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旅【十九】兔死狗烹
作品名称:光明之旅 作者:钟羿 发布时间:2010-10-23 13:27:28 字数:9628
话说虬弑魔与文琅,辞别石琢璞,继续寻找龙岳的下落。行至原蓝雾之域的北阳镇外,但闻杀声震天,两伙人马激战正酣。二人惊异,究竟是哪路人马,竟与黄风军较量?
虬弑魔带着文琅,走到高处,隐蔽观望。只见大军之中,飘动着“章”、“谌”、“伍”三号旗帜,黄风军中则扬起黄色大旗,上书一个“豹”字。
虬弑魔叹道:“莫非是章哈角?先前以为是蓝雾之域的匪寇,不想原是替天行道的义军。定是原非恨不仁不义,所以人们才揭竿而起,如今章将军抗击黄风,实在难能可贵。”
两军相斗,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忽然,义军阵脚大乱,黄风军不知使出何种阵法,竟急速推进,义军节节败退,眼看着伤亡惨重。
文琅惊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天一遁甲’阵?”
虬弑魔问道:“我从未见过这种阵法,不知是何来历?”
文琅道:“相传黄帝攻打蚩尤,数十次未果,相持于涿鹿一带。黄帝从未气馁,在西天王母的帮助下,网罗了风后,力牧等一批善于治国治军的杰出人才,成功演练‘天一遁甲阵’。若对手如莽牛般直冲阵中,很快便会迷失方向。你看,义军闻号撤退,实为明智之举。否则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义军之中必有高人。”
义军迅速向北方岈石口一带撤退,黄风军只是擂鼓呐喊,并不追赶,大概是忌惮岈石口地形复杂,害怕遭遇埋伏。为首的大将正是原绿雨旧部豹乙图,他挥舞手中兵器,黄风军撤回了北阳镇。虬弑魔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冲上前去,将那厮千刀万剐。
文琅道:“我们何不追随义军而去?如今整个乌河大地,尽落狼无形之手,民不聊生,只有章哈角替天行道,若章哈角忠良大度,果为栋梁之才,我等便助其一臂之力,铲除狼无形,为民除害,亦报我国破家亡之大恨。”
虬弑魔道:“如今之际,只得如此了。但愿章将军不负重望,容纳四方之士,共同铲除恶首狼无形。”
两人商议妥当,悄悄进入岈石口,潜入茫茫丛林之中。正觉山穷水尽之时,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大山之上,旌旗招展,一道大河横亘山前,宛若天然的护城河,果然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两人正仰望高山,思忖如何渡河,身后忽然蹿出一小队人马,看装束应是义军的哨兵。几人以为是黄风密探,不由分说,将虬弑魔与文琅捆了。
押至“聚义堂”,只见正堂之上端坐三人,左边一位红面长髯,右边一位赤发碧眼,中间那位慈眉善目,耳垂齐肩,丰神迥异。堂下两排座位上,却见几个熟悉面孔,正是韩陵、廖猛,昔日部将糜特仲,还有一位老者,正道长古鲁丹。
几人也认出虬弑魔和文琅,纷纷起座。韩陵走上前去,惊喜道:“虬弑魔大哥,你怎么来了?”
虬弑魔见到韩陵,亦是惊喜万分。
章哈角惊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赤霞龙牙,虬弑魔统领?快快松绑!”
廖猛和糜特仲抢着解开虬弑魔的绳索。
章哈角起身走到虬弑魔身旁,赞道:“果然英武非凡!早闻统领雄才大略,英名盖世,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虬弑魔向章哈角拱手道:“今日英王攻打北阳镇,我和文学士已见。英王不畏强暴,起而伐之,在下无比钦佩!”
左、右翼王闻听,只是摇头。章哈角道:“可惜,出师不利,竟中了敌方的阵法,尚无破解之道。”
道长古鲁丹说道:“昨夜,祖师托梦于我,言今日一位英雄与一个文曲星下凡的贵人前来相助。想必就是这两位高人吧?”
