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旅【十一】阴兵借尸

　　　一场大雪过后，天寒地冻。　　北风猎猎，西阳镇门户紧闭，绿雨大将豹乙图下令，任凭韩昕军如何骂阵，谁也不许应战。　　韩昕心里焦急，眼看粮草不济，天气越来越冷，再这样空耗下去，战士们不被饿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韩昕暗暗骂道：“这个豹乙图，好生奸猾歹毒，一旦我有良策破你，必将你千刀万剐！”　　帅帐之内，韩昕将情势说明，几位副将主张强攻，僵持越久，对己方越不利。与其被对方拖垮，不如放手一搏。　　韩昕何尝不想速战速决，只是西阳镇如同铁板一块，纵有千钧之力，却无处下手。何况天气寒冷，战士们斗志渐衰。如果此时强攻，只怕正中豹乙图的圈套。　　突然，副将廖猛拍了一下脑袋，大声说道：“我怎么忘了，有一个办法可以破敌！”　　众人停止议论，纷纷将目光转向副将廖猛。　　韩昕问道：“你可有良策？”　　副将廖猛道：“此次出征之前，我曾参加讨伐青云的战役。当时我军攻击虎刺城的后城，而紫烟军攻击前城。虎刺城固若金汤，我军十万，紫烟军八万，两部雄兵共计十八万，一时难以进取，而橙雪军仅仅三万人马，却轻而易举攻破侧城，拔得头筹。原因何在？”　　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韩昕点点头，说道：“我也听说挂帅橙雪军的，是前赤霞的御城统领。他究竟是何等人物？这般技冠神勇。不过，我一直疑惑，他怎么可能以三万人马，率先夺下青羽宫？难道他不是凡人，亦或有仙人相助？”　　韩陵也在帅帐之中，一听说有如此奇人奇事，不禁兴奋起来，父亲很少夸赞别人，能被父亲誉以“技冠神勇”的人，一定不同凡响，那么他到底是何许人也呢？　　情急之下，韩陵催促副将廖猛道：“快说，卖什么关子？”　　韩昕瞪了儿子一眼，呵斥道：“放肆！”　　韩陵吐出舌头，挤挤眼睛，仍旧示意副将廖猛赶快揭密原因，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众人强忍发笑，平时韩陵顽皮可爱，人缘极好，无论将士兵卒，无不喜欢他。　　副将廖猛说道：“那个御城统领名叫虬弑魔，乃龙牙出身，武功盖世，用兵如神。赤霞遇难之际，他护送少主避难橙雪，为程傲雪所重用。那次攻打虎刺城，据说他有万夫不当之勇。我想，如果能请到虬龙牙，或许可以有良策。。”　　韩昕默思片刻，说道：“情势逼人，刻不容缓，看来只好试试运气了。”　　众将士争先请命，韩陵跳了起来，说道：“我去，我去，我一定能请来虬龙牙。”　　韩昕道：“事关重大，不容有误。你一个小毛孩子，怎么能担此重任？”　　韩陵恳求道：“父帅，我已经成年了，保证完成使命，请给我一次机会吧。”　　韩昕心想，儿子确实长大成人了，应该经受这样的磨练，但这次任务实在太重要了，一旦他不能妥善完成，将会延误战机，累及整个大军的安危。　　正当犹豫之时，副将廖猛说道：“少帅一片诚心，也有能力不辱使命，请大帅应允，末将愿意陪同少帅一同前往。”　　韩昕下定决心道：“陵儿，一切但听廖将军的话，不可造次。我不知虬弑魔的秉性如何，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但我知程傲雪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假如虬弑魔不肯答应，你们就向橙王请求援助，我域与橙雪联盟一体，橙王必会从中斡旋。”　　韩陵和副将廖猛欣然领命，草草收拾一番便起程了。渡过乌河，来到橙雪境内。连续数日疾行，当真是人困马乏。　　一日黄昏，赶到一个小镇子。打听到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名曰“小西天”。说是最好的客栈，其实也不过是前店后院的大马店。门脸陈旧不堪，里面摆着破桌破凳，后院的几个客房更是脏乱，散发着浓重的发霉气味。　　出门在外，不求享受。廖猛见韩陵直皱眉头，好言宽慰他几句，然后命店小二端来两盆热水，先烫烫脚解乏，再送来几样酒菜。廖猛许久未曾沾酒，胡乱吃了些菜，一口气喝下一大坛酒，倒头便睡，鼾声如雷。韩陵并不饮酒，吞下三碗米饭，把菜吃得精光，虽然也很疲倦，但一听廖猛的鼾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寐，索性起身到前堂，唤店小二泡壶绿茶解渴。　　