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见凌万有,幸有墨青解危机
作品名称:泪落成殇 作者:逸月残雾 发布时间:2015-07-27 17:39:19 字数:3415
清冷的月光下,枫叶都显得通透亮彩,只是艳红已不复见,远观倒像是狰狞恐怖的鬼手在夜空中张牙舞爪。
她随同苏靖,置身于皎洁的月色之下,于枫林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略偏头对苏靖笑道。“你看那像是什么?”
“月儿姑娘认为呢?”苏靖与她并肩而立,笑睨着她,轻声道。
月曦摇了摇头,淡淡笑了,“我问你,你倒反问我了。”神情上染了些许的无奈。
话毕,她阖眼,深深呼吸,腹部的伤处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一痛,她的下颚抽了抽。好一会儿,才转首笑觑着苏靖,“我已经好久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了,真是怀念呢。”
“我听惜惜说,你傍晚时分,已经出来看过红枫,又谈何怀念呢?不过,姑娘身子尚虚,精神还是不大好。”他含着浅浅的叹息说道。
月曦毫不意外地笑了笑,“这破败身子倒是让公子见笑了,在我以前,平日里即便是风寒亦不多的,没想到只不过是受了点伤,就变得这般不中用了。”她垂头凝视着双掌,她的声音很低,“过两日,等这掌上的纱布都给拆了,便是我要离开之时。”
有一瞬的时间,苏靖并没有回应,随即他的眸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浅淡地笑道:“月儿姑娘离去之日,恐怕在下无法抽身相送,便在此预祝姑娘今后事事顺心,望他日再有相见之缘。”
“人生在世,何来事事顺心之说,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略为低闷的声音从她那里飘出,只见她忽然仰起脸,清冷月色薄薄的散在她的脸上,令其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迷蒙了她的神色。
苏靖偏头凝视她仰脸的动作,看她频繁的眨眼。他双唇嗫动,似有言语,却在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公子,我会记得你的。”不知何时,她已经扬着笑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既然你公务繁忙,不能相送,我并不强求。况且,今晚能够一聚,已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闻言,苏靖低笑,眼帘低敛,“虽则姑娘曾说无须介怀,只是姑娘终究是为了在下才遭罪的。所以往后若是碰上无法解决的麻烦,就托人到这里通报一声,在下自会尽力为姑娘解围。”他温文的嗓音融入了夜风之中,吹拂着淡淡的离愁。
月曦但笑不语,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树影当中,轻轻吁出一口气。
“其实,我娘不是我爹名正言顺的妻妾,她只是他的丫鬟之一。”她幽幽淡淡的嗓音随风轻扬,她没有回头看苏靖的反应,接着笑道:“怀上我,是个意外。凌府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亦毫无证明,所以此番前去投亲,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成功与否,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蓦地回头对上苏靖诧异的眼神,她不在意地撇撇唇:“所以,我还不是凌小姐呀。你又何必让他们这么称呼我呢?”话毕,又是长长一叹。
“若是为了此事担忧,在下倒是可以替姑娘解忧。”怔了怔,苏靖淡淡一笑,“敢问令堂名号?”
“我娘本姓白,名小意,自八岁便被卖到凌府当婢女,十八岁时离开凌府,十九岁时生下我。”她平平淡淡地用一句话概括白母的生平。“年后,我便十六岁了,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你说,这样的我能够被凌府接受吗?”
苏靖安抚地朝她笑道:“不必担心,在下不是说了,此事有我为你解忧么?眼下,你只需要好好养身子,其余的事情,你就别多想。”
她亦朝他回以一笑。
凉风袭来,翻腾着她的裙裾,令她打了一个寒颤。
苏靖见状立马脱下自己的素色外裳,披在她身上,“夜深露重,姑娘身子才好些,别惹了风寒,咱们还是回屋里说话。”
她感受着外裳所残留着苏靖身上温暖的气息,轻声回应。“好。”她任由苏靖搀扶着,缓步回房,见苏靖扶她到床上后并没坐下,她便问道:“公子可是要走了?”
