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集（1）

　　05-01：竹林外日、外
　　天气晴朗。曾新扛把锄头，走向一片竹林。
　　远远看到：曹篾匠在砍竹子。两根楠竹先后倒下。
　　竹林里跳出三个穿灰色保安服男人，围住曹篾匠。曹篾匠讲理、反抗。双方推推搡搡，一保安打了曹篾匠一拳，踢了几脚。把他压倒在地。听不清双方争吵什么？
　　曾新隐身树后观察：那三个保安跟曹篾匠理论了一阵，让曹篾匠在本子上写了什么，夺了曹篾匠的斧头离去。
　　曾新盯着三人走远了才现身，见曹篾匠挖土坡。曹篾匠吓一跳。
　　曾新：曹叔，挖地呀！
　　曹篾匠：（装无事）呀，县干部，来检查工作了？
　　曾新：笑话！曹叔，您这是占公地的便宜吧？
　　曹篾匠：你不懂，我这是挖金子。现今田土减少了，寸土如金。我能扩大、利用一寸，就像捡了金子！
　　曾新：刚才，那三个人是干什么的？
　　曹篾匠：你都看见了？
　　曾新：我没看清。
　　曹篾匠：他们是村管队员，跟城里的城管一样，是何卫东的打手。
　　曹篾匠有苦难言，继续挖土坡。
　　曾新、（笑）村管、城管！曹叔，我请教一件事。行吗？
　　曹篾匠做贼心虚，巴不得快离开，带曾新走到地边。
　　
　　05-02：竹林边日、外
　　走到竹林里，曹篾匠才停下。
　　曹篾匠：（以攻为守）听说，你这次出远门，找到你父亲了？你父亲是个美国大资本家了，你的钱也用不完了。
　　曾新：（怒火起）曹叔！您，您干脆也骂我是和尚养的吧！
　　曹篾匠吓得一怔。
　　曾新：您听何卫东讲的吧？
　　曹篾匠：好，算我放屁。我是很敬重曾老师的，她教过我的儿女，她一个人养大你吃尽了苦。
　　曾新：请您以后别听那些胡说八道。您砍的楠竹多少钱一根？
　　曹篾匠：不值钱！三四元钱一根。
　　曾新：我包下了状元坳，需要围一道竹篱笆。特意来请您帮我估算一下，要多少竹材、成本，我想都从您这里买。
　　曹篾匠：你上何卫东的当，亏死了！从前那个读书人暴死在山上，状元没考成。你不怕也栽在那山上，把官也丢了？屙屎不生蛆的地方，能做什么宝贝？还要围篱笆？你真的钱多得没地方扔吗？
　　曾新：再过几天，您就看得见好处了。
　　曹篾匠有事要瞒他，请他去屋里喝茶。
　　
　　05-03：竹林里日、外
　　曹篾匠遮遮掩掩，不想让曾新进竹林。曾新还是进了竹林，抬头看竹子高度，一根根比量竹子粗细。
　　曹篾匠：（打岔）你是大学生，又是县里干部。我问问：村里要开发养生天堂，行吗？要卖几百亩田土，是真的吗？
　　曾新：我没进班子实习，还搞不准，两委也还在计划中。
　　曹篾匠：明白，我不该打听两委的秘密。请你给我向何家父子传个话，谁也别想靠卖田土肥自己的腰包。我家的田土一分也不卖！谁把我逼急了，我去县里、省里告状，叫上头把他们的官都撸了！
　　曾新：曹叔，我不管卖地。您要明白，土地所有权是国家的，村民个人只有经营权。政府要征用，只要合法，还得征。
　　曹篾匠：卖了田土，眼前有钱了。吃光花光这点钱，明年吃什么？下一代，孙子们的饭碗都卖了，砸了！他们还活吗？
　　曹篾匠用锄头挑起泥土，撒向曾新身上。
　　曾新且躲且退。
　　曾新：我真的不管卖地，我真是来请您算算，帮我……
　　曹篾匠：我算不清！你也当了干部，铁定和村干部穿一条裤子，合起来，算计老百姓这几亩养命田！你走，你走！
　　曹篾匠再次用锄头挖起红土，撒向曾新头上、身上。
　　
　　05-04：村委会日、内
　　村委会会议室。何永久、何卫东、曹云秀、李大发、古玉兰在座。
　　何卫东：从现在起，我们要转向做好土地流转工作，为养生天堂作准备……
　　突然，鞭炮声震响。曾新在门外燃放长挂鞭炮。
　　曾新扔掉鞭炮，径直走进会议室，鞭炮还响。
　　何永久：我们开会，你放什么爆竹？
　　曾新：为天堂村大开发道喜！
　　何卫东：承包你的状元坳去！赔了别哭！
　　曾新：我怕你以后哭都哭不出来！
　　何卫东：你要捣乱，换个时间不行？
　　曾新：我不捣乱。要搞点震撼，才能引起两委重视。
　　何永久：别震了！有什么话，讲吧。
　　曾新：我本来想封死我这张嘴。封不死！我这次去县里，看到了一个大汽球，可以绕地球飘行。只要轻轻一戳，就会化为泡影。我如果不向各位通报，就有一种渎职感……
　　何卫东：你外出这么久，我们还没审查你哩！你那高级箱子里都装些什么？应该交代清楚！
　　曾新：对不起，那是商业机密，不能公开，特别不能向你公开。
　　何卫东：顶多找到了你的富爸爸，在美国端盘子吧？牛B什么？
　　曾新：对！我找到了富爸爸，他在纽约世贸大厦发财。我拿回100万，美元！我来找你，看这100万往哪里投？
