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旅【二十六】故国回首
作品名称:光明之旅 作者:钟羿 发布时间:2010-10-26 09:45:59 字数:9544
二十六
果然,一个白衣青年,手握玉笛,翩翩而至,正是狄莫达。文琅和麻日烈欣喜万分,拱手道谢。狄莫达与三人寒暄几句,切入正题,将巧遇怪叟朱乙丙,得知龙岳下落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虬弑魔内心一阵狂喜,说道:“终于得到少主的下落了。”文琅亦为之动容。
虬弑魔道:“我虽狄兄前往长白雪山,去接少主。文学士与麻将军、糜将军先回苏拉察关休息。我即刻便回。”
几人正要答应,却听狄莫达说道:“我先抵达苏拉察关,然后一路找到这里。听说苏拉察关已经失守了。黄风太子狼迫天趁义军城防空虚,派遣大军夺下苏拉察关。”
虬弑魔“啊”了一声,险些栽倒,糜特仲赶紧将他扶住。文琅问道:“那韩少帅情况怎样?”
狄莫达道:“我途中偶遇酒鬼蔡,此人消息灵通,我便以美酒相诱,打听出一些消息。据说韩陵已经安全退至晋州镇了。”
虬弑魔一听,心下稍安,沉吟片刻,说道:“晋州镇异常坚固,易守难攻,韩少帅可保一时之安。这样吧,我们先去长白雪山接少主。然后再会晋州镇,与韩少帅会合。”
麻日烈道:“苏拉察关一代的地形,我非常熟悉。若要去晋州镇,必须取道苏拉察关,没有其他途径。可是,苏拉察关已被狼迫天占据,我们怎能过去?”
虬弑魔道:“我也无计可施,只能见了少主,大家再想办法吧。”
文琅说道:“长白雪山在我橙雪之域,地势广袤,不知少主具体在什么位置。”
狄莫达道:“这个无妨。”说着,拿起玉笛,吹奏一曲,有如天籁。只见玉笛由暗转明,通体晶莹发亮,白色光芒,灼人眼目。狄莫达解释道:“玉笛已经发出信息,只要我们进入长白雪山的地界,石琢璞大哥接到信息,便会来接我们。”
虬弑魔欣慰道:“如此甚好。”
几人从战场挑选数匹健壮战马,一路向北而去,涉过乌河,进入橙雪之域。实在疲乏,稍作休整,皑皑雪山,连绵起伏,遥遥可见。虬弑魔抖擞精神,走在最前面,可是,走着走着,前方已经没有道路。文琅建议,不要乱闯,按照狄莫达的办法,原地等待石琢璞。
一连等了几个时辰,却不见石琢璞的影子。虬弑魔心下焦急,在山脚下走来走去。忽然,从雪山上走下一个人来,健步如飞,白色大氅,随风飘逸,好似仙人降临。众人仔细一看,正是石琢璞。
虬弑魔喜道:“石兄,终于把你盼来了!”
石琢璞道:“情况不好,快随我来。”
众人疑惑,却不敢多问,紧紧跟在石琢璞后面。爬到半山腰,沿着一条小径,走出数里路。石琢璞指着对面半山腰说道:“你们看——”
一眼望去,对面山腰有一片平地,一条沟壑横亘在前,很多黄风士兵正在砍树,忙忙碌碌,好像在搭建桥梁。
文琅与糜特仲同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石琢璞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狄莫达分头行事,来到长白雪山。怪叟朱乙丙的女儿,名叫‘朱灵儿’,遵照父命,带着千年茯苓回来,给道长古鲁丹治病。谁知,她戴着龙少主的橙玉环,被黄风官员窥见,一路追杀而来。不断加派兵力。幸亏这里设有天险,朱灵儿自毁桥梁,阻断黄风士兵,不过,他们正在架桥,再过半日,恐怕就杀过去了。我接到玉笛信息,知道你们已经来到这里,便前来迎接。”
文琅道:“那你是如何渡过天险的?是否可将少主几人一并救出来?”
