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李“白”相遇
作品名称:我想有个家 作者:姗姗刘 发布时间:2015-07-22 17:49:19 字数:16008
春回暖大酒店的总经理白伟杰和李千金靠上了!真是应验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话,这男女之间的花花事儿,就像长了飞毛腿,嗖得一下,就飞进了汤韦的耳朵,飞进了王鑫的耳朵,飞进了甘露的耳朵,飞进了整个酒店上上下下、男男女女的耳朵。
对于汤韦的出轨、欺骗,李千金接受不了!她彻底地心寒、绝望了!她也试图开导、劝解着自己,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已经迫不得已地被分开,不管怎么说,被分开就是分了手。分了手的情侣,意味着各有各的自由,更何况,一个遥不可测的未来,谁会料想到,他们还会在哪年哪月、哪个地点再次相见,感情还会有继续复合的可能?她自己不也一样吗?和别的男人相过亲,在荷尔蒙旺盛的青春期,在家庭不断地争吵中,她急于想找一个意中人结婚、成家。但她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汤韦一下,不是早已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遗忘了的意思吗?她应该原谅汤韦。既往不咎。可是,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一想到汤韦亲口说的话,他和王鑫上床的事情,还有起初汤韦那副打死都不承认的赖皮脸,她的火气呼呼地从胸口里就喷发出来了!——从一个学校刚转到另一个学校,新欢就找到,口口声声地说爱我,不想和我分开,却闪电般地有了新恋情,这分明就是背判,对爱情的不忠;我的相亲在什么时候呢?是在毕业后的一两年。刚分开(手)的时候,我掩藏了多少痛苦和泪水?!掩藏了多少孤独和寂寞?!
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怎么也原谅不了和别的女人有过肌肤相亲的汤韦,
李千金要和他分手!对!分手!这个城市,她知道,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再也不想和汤韦处下去了!
就在李千金和汤韦的关系一直僵持着,冷淡着,她还没有来得及提出分手,从同事那里听说,过了元旦,酒店要给每个员工涨工资。李千金想,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工资一直试用期着,才挣了几个正常月的呀,不行!这涨工资了,怎么我也得尝尝这个甜头吧,哪怕只一个月。她决定,干完新年的1月份,就和汤韦说拜拜,回家!从这个鬼地方的桎梏中彻底解脱出来!
也正是在酒店员工“多才多艺”迎新年、过元旦的这天晚上开始,李千金的人生上演了一场令人唏嘘不已的剧情。
在迎新年、过元旦的文艺联欢晚会上,可以跳舞、唱歌、也可以寄予对新年的祝愿自行写诗进行郎诵。所有的员工,可以几个人,也可以单独一个人,必须全都参加进来。李千金没有好朋友,也不擅长唱歌、跳舞,她自己精心原创了两首诗歌。
李千金害羞紧张得很,从没有当着这么多人卖弄过自己。轮到她上台表演时,还差点儿绊个大跟头。
台下呢,是一片哄笑和窃窃私语。
“这个傻帽儿!就这出息还有脸和我争爱情?哼!”王鑫扭过头去看了身旁的甘露一眼,讥讽地说。
“料她也没那个胆儿!你不是都照章出牌了吗?耐心一下,静观世态!”甘露侧歪着身子,嘴巴对着王鑫的的耳朵说。
“这丫头,怎么还是那么不上心!唉呀,真替她捏着把汗。”
以前和李千金在一块洗碗的老娘们儿们,蹙着眉毛忧心忡忡地说。
“这就是甘露,王鑫她们组的李千金吧!听她们说,这个人的脑子不太聪明,学东西特慢。”
“一看人那么蔫巴,应该成不了什么气候。”
……
在这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除了在观众席最后一排,有一双揪心的眼睛紧紧地望着李千金外,最前排的领导席上,也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在打量着她。
“各位领导、同事,刚才,对不起大家。呃……从小我就特别喜欢文学,梦想当个作家。但因诸多原因,这个梦想没能成熟起来。不过,今天我要朗诵的两首诗歌,是我自己为新年精心创作的。在这里朗诵给大家。写得不好,但心意是真诚的,祝大家新年愉快!”