韩陵枯坐半夜，回到客房，却见廖猛象醉死一般，呼呼大睡，没有半点反应。韩陵无可奈何，只好耐着性子，迷迷糊糊熬到天明。　　廖猛睡醒之后，韩陵催促廖猛快点出发，二人匆匆向泰羊城方向赶去。　　此时，虬弑魔正在教龙岳刀法。一年来，经过他的细心指导，龙岳的武学突飞猛进。看着龙岳一天天长大，气质高贵，文治武功，已露帝王之相，虬弑魔甚感欣慰。　　岁末小考，文琅对龙岳的文章大加赞赏，并拿给虬弑魔观赏。虬弑魔一看，果然是文采飞扬，禁不住也啧啧称叹。两个人不胜欢喜，相约小酌相庆。　　窗外寒风凛冽，室内温暖如春。红红的炭火正旺，鹿肉在火上滋滋地响着，烤得外焦里嫩，飘出浓浓的香味。　　龙岳拿着肉串钎子，不停地翻烤，吃得虽不多，玩得却很开心。虬弑魔与文琅烫一壶老酒，一边慢饮一边闲聊。　　三个人正在高兴的时候，柴雷霆忽然走进来，说道：“虬统领，蓝雾之域有两位使者求见，声称有一事相求，情况紧急，非统领大人不能解决。”　　虬弑魔道：“来者何人？现在何处？”　　柴雷霆道：“据说是韩昕元帅手下的一员副将，身边还带着一个少年。”　　文琅道：“韩昕元帅收复西阳镇，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想必是来请求援助的。”　　虬弑魔点点头，说道：“速将二人请到这里。”　　龙岳吃饱了，听说有人求见，便提出回书房温习。虬弑魔与文琅相视一笑，觉得少主实在太懂事了。　　柴雷霆送龙岳回到书房，然后将廖猛和韩陵带了过来。　　几人见过面之后，廖猛开门见山，将西阳镇的战事简明说出，希望虬统领大仁大义，出谋划策，以解大军燃眉之急。　　虬弑魔道：“我素闻韩元帅德高望重，内心钦佩已久，既然元帅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我想，破敌大事，虬某或许可以助一臂之力，还是我亲自前去为妥。”　　廖猛大喜道：“如此甚好！真没想到虬统领这般豪爽，真是我军之大幸，蓝雾之大幸！廖某代元帅及众将士谢过统领大人。”言毕，深深鞠了一躬。　　韩陵笑道：“父帅还担心借不成呢。我们借来一个大英雄。我早知道，虬统领是个大英雄，大英雄都是侠肝义胆，都会拔刀相助。所以我才敢在父帅面前拍胸脯，这次一定能完成任务。”　　虬弑魔一听恭维话，连忙笑道：“少帅过奖了。能为盟友出一份力，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众人均欢欣鼓舞。文琅道：“少帅与廖将军一路辛苦，请饮几杯薄酒，慢慢叙谈。”　　虬弑魔命人端来两坛上等女儿红，另添新鲜鹿肉和果蔬。廖猛腹内正饥，也不客套，大口吞嚼起来，几盏酒下肚，脸色渐而红润。　　韩陵家教颇严，平时滴酒不沾，尝过几块鹿肉。然后将强求一时，说了一遍。
　　　虬弑魔道：“韩将军、廖将军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西阳镇的战事要紧，等二位吃完饭，稍作休息，我们便起程，估计韩元帅也等得焦急了。”　　廖猛把酒一饮而尽，抹抹嘴上的油迹，说道：“我们一点不累，如果虬统领方便的话，现在便可起程了。”　　韩陵更是急不可耐，恨不得插上翅膀将喜讯告诉父帅。虬弑魔拜托文琅照顾龙岳，对柴雷霆叮嘱一番。糜特伯、糜特仲听说虬弑魔要出远门，送别十里，方才分手。
　　　一路艰辛跋涉，三人来到西阳镇地界。天色阴沉可怖，风声尖啸，大雪乱舞。三人催马狂奔，直入韩军大营。　　韩昕听说虬弑魔亲自前来，吐脯正冠，来到帐外相迎。　　虬弑魔见韩昕元帅一身憔悴，站在风雪之中，冲着自己真诚微笑，心下无比感动，连忙行过见面礼。　　韩昕扶住虬弑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果然一表人才，真英雄也！”　　进入大帐，韩昕将目前情况详细说与虬弑魔。显而易见，绿雨大将豹乙图按兵不动，目的就是为了拖垮韩军。大概用不了太久，豹乙图便会肆机反扑。　　虬弑魔道：“唯有速战速决，方为上策！我想先看看西阳镇外的地形，然后选择突破口。”　　韩陵说道：“我愿随虬统领一同突袭，我的箭法精准，可取敌军头目性命！”　　虬弑魔道：“不可！突袭必以闪电速度取胜，如果敌军发觉，调以重兵对抗，则难有作为，实在太过危险。少帅还是随同大帅在正面指挥战斗吧！”　　