石琢璞道:“我有奇石,衔之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不过,仅能一人使用,无法负重。”
虬弑魔道:“以前从师学艺,我也曾学过一点轻功,到达对面山腰,我有一半把握。不如,我们过去将少主接过来。”麻日烈自告奋勇,也要跟去。
石琢璞摇头道:“不可!对面山势险峻,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山下,粉身碎骨。况且对面共有五人,除了少主,还有紫王之女马金凤,朱灵儿,道长古鲁丹和申不屠先生。道长古鲁丹刚刚服过药,身体尚在恢复之中,行动不便。就算你们二人同去,也无法全部救出。”
糜特仲思虑一下,向狄莫达问道:“可否烦劳先生再次以玉笛召唤,将黄风士兵击退?”
狄莫达道:“我何尝不想?可是,前次召唤不久,尚未蓄足内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虬弑魔道:“看来,别无他法,只能将这些黄风士兵扫平。我们合力,有无把握,一举成功?”
话音未落,只见对面的黄风士兵又涌来一批,粗略一看,足有三千人马以上。麻日烈抽出佩刀,说道:“我杀个三百五百,不成问题。”糜特仲亦道:“我也不成问题。”
文琅道:“看样子,黄风还会增派人马,如果硬拼,不是上策,容我们再作打算。”
几人沉默不语,各自思考,可是均无良策。石琢璞忽然想起一人,说道:“我怎么忘了,虚无道长就在对面,何不妨向他讨教,可有好的办法?”
虬弑魔连声说好,心想,虚无道长见多识广,富有经验,数次经历凶险场面,均能化险为夷,他定有锦囊妙计。
石琢璞口衔奇石,顺着山坡跑下,只见脚步轻盈,身影越来越小,顷刻之间便出现在对面山腰上,之后便消失了。过了一会,便飘忽而返,说道:“道长古鲁丹只说了十个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却不知是何玄机?”
文琅茅塞顿开,说道:“长白雪山归属橙雪之域,而这里又被狼迫天霸占。或许道长之意是叫我们抓住狼迫天,作为人质,迫使黄风退兵?”
虬弑魔道:“可是,狼迫天远在泰阳城的白雪宫,路途遥远,半日之内,断难折个往返,这里情势危急,恐怕时不我待。上次营救马圆圆,情知白雪宫戒备森严,即便时间够用,若想突破层层关卡,将狼迫天擒住,尚无十足把握。”
狄莫达轻松笑道:“上次途遇酒鬼蔡,曾听他说,狼迫天前往木栏围场秋狩。那里虽有防守,终不及白雪宫严密,更易得手。”
不等虬弑魔答话,石琢璞已经猜出他的心思,说道:“虬兄不必担心,我知龙少主得一宝马良驹,命唤‘麒麟驹’,日行千里,轻轻一跃,便如插翅,可轻易跨越天险。你且在山下等我,我去把麒麟驹借来。”
麻日烈道:“我随虬将军同往,也好有个帮手。”
糜特仲道:“我追随虬将军日久,还是我去吧。”
虬弑魔道:“不必,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我一人前往足矣。”说完,下山而去。石琢璞叼起奇石,再次跑到山对面。
在山下等了片刻,见石琢璞骑着一匹红色马,急如闪电,飞驰而来。这马果然非同寻常,通体发红,白色的独角,犹如温玉。石琢璞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交给虬弑魔道:“这是申不屠先生嘱托我交给你的。”
虬弑魔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包草,绿色发黑,顶尖结着十字花瓣,白花细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石琢璞道:“申不屠先生交代,将这种草绑缚在箭头上,点燃之后立即射出,方圆一里,闻者立刻昏厥。麒麟驹不畏其烟,而你在用时,一定要掩住口鼻。有了这种神草,抓住狼迫天就轻而易举了。”
虬弑魔眼前一亮,瞬间又流出无限悲伤,问道:“这种草叫什么名字?”