文琅长揖道:“承蒙老先生谬奖,在下不过一介书生,何德何能,敢称文曲星下凡?如能想出对敌良策,定当知无不言。”
道长古鲁丹遗憾道:“我有要事,需马上动身。已然向英王言明。暂不能虬英雄与文学士共商破敌之计。幸有二位相助讨贼,足堪慰藉。你们不会推辞吧?”
虬弑魔拜道:“在下愿效绵薄之力。”
道长古鲁丹哈哈大笑,说道:“壮士饥餐狼王肉,笑谈渴饮无形血。”言罢,不顾众人挽留,走出聚义堂,飘然而去。
大脚婆婆赫拉纳见到虬弑魔,想起从前误会之事,甚是难为情。而虬弑魔不计前嫌,大家握手言欢。
章哈角说道:“军师先生向我言明,最近身体不适,需探访老友,治病调养,待痊愈之后,即可返回。虬统领与文学士一路劳苦,请先行休息,待明日我们共商破敌之计。”
虬弑魔道:“我们不累。此时恰可商谈。”
左翼王谌尔胜道:“不累,也必是饥渴。不妨摆下酒菜,我们边吃边谈,岂不痛快?”
章哈角连声称好,右翼王伍扎广即去安排酒菜。很快,宴席摆好,众人落座。韩陵趁机遇虬弑魔私聊几句,廖猛与糜特仲亦向文琅询问近况。久别重逢,大家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一番寒暄之后,转入正题。章哈角说道:“此番攻打北阳镇,本有十足把握,不料豹乙图使出阵法,竟出奇效。我方准备不足,折损不少兵力,望大家集思广益,想出破敌之计。若能攻克北阳镇,我誓将豹乙图那个狗贼杀掉。”
虬弑魔奇道:“豹乙图本是绿雨旧部。黄风、绿雨狼狈为奸,后来英笑天被狼无形加害,豹乙图居然得以保全。”
韩陵笑道:“豹乙图会哭啊。”
众人哄笑,唯独虬弑魔与文琅懵懵懂懂。
韩陵解释道:“狼无形的一个爱妃,年纪轻轻就死了。狼无形甚是悲痛,经常带着臣子到爱妃的墓地痛哭。谁哭得好,狼无形就奖励谁。豹乙图虽是绿雨旧部,但一直追随黄风作战。他为巴结狼无形,便以痛苦表示忠心。一会儿捶胸跺脚,一会儿呼天喊地,只哭得披头散发,嗓子沙哑,胸前双袖全被眼泪给湿透了。有人来劝慰,也劝他不住,最后几乎哭得昏死过去。狼无形见此情景,大为感动,就把豹乙图视为心腹。后来,狼无形以毒酒鸩杀英笑天,而豹乙图则保住狗命,被封为北阳镇总兵。”
虬弑魔笑道:“原来如此。豹乙图居然还是一名哭官。待我拿下此贼,看他如何哭法?”
众人附笑,共同举杯。文琅突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此阵,彼阵,相生相克。”
章哈角问道:“文大学,莫非你想到对策了?”
文琅始终不发一言,原来在思考破敌良策,听到发问便说道:“我虽未曾带兵打仗,但还读些兵书与史书。据我所看,豹乙图使用的阵法,乃是‘天一遁甲阵’。相传此阵是黄帝所创,曾大败蚩尤于涿鹿。此阵深藏玄奥,使对手迷失方向,然后突袭制胜。我倒是想出一计。”
章哈角迫不及待道:“文学士请讲,角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文琅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黄帝创下‘天一遁甲阵’,亦效仿北斗星造成指南针。我们何不多做一些指南针,由各百夫长佩戴,指引兵士方向。只要不迷失方向,便可与黄风军对垒。这是其一。”
左翼王谌尔胜急问道:“那么其二如何,请大学士明示。”
文琅继续说道:“我想到了八阵图。传说它有天、地、风、云、龙、虎、蛇、鸟八个阵型;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共八个阵门,按照八卦方位布置,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玄妙莫测。”
右翼王伍扎广道:“听都听糊涂了,这么复杂,如何习得?”
