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排长张海鹏》第九章

　　听了自己最亲密战友的话，成志熙心里踏实了，他再也不会担忧如果自己战死了，会没有人来跟自己妈妈养老送终，一个月来，这一心事如压在他心上的石块一下被搬开了。剩下的他就会全力以赴等上级一声令下，带着自己的战士上战场。
　　而在接下来的四五天生活中，解放军排长成志熙和战士们跟其他的排在一起继续训练，学习军事政治，还读报了解当前国际形势等。
　　尽管，看起来很轻松，好像跟他们在四川宜宾泸州的部队里学习和训练似的，可是，成排长知道：这几天的“安逸”日子是短的，他看到一些战士神情阴郁，尽管在努力地进行军事训练，但是，也掩饰不住心里的苦恼。
　　四五天后的一个下午，成志熙和自己的一排战士在读报。
　　战士们都还是非常投入地学习着，这仅仅是他们多次学习中的一次。一度将要打仗的烦恼被这种学习情景冲淡得没影了。
　　一个连部通信员较快地走了进来。
　　“一排长，连长叫你去。”
　　成排长觉得有事，就起身对坐在他身边的战士们说：“你们自己学习，我去一趟连部。”
　　就和连部通信员小周走出临时的营房。
　　
　　战士们觉得自己排长到连部去，已经没有什么了，连部大事小事有的是，就还是埋头读报学习。
　　成志熙和通信员走过了由竹子搭建的一横排挨着过来的从一到四排的解放军临时营房，到位于山脚边单独有两个战士守卫的两间连部的房子。成志熙排长就走进了临时连部，解放军连长云南人杨中久，他体宽、高大的身材和解放军指导员朱山荣，瘦而只有一米七一的身材，非常的温文尔雅，还有副连长等看上去，他们的脸上都有点阴沉。他们三个站在用竹制成的简单的桌子旁。
　　“连长。”
　　杨连长还是用他的大喉咙说：“一排长，我们得到了团长的命令，我军决定：在2月17号进行对越自卫反击战。”
　　如果说，此前关于要打仗的传闻是可有可无的，现在，已经成为了真实的事了。成志熙一下就闷了。这不是一般的大事，而是要真得打仗，是和越南，一个曾经受到无私援助和派出大量的解放军帮助它打赢美国的中国，被越南人进行无情伤害和恬不知耻地打死打伤中国边民的越南。
　　请明年关注：描写中国人民解放军帮助越南打败美军的小说《在晴朗天空下的湄公河》
　　听到杨连长说过了，心绪不平静的成志熙就想离开连部，把这个消息，好跟一排的战士们传达。
　　“等一下。”杨连长说。
　　成志熙就站住，把对着门的脸转回来。
　　“明天就撤离这里，今天晚上，就吃最后一顿饭。”
　　“是。”心情非常抑郁的成志熙就向杨连长敬了一个军礼，就走出去了。
　　
　　解放军一排排长成志熙，在听到这一来自团长的对越南的作战通知，心里紧张起来，这就意味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战士即将离开这里一一一这个在他们一个星期前的晚上到达的荒山，经过他们三天的动手建营房，并带着一排的战士如在国内的部队里一样，开始着日常的军事训练的惯性使然还没有六天就要打仗了。原来猜测的将会打仗，跟人的感觉是：可能要打也可能不。这几天，在一排的军事训练中，他看到有些战士，好像扫除了没有打仗可能的心里都愉快地进行训练了，多有积极性的，现在好了，真的要打仗了。成志熙知道：
　　部队上了战场，包括他在内所有战士都直面伤亡而这一烦忧的心绪使人压抑。到时，自己不是死，就是活。
　　成志熙，你就准备去战死。就是死，也要消灭凶恶的越南鬼子。想到这里，他就直接到了自己一排的营房里。