石琢璞道:“确实不知。”
虬弑魔道:“等我回来,再想申不屠先生讨教,这种神草以后可派做大用场。”
石琢璞又从靴中抽出一把蓝色匕首,说道:“这是龙少主让我交给你的,此匕首名曰:蓝雪。只要划破对方皮肉,对方立时化为蓝水。少主吩咐,务必把他交给你,或可防身一用。”
虬弑魔将匕首收好,面露喜悦,问道:“少主可好。”
石琢璞道:“比先前长高很多,身体也壮实了。”
虬弑魔微笑颔首,跨上麒麟驹,向山外奔去。木栏围场位于泰阳城东北,本是域王、皇族子弟及王公贵族行围习武的场所。自圣祖涤浊羊君创域以来,亦作为域王夏日的避暑行馆。
此时,木栏围场秋高气爽,硕果丰美,林木茂密,野兽繁多。青黄交错,漫野铺锦,塞外风光,一览无遗。
虬弑魔记得,曾追随橙王在木栏围场秋狩,熟悉这里的环境,根据地形和禽兽分布,划分为36围。狩猎开始,先由管围大臣率骑兵,按预先设定的范围,合围靠拢,形成一个包围圈,并逐渐缩小。域族勇士头戴鹿角和面具,隐藏在圈内密林深处,吹起特制长哨,模仿雄鹿求偶之音。雌鹿闻声而至,雄鹿为夺偶竞相奔走,其他野兽则为食鹿而聚拢。待到包围圈缩得很小,野兽异常密集之时,大臣便请域王首射,皇氏子孙随射,然后其他王公贵族骑射,继而是大规模围射。最后在行宫前进行欢庆宴会。
秋狩形式在原赤霞大体相当,整个乌河大地并无大异,想必狼迫天不出其外。虬弑魔催马扬鞭,半个时辰便已到达。远远望见一队人马,簇拥着杏黄大旗,正在缓缓向行宫前进。虬弑魔看日头偏西,猜到今日秋狩已经结束,便翻身下马,凭借齐人高的蒿草掩护,慢慢靠了过去,伏在一个山坡前,仔细观察。
果然,行馆前已经摆上数十张大桌,一些女婢正在端菜,上酒。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粉面油头,身穿短制猎服,兴高采烈地冲着猎物指指点点,獐、狍、鹿、狼、野猪、黄羊、狐、貉……一字排开。许多贵族打扮的人,不时击掌喝彩,几个士兵忙着剥兽皮,将野兽往篝火钳子上插,不久便飘来烤肉的香味。
行宫外共有三层兵防,最外层是弓箭兵,中间为大刀兵,最里层是长枪兵,全部武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范极为严密。虬弑魔摸了一下怀中的神草,苦于无弓箭可用。正巧,一个黄风弓箭百夫长,向草丛间走来。麒麟驹似通人性,悄然默立。虬弑魔小心翼翼绕了过去,趁百夫长小解之时,猛然从背后一击。可怜这家伙,没吭一声,登时毙命。
虬弑魔从其身上扯下一块布,掩住口鼻,将神草绑缚在箭支上,点燃之后,拉弓满月,直射出去。就在行宫外的空地上,一缕黑烟袅袅升起,原本热闹的场面,渐渐消停下来。狼迫天及众多贵族就像吃了迷魂药,身子晃了晃,纷纷晕倒在地。防守士兵出现短暂的骚动,然后一个接一个倒下。
麒麟驹长嘶一声,欢快地扬起马蹄。虬弑魔暗暗惊呼,这神草果然厉害,随后分奔过去,将狼迫天拎了起来,夹在腋下,跨上麒麟驹,直返长白雪山。
来到山下,一条小溪淙淙流淌。虬弑魔手臂一松,狼迫天掉入清凉水中,醒转过来,惊恐万状,颤巍巍问道:“你是何人?想要怎样?”左顾右盼,大声喊道:“来人,救驾!”
虬弑魔笑道:“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狼迫天浑身湿透,站了起来,面部抽搐,期期艾艾说道:“英……英雄,你到底想要怎样,要金,要……银,无论多少,我给!只求英雄高抬贵手,不要杀我!”说着,脚下发软,一屁股又坐在溪水里。
虬弑魔哈哈笑道:“堂堂黄风太子,居然这副德行。你随我上山,叫你怎样,你便怎样。”
狼迫天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拗,连滚带爬上了半山腰。此时,大批黄风士兵已经涌上桥头,只等搭完最后几块木板,便冲杀过去。狼迫天按照虬弑魔的要求,高声喝道:“我乃太子,这是谁带的兵,速来见我。”
黄风官员闻听,走了过来,见到狼迫天,慌忙跪地,说道:“小人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未能远迎,请殿下恕罪。”
狼迫天道:“你为何派兵来此?”