文琅笑道:“说来复杂,其实不难。这只是一种兵力的配置和调度手段。所谓天、地、风、云、龙、虎、蛇、鸟是布置在不同方位的八支部队的旗号。每支部队又可分为八个小队,各小队分别担任不同的作战任务,相互配合,首尾左右相互呼应。实战之时,由前阵的弓箭手发射弓箭,继之以中间的长兵器手刺杀,最后由短兵手做近身搏杀。如此一来,兵士有劳有逸,各司其职,发挥优势。以八阵图对抗天一遁甲阵,可有胜券。”
章哈角及众人恍然大悟。虬弑魔道:“请英王批准,明日演习八阵图,由文学士传授具体方法。”
章哈角道:“如此甚好。总指挥还要烦劳虬统领了。”
虬弑魔道:“英王替天行道,解黎民苍生于倒悬。助英王讨贼,我岂敢懈怠?但听英王调遣。”
众人齐声道:“但听英王调遣。”
章哈角甚慰,叹道:“人心齐,泰山移。众位英杰和衷共济,攻破北阳镇指日可待。狼无形背天道人愿而驰,必当失败。”
文琅道:“可具体安排一下,前军,中军,后军的将领。明日便可实际操练了。”
韩陵在一旁听得入神,早已跃跃欲试,忙说道:“我弓箭射得准。我带千军打头阵。”见众人投来诧异的目光,韩陵嘟囔道:“我射得真准,道长古鲁丹还夸过我呢。不信?问廖将军。”廖猛连声称是。
章哈角道:“少帅乃世代簪缨之后,不可有任何闪失。还是由别的将领担任吧。”
韩陵虽小,不过刚行过成人礼,但已参加过数次战役,勇猛过人。在兵士之中颇有威望,他见英王不允,力争道:“我父帅为奸人所害,只望我能奔赴疆场,为民效力,痛杀狼无形。请英王恩准,我定当小心为是,多杀敌人,告慰父帅在天之灵。”
众人求情,章哈角终于同意。前阵由韩陵和大脚婆婆赫拉纳率领,廖猛和糜特仲协助。中军由左、右翼王统率,后军由虬弑魔指挥。商议完毕,各人皆知使命,摩拳擦掌,只待明日操练。
后山广阔之地,义军将士勤奋演练八阵图。短短十几日,已将阵法演练得炉火纯青。英王挥戈南进,志在必得。
大军再次来到北阳镇脚下,另一支小股军队则悄悄绕到后城门。原来虬弑魔前日亲自考察,发觉北阳镇的后城门因依仗乌河天险,疏于防范。有一段城墙低矮破损,正好趁其屯重兵于正门,与义军交战之时,从乌河朔游而上,越过后城门的破损处,与义军里应外合。即便失利,亦可金蝉脱壳,乘舟顺河而下。这千人偷袭的队伍,由一名富有作战经验的千夫长带领。
义军在城下叫阵,豹乙图站在城头之上,傲慢地看着义军旗帜,对周围部将笑道:“章哈角小儿,前次夹着尾巴跑了。我不忍杀他,他又送上门来。当真是不识时务的蠢材。我若不拿下此儿,反倒对不起他老母了。”
众部将哈哈大笑。因前次大胜,不免产生轻敌之念。豹乙图认为“天一遁甲阵”,无人可破,更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把义军放在眼里。黄风军倾巢而出,准备将义军一口吞下。
廖猛率先叫阵,连挑黄风两名副将。豹乙图大怒,挥舞令旗,黄风军顷刻之间排列成了“天一遁甲阵”,准备“瓮中之鳖”。韩陵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弓箭手一起放箭。一时间,飞矢如蝗,密密麻麻飞向黄风军阵中。顿时,阵臂断开一截,出现了纰漏。
黄风中军如潮水般涌来,左、右翼王见时机成熟,催马加鞭,两军相斗,飞土扬尘。义军将士落入阵中,无法辨别方向。各个百夫长立刻拿出指南针,喝令所部战士,追随前面的人,左行随左,右行随右,且不可单独作战。
豹乙图见己方未占任何便宜,正疑惑间,只见义军殿后的队伍,手持短刃,全部冲杀上来。黄风军措手不及,被冲得七零八落,眼看着颓势无法挽回。豹乙图见势不妙,慌忙撤军,龟缩于北阳镇中。
义军虽胜,却无法攻进城去。后面包抄的突击队,也遭到黄风军的顽强抵抗,只得无功而返。英王顾忌狼无形会增派援军,便撤回了岈石口。