“第一首诗的题目叫《嫁树》
我多想和鸟一起嫁给树
哪怕只做一房妾
也并不觉得委屈
只要能在树的怀里俯看整个世界
只要树对地我的爱真真切切
“第二首的题目是《迎娶新年》
日子穿着滑冰鞋
如同一个技能娴熟的滑冰手
大步向前一跨
就溜到了腊八日的发梢下
于是
我专程会客于每一颗几近空了城的树木里
与最后一片叶子作别
目送它乘着春运地铁
归家过节
喝了腊八粥泡了腊八蒜
这个平日里一向爱玩儿深沉的北国冬天
一下子触了电
一天比一天鲜亮亮的一天比一天红艳艳地开来
多像那天花枝招展的阿姐嫁人的喜庆场面
这一刻,不光商场、超市开了锅的咕嘟咕嘟
小城里的集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激动热血沸腾
往日的家规不自已地就抛到脑勺后
不管大动脉的街还是毛细血管的巷
每一天都是集集密密姹紫嫣红的一片
高亢的吆喝声叫卖声
精彩地还价讨价声
那些最具有年味的爆竹烟花,喜字,福字,大红灯笼,彩色旗子
个个红光满面地就那么萌在百姓的买卖之中
为农事劳作了一个四季的我的乡亲父老
家
早已被他们精装成了一个个欢乐的土豆
铆足劲儿,慌了脚,希猪,宰羊,包棕子,蒸年糕
用他们最朴素最复古的方式来迎娶新年
城里,乡下,当属那群寒假里的娃娃们
笑着,跳着,撒了欢儿地跑
新媳妇儿似的大年就要嫁到
谢谢大家!拿着手稿念完诗歌的李千金,红着脸匆匆地就走下了台。
“从小就特别喜欢文学,梦想当个作家,但因诸多原因,这个梦想一直没成熟起来……”
此时此刻,坐在前排观众席上的总经理白伟杰,饶有兴趣地回味着李千金的自我介绍,像有一块石头,无意间扔进了他平静的心里,涟漪一圈圈地扩大开来。
他年青的时候,不!确切地说,他比现在还要年青二十岁上学的时候,不是也一样痴迷着文学、热爱着诗歌吗?他从小也是很喜欢文学的,读高中时他上的文科班,梦想着将来自己能够像海子那样创作大量的诗歌,文学作品。但……这一切似乎早已化为泡影。读大学前夕,他终没受住父母用心良苦的喋喋不休:诗歌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你将来吃饱饭,住好房,娶个好媳妇儿、钞票一沓沓地花不完吗?男子汉就应该干些男子汉的事情,那些卿卿我我、哼哼叽叽、娘娘调调的东西少沾染!虽不乐意,但拗不过父母,只好听从了父母的意见,白伟杰学了酒店营销管理专业。
毕业后,和父亲经过多年的努力打拼,创办了多家连锁酒店。
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功成名就。好媳妇也有了,住着洋房别墅,天天山珍海味,钞票一沓沓地像小山似的压在他的口袋里,叠摞在他的家里。可在他的内心深处,有谁会察觉到那份欲罢不能的孤独?他依然爱着文学,爱着诗歌。
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懂得他的这份隐藏得高深莫测的、欲罢不能的孤独。身边的每一个也从未听说过,有和他一样志向,爱好文学、爱好诗歌的。
“这个员工叫什么?”白伟杰的内心里涟漪一圈圈的,脸上表现出的则是一副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严肃的口气,扭头朝一旁的陈霞说。
“她呀,叫李千金。”陈霞示好地看着白伟杰的眼睛,语气则是一副轻蔑的调子。
“工作做的怎么样?”
不难看出,从李千金烂醉如泥的诗歌朗诵表演中,白伟杰严肃的表情似乎生气了!陈霞想,她听过那么多演讲、朗诵,还从没听到如此念经式的朗诵呢!她这哪儿是“诗朗诵”,纯粹就是在照着稿子念经呢!先不说诗写的好不好。哦?诗!也许还是她不知从哪儿搬弄过来抄袭的呢!人家的演讲、朗诵都是脱离稿子,两眼目视前方,带着感情,声情并茂地去表演。她呢!别说脱离稿子了,那脑袋都恨不得扎进文字里。真是!让领导看了怎能不觉得好笑?不觉得生气?
“她,哼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兆的笑声的陈霞说:“白总,不值得生气啊!这个人太笨拙了,头脑太不灵活了!实习了好几个月,工作一直笨手笨脚的!要不是店内缺少人员,我早推荐您辞退了。”顿了一下,她接着看着白伟杰的眼睛说:“要不,炒了她的鱿鱼?你瞅瞅,朗诵的这叫……”
“活动结束后,要她一份刚才读的诗歌稿子,送到我办公室去!”白伟杰打断陈霞的话,眼睛朝着舞台上的另一个节目说。
“啊?”只见陈霞瞪着错愕的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啥意思?她以为他看了李千金的诗朗诵在生气,所以她顺着白伟杰的意思把话说下去了,可是……努力缓冲过神来的陈霞,赶忙说道:“好的!好的!”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从汤韦亲口对李千金摊开他和王鑫的故事,李千金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他不说不笑,不哭不闹,像对待一件不用的旧物件,突然就把他束之高阁起来。汤韦理解,对于那件事情,别说是李千金,就是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会轻而易举的想得开的。尽管在此,他做了大量的赎罪工作,真心的向李千金道歉,好话说了千遍、万遍,给她洗脏衣服,给她买好吃的,给她做好吃的,但李千金依然不依不饶得冷着他,像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夫妻,她还是睡沙发,他还是睡床。
汤韦总觉得脾气犟着的李千金,总有一天会被他感化的。
这次“迎新年、过元旦”的晚会,汤韦原本是想和李千金合作的,他说:“金金,你写诗歌吧!写好后,我来朗诵。”汤韦知道李千金心理素质不好,胆儿小,容易紧张。记得在学校那会儿,李千金和他在一次《校园文艺》大赛中担任主持人。面对台下那么多观众,李千金紧张得老忘词,拿着话筒的手一直不停地抖,最后免免强强的算是完成了主持工作。打那以后,李千金再也没上过前台。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无法把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当成土豆、萝卜、青菜。把他们当不成蔬菜,她就紧张,所以她只适合做幕后的工作,在公众面前做抛头露脸的事,她干不了!
“不用了!我自己写诗,我自己念!”李千金冷冰冰地说。
“那我呢?”这阵子,汤韦把大把的心思都花在了怎样讨好李千金的身上,哪有什么心情找灵感写诗呢!李千金就不是了!越是心情差,越是伤感落寞的时候,她的灵感会突然像趵突泉,汩汩地、源源不断地往外喷发着。所以,恰好在临近新年,恰好在她的情感受到重创的时候,她一鼓作气,写下两首悲喜交加的诗歌。这些,汤韦都偷偷地看到了。
“你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呀?”