黄风官员道:“启禀殿下,小人得知,这里出现橙玉环的下落,正是橙雪之域的橙石。小人正准备收回此宝,献于殿下。”
虬弑魔道:“胡闹!这里的人都是殿下之友,我随殿下来此,正是来取橙石的,你速带兵退下,在五里之外等我们。”
黄风官员诧异道:“你是何人,如此面生。”
虬弑魔早将“蓝雪”抵在狼迫天后腰上,狼迫天被迫说道:“放肆,这是我的随身侍卫,兼一等武侯,很少抛头露面。怎轮到你发问?还不快快退下!”
黄风官员惶恐道:“小人遵命!”急忙下令,带领黄风士兵全部退下山去。
文琅、麻日烈与狄莫达、糜特仲隐蔽在不远处,见此情形,现出身来,搭好最后几块木板。几人押着狼迫天,顺利走过天险。此时,龙岳已随石琢璞前来相见。
虬弑魔望着龙岳,不禁热泪盈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恭恭敬敬跪拜君臣大礼。文琅也忍不住潸然泪下。龙岳急忙拉起虬弑魔,三人抱头而泣。
待三人情绪稍定,石琢璞道:“申不屠先生正在为道长古鲁丹治病,不便远迎,特嘱我请大家进洞中一聚。”
龙岳哭过之后,心里痛快许多,擦掉泪水,笑道:“我听说你们要来,便让小妹准备一些酒菜,你们一路辛劳,大概早就饿了吧?快随我来——”转头瞥见狼迫天,说道:“这个人我见过,他抢了小妹的紫石。”
虬弑魔道:“他就是黄风太子。”
龙岳眉毛一竖,怒道:“此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留之何用?”说着,夺过虬弑魔手中的“蓝雪”,向狼迫天胸口刺去。
文琅急忙阻止道:“少主且慢!”
虬弑魔虽不明文琅之意,但深知他素来以大局为重,便说道:“请少主息怒。”
龙岳不解,问道:“师傅,这个家伙禽兽不如。我和小妹险些被他害死。你为何不让我为民除害?”
文琅道:“请少主和虬将军这边说话。”
三人走到一棵树下。文琅说道:“适才我与狄莫达交谈,他从酒鬼蔡那里得到确切消息。狼无形病入膏肓,无可救治,不过只有月余光景。试想,狼无形一死,三个儿子必因争夺王位,自相残杀。三子之中,太子与三子最强,如果我们轻易杀掉太子,无疑帮了三子的忙,使其实力更强。若是三子轻易夺得王位,势力稳固,恐怕就难以对付了。不如让他们相互厮杀,消耗实力。我们东山再起,会有更多机会。况且紫石被太子抢夺,一旦太子被杀,紫石转住别人之手,下落就不甚明朗了。”
龙岳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将“蓝雪”插入靴中,说道:“那也不能轻易放了他,绑在树上,饿他三天三夜。”
虬弑魔笑道:“这里非久留之地,待我们安全撤离,再放人也不迟。”
三人商量完毕,将狼迫天绑在大树上,招呼众人,进入洞中。申不屠刚为道长古鲁丹针灸完毕,二人起身拱手,与众人见过。道长古鲁丹一扫病态,精神抖擞,微笑说道:“各位英雄见谅!我病纠结,未能出洞相应,实在抱歉!此洞地气缭绕,于身体大有裨益,不如就此机缘,在此把盏共商大计。我代师弟置下薄酒素菜,款待各位英雄,略表寸心,不成敬意!”