如何进一步拓展胜果,彻底打败豹乙图?英王广开言路,不论身份等级,只要献计献策,均有奖励。包括普通战士在内,义军每一个人都在苦思冥想。即便吃饭之时,大家也会围坐一起,探讨对策。
聚义堂上,英王召集各位将领,研究下一步计划。左、右翼王主张强攻,因豹乙图已成强弩之末,只需再打一拳,便可大获全胜。虬弑魔婉言提出个人见解,歼敌三千,自损八百,不是良策。强攻似不如困毙,兵不血刃,以逸待劳。
虬弑魔的见解,得到大家一致赞同。但如何困毙,困毙多久?义军的粮草也不充裕,距离秋收时日尚早。偌大的北阳镇,屯粮必定不少,只恐秋收未到,黄风军已经开始反扑了。
文琅一夜未眠,对月苦思,终于想出义军生存之道。这是一个系统的计划,未必周全,但可说出来,进一步完善。
文琅道:“北阳镇是一座孤城,虽屯粮不少,但蔬菜以及日常所需,主要依靠外援。而输送这些物资的地方,就是百里之外的小北市。因属要地,亦有重兵把守。可是百里迢迢,黄风军不可能全力护送,我们何不妨在蔬菜上做点文章?”
英王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就算断了这条输送线路,黄风军不吃蔬菜,一样可以生存,如之奈何?”
众人均是不解,断其副食,并非要害,只要有主粮,也是饿不死人的。
文琅笑道:“昔时,狼无形曾在我域导演一出‘阴兵借尸’的把戏,即在蔬菜中放下‘迷魂十八散’,致使兵士相互残杀,完全丧失战斗力。今日,我们何不效仿其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言一出,引来纷纷议论。众人觉得此计甚妙,但“迷魂十八散”属于黄风秘制,从何而来?
虬弑魔道:“解铃系铃,唯有一人。那便是妙手神医申不屠先生。他曾悬壶济世,解救中毒的橙雪战士。‘迷魂十八散’的药理药性,他定然了解,只要有了药方,我们可自行配制。”
章哈角喜道:“如此甚妙。只是那个申不屠先生如何请得?”
虬弑魔道:“申先生深居百草谷,我可前去探访。我与申先生颇有交情,他与我恩师亦有渊源。定会出手相助。”
韩陵主动请缨,嚷道:“我与虬大哥同往。”
虬弑魔道:“此番出行,需经过小北市,我趁机蒙混过关。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少帅还是留守为好。”
韩陵道:“若有纠缠,我一箭便可了结。再说,你一个人万一遇到麻烦,连个帮手都没有,那怎么行?事关重大,不容闪失啊!”
虬弑魔及众人均哈哈大笑,这个小伙子愣头愣脑,说话却句句在理。貌似鲁莽,其实粗中有细。
章哈角权衡之下,说道:“如此也好,烦劳少帅和廖将军,协助虬统领一起前往,相互照应,确保万无一失。”
韩陵亟不可待,马上就要出发。
文琅道:“少帅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反用‘阴兵借尸’只是第一步计划。即使攻陷北阳镇,也不可久留。以我军目前的实力,万万不能淹留一县一镇,否则势必遭黄风军的围剿。依我拙见,拿下北阳镇,将其物资悉数掠来,放弃空城。岈石口虽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但处于中央地带,还是有被困之险。不如养精蓄锐,徐图北进。原紫烟之域处于东北,地大物博,只是苦寒之地,黄风军大多是西南人,受不来严寒,所以驻军不多。我们可拓展出一片根据地,连成一体,全攻全守,游走于广袤之地。似利剑穿心,逐步消灭紫烟域内的各部黄风军。待全部占领之后,凭借万年雪山和古城墙之险,向外延伸,则无往不利。我得人心,狼无形失人心。人心向背,大局可定!”