　　解放军排长成志熙走进了一排的临时营房，把即将上战场的命令一一一中国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向大家宣布了。先前在开会的心情还愉快的战士们马上就陷入阴沉中，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属于他们的和平日子已经不存在了。毫无疑问，中国军人在面临战争时，活不长的宿命在降临他们头上。成志熙知道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战士将面临在随后的一天、几天的打仗中，不可避免战死战伤的、不知道战争何时能结束的残忍战场。他看到战士们这样的低沉心情，心里翻腾，就默然了，因为，他和他们一样，可能在不久的打仗时刻，被敌人打死。他的心里具有这样的感觉，他理解自己的战士。也明白，生命的意义……
　　获悉了2月17日的作战命令，大家心情低沉、空落。司务长尹庆闪接到了通知跟六连的战士做饭，要上战场了，杨连长要他做最好饭跟战士吃，他和炊事班的战士们就马上生火做饭，近天黑，大家都心情别样而还是阴郁地吃了饭。吃过后，成志熙排长把碗扔到了简易的棚后土坎上，他这时，心绪空落而忧郁，虽然身边有战友，他还觉得：自己是那样孤单，有一种、或远离这里而一直往不知道哪里的感觉。他想把自己所有想到、要说的烦躁的思绪跟一个人说说。在一班，他没有人可说。
　　“一班长，我到三班去。”这时的成志熙听到了身边一个战士面对站在门边抽烟的、壮实、人非常老实、团脸的一班长周四明说。
　　“你去嘛。”尽管周世民是四川人，成志熙跟他没有话说。然后，这个战士就出门了，他一定是找和自己一起来参军的老乡去了。成志熙一下就更想找自己的来自四川、重庆的战友唐建宁、谭显荣（重庆）、李明、黄瑞东。
　　成志熙排长把二班长唐建宁喊上，到二排，把二排长李明，三排的七班长谭显荣和黄瑞东喊上，到营房侧边的一处安静山脚下围坐一起聊谈着，大家的情绪都低沉和阴郁。
　　
　　这是初春后即近天黑的云南边境。现在，天暗淡下来了，再过不久就天黑了。五个解放军战友坐在山脚下的土堆上，他们心情阴郁地聊着。在他们身后显得黑微微的山腰上的叶树里，投入了一些淡黄的黄昏的浅影。渐渐地变得黑乎乎的山壁把唯一辉光遮住些了，所以这面过来的树林显得淡黑黑的。过了很久，山林和山壁会一起隐退进即将来临的夜晚。
　　在他们坐着的再过去的不平的山地上，那一长排临时营房的竹制房顶，也不太看得清洒在房上的淡黄的光辉，只看见，在暗沉有些橘红色光辉的晚空，还是非常的美丽。而这一切对于这五个四川、重庆籍的青年解放军是最好的短暂好时间了。
　　这时，成志熙排长和五个亲密的战友直接聊起这一个对他们至关重要的打仗话题，因为，作战就在这几天，只是他们六连还没有获得具体的作战任务。
　　“老谭，老李，我们这次真的上战场了。”成志熙排长在说出这一句，是感到我们的命被一种人为的缩短，心里是那样的无奈。
　　“我们是解放军，遇到真的打仗,该上就要上“李明说。
　　“是呀，我们不上，那我们的国家拿我们这些解放军来是白吃干饭的吗？”唐建宁说。
　　“别想这些了，管他的，真的被打死了，就死了，一切都听天由命。”谭显荣干脆说，带有安慰的口气。
　　成志熙觉得看来就这样，他没有顾虑了，因为，他和谭显荣已经说定。
　　他们五个战友在那里聊了很久，似乎都认为，用我们四川人的口气来说：要死还说得来吗，一切都听天由命。……
　　深夜了，和自己的三个战友分开，成志熙和唐建宁回来。成志熙和长得方圆脸、眼睛总是明显焕发出亮闪闪的、充满诚挚而旺盛活力的唐建宁才回到一个排的临时竹房里睡，但是，成排长没有睡意。当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被打破，就会变得忧心忡忡。同时，我们的人民解放军也具有这样的人性弱点。成志熙的内心是不平静的，尽管，解放军的神圣责任是保卫国家。可是他们也是人呀，没有不想活的，没有不盼望过好生活，解放军也是。（我听我的同事说：他的爸爸在1969珍宝岛反击战前夕的几天中，他们班上的每一个解放军战士都整日整夜地睡不着，后来，他们的连没有被派往前线。一年后，他的爸爸转业回到了四川宜宾。我看到了一些资料，在珍宝岛战斗中，其中，有一解放军连长为抗击苏军的进攻，他们一个连全部战死。请关注，明年2016年下半年发出的描写解放军北部边疆的训练、生活的小说《边防》，我们将描写珍宝岛反击战。）
