来，卡谬沙不会拒绝。假如张哥厌烦卡谬沙，绝不会再有发生这般的纠缠不休，我发誓，张哥不喜欢的，卡谬沙强给老天不容。”
　　张强对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似乎没有记忆，两眼呆滞的看着红红火堆，不时加上一点柴，或者用木棍拨弄一下散在周围、还冒着蓝烟的干树枝。
　　此刻张强还是想着半小时前的未解思考题——见到文秀嫂、战友，怎么自圆其说。此思考题十天从未解开与忘去，仅有和卡谬沙享受青春女人给予爱的前奏半小时，掩盖怠尽。现在脱离那种天摇地坠般、并沒有达到动物间繁衍过程必由之路，张强以最大克制力征服了自己，又进入思考状态。
　　
　　次日中午时分，张强和卡谬沙来到齐哈市西门，是守城治安军最松的门户。哨兵并没有任何盘查，只是很随便的看几眼吆五喝六地喊：“该出的出！该进的进！啊，老子这班不管闲事。有言在先，不伤着老子，开坦克进来才好呢！”
　　张强觉得奇怪，十天不在，这里发生了哪些事？卡谬沙紧紧地挎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张哥把她甩掉。
　　其实，刚过的一夜，张强似乎改变了前天的疏远，他有些喜欢卡谬沙，总觉着这位俄藉血统中国女孩是那样天贞可爱。但是，非常时期，又不允许一名军人去想。
　　张强来到王一明府上大门外，叫开门后和门卫说明一切，门卫并没忘记他十天前在这座院里住过。见到张强笑着摆一下手说：“尊贵的客人请稍候，我去通禀一声”
　　王一明听说十天前住过的客人求见，一时心急，忘记衣冠不整就急忙忙跑出客厅，走到门卫室亲自迎接。两人见面像久别朋友那样，没有语言，一下子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对方后背。王一明还自言自语：“终于回来了，可把方华、东方龙、上官宏她们仨急坏了。”张强放开手惊诧地问：“方华？东方、一明兄，您说的是哪些话，我听不懂？”王一明冷静一下：“啊，是上级给更的名，稍后再仔细告诉你。”张强很疑惑。刚进城门时哨兵的表白，加上刚才听到的糊涂话，觉得自己不在的十天，齐哈市指定发生过惊天动地大事。
　　一明问：“一路辛苦了，林营。”一明见到卡谬沙还站在那里，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他象想起来什么似地问：“您是？”
　　没等王一明问完，张强主动接过说：“一明表哥，她叫卡谬沙，是因家里偶得一批文物，听说还有一幅叫烈马云的画，遭匪徒洗劫。一家人仅她卡谬沙死里逃生，又遭到跟踪，从城里被追杀，她又逃难去新京，在火车上又被跟踪，她跳车才得以脱身。跳车后走进山林躲藏，又遭到岗村四名心腹追踪，几个狗杂种和我的狙击枪喷出子弾亲吻后，躺在荒郊野外做了狼食。昨天上午在百里外荒野中我们俩巧遇在一起，是和我搭伴回城找个地方避难，兄弟我才想起领到表哥家。一明表哥，能给她一个容身地方吗？”王一明终于明白了，张强绕圈子说明她是知道烈马云水墨画的唯一知情者。自己这些天也在发愁如何才能找到卡谬沙，原来要找的人，自动登门。
　　听到张强的请求，王一明很大方地告诉她：“好哇！表弟带来的朋友，表哥哪敢慢待，我家就是人多热闹，卡谬沙不嫌弃，可以常期住下。”卡谬沙高兴地说：“一明表哥真是爽快人，我不嫌弃，我喜欢热闹。”一明对院里喊了一声：“来人呐，把卡小姐接到女眷接待厅，安排住处。”
　　卡谬沙被接走，一明方才想起说：“张强，看把我乐晕了头，值班室不是说话地方，走，咱到清华兄办公室里，大家真想你们呐，想听听你们这十天是怎么过的？王团长，林参谋，他们好吗？”张强在往后院去的途中，只是听王一明急切地问话，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十天里想不出来的答案，更让他心里难吐真言……
　　两人来到院内东北角豪华独楼前，一明按下电铃并小声说：“清华兄，打开门，方华日夜盼的他们有消息，张强回来了，咱到大厅细说由来……”
　　诸清华收起电台及密码册，按了一下门铃，他也起身走下，去了一楼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