“咱俩合作一个节目不行吗?你创作,我来朗诵。你容易紧张,别到时候……”
“这些用不着你操心!你自己念自己的诗吧!”李千金不领情地打断汤韦的话。
没办法,最后汤韦只好和别的同事组演了一个节目。
李千金在台上念诗歌的一举一动,不!也不能说一举一动,除了嘴巴,她在台上根本就没举、没动,是从李千金一上台差点栽跟头的那一刻起,汤韦的心就像吊在钢丝绳上走钢丝,心惊肉跳、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生怕李千金在台上再有什么闪失。结果,接下来,她倒也没忘词,拿着手稿,嘴巴像个冲锋枪,嘟嘟嘟嘟地一字不落地射完枪身里的子弹,就走下了舞台。的确!再没有发生任何闪失,可那是朗诵吗?傻子都听得出呀!
“金金,没事儿吧?你快吓死我了!脚崴了没有?”活动结束,汤韦满头大汗地跑到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李千金,抱着脚轻轻地揉抚着脚丫,他一步上去,俯下身子,正要关切地察看李千金的脚丫时,李千金闪电般地一躲,好像汤韦是根刺,差点儿扎了她似的,从沙发上一下子弹跳到了地面上,“没事儿,不用管了!”
“你看我说朗诵,你还偏不!摔了吧?念得跟一锅白粥似的!写得倒挺意味深长,挺活泼的!”汤韦在说这句话时,放松的完全忘了他们的关系目前处在冰点之上,他的一言一行还在约束之中。他的状态完全回到以前他们甜蜜蜜的老样子里,像平时嗔怪犯了错的李千金那样。
一句话,就这样惹毛了李千金。
“愿意!我就爱那么念!念得白粥似的,也是我自己念的!永远学不成你,两面三刀!伪君子!”李千金横眉竖眼、满脸青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真是无意识的脱口就出。你看我这臭嘴!满嘴喷粪真是!”说着,汤韦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不过,金金,你写的那两首诗真得挺好的!创作的水平没想到越来越高了!”汤韦夸赞李千金时,表现出满脸惊喜、满脸真城和动容。在学校那会儿,他知道李千金小说写得好,虽然她偶尔也写诗歌,可总觉得她写的小说要比诗歌更出色些,跟他的诗歌比起来也要逊色些。几年不见,这次看到李千金的诗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才女真是越来越有才了!他心里赞叹着。
这其实也是汤韦为什么一直想在联欢晚会上,朗诵那两首诗的原因之一。好的诗歌,谁不喜欢读?谁不喜欢看呢?
好吗?写得真得好吗?听了汤韦的夸赞,李千金在心里问着自己。那两首诗,只不过是自己的真实情感表达而已。难道白总也觉得我写的那首诗好?不然,他为什么要委托陈霞来要我的稿子呢?可是,想想刚才陈霞索要她稿子的样子和话语,“李千金,你这是诗朗诵呢?还是念经呢?”陈霞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了她一句话,没等李千金回答,她又来了一句:“稿子呢?你刚才念的诗歌稿子呢?”
“对不起,陈经理。我,我有些紧张……呃……在这儿呢!”李千金期期艾艾地说着,举起手里握着的卷卷长条,递到了陈霞面前。
“都卷成烟卷儿了啊!白总怎么看呀?真是的!”陈霞接过李千金手里的稿子,据展开,看了一眼,又攸地松开手,握着恢复成烟卷模样的稿子,扭头就要走。
“嗯?白总要看我的稿子呀?陈经理?”
陈霞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地说:“你念的诗,真像和尚诵经呀!”……
不像呀!不像!绝对的不像!陈霞完完全全都是在讥讽她,白总怎么可能会说她好呢?说不定是白总在她念经一样的诗歌里,根本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好奇罢了!想知道她当时在台上,嘴巴里到底是放的什么经文。再说了,她这样默默无闻的一个小服务员,几时能得到一个大领导的注意呢?像她刚来酒店的那一段时间,做为一名新员工,她也有不适应,感觉很疲、很累、很想家的时候,可是在组早会上,白总微笑着询问了每一名新来的员工,适应不适应,累不累,唯独没有把微笑的眼睛对准她的眼睛问上一问,这让李千金心里很难受。她懊恼的极度想哭。有谁会喜欢内向、默默无闻的人呢?李千金一边摇头,一边想着刚才陈霞要稿子的事。
“金金,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汤韦摇了摇满脸思绪的李千金,诧异地问。
“哦,没事儿!没事儿!”李千金顿了顿自己乱糟糟的思绪,回到现实中,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汤韦,扭身坐回到沙发上。
“活动结束时,陈主管那会儿对你说什么了?我本来想我们一块儿回来的。可,怎么一转头你就没影了,也不知道等等你老公……”汤韦本是打算活动结束后,和李千金一块回家,可当他迈腿向前排走时,发现陈霞在她的身旁说着什么。这当中,他顺便去了趟卫生间,出来,人就没影了。
“没什么!”有些厌烦地瞪了一眼汤韦的李千金,看着白哗哗的窗户,鼻子里发出一声似“唉”又似“哼”的长叹。
把它平平整整地放在办公桌上,一头用一本书压着卷起的一个边,一头用笔压着另一个卷起的边,白伟杰一遍又一遍审视着眼前的两首诗,就像一遍又一遍的重新认识一个人似的。他刮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暗暗地想着:这个叫李千金的,原来是一才女啊!他真的不了解她!可以说不认识她!有点儿有意无意地轻视了她!他没怎么见过李千金,印象里,也是看她们开组早会,即要解散时,他过去恰好和她们寒喧几句,问她们工作怎么样,累不累,顺便和她们说些轻松的玩笑话。当然,在他发放关心的时候,他的眼光在这些人中,从没有过多地落在李千金身上,多看她一眼。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划而过,落在别人身上。在和她们轻松调侃时,也从没有着重地看着李千金的眼睛说过一句话。她那时在白伟杰的眼睛里,就像一个毫无光彩、毫不起眼的陌生石头,那么沉闷呆板。没想到的是,越是看似沉闷的石头,越有味道……
想着这些,白伟杰的视线从两首诗的世界里突得跳出来,转移到一旁的电话机上,随手播出了几个数字。
“喂,白总。”
“陈霞,你过来一下。”
“好的!”
