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种新的娱乐方式

　　由于现在是初秋，我们山东的天气还很热，平常我都是穿凉拖去上课。没想到一次体育课，让穿凉拖的我彻底“栽”了。
　　“快点站队！”体育老师的一句话，立即引起可以使心跳加快的哗哗声，同学们急速地跺着地，并快速左右移动。“从左往右依次报数！”
　　“一二三四……”
　　报完数后，老师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在我们周围转了一圈。就在他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眼睛还敏锐地看着我们的下半身，不知他要干什么。
　　“那位同学，你出来。”体育老师指着队伍里其中一名同学：“还有你，你也出来。”
　　弄了半天，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叫几个人出来？
　　“还有那个，你也出来。”没想到，他这次会指向我。
　　听到命令后，我的心好像失去了控制，打着颤的大脑没知觉地“指使”我从队伍中间走出。
　　“都过来，站在同学们前面。”他的话语很严肃，但是对我来说，这种严肃也太过平常了。“你们仨看看自己穿的什么鞋？”他话语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一大截：“上体育课也敢穿凉拖，穿凉拖能跑起来步吗？全班就你们仨穿凉拖，心里都没点数是不是？你们仨把鞋脱了，在操场上跑一圈我看看。”
　　我们的操场并不是橡胶的，全是土路，上面还有很多小小的砖块和草根。我一看到操场的全貌，我的气力就泄了一半。紧接着我又转眼一想：跑就跑，谁怕谁啊？我还不信了。随后，我们仨把鞋一脱，便站成一排，开始上前“飞奔”。就在我们一点点远离大部队的时候，其中一个同学开始发起了牢骚。
　　“这老师也太狠了，完了完了，我的脚不能要了。我都想……”这位同学暴躁的话语也随着恼怒之力脱口而出。
　　就当我跑到一半时，我就快疼得撑不下来了，我想我的样子应该就像是在炭火上走一样，蹦蹦跳跳，有一种想飞起来的冲动。当我们用愤怒之力跑完这一圈时，我们几乎快要控制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狂暴的情绪了。可是我一走到体育老师身旁，刚才的怒火竟无缘无故地藏了起来，不知为何，这“怒火”会这么不争气。
　　“怎么样？舒不舒服？”
　　听到体育老师的话，我们都没敢吭声。
　　“我猜肯定不舒服，赶紧把鞋穿上吧。”体育老师的声音此刻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大概是他看到我们痛苦的表情，心生怜悯了吧！当我穿上凉拖时，刚才的怒火竟又升起了数丈，就算藏也藏不住了。没想到，刚才被草根扎的疼痛，现在才彻底显现了出来。无奈，就算藏不住，也得强力忍住。
　　“我告诉你们仨，到下一次可别再穿凉拖了，如果让我再发现，你们就跑两圈，回去吧……”
　　我也忘了，当时自己究竟骂了体育老师多少遍，换了多少词儿……
　　
　　“哎，吴咒，你会上网不？”一次上课的时候，吴崇斌偷偷问我。
　　上网？这么坏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
　　“不会，你会上网吗？”
　　“那当然会了。”吴崇斌非常得意地告诉我：“当年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我那几个伙计去网吧玩。到现在已经都有三年了，到现在了，你都不会上网，你落伍了兄弟。”
　　落伍？这个词好难听啊，难道我真的落伍了吗？
　　“怪不得上微机的时候，你连开机都不会。”
　　他的这句话我怎么都会觉得有点讽刺的意味。
　　不过当时的自己也没太在意，不会就不会吧，落伍就落伍吧，管他呢，学习学不好才叫真完蛋。不过这些话都不是我说的，这些只是这么多年我从父母和老师的话中提取出来的。
　　“上网能玩什么啊？”
　　网络和电脑对我来说简直太陌生了，而网吧在我的心中一直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班主任还明令禁止过。不过我的好奇心，还是迫使我去询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吴崇斌听到我问他这方面的东西，好像激动地想要跳起似的。“我平常都是打游戏，电脑上的游戏可好玩了，真是爽到死啊……”
　　听着他的讲述，我的好奇心也开始慢慢膨胀起来……
　　“小咒，跟我去上网不？”现在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小田和我推着车子，正准备回家。听到小田的这句话，我心里的两股气流又开始了生死的搏斗。不管是哪一次，胜利的只有一方，不过这一方总是稳定不变的。
　　“走啊。”此时的我开始变得欣喜若狂，这种表情，在那一方胜利后都会不自觉地露出，我不知这是好还是坏。“你知道地方吗？”
　　“我都去过好多次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快点走。”此时的他好像激动无比，不知他在期盼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刚蹬上车，又停了下来。
　　小田见状十分疑惑。
　　“怎么不走了？”他一看到呆呆的我，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我害怕回家晚了，妈妈再嚷我。”
　　我不仅害怕妈妈嚷我，更害怕的是，妈妈盘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呢？
　　“没事，你就说放学有点晚，反正你妈妈又不知道你几点放学，你说几点就是几点喽。”他见我还是在担心着什么，接着又补充道：“你放心，只要咱们早点回家就行了……”
　　听着他的话语，我好像看到了他那“一代宗师”的风范，不知他这厚道的功力是何时修炼成的。
　　“不管了，走……”此时的我好像抛去了一切，什么事都阻挡不了我前进的步伐。
　　
　　当他领着我走到镇里网吧的时候，我看到网吧门口停满了车子，真不知里面的阵容是怎样的。小田进去后，我跟着慢慢掀开厚重的帘子。没想到传入我耳中的全是“啪啪啪……”和嘈杂的说话声。每个电脑前面基本上都会有一个人戴着耳机，狂乱地按着键盘，右手中的鼠标还不停地晃动着。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玩着什么，我很是好奇地看着一个非常华丽的屏幕，只觉得那个屏幕上的画面很好看，却不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咱来晚了，这里没机子了，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也不知小田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的表情好像显得有点失落。