众人齐道:“有劳道长。”
马金凤正在置备菜肴,见龙岳回来,欢喜笑道:“灵儿姐姐到前殿取美酒去了。她说,今日有幸得见诸位英雄,一定要一醉方休。”
众人听了,发出笑声。这时,洞口传来清脆的声音,“百年陈酿来了!”只见一个女子,红衣鲜艳,脸色亦如桃花,捧着酒坛走了进来。
虬弑魔一看,感觉特别眼熟,猛然想起当初一事。义军为智取北阳镇,急需“迷魂十八散”的配置秘方,虬弑魔曾去百草谷寻访申不屠先生,途经驿站,同伴韩陵和廖猛,便被以一红衣女子麻翻,自己也曾与她交战,眉毛头发被火燎焦。看模样应该就是她。
朱灵儿也看到虬弑魔,吐了一下舌头,嘻嘻笑道:“怎么,不认识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龙岳道:“虬大哥,你也认识灵儿姐姐?我的橙玉环没有被她骗去,只是喜欢,戴去玩一玩。她是我虚无师傅的女儿,自然是我的师姐。”
虬弑魔一看,果然橙玉环仍在朱灵儿腕上。但见少主无意追讨,自己也不敢造次。
众人入座,龙岳一边吃饭,一边将荒岛偶遇怪叟朱乙丙,并拜师之事,详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后,无不啧啧称奇。文琅回想在荒岛居住一年,种种艰难困苦之中,又夹杂许多趣事乐事。与少主意外分别,其后遭遇更是一波三折,真叫人唏嘘感慨。
菜肴皆是山珍野味,且盘大量足。道长古鲁丹大病初愈,不沾油膻,只坐在桌旁陪客。麻日烈与糜特仲持续作战,又兼长途奔走,早已饥肠辘辘,也不说话,只顾风卷残云吃着。朱灵儿亲自为众人倒酒,虬弑魔端起酒盏,想起韩陵与廖猛曾被麻翻的情景,不觉迟疑。朱灵儿笑道:“这次没有下药,你尽管放心喝吧。”说完,咯咯笑了起来。众人莫名其妙。
文琅与道长古鲁丹谈起英王兵败一事。道长古鲁丹扼腕叹息道:“我听说英王执意南下,便已料定败局在所难免。可惜我重疾在身,不能劝谏英王……”
文琅说道:“道长何必自咎,也许这就是天意。”
道长古鲁丹道:“如今,乌河大地,黄风肆虐。英王义军本可养精蓄锐,徐图进展,扭转乾坤。却不料自毁前程。日后,还有哪一支力量,可与黄风抗衡?”
虬弑魔道:“我赤霞少主聪颖过人,深受赤王教诲,心系天下,足堪大任。不知诸位愿意拥我少主否?励精图治,以成大事。”
糜特仲起身,走到龙岳跟前,单膝跪地,凄然道:“我兄长被狼无形害死,临终前,曾嘱我要杀死狼无形,为橙王,为域族亲人,为天下冤魂,报仇雪恨!我愿追随少主,只要为黎民苍生计,仲粉骨碎身,绝无二心。”
马金凤突然说道:“如果能回到紫烟之域,我愿以公主之名,召唤父王旧部,助龙少主一臂之力。”
龙岳被这番豪言壮语感动,更感使命重大,拳擂石桌,说道:“必屠恶狼而后快!”文琅与麻日烈皆愿辅助龙岳,更无异议。
申不屠、石琢璞、狄莫达几人坐在一起,小声低语。申不屠说道:“我等乃散淡之人,行走江湖,无拘无束。恕难亲赴疆场。不过,少主若有困难,我等自当尽心竭力相助。”
虬弑魔点点头,转而对道长古鲁丹说道:“世人皆知,道长是旷世奇人,高才捷足,若能再度出山,则大事可成!我恳求道长,念顾苍生疾苦,共谋屠狼之计。”
道长古鲁丹捻须颔首,微微笑道:“我素闻赤王龙有渊爱民如子,是一代贤明君主。而少主壮志凌云,令人佩服。乌河遭受劫难,老朽岂敢顾惜残年?”
众人一听,无不欢颜。纷纷举杯向龙岳敬酒。龙岳本不喝酒,见盛情难却,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道长古鲁丹问道:“下步作何打算?”
虬弑魔道:“义军只剩韩陵少帅与廖猛将军,现已退至晋州镇,控制黑隆沁镇、鸡林甸镇与沉阳堡镇。我打算先回紫烟之域,争取二人加盟。只是苏拉察关失守,想要取道,难上加难。正不知如何是好。”
马金凤道:“确实! 进出我紫烟之域,必经苏拉察关,如瓶瓮之口。其余千里,皆是高山峻岭,古城墙防御,绝无穿越之可能。传说,此等建域结构,乃是我域圣祖斩鬼马君设计,初衷便是拒鬼魅于域外,保一方平安。”
虬弑魔叹道:“确实如此!想当初,英王进入紫烟之域,以数万之众,尚且费尽周折,方才突破古城墙防御。以我们区区数人之力,绝难逾越。”
石琢璞道:“虬兄难道忘了,那黄风太子就绑在洞外,何不将人挟去,逼黄风撤兵或让路,岂不简单?”