“李千金爱好文学?”白伟杰试图从陈霞这里间接的了解一些李千金。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白总。从没听说过呀!”一进白伟杰的办公室,他便开门见山地问李千金,这让陈霞吃了一惊。白伟杰可从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私生活叫她来过这里。她被叫过来的目的,是作为大堂经理负责内的工作,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或是客户为什么要感谢酒店送来锦旗,或是工作中其它的事情。她带着谦卑的笑容说完,心里继续说:“一个新来不久的小服务员,呆头呆脑的,除了支派她为自己干过私活,谁有兴趣更深了解她呀!”
“哦。你不知道呀?以为你是她们的主管,又都是女人,应该清楚一些她们工作以外的生活呢!”
“她来没些日子,只知道看上去挺不爱说话的。工作适应能力较差,原来在仓库做保洁员,后来被调到餐饮前台。一直让甘露和王鑫代班着上。而且她不在咱们酒店宿舍住,所以对她别的我不太了解。”
“嗯,行。这样,你叫她来我办公室一下。”从陈霞这里,白伟杰看出了解李千金的路子走不通,他并不是想了解她的工作能力有多棒或是多差,而是想了解她工作以外的人。他有了干脆直接和李千金交谈一番的打算。
“现在?”陈霞怀疑地问。这个时间点,正是顾客迎门而来,酒店繁忙的时候。
“对,现在!”
“好的!”只见陈霞犹豫了一下,随后走了出来。
像往常一样,李千金站在包房角一边候着食客们时,陈霞推门进来了,她冲着李千金摆了摆手,示意李千金出来。
“李千金,你爱好文学?白总现在要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嗯?”面对陈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李千金一时有些懵头。
“白总现在要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看李千金一副闷头闷脑的样子,陈霞不耐烦地说。
“哦。那个……陈经理,白总的办公室在几楼?”作为一个最底层的员工,除了刚上班第一天,被陈霞带着去过白伟杰的办公室外,后来,李千金再没光顾过。当然,她也不会像其她活泼的女同事们,私底下,在聊天中,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包括白伟杰办公室在内的所有不必去刻意打探、理应知道的表面东西。
“八楼。电梯右,顶头拐弯左门。”
“嗯!谢谢。”
在去往白伟杰的走廊、电梯里,李千金整个脑袋里都像煮着一盆沸腾的水,咕嘟咕嘟地不断往外冒着泡。白总找我?酒店最大的官儿找我?为什么要找我呢?会有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怎么会突然就想到了我?这么多人,我一直那么渺小着,怎么会呢?是不是弄错了?……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两首诗上,想到了陈霞的话,会是因为自己的那两首诗吗?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白伟杰的办公室门前。李千金平了平沸腾的心绪,“咚,咚,咚”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紧闭着的门。
“进来!”
听到屋里的声音,李千金轻轻地推开了门。
“白总,您找我?”李千金怯生生地说。她的两条胳膊先是带着两双手,投到了背后,不一会儿,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又不知所措地放在了肚子前,十分拘束地站在白伟杰的办公桌前。
“哦,这两首诗是你写的吧?”白伟杰看了看桌子上的诗,微笑地看着李千金说。
看见自己的诗歌被平铺在白伟杰的办公桌上,李千金的脸上漾起一丝很不明显的愉悦感,她矜持地说:“嗯是,是我写的。”
“写得不错!你喜欢文学呀?”白伟杰依然面带着微笑。
“嗯,很喜欢。”
“呵呵,都发表了多少了?我也很喜欢文学。喜欢写诗!”
听见白伟杰说他也喜欢文学,李千金心里震了一下。她把紧张地不知落在哪里的目光,朝着白伟杰的目光迎撞上去,“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动笔写过,心里依然爱着。”
“在学校那会儿,往校报上发表过。现在,没有。”
“以前都写诗歌吗?”