章哈角喜道:“闻大学士一席言,令角茅塞顿开,久困我心中的难题,终于得到了答案。看来北阳镇一役更显重要,只有拿下北阳镇,我们才能有充足的军饷,义军才能得以壮大。待时机成熟,便可大举北伐。”
左、右翼王听得文琅之言,欢欣鼓舞。久居岈石口,就像倭寇一般,唯唯诺诺,难见天日。若能奔赴紫烟之域,攻城拔寨,大展拳脚,岂不快哉?
虬弑魔深感此次出行,关系重大,与韩陵、廖猛商量一番,换作百姓打扮,直奔小北市而去。
小北市处在群山环抱的出口,是东进的必经之路,把守森严。来往人员,车马,要经过严格的盘查。虬弑魔故意将衣服弄脏,又买下一根扁担,两个箩筐,装作贩夫走卒。而韩陵则到了衣铺,买下锦衣缎袍,衣服公子哥的扮相,手摇纸扇,甚是潇洒。廖猛一脸杀气,如同公子爷的贴身侍卫。虬弑魔先行一步,谁知,走到城门口,却遭到黄风士兵的刁难,将其撵到城根下。原来这里排着长队,逐一对照墙上的“逆匪”画像。虬弑魔暗暗担心,画像之中,肯定有自己的模样,只怕被黄风士兵认出来。他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韩陵和廖猛大摇大摆走到城门口。为首的黄风士兵见状,不敢贸然刁难,走上前来,拱手道:“小哥,何往?”
韩陵道:“出外探亲访友。”
黄风士兵问道:“可曾有令牌?”
廖猛怒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公子爷的令牌也是你看的?说出公子爷的身份,只怕吓死你。”
一句话唬得黄风士兵直愣,看韩陵气派非凡,装束华贵,显然不是一般人,不知什么来头。黄风士兵连忙作揖道:“不敢,不敢,只是小人职责所在,还望公子爷不要为难小的。”
韩陵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塞给黄风士兵,笑道:“这块‘令牌’你一定喜欢。给兄弟们买点酒喝。等我探亲访友归来,还有很多的‘令牌’。”
黄风士兵见钱眼开,闪身道:“多谢公子爷,祝公子爷一路顺风!”
韩陵指着墙根脚下的虬弑魔,说道:“那人是我的脚夫,只干一些体力活,你不要难为他了。”
黄风士兵犹豫道:“这个……”
廖猛骂道:“娘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小心惹恼了公子爷,回去禀告老爷,你的小命难保。”
韩陵一挥纸扇,笑道:“不要吓唬人家。都是当差的,不容易。”说着,又掏出一小块金子,扔给黄风士兵。
黄风士兵岂敢怠慢,千恩万谢,连忙将三人送出城门。行至安全地方,韩陵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呼快哉。虬弑魔暗自佩服,韩陵人小鬼大,有勇有谋,实在难得。这次多亏带上了他,否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尚且是个未知数。
三人来到驿站,劫下三匹好马,来至万年冰山山麓,只知百草谷在此范围之内,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准确位置,只好寻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
客栈女老板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红彤彤的衣裳,格外艳丽,又难掩清纯之色。韩陵最厌女子搔首弄姿,看也不看一眼,甩下银子,命她快点上酒上菜。红衣女子哼了一声,偷看了韩陵的钱袋之后,扭着腰肢去了后堂。不大一会,端来酒菜。
虬弑魔因发痢疾,暂不能进食。韩陵与廖猛早已饥饿,立刻狼吐虎咽起来。韩陵不饮酒,连吃下三碗米饭。廖猛独自喝下一大坛酒,脸色酡然。
酒足饭饱,韩陵和廖猛欲回客房休息,刚一站身,直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相继倒在地上。虬弑魔大惊,一个念头闪现脑际,莫非撞见了黑店,那个老板娘给下了蒙汗药?