道长古鲁丹与文琅几乎同时摇头,二人观点基本一致,狼迫天虽是黄风太子,但不得人心,很多部下与他貌合神离。而黄风有名的谋士悍将俱投三皇子麾下。苏拉察关虽被狼迫天占据,但将领之中难免有存二心者。如果胁迫不成,一旦倒戈,非但狼迫天小命难保,就是众人安全也岌岌可危,结果适得其反。
狼性残忍,狼心难测。一时间,众人无语。洞中滴答水声,愈显响亮。偶尔传来火烛灯芯的噼啪声。朱灵儿放下筷子,突然说道:“我小时,曾随父亲走过一条山路,就在后山,可直达紫烟之域。凭记忆或可找到。可是积雪深厚,崎岖坎坷,不甚通畅。”
道长古鲁丹眼前一亮,说道:“不错!我也曾听师弟说起此路,只是未曾亲自走过,事到如今,只好试一试了。”
虬弑魔喜道:“如此再好不过。”
朱灵儿诡谲一笑,说道:“让我带路也可,但我有一个小小要求。这橙玉环,我着实喜欢,再让我戴一个月,到期完璧归赵。”
虬弑魔怀揣龙夫人所遗的锦盒,另有缴获的青云之域重宝青石。本打算找到少主,一并呈上。但在这种场合不便拿出。橙玉环是橙王所赠的无价之宝,不容有何闪失。虬弑魔焦急地等待少主态度。
龙岳爽快答道:“既然灵儿姐姐喜欢,多待一些时日无妨。却记一点,不可轻易摘下,被歹人掠去。”
朱灵儿道:“尽可放心。”
道长古鲁丹笑道:“我这侄女天生顽皮,就连师弟也拿她没办法。好吧,如果大家没有问题,在此歇息一夜,明晨出发。我的病多亏申先生妙手回春,已经康复。爬爬雪山,尚可支撑。”
申不屠、石琢璞、狄莫达起身告辞。大家苦留不住,送出洞外,依依惜别。
朱灵儿给文琅、麻日烈和糜特仲安排房间休息,又特意给虬弑魔找了一间上屋。屋内馥郁芬芳,床单雪白洁净,桌上备着新鲜水果。墙上挂着几幅丹青水墨,构图大势逼人,笔墨法度严谨,意境清远高旷,显为名家所绘。
朱灵儿笑问:“这间屋子如何,满意吗?”
虬弑魔道:“多谢灵儿姑娘!”
朱灵儿道:“不必客气。那天,我把你的头发和眉毛都烧焦了,算是补偿吧,咱们两下扯平。”
虬弑魔回想那日情景,不觉莞尔,问道:“我有一事不明,灵儿姑娘为何扮作酒店老板,麻翻过往旅客?”
朱灵儿摆弄手指,说道:“你不知道吗?我是怪老叟的女儿,当然行事古怪,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莫说麻翻几个人,就是取几条性命,也单凭我的心情。”
虬弑魔讶然,愣在一处。
朱灵儿瞟他一眼,咯咯笑道:“害怕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喜欢四处游玩,那日途径一镇,听说三个土匪明火执仗,打家劫舍,我便在驿站借下酒店,准备守株待兔。不想你们偏偏来到。我以为你们三人就是土匪,便在酒中下药。没想到是误会一场。”
虬弑魔恍然道:“原来如此。灵儿姑娘侠义心肠,令人钦佩。后来那三个土匪可曾抓到?”
朱灵儿笑道:“本姑娘要抓的歹人,岂能逃脱?”