“不是。以前我主要写小说。也写诗歌。写小说为主。”
“你把你以前写的小说,有时间给我几篇,我拜读拜读,学习学习。”
“嗯,写得很烂,谈不上拜读学习。”
这一天开始,白伟杰和李千金通过文学这个高尚美好的东西就有了频繁、越来越暧昧的交往。
尤其是李千金在网吧里,从自己的QQ空间日志里,下载打印了多篇曾经写的小说,诗歌给了白伟杰后,他们领导与下属的关系开始有了一个微妙的变化。
白伟杰手里拿着李千金给他的这些文学作品,认真地读过后,心里惊叹道:真没看出来,这个看上去外表沉闷,不爱说话的女孩子文学功底挺深厚呀!小说写得真棒!诗歌写得也挺好!酒店里竟然招来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热爱文学,不!一位年轻有为的女作家!这让他心头一阵莫名地激动和兴奋。
从此,不管李千金在工作岗位中有多忙碌,是正要准备往后厨递菜单,还是她已经走到后厨的半道上,只要白伟杰招呼,她都毫不犹豫放下手里的活儿,急匆匆地赶到他的办公室,和他一起探讨文学方面的东西。或是帮白伟杰看、修改他私底下写的那些小诗歌等。
当然,招呼李千金的时候,都是白伟杰电话打给陈霞,让陈霞转告李千金。一次,两次,三次……陈霞怎么会是一盏省油的灯呢?她一样也是一个爱扯老婆舌的女人啊!在一次次地转告白伟杰招呼李千金的时候,她心里开始嘀咕了,是不是白伟杰看上李千金了?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叫她去办公室?有什么事儿值得李千金天天光顾老总的办公室呢?
最让她感到怀疑和好奇的是,有好几次,她还看见李千金上了白伟杰的车。
这里面一定有“戏”!
陈霞起疑心了。甘露和王鑫也愈加地好奇。
自从元旦晚会后不久,不管甘露的班,还是王鑫的班,李千金再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一个完整的班。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被陈霞叫出去?难道陈霞又犯了支派李千金干私活的病?还变本加励了!不过,看着陈霞跟以前的行为也不一样呀!以前她探头探脑的像个老鼠,一看就知道找李千金准没好事;现在挺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时候腰肝挺得直直的,当着满屋子的食客,摆摆那张圣旨一样的手,这萌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呀?
就在王鑫、甘露她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陈霞在一次开完工作会后,神秘兮兮地把王鑫和甘露叫到一旁,故意卖关子地说:“这李千金天天不学武术,只顾着往领导办公室跑,业务学得不扎实谁也不怪了!不怪我,不怪你,也不怪你。”陈霞看了一眼甘露,又看了一眼王鑫。
“嗯?她去哪儿了?不是为您出去的呀?”王鑫的话一落地,甘露也好奇地说:“李千金往哪儿跑?”“她呀,可不是为我跑出去了!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让她天天往外跑。她天天被白总叫到他办公室里去,谁知道干什么呢?”说完,陈霞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啊?被白总叫到办公室里?”甘露和王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地惊讶道。
真是个大爆炸新闻!堂堂老总怎么会看上一个丑小鸭?听到了陈霞的这个消息,王鑫、甘露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伟杰怎么会看上李千金呀?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意外!她们好奇,更想不通事情是怎样一步步演变的这样出人意料的。
“鑫子,你运气可真好!被老天爷罩着呢!”
“嗯?”
“我的傻妹妹,还‘嗯’什么‘嗯’呀?你要抓住这个时机,赶紧出动!这正是你借机行事,见缝插针的好时候啊!”
“哦——哈哈,明白!真是天助我也!”
这天晚上,甘露和王鑫两个人说着说着李千金,她们就说到了自己。异常兴奋的心情点燃起来,来不及让她们再顾及好奇。
王鑫怎么会舍得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呢?
就凭上次她失信于汤韦的约定,告诉了李千金他们的事情,后来汤韦找到她,也不知道出于对女孩子的怜香惜玉,还是对旧情的念及,他并没有对王鑫的失信大怒,或是明确地告诉她,他的爱只给李千金,而是暧昧地对她说:“王鑫,咱不要再闹了行不行?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才消停?”
打算闹到什么?当然是闹到他们俩彻底分手,闹到汤韦牵上她的手为止。
趁热打铁。这天,王鑫把汤韦约到了咖啡馆里。
“你跟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在一起,我就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我哪儿点比她差?她都跟酒店的老总靠上了,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王鑫开门见山地说。
没察觉到那是死人!汤韦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上班的时候,送菜单的人明摆着换了人。以前,这样的差事,好像李千金买下了,除了她还是她。而不知从哪天开始,不知不觉,李千金就从这个差事退了下来。起先,他一直以为是甘露王鑫她们轮换着送了,后来,李千金竟然接二连三很晚很晚回家,有那么一次还喝了酒,汤韦这才慌了神儿。逼问李千金:“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到底跟什么人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快担心死了!城市里有多乱你知道吗?……”任汤韦步步追问,李千金就是以沉默、不理睬的方式对他。
终于在汤韦一次次地逼问下,被逼急了的李千金挑着眉毛示威似的说:“春回暖酒店的白伟杰,白总请我的,我乐意!”
不知道白伟杰是怎么一下子就关注上了李千金。从李千金的嘴里汤韦又得不到分文有价值的线索。因为王鑫的事,他不知道,李千金要和自己杠到什么时候!她这是在报复吗?这玩笑开得似乎大了!想到了这里,汤韦真是又气又急。
“别胡说!王鑫,你能不能光明点儿!年纪轻轻的,干嘛跟个农村娘们儿似的,乱嚼别人的舌根儿!”