红衣女子突然闪现,一扫刚才的娇柔之相,杏眼圆睁,骂道:“竟然还有一个没有麻翻。”
虬弑魔此次秘密出行,没有带上大夏龙雀,他大喝一声,飞身上前,朝着红衣女子的脸,一掌劈去。那红衣女子悄然闪过,可见功夫不俗。两人由店内,打至店外。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只见红衣女子跳出圈外,从袖中拿出一物,一击把柄,竟喷出一道火焰,虬弑魔没有提防,虽是躲过火焰,头发和眉毛却已经烧焦了。红衣女子狞笑一声,继续喷射火焰。道道火光,似火龙出海。虬弑魔不断施展轻功,犹如穿梭于火海之中的燕子。
虬弑魔找准时机,窜到红衣女子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正欲出拳,却被红衣女子再次挣脱。
虬弑魔心想,此女厉害,需动些头脑。于是卖了一个破绽,诈败。
红衣女子以为虬弑魔败了,再欲用火烧他。虬弑魔突然杀个回马枪,使出杀手锏,将红衣女子擒住。
虬弑魔问道:“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心怀歹意?”
红衣女子道:“什么歹意?不过是一点蒙汗药而已。又吃不死人,你恼什么?”
虬弑魔哭笑不得,她欲行凶,反怪别人恼火,问道:“既非歹意,因何下药?”
红衣女子笑道:“好玩啊,弄点零花钱。除了我爹,我第一次败在别人手里。可惜,你使用诡计,我输得不服气。”接着,一脸怪笑,“瞧瞧,你的头发和眉毛都被我烧焦了。”
虬弑魔松开手,说道:“你既然不服,咱们再较量一番。”
红衣女子退后几步,拉开架势,突然转身就跑。虬弑魔一惊,不料女子如此狡猾,她的药不知有何危害,韩陵和廖猛依然昏迷,绝不能让她逃脱。虬弑魔纵身一跃,落在红衣女子身前。两人又斗了一百多个回合,红衣女子再喷火焰,虬弑魔早有提防,轻易躲过,突施妙手,将她制服。
红衣女子撅嘴道:“你弄疼我了。你要是敢杀我,我爹饶不了你。不信?不信我带你去见我爹。”
虬弑魔暗笑:这个小魔女古怪精灵,不可与她多纠缠,办正事要紧,于是说道:“我不杀你。不过有一事相求?”
红衣女子奇道:“你真不杀我?”
虬弑魔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有急事要去百草谷,你能否带我前去?”
红衣女子嬉笑道:“这个不难。你仗义,我爽快。适才得罪,将你的两个同伴麻翻,这是解药,你给他们灌了,一会便会醒来。”
虬弑魔拿了解药,给韩陵和廖猛服下。果然,不大工夫,两人悠悠醒来。韩陵晃晃脑袋,意识到自己被人下药了,嚷着找那个红衣老板娘报仇。廖猛醒来,酒力消减大半,也跟着要算账。虬弑魔将二人按住,说明事情原委,二人这才消停下来。
随着红衣女子,三人进入万年冰山地界。只觉得丝丝寒意,已然入怀。这里幽深素雅,却又令人心旷神怡。山脚下满是树木杂草,放眼远望,连绵起伏的山脉,像是一把把利刃,直刺苍穹。巍峨的高山之上,只有一种颜色,即便在阴沉沉的阳光下,也是一片惨白。
绕来绕去,绕到一片狭长的山谷。刚刚进入,便闻到花香袭来,各种奇花异草,长得硕壮可爱。虬弑魔暗想,这里便是百草谷了。
红衣女子遥指远方,说道:“行至前方那株参天古树下,向右便是百草谷。”
虬弑魔拱手道:“多谢你指引道路,希望你以后改邪归正,做个好人。”
红衣女子微昂下巴,说道“我若是变了好人,就不是我爹的女儿了。后会有期。”转身便走。待其走远,韩陵啐了一口,骂道:“将我等麻翻,也不道歉,还牛气哄哄的。若依了我,非狠狠揍她一顿不可。”廖猛亦有同感。
虬弑魔笑道:“算了,她带我们来到百草谷,也算是道歉了。办正事要紧,速速找到申不屠先生,拿到‘迷魂十八散’的配方,我们快些回去。想必英王已经等着急了。”
继续前行,走进一道山谷,更为幽深,只见绿色繁茂之中,隐约露出草屋一角,上面挂着红椒、黄菜。
廖猛手指前方,欣喜道:“少帅请看,那里有人家。大概就是申先生的处所。”
三人加快脚步,谁知快要走进草屋,突然陷落到一个大坑之中。廖猛情急之下,一拽韩陵,自己先着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韩陵随着压在他的身上,疼得廖猛直哼哼。
韩陵道:“虬大哥,廖将军,摔坏了没有?”