韩陵坚持道：“父帅常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大海，怎练擒蛟之术？我已经成年了，学得八年武艺，此时不报效域族，更待何时呢？”　　韩昕听儿子这番话，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儿子少有壮志，懂得人间大义，担忧的是，儿子毕竟只有十六岁，初出茅庐，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向夫人交代呢？　　帅帐之内，所有的人都不同意让韩陵去冒险。韩昕沉思片刻，说道：“陵儿，你去吧。”　　廖猛请命道：“末将愿随少帅左右，以尽护全之职，并为虬统领出一臂之力。”　　韩昕微笑道：“有劳廖将军，如此甚好！”　　商议已毕，几人来到大营外。西风猛烈，雪片飞舞，遥望西阳镇，在白色天地之间，暴露黑色的墙体，如同铁桶一般。　　在镇外绕了一段路，虬弑魔发现城西背靠高山。于是，便与韩昕商量道：“这里应该是最佳的突破口。但是天下大雪，地上反光，无论昼夜，但有行动，都很明显，容易引起敌人警觉。”　　韩昕道：“依虬统领看，我们该怎么办呢？”　　虬弑魔道：“我想还是夜晚发动攻势，大帅在正面牵扯敌方兵力，我带领战士身穿素衣，可蔽敌人眼目。韩帅名人速做大的斗篷，我带领一队强悍的战士奇袭，顺风飞入城中。由这里突击而入，然后转攻正门，如果顺利的话，很快便可打破正门，迎接大军。我们里应外合，可一鼓作气夺回西阳镇。”　　韩昕叹服道：“虬统领足智多谋，大事可成矣！”　　回到帅帐，韩昕将作战计划说明，下令众将官必须完成各自任务，相互配合作战，务必一举夺回西阳镇。　　冬季昼短，夜幕早早垂下。恰巧夜里无月，风雪更紧。韩昕下达帅令，破釜沉舟，大军如潮水一般，涌向西阳镇正门。一时间，杀声震天，火把通明，煞是壮观。　　韩昕披甲执锐，向着城头大骂豹乙图丧尽天良。但见城上死气沉沉，只是不断增加兵力。看来豹乙图已经中计，按照计划，开始炮轰镇门，等待虬弑魔率奇兵天降，突破城西。　　果然，过不多时，城头混乱起来，镇门吊桥缓缓放下。韩昕大喜，一声号令，大军鱼贯而入，一鼓作气夺回西阳镇，杀敌无数，除小股逃窜，余皆俘虏。　　可是韩昕始终未见豹乙图踪迹，便询问虬弑魔，在突破经过中，可曾与豹乙图交锋？　　虬弑魔笑道：“豹乙图这狗贼已经受伤潜逃，让他苟且多活几日。此番大功全凭少帅了。”　　韩陵在一旁憨笑，身上溅满鲜血，衣甲不整，显得有些滑稽，又十分可爱。　　韩昕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廖猛兴奋地说道：“我们随虬统领飞入城中，闯入镇子，开始向正门方向突击。没想到遭遇豹乙图亲兵队的抵抗。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无暇与其纠缠。还是少帅勇猛，一箭将豹乙图狗贼射翻马下，我们这才迅速冲上城头，放下吊桥。只可惜，那狗贼被亲兵救起，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韩昕大悦，西阳镇既已夺回，前镇屯、后镇屯便不在话下，于是命几员副将连夜将其收复。　　一战告捷，三军沸腾。西阳镇总兵府内喜气洋洋。正当众将士准备向韩昕元帅祝贺的之时，突然门官来报，蓝王派钦差前来传达圣旨。众将士军诧异，西阳镇刚刚收复，消息这么快就传到灵猿城了？或者蓝王未卜先知，提前派人来贺喜？　　韩昕心道：“两个时辰前，我才将折子发出，即便插上翅膀，也不可能这么快传到蓝王手中，莫非蓝王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愿宫里一切平安。　　钦差走进，宣读圣旨：着令韩昕火速返回蓝颐宫，有要事相商，不得有误！　　韩昕忐忑不安，不敢耽搁片刻。连日为战事操劳，众将士劝元帅歇息一日，明晨再起程。韩昕惦记蓝王，不顾众人相劝，将方方面面交代完毕，未带一兵一卒，一身便装随钦差而去。　　虬弑魔完成委托之事，也要告辞返回橙雪之域。　　韩陵恋恋不舍，虽只有几日交往，但韩陵对虬弑魔的人品和才能无比钦佩。在心中已将其视为兄长。　　虬弑魔亦十分喜欢这个小弟，临行之前，送他一枚随身玉佩，留作纪念，日后如有难事，必倾力相助。　　韩陵和廖猛送别虬弑魔，出十里之外，方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