　　何永久：好了好了，不准咬。大家推举卫东主持招商引资工作。曾新，你算县里下来的实习干部，没进班子实习，更要给予支持。
　　何卫东、谁麻烦我一阵子，我就要谁麻烦一辈子！
　　曾新：我麻烦你了吗？
　　何卫东：（猛拍桌子）你在跟谁讲话？坐在你面前的都是天堂村两委的核心成员。你有几斤几两？出去！
　　曾新：你拍桌子，我更要戳泡沫！
　　何卫东：好！你是县干部，你来坐这条凳子！
　　何卫东让坐。曾新出气，一屁股坐上去，笑一下。
　　何卫东一气，走出会议室。
　　
　　05-05：村委会外日、外
　　何卫东走出会议室，到门口又跺脚又吐口水。
　　古玉兰走到何卫东身边。
　　古玉兰：卫东，他一闹的，你就走开的，这不好的。
　　何卫东：你改不了吗？一声一个的！
　　古玉兰：我就这的，怎么的？
　　何卫东：你的！让曾新去闹的！他说拿回100万，还美元！气人的！我向好多人打听了，到县里来的投资商，没有什么JB江朝阳！
　　古玉兰拉着何卫东回会议室。
　　
　　05-06：村委会日、内
　　古玉兰拉回何卫东，曾新适可而止，让出位子，挤在李大发身边坐下。
　　何卫东：（归位）请县干部先指示吧！
　　曾新：今天，我当仁不让，要提醒各位！养生天堂那么大的计划，要占多少山林、田土？根本批不下来。有的人就是吃了资源吃土地。
　　何卫东：批不批，什么时候批，批多批少，用不着你闲操心。你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想捣乱，我要叫你回不了国土局！
　　曾新：我的本职就是为子孙后代留饭碗，保饭碗！有些人只看到眼前暴利，不惜耗尽有限的土地资源，也就是抢夺、砸碎我们子孙后代的饭碗，而自己大捞一把，我就要对那些人、那些现象说不！
　　何卫东：你回国土局去不，怎么都行！
　　曾新：我知道，怎么说，你们也听不进去。我跟你们打个赌：如果李光福的养生天堂项目能批下来，我甘愿放弃国土局的工作，赔村委会十万现金。如果批不下来，你们热衷卖地的人，向村委会合赔十万！何卫东，你带头赌一把，敢吗？
　　何永久：都是共产党员，打什么赌！
　　曹云秀：你先退下去，我们开完会再讲，好吗？
　　曾新：好吧，老书记，我等，单独向您汇报。
　　
　　05-07：场坪上日、外
　　曾新退到场坪上一株树下，坐着静候。
　　曾新：（独白）我是不是狗拿耗子？他们都当了多年的村干部，对农民的心愿应当比我更了解，对土地的依赖、珍惜，感情应该比我深，对本村村民的责任感不应怀疑，应当相信他们会为村民谋取最大利益！
　　曾祺：（画外音）古人讲：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他们怎么会听你劝？还是抓紧上状元坳，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05-08：村委会日、内
　　会议室，与会人都未平静。
　　何卫东：不理他，他存心跟我死闹！大家想想，他在村里呆得住吗？还不是到外边去，买卖各种假证捞几个钱。混几天，捞个好评定，拍拍屁股吃财政去了。
　　何永久：无根无据的话不要说！你提出土地流转先试点，好！养生项目初步计划，第一期工程要占用100亩田！上边，县里、镇里定下征地数量，就找我们要地。我们完不成任务，就会影响全局！
　　何卫东：先难后易，先拔钉子！第一目标是曹篾匠。他山脚下那二亩田，肯定在征用范围内。只要顺利地收回他家那二亩田，其他人家都会服服贴贴按手印。
　　曹云秀：他的地要种竹子，比种粮收入高。
　　何卫东：不管他种什么，种金子也要收回！这次，决不要对他客气。曹主任，你做他老婆的工作；李会计，你准备一桌酒菜，在饭桌上搞定，叫他在转让土地协议上摁手印。
　　李大发：我们要吸取教训，开发商的钱要先到账，我们再征地，比较稳靠。
　　何卫东：我们统一口径，征地用途，是上面要在这里建军火仓库，把风放出去。看谁敢不流转土地？
　　何永久：（拍案而起）胡来！上级批准用地，合理合法，对村里，对每家每户每个人，都有好处，讲明这个道理就行。
　　何卫东：方法还是要讲。比如，究竟要征多少地？盖多少别墅？建高尔夫球场，等等，福光公司还在评估、设计，我们不要泄露商业机密，特别是对曾新那种人，不要让他摸了底。防止好事还没办，他就到处曝光，再好的事也会被搅糊！
　　何永久：曾新还没走，我去开导开导他。你们研究，决不准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