两人闲聊几句,朱灵儿走出房去。虬弑魔和衣倒在床上,虽感疲倦,却辗转难寐。一想到与少主重逢,心中依然激动。过了午夜,迷迷糊糊睡着,忽听急促的敲门声。虬弑魔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却见龙岳一脸焦急。
龙岳说道:“那个狼迫天挣开绳索,已经逃掉了。”
虬弑魔急忙去隔壁叫醒文琅,麻日烈和糜特仲闻声,也走出房间。几人来到户外,见道长古鲁丹正站在树下。绳索丢在地上,狼迫天早已不见踪影。
道长古鲁丹道:“看样子逃出很久了。”
虬弑魔道:“我骑麒麟驹去追。”
文琅道:“撤退的黄风士兵,据此最多五里。狼迫天年轻力壮,半个时辰便能找到救兵。我们不能在此久留。不如现在就动身吧。”
这时,马金凤跑过来,说道:“灵儿姐姐不见了。”
道长古鲁丹眉头一蹙,说道:“全凭灵儿引路,在这当口不见,真是急人。”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出现一道红线,大批黄风士兵举着火把,向山上奔袭而来。战马的嘶鸣声,杂沓的脚步声,在山谷间回荡。麻日烈抽出战刀,说道:“虬将军,你带着大家先走,我来对付他们。”糜特仲也亮出兵器,说道:“我与麻将军合力阻击。”
虬弑魔道:“敌人众多,不可硬拼。灵儿姑娘曾说,道路就在后山。我们暂且先向后山撤退。灵儿姑娘回来,必会朝那个方向追赶我们。”
道长古鲁丹见无数火把映红了山下,说道:“事不宜迟,就按虬将军的话去做。”
几人迅速向山后跑去。道长古鲁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骑上麒麟驹,在前面探路。后山没有明显的路线,只能凭借月光,依稀分辨树木草丛、石块沟渠。道长古鲁丹见马金凤一瘸一拐,行走艰难,便将她拉上马来。龙岳与虬弑魔、文琅走在中间,麻日烈、糜特仲断后。走下一段山坡,穿过一片树林,前面已无道路,脚下是陡峭的悬崖,对面的平地据此数十丈之远,只有一棵粗壮的老树,横卧在中间。
虬弑魔道:“切勿着急,我们一个一个慢慢过。”
道长古鲁丹道:“我用麒麟驹先把马公主送过去,然后再来接你们。”说罢,双脚一夹马腹,麒麟驹退后几步,一声长嘶,急速前冲,马蹄在老树身上轻轻一点,跃了过去。道长古鲁丹将马金凤扶下马背,再次催马返回,可是对面的平地只有几尺宽,一侧便是高耸的石壁。麒麟驹无法侧身助跑,只得无奈在原地打转。
糜特仲自告奋勇道:“我先试着走过,看这老树是否结实?”说完,慢慢走上树身,一点一点挪了过去。麻日烈紧跟着也到了对面。文琅闭上眼睛,俯下身子,抱住树干,缓慢爬了过去。虬弑魔掏出一块石头,对龙岳说道:“石兄临走之前,把这块奇石送给我。请少主以口衔之,可身轻如燕,确保安全。”
龙岳一摆手,说道:“不用!这点困难,有何畏惧?他们都能走过,我为何不可?”不顾虬弑魔劝阻,执意走上了老树。他伸开双臂,保持平衡,慢慢试探前进。虬弑魔紧跟在身后,随时准备救援。龙岳突然加快脚步,向前跑去,脚下一滑,坠入山涧。虬弑魔大惊,“啊”一声呼叫,急忙向前扑去,一手把着树干,一手伸出去抓,可是什么也没有抓到。
龙岳只感到身体急速下坠,落在一处软绵绵的地方,他伸手一摸,丝丝凉凉,原来是雪。但身体并未安稳,顺着雪坡向下滑去,雪坡变为冰道,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龙岳两眼一闭,听天由命。不知滑了多久,速度减慢,终于停下来。他睁眼一看,眼前七彩光芒交替变幻,柔和悦目,异常美丽。借助光芒,龙岳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冰洞中,里面略显局促,冰洞中间,石台凸起,七个凹槽呈圆形排布,七彩光芒从石台中央发出。他爬上石台,仔细一看,中央一块剔透之物,似冰似玉,恰是光源所在。龙岳伸手一摸,润泽光滑,非但不凉,反而微有暖意。用力一拿,此物却像生根一样,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