　　1979年2月13下午，作战命令下达了。解放军13军的主要任务是：消灭越南柑塘45师。打击越南据说是非常厉害的316师，以及驻防在中越边境的121团和其他武装力量，比如：越南公安屯、青年冲锋队等。而116团是穿插任务。这就需要过红河到越南阻止越军345师逃离，阻击援助柑塘的外援，必须向越南纵身80里，要在24时达到。接下来，（116团）在加紧进行战备工作。但是，关于成志熙所在的六连具体是什么任务还没有下达。
　　二天后，2月16日，解放军排长成志熙所在的116团2营6连接到了跨过红河进入越南的命令。
　　
　　现在是：2月16日下午17点了。
　　成志熙在连部开完会，就回来把这作战命令向一排战士宣布了。现在战士们的情绪和心态，就像你一直听说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它老是显得模棱两可，可有些现象在表明有这样的倾向，有些让人觉得过了很久还没有打仗消息就过去了的感觉一样。可那是猜想，不是确切的，这下变得是真的了。成志熙一下紧张的心在加快地跳，他从营房里走了出来。想到要上战场了，打起仗来，自己还活得了多久呢？哎，看来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自己才24岁呀。成志熙排长想道。
　　而他从营房里出来时，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战士们脸色难看，神色呆滞，仿佛在一个冷风冷雨的晚上，在堤坝上的木桩一样，许久都没有恢复原来的状态来。成志熙不禁感到黯然。是呀，自己不是和他们处于同样的心情呢？
　　他站在门边的地上，看近处和远处的山，都没有想看的意识了，而是被一种打仗的沉重阴影弄得来没有心思看了。过了很久，具有自制力的和每一个解放军指挥官在这样的思绪下都有理智的成志熙马上就意识道:自己作为一个排长不能把自己的消极情绪传染跟自己排里的战士，这是对军心的动摇。然后，成志熙就走开，他不想让自己战士看见他的神态。
　　这时，有不少战士开始整理私人物品。
　　过很久，成志熙走进营房，里面没有战士了，非常的冷清。仿佛里面的人（战士）走得没影了。
　　成志熙心情沉重、低落、紧张，这一不安的状态不是要压制就成了的，还在持续。他想道：原来要打仗了都是大家的猜测，都怎么久了，以为不打仗过去了，现在来了，果真要打越南鬼子了，这就是要拿命来打仗了。嗯，我们是人民的解放军，总不至于让人民来为我们打仗吧，那我们还有什么脸穿这一身军装，有什么脸面面对人民呢？想到这里，又他继续想：成志熙，你就拿命来打仗吧，打死了也是为人民牺牲，没有打死就更好。想到这里，成志熙觉得心情要好点。
　　他就走到自己的床位旁，把自己的被褥和一些个人东西物品打包送到了连部由副指导员派人交到营部。成排长从连部回来，看到营房里的战士们有站着和坐在床上满脸阴郁或者郁闷的神态，有的似乎四肢发抖，好像因为冷而引起的。
　　从连部回来，成排长把自己打包的私人物品交到连部，他知道这些物品过不久被邮寄回四川成都。也许自己的妈妈收到时，可能自己已经在战场上死了，也许自己还没有死。他真的希望自己可能死了才好，这样，自己的家人会为自己感到光荣的。可是在这样想时，他还是想生存。他想道：生活是多好呀！而自己呢，恐怕没有这一机会了。谁都知道，在战场上不是今天伤亡，稍后是明天，就是你过来了，还有以后。这就像是走路，走了一处，还要走，直到目的地为止。战斗也是这样的。死亡百分之九十八，生存是这里面几乎很少一丝的机会。成排长感到自己离死不远，那就准备着去战死。他在想时，心情更无奈。他走近战士身边，看见他们都闷闷不乐，他知道：他们的情绪坏透了。自己是他们的排长，不能把自己不好的情绪带跟他们。就立刻调整自己情绪。走到战士小李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