无风不起浪。也许真的意识到李千金的些什么了,也许是这些日子李千金对自己始终如一的冷漠,无论怎样低三下四地哄她,她就是不原谅他,让汤韦在听到王鑫的这些话后,心情坏透了!他第一次对王鑫发了火。
“我怎么胡说了!这可是有人证、物证的事实!我怎么不光明了?请问谁在谈着恋爱,私底下还会和别的男人幽会?汤韦,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不想让你受到伤害!”王鑫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她说:“你不相信我,你去问陈霞。问问她,天天上班时间,谁把李千金叫出去!谁有这个胆儿敢把她叫出去,天天不用上班!问问元旦的那两首诗给了谁?”
“行了!别说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
凡事儿都有一个感性的定理,就像李千金,在没有露出她是一名文学爱好者的这张身份时,她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服务员,甚至比身边的普通服务员还要卑微、弱小。别说当官的能注意到,就连平起平坐的同事,王鑫、甘露她们都瞧不起。这无意间,露了一下自己的另一个爱好,她做梦都不会想到,从一个无人问津的默默无闻者,一路飙升,能得到酒店总经理白伟杰的欣赏和喜欢。
被白伟杰发现了她的才能,李千金几乎不再往后厨跑腿了。三天的上班时间里,至少也得有两天半的时间是陪伴在白伟杰身旁,讨论他们的那些诗歌,津津有味地说他们的那些文学梦想。有那么几次,白伟杰还开车拉着她,去了隐藏在郊外公园里的一个私人会所,喝茶、吃饭、聊文学、谈诗歌。自此,他们领导与下属的关系,越来越朋友化,越来越无话不说,越来越朦朦胧胧的暧昧化,直到突破男女之间的最后一层底线。
这一天,白伟杰再次开着车,拉着李千金来到了郊外公园里的私人会所。
“千金,今天你得喝点酒啊?不能我喝酒,你喝水吧?我们都成为朋友了,怎么着你得意思意思吧?”白伟杰帮李千金手下的杯子倒了一半,接着往自己的杯里满上说。
“白总,我……我不会。”看着杯里的酒,李千金有些矜持地说。
“我不是说了吗,别叫我白总,叫白总都太生份了!咱们是文友,叫我伟杰吧。”白伟杰看着满脸内向的李千金,微笑着说:“知道吗?你太不爱表达,不爱说话了。容易让人忽视。以后呀,得学着开朗些,多与同事们相处。”白伟杰这一说,让李千金想起刚来的时候,在组早会上,出自他嘴里、眼睛里的那些关心,一次次忽视了她。对于被领导忽视的那些委屈和愤懑,那时候,李千金默认了。她知道自己不爱说话,看上去呆瓜似的,领导怎么会注意一个这样的女员工呀!可是,今天既然都是朋友了,且从白伟杰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有种喜欢自己的味道。再次提起这一章,她就有胆量,把曾经被忽视的憋屈说一说。
“是!我不爱说话,容易被人忽视。想当初,我刚来的那些天,组早会上,你把关心的眼神和话语都逐一不落的落在了她们身上,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不爱说话,瞧不起我?”
对于李千金说的,白伟杰怎么会一点儿不知道呢?他确实犯了一个无心的错误。“呀!还记着呢?这不是看起来也挺刁蛮的嘛!”白伟杰调侃说:“罪过,罪过,我那时长着一对狗眼,狗眼看人低,请李小姐原谅我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想不到,堂堂一个大经理,此时此刻,完全一副可爱大男孩的样子。
李千金脸一红,说:“现在是什么眼?”
“那还用说,人眼呗!不过说真的,我很喜欢外表看上去沉闷,内心世界却很丰富的女人,你!”白伟杰刻意把那个“你”字拉得更重些。他端起酒杯,“来!为我们的认识,为我们的交往干了!”
“白……”李千金刚要说白总,突然想到白伟杰一再强调的话,她改口嗫嚅说:“伟杰……我不会喝。”她张开嘴叫他伟杰的时候,感觉脸烧得特别要命,特别不好意思。这怎么能像他家里人,像他媳妇那样喊他呢!再怎么说,自己比他小二十来岁呢!直呼他的名字,只有他的家里人,他的媳妇才有这个权利吧!……对了,他有媳妇吗?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有吧!“李千金情不自禁地扩展着思绪……
“必须喝了那半杯啊!喝了那半杯,才证明我们的关系更递进了一步,才证明我们共同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也许是为白伟杰的这席话,内心春潮澎湃,一时醉了;也许是想给白伟杰一个面子,李千金看了看白伟杰,心一横,牙一咬,拿起杯子就往嘴里啁了下去。这在白伟杰的眼睛里,灌下去的还有他内心里对李千金的那份逐渐萌芽的情意吧!
事情就是在这种种意想不到,却又在意料之中步步升温着。
有一天,一整个中班下来,李千金没有被白伟杰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谈文学、论诗歌。忙忙碌碌地往返于客房和后厨里,似乎又回归到了以前的工作状态。
到了晚班,临下班之时,她的心再也按捺不住地打起了架子鼓。热烈而欢呼,紧张而害怕,矛盾又向往的咚咚咚地响彻整个城市夜色。她蹲在厕所里,一边用手按着心脏,一边拖延着时间,打发着包括王鑫在内的多余眼光离开。
等那嘈杂的声音和热闹,逐渐慢慢消退下来,李千金这才像只老鼠,鬼鬼祟祟地从厕所里探出了头,一步并三步,哧溜、哧溜地钻到了八楼。
对,前一天在李千金离开白伟杰的办公室时,他对李千金说:“明天白天不喊你来办公室了。不过,晚上我会在办公室等你的。下班后,你必须过来一下。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就可以。
“嗯?”