虬弑魔道:“无碍。”
廖猛笑道:“我皮糙肉厚,没关系。只是这坑如此之深,我们怎么上去啊?”
韩陵向上一望,足有一丈多深,再摸坑壁,光滑如镜。想要爬上去,已是不可能的。只有耐心等待设计陷阱之人。不觉天色已暗,三人坐在大坑中,仰望夜空中的星星。
韩陵笑道:“我们成井底之蛙了。不知这个陷阱是谁挖的,恁地可恶!”
廖猛苦恼道:“我们前来寻访申先生,药方没得到,却困在此处。若是没人来救,我们岂不是饿死在这里?”
韩陵道:“饿死倒是小事,耽搁了英王大计,我们就成了罪人。听说北阳镇囤积不少财富,如果能够取来,我军就会得以壮大。由此可见,我们此次使命重大,必须想办法出去。”
虬弑魔道:“确实如此。”
一日复一日,韩陵记得已经看了三个夜晚的星星。第四日,日光西斜,廖猛怪道:“今天晚上来得真快,满眼星星。”
韩陵也是饥渴交加,却依然乐观,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勉强笑道:“廖将军,你是饿花眼了吧?等我们出去,我请大吃一顿,美酒尽情喝!”虬弑魔附笑,以苦为乐。
廖猛正欲答话,只见头上传来一声问话:“何人来访百草谷?”
韩陵来了精神,想要站起来,可是脚底发软,又蹲了下去。他顾不得许多,喊道:“先生可是神医申不屠?”
上面又传来话:“你是何人,怎知我的姓名?”
虬弑魔答道:“先生别来无恙?我乃虬弑魔,前来有要事相求。”
上面寂静,过了一会,甩下一条绳索。韩陵拼尽力气,顺着绳索爬了上来。虬弑魔和廖猛跟着费尽气力也上来了。
三人稍作清醒,但见面前中年男子,生的骨格不凡,正是申不屠。见到虬弑魔,作揖道:“不知虬英雄前来,恕罪恕罪。”又看了看韩陵和廖猛,问道:“这二位是……”
韩陵慌忙作揖道:“在下韩陵,拜见申先生。”
申不屠惊道:“莫非你就是韩昕元帅之子?”
廖猛道:“正是我们少帅。我乃少帅帐下一名副将廖猛。”
申不屠亦躬身还礼,说道:“失敬!久闻韩昕元帅大名,今见少帅,果然忠良之后。廖将军英武非凡。快随我进草舍一叙。”
几人走进草舍,里面极其简朴,却干净整洁。药香弥漫,丝丝缕缕。申不屠放下采药的背篓,从后屋拿出一些干粮,又盛来三碗清水。
申不屠道:“百草谷清静之地,不喜外人骚扰,故设下陷阱,曾拦下几个不识时务之人。不想今日竟害了三位英雄,请勿见怪。我上山采药,已十日未归,不知你们困了多久,请先吃点东西。我随后就去做些饭菜。”
虬弑魔与韩陵刚要答谢,廖猛已然抓起干粮,大口嚼了起来。韩陵咽下口水,也顾不上说话,先吃了起来。
申不屠做好饭菜,三人边吃边聊。虬弑魔说明来意。
申不屠道:“此乃大义之举,我岂能不助?且将‘迷魂十八散’的配方,抄在纸上,请妥善保管,交与英王。”说罢,奋笔疾书,将药方书写完毕。
虬弑魔小心收好,拱手道:“我们重任在身,不可耽搁。必须马上起程。有劳先生,来日相见,定当报答。”
申不屠道:“英雄言重了。狼无形暴虐无道,人人得而诛之。英王替天行道,申某焉能不尽绵薄之力?事情紧急,不便强求,我送三位出百草谷。来日方长,珍重!”
诗云:
紫塞三关隔,黄尘八面通。胡笳吹复起,汉月照还空。
杂沓仍随马,萧条暗逐风。将军休拂拭,留点战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