　　据我所知，整个镇上只有这一个网吧，难道还能换地方？
　　“小田，咱们这不就这一个网吧吗？咱们还要去哪啊？”
　　“没事，那边还有一个黑网吧，那边的人比较少，咱们去那里吧。”
　　此时的他好像又燃起了希望之火，那身上的那种吸引力慢慢将我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就这儿了，走咱们看看去。”当小田走近这个地方，好像身上的潜力全都激发了出来，一个华丽的动作便窜进了那个小小的门。
　　我停车的时候，就不停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小田成为黑网吧的地方。这地儿也不黑啊，怎么是黑网吧啊？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一座民用楼，二层高，当我靠近它的时候，却又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也学着小田的动作，走进了这个地方，一进门就有一个大厅，大厅很空旷，只有几张麻将桌，不过没有人，这倒像是个棋牌室。
　　“跟我来，上二楼。”前面的小田冲我猛地一挥手。
　　二楼？这个地方可真奇妙，二楼能有什么啊？现在的自己回想到那个时候，不禁联想到了很多与之相关的东西。什么洗澡堂的二楼，理发店的二楼，足疗的二楼，按摩的二楼，酒店的二楼……
　　当我走上二楼后，刚刚中断的声音，又开始环绕着我的身体。
　　“小咒，快过来，还有机子呢。”
　　我走近小田所在的位置，不知为何我一站到这个地方，我的心却不受控制地高涨起来。
　　“开一个小时。”小田对坐在椅子上的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说道。
　　小田看了看旁边的我，又对那人说：“再开一个，也是一个小时。吴咒，快给人家两块钱。”
　　我看着周围十分活跃的场景，不自主地变得有点慌乱。
　　“哦，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小田的话，我的行动却变得缓慢起来。
　　“十一十二号。”那人点了几下鼠标后，很不屑地瞟了我们俩一眼。
　　我也不知道，十一十二号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小田领着我坐到了一个空位上。毕竟在学校里上微机课了，开机我还是会的，我激动地将胳膊伸下去，摸索着主机上开机的位置。没想到我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开机的地方。真可悲，换了一台不一样的电脑，竟不知该怎样开机了。我看了看小田打开的机器，瞬间我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开机的地方在哪儿呢？”
　　“吴咒！”
　　正低头寻找开机键的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不过声音倒很熟悉。我缓缓抬起头，竟发现吴崇斌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也在这儿玩呢！”
　　看到他，我不免显得有点惊讶。
　　“你不是说不上网吗？怎么来这里了？”听他的语气，好像有点嘲讽的感觉。
　　“我这是第一次来，学上网不行吗？”我试着去反驳他。
　　“我教你行不？”他那嘲讽的语气此时已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
　　“怎么开机的啊？你快帮帮我。”
　　我瞟了一眼小田，没想到他已经玩开了，我只好向我这个同位求救。他看到我急躁的眼神，对于我刚才说的话，他只好全数接受。
　　“你还是再练练吧。”
　　没想到让他帮一次竟会遭受他的侮辱。电脑打开后，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玩什么啊？”我打了一下刚刚投入的小田。
　　对于我的请求，他好像很不耐烦，他操纵着我的鼠标，快速地打开游戏菜单，随便点了一个图标。
　　“你先玩这个吧，点鼠标打他就行……”
　　我也忘了当时玩那个游戏的感觉，只知道玩完之后觉得非常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一个小时对网吧来说，那简直不算是时间，很快，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当我离开椅子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刚刚来到的感觉，当时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个字——爽。当我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那个坐在主机前面的人，正舒舒服服地抽着烟，一口一口吐着烟圈。当我走出这间网吧，我发现我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味，除了烟味，还有一种好似烧皮子的味道，后来我把这种味道定义为网吧的味道。
　　对于那个坐在主机前的那个年轻人，听小田说，那是网管。那人以前也在我们学校上，他比小田高一级，小田上初一的时候，这个人就经常出入这个网吧。听说刚开学的时候他还去学校，由于父母几乎都不管他，这个网吧就成了他的家，吃住几乎都在那把椅子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小田说，这个地方尽量少来，那个人不好惹，最后别跟他照面。
　　
　　本来“黑”这个字在我心里地位就不正统，而且这个网吧还是个黑网吧，听起来都不舒服。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个网吧为什么叫黑网吧，后来我才知道，它的“网吧”二字是暗淡地印在上面的，并且像这一类的网吧都还没有营业执照。我回到家天还没黑，还好妈妈并没有问我为什么来这么晚。虽然妈妈没问，不过我的担心还是存在的，难道妈妈已经知道我去网吧了？这或许是我自己良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