“我想更深的和你交往……”
李千金看得出,白伟杰喜欢上了自己。就是从她遥身变成才女,天天被他叫到办公室里讨论文学,讨论他们的那些诗歌,听白伟杰说没人懂他的那份孤独开始,他逐渐喜欢上她的。从白伟杰的温柔眼神里,和他们喝茶、吃饭的聊天中,李千金不但懂他嘴里、眼神里的那些暧昧,还为一个大老总能为她,一个小小的打工妹含暧昧,心里偷偷兴奋着。李千金对白伟杰的感觉谈不上有多爱,但不讨厌。虽然他的年龄比她长二十来岁,可是拿年轻的汤韦来作比较,一个是年轻,却不是风光地矗立在社会上,而是像刚学会游泳的孩子扑腾在社会上。没有独立的事业,没有丰厚的钱财,这顶多叫个毛头小子;一个也并不多老呀!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魅力就在这呢!他们凭借走过的人生阅历,吃过的盐,喝过的水,晒过的太阳,淋过的雨,让这个处在四十不惑阶段上的男人,腰杆更加硬朗,身子板更加丰壮结实,事业旺盛得像团火。再说了,允许汤韦和别的女人上床,就不能允许她和别的男人有染吗?更何况,她是准备要和汤韦说拜拜的人了呢!
怀着一颗紧张、复杂、贼一样的心,李千金钻到了白伟杰的办公室里。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见伏身趴在办公桌上的白伟杰,正在翻看一本书。屋子里并没有开天花板上的大灯,亮着的只是办公桌旁的落地灯。朦胧的光晕像首暧昧的情歌,从办公桌一点点辐射到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弄得屋子里的每一样办公家什,心痒痒着、躁动不安着,它们也许是极其想知道,这台落地灯的唱词到底是什么吧!
“白……”虽然李千金看得出白伟杰是喜欢她的,但依她的性格,她表现出的还是拘束和矜持。她怎么也放不开自己,怎么也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喊他的名字。尽管白伟杰一再强调不要她喊他白总,可她怎么也忘不掉他是“白总”。李千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悄悄地说:“我来了。”
说完,没等白伟杰回话,她略放开些地说:“你看什么呢?”就轻轻地走到了白伟杰的办公桌一侧。
“过来呀,你看看。”白伟杰抬起头,死死地对着李千金的眼睛,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挖出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啊?这不是余华的《活着》吗?你也看这个?看小说?”李千金从白伟杰的眼睛里敏捷地躲闪到书上。大致翻看了几页,又往回看了一下书的封面。
“你怎么知道?你也看过呀?”
“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读过。还为里面的主人公,福贵一家人的命运哭得稀里哗啦的呢!”带着腼腆的笑,李千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活着真美好呀!……尤其是认识了你…….尤其是这段时间……”白伟杰若有所思地说着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对面的李千金。
“白……呃……伟杰……”被白伟杰抱住的李千金,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紧张得语无伦次。这个时候,突然她就想到门还没上锁,“门还没锁呢!”李千金娇羞地对着白伟杰的耳朵说。松开抱着李千金的手,朝着门的方向走过去,咔的一声,反锁上门的白伟杰迫不急待地再次抱住了李千金。
“以前真的特别孤独。没有人跟我一起说过文学,说过诗歌。虽然看起来,事业有成的样子,但,你知道吗?我内心很痛苦。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能理解我。遇到了你,认识了你,我才把内心的那份孤独与痛苦释放出来。我才又像就要失去呼吸的人,复燃起来。只有你不会嘲笑我说,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文学这种东西。我爱你,千金。”
究竟白伟杰在自己的耳旁呢喃了些什么,李千金没有听得那么入心,也顾不得听他的那些话,她只觉得被白伟杰抱住很刺激、很幸福,只听清楚了那句“我爱你”,只觉得这是他们逐步认识以来,内心隐隐渴望、向往的事情。
她就那么安静、乖得像只猫咪似的,被白伟杰抱着。
“双手抱住我,千金。”
李千金这才意识到,自己像根木头,傻傻地被白伟杰抱着,她的手却没放在他的身上。她很听话的把手放在了白伟杰的背上,也环抱着他。像重新拥有了另一个新世界那样,两个人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彼此一刻也不愿分离开。
不知道抱了多久,他们的嘴巴就互相缠绵地绞在了一起。地板上,两段翻滚、热情着的身体在各自向往的情欲里,融合成一朵云,在他们合二为一的天空上,轻飘飘地来回游荡着、呼唤着……
那个晚上,李千金很晚很晚才回了家。
汤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白伟杰是因为李千金的诗被她吸引住了?他也爱写诗?……想着王鑫的话,脑海中像电影情节一样,一个桥段一个桥段地闪现在汤韦的面前。这段时间以来,无论他怎样努力地赎罪,李千金表现出来的就是不理不睬。工作“更换”,晚回家,还喝酒,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最后挑着眉毛说是白总请的……这些看似微不足的小事一一串联起来,简直能让他感到窒息。他怎么能如此地掉以轻心呢?这个节骨眼上,这个非常时期,如果出现这些情况,不用多说什么,谁都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为什么要承认那件事呢?假如打死都不承认的话,后果是不是要比这些轻得些?可是不承认,一个鲜活的大活人,王鑫就在他们面前,这又怎么可能呢?终归他们上过床,终归王鑫喜欢他,他怎么能忍心说他就是不认识她呢?