“在下要务在身,实在不能久留。”苏靖颌首,温和地回答。
“既然如此,小女子不便挽留。只是,今日一别,他日不知何时再有相见之期,于此,小女子亦只能望君珍重。”她温婉平静地回语。
苏靖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随即略一颌首,便转身出去,将月曦的注视目光抛却身后。
月光的清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拓在地面上,月曦凝视着地上的暗影渐渐移出房间,身上似乎还感受到他的温暖气息。忽而,月曦浅淡地笑了。
那一场夜谈仿佛一场梦一般不留痕迹,苏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可是那天的翌日,墨青却忽然来到别庄。
对于墨青的不甘愿,月曦是无法装作不知晓的,只因接下来的两日,她就不难感受到墨青对她的敌意与无时无刻的探究目光。
可是她并没有理会,平常自若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终于,她手上的纱布被解开,伤口上若非徒留着仿若是天边的一系云彩不小心印在她手上的淡红色痕迹,压根看不出她曾经受过伤。只不过偶有动作之时,手上还会有微微刺痛之感仍会提醒她曾经受伤之事。
她冷然地拒绝了惜惜的挽留,硬是带着墨青离开了别庄——
在无法拒绝墨青的要求下,她只得坐马车,墨青则是负责驾马,两人倒是相安无事地来到白母的坟前。
月曦虔诚恭敬地跪在白母的坟前,深深的伏地磕头,“娘,女儿现在就要去找爹了,希望您可保佑女儿一切顺利。”由于伏在地上,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闷闷的。
树影婆娑,随风摆动,似乎是白母在回应女儿的话一般。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也不碍事,你只要将我送到凌府,咱们便是两清。”月曦慢慢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墨青,面无表情地说道。
墨青好看的薄唇轻勾,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清冷地回视着月曦,以难辨真心假意的嗓音回道:“凌小姐怕是误会了在下,于在下眼底,向来只有主子的吩咐,此外之事,在下向来不放在心上。”
淡淡一瞥,月曦含着意味未明的浅淡笑意,并不回应墨青的话,转身缓步下山。
墨青见状,亦随同着她的脚步而走,没有上前搀扶,任由她扶着树干,一步一步地挪动。见她额上都渗出密汗,仍不吭一声之时,他欲伸手作扶。
谁晓得,动作终究慢了一步,蓦地,她脚上一滑,身子瞬间跌落在地,恰好与他的修长大手错开。他立刻反应过来,拽住她的衣服,阻止她的身子继续滑落,再一个弯身便将她横抱而起。
在此间并没有听见她的痛呼声,若非她粗喘的呼吸声,他倒真以为她没事。看她的脸色煞白,贝齿咬得下唇仿若要渗血的模样,便了然又弄疼了她的伤口。
当下几个纵身,他抱着她来到马车上,审视她的伤口——只见右掌心被粗糙的树皮磨出数道樱红长痕,沭目惊心。只是看她如此不适,恐怕手掌的小伤并非根源,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动手解开她的腰带,掀开小腹伤口处,果不其然,淡红的嫩肉处露出点点红痕。
无奈之下,他亦只好为她涂上随身药膏,将她整理妥当便驾车去找大夫。
“不用找大夫,我......我没事,直接去凌府。”被粗喘声夹带着的嗓音隐含着痛苦压抑地从帘子后头飘出来。
“去凌府的事情亦不急于一时,你何必如此倔强?”墨青实在不解月曦的坚持为何。
月曦深呼吸,舒缓下痛楚,“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方才只是不小心扯到了,并无大碍。我只想早日投亲,你也好早日回到你主子的身边。”
墨青犹豫了下,“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在下亦不好强人所难。”改变方向,往京师而去。
原本从采玉镇往凌府,不过半日时间便可到达。但是墨青顾及月曦的伤口,特地平缓速度,当他们到达凌府,已是黄昏时分,不过也恰好凌万有刚回府中不久。
见得墨青伴同月曦来访,便以万分热情接待,随后听到月曦叙述,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姑娘无凭无据的,如何能证明你所言不虚?”凌万有脸上的肥肉因气愤与吼叫而抖动不已。
月曦端坐在客座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对于凌万有的质问不为所动。
反倒是一旁的墨青先一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温文有礼地交给凌万有时,在他耳边低语一句第三者无法听到的话,便见得他惊恐不已地跌坐在椅子上。
墨青无视凌万有的狼狈,带着谦谦公子一般的温文尔雅回到座位上,优雅地端起青瓷茶杯,悠然自在地浅啜一口,再慢条斯理地问。“不知,凌当家尚有何疑虑?在下,可为阁下解惑。”
“没,没,没有了。”凌万有惊恐地抖动着浑身的肥肉,招来一名两鬓霜白的管家,吩咐道:“你先带五小姐到弄霜苑,派两名丫头去伺候着,再命人准备酒宴招呼墨公子。”
由始至终,月曦皆毫无异议地听从凌万有的安排,徐缓的站直身子,朝墨青与凌万有福身施礼后,缓步跟随管家的脚步。
然而她才走出两步,身后便飘来平淡无波的一句话,“五小姐请留步,在下方才忘了问候小姐,身上的伤口可还疼着?若尚有不适,在下可搀扶着小姐同往弄霜苑。”
“怎敢劳烦墨公子?银画,你搀扶五小姐到弄霜苑去,另外让居大夫过来一趟。”凌万有不等月曦有所回应,已然做好安排。
月曦略一回头,瞥了正闲适喝茶的墨青一眼,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任由银画搀扶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