汤韦真的乱了。
目前和李千金之间的结,不就是因为他和王鑫的那件事吗?他本以为,他的坦诚能够换来李千金的原谅,即使当时,她接受不了,等一等,让时间慢慢沉淀这一切后,李千金也会原谅他的。没想到,越等越冷,越等,竟是一种无法料想的局面。
汤韦后悔得要死!懊恼得要死!一条条青筋暴露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他恨不得用自己的拳头朝着自己的脑袋猛劲儿打上一通。
为什么会这样?他必须要和李千金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他请求她一定要原谅他。让他们的感情和好如初,恢复到从前的样子,那么甜蜜、幸福。
“金金,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到了我们的感情跌到了冰点,内心真得很难受……”这天晚上,李千金下班回到家里,在她换鞋的时候,坐在沙发上一直等她的汤韦开了口。
换好拖鞋的李千金坐在汤韦对面的沙发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朝着一旁的家什说:“谈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就不能原谅我吗?金金。我想,再不谈,我们的感情就要玩儿完了!”说着,汤韦走到李千金的身旁,“求你了,金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爱你!”
“玩儿完就玩儿完吧!反正这是玩儿!而且,在我看来已经完了!”李千金别开脑袋,不去让自己看汤韦。”
“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宝贝儿?”说着,搂住李千金的汤韦硬是往怀抱里送。
推搡着汤韦的搂抱,站了起来的李千金说:“我不能原谅你的欺骗,更不会原谅你的行为的!”说到这里,李千金的气一下子上来了,怒气冲冲地走到窗台口,仿佛是一定要和汤韦划清界限似的。
“我怎么欺骗你了?不管怎么说,我后来不都向你坦诚布公了吗?谁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有犯过错?说得难听点儿,难道你自己就那么纯洁吗?想起王鑫的话,和这些日子里,李千金的种种反常迹象,汤韦话里带话地说。他不想听从王鑫的话,像个娘们似的去求证陈霞,也不想直接来质问李千金,她和白伟杰到底怎么怎么样,毕竟他有错在先的。如果李千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那么扯平了!她就应该原谅他!他呢,当然给她一个面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见李千金“哼”了一声,“你那是坦诚布公?没有我的紧紧逼问,你能坦城布公吗?你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承认了吧!”顿了一下,李千金说:“实话告诉你,就是我不纯洁,也是被你逼的!咱们各走各的路,分开吧!真的,汤韦,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分手吧!”
咚得一声,汤韦的心慌了。对于李千金说的分手,他有些措不急防。
“宝贝儿,我是真的爱你,怕失去你才这么做的。一次无心的错误,就不能原谅我吗?看在以前的情份上,金金,我们和好吧!”汤韦近乎哀求地说。
“扼杀了别人的生命,还要被害人原谅吗?”李千金讥讽地一笑,完全不顾汤韦的那副可怜样子。
“可我真的是无心的!真诚的向你道歉!”
“对不起!无论如何我接受不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妈和别的男人劈腿,你爸知道了,会原谅她吗?”说起自己的母亲,戳中了自己更加难过的心。如今母亲已不在人世了,汤韦不明白,李千金怎么能举这样带有侮辱性的例子呢!他受不了了!“你说什么?!”只见汤韦像只凶神恶煞的豹子,猛得扑到李千金面前。
“我说你妈和别的男人劈腿,你爸会原谅吗?”
“啪——”只听,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李千金的脸上。李千金愣住了!汤韦打了她?从未动过她一根汗毛的汤韦真的打了她?李千金不相信。她在做梦吧?可是,当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半张脸,一阵阵地灼热感袭来时,李千金清醒了。瞬间,她的眼眶里聚满了泪水,她含着满满的泪水,仇视、愤怒地瞪着汤韦。
“我……我这是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金金……”汤韦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李千金捂着的半张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惊慌样子。
“以前的情份,从此一笔勾销!”说完,李千金捂着脸哭着跑出了门外。
白伟杰和李千金发生了更亲近的一步关系后,他从李千金的那张不爱表达到滔滔不绝、愤愤不平的嘴巴里,就着她一次次淌出的泪水中,知道了许多包括她和汤韦,汤韦和王鑫的关系,以及工作时间内,陈霞曾多次让她外出干私活,甘露、王鑫欺负她的许多故事。为了安抚李千金受伤的心,也为了他们以后更方便地腻在一起,白伟杰在紧挨他办公室的隔壁,给李千金安排了一间单人宿舍,并疼惜的对李千金说:“不要理她们!有了我,她们不会、也不敢再欺负你了。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听了白伟杰说给自己的这些话时,李千金感动得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烧了什么高香,被哪路神仙保佑着,在自己处处不如人意的时候,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但有钱,有本事,还很温柔的对她。不但给她买衣服、鞋子、女生爱吃的零食,还给她买了做梦都想要的BP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也就不过如此吧!
可是,话说回来,李千金毕竟没有和汤韦正式摊牌呢!白伟杰给了她单人宿舍,她顶多把他买给她的那些礼物们,偷偷地放在这里;和白伟杰亲热的时候,偷偷地待上些许时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过来,不知道找个什么理由,尽快搬到这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汤韦面对面提出分手。甚至,有时候,她都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毕竟是初恋,这样做对汤韦是不是有些残忍……
如今,汤韦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一巴掌,让她犹豫的心,坚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