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历史上的今天（二）

　　按照爷爷的吩咐，我继续翻阅侵华日军的罪行资料。同时还得准备爸爸为电视台和广播电台设计的“历史上的今天”节目编写稿件。我正感到力不从心，大河电视台记者马飞燕却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我不高兴地说：“马飞燕小姐，这个时候我可没时间陪你去玩！”马飞燕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我说：“正因为爱，现在我才不能陪你去玩。”
　　马飞燕说：“此话怎讲？”
　　我说：“这你知道的，我们的婚礼就在我的抗日小说出版发行之日。可是，现在我还在积累素材。不知道侵华日军的罪行，不了解军民抗日的情况，抗日小说是无论如何也是写不出来的，更是写不好的。现在我陪你玩一天，就等于我们的婚期要推迟一天。你能忍受，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马飞燕说：“结了婚还不是一样写吗，何必忍受这种煎熬？”
　　我说：“这可是咱俩二年前说好的，咋能说话不算数呢！”
　　马飞燕说：“我哪知道你会二年写不出一部小说来。”
　　我说：“写就写名著。瞎胡写，我一年能写十几部劣质书，难道你不喜欢名著？”
　　马飞燕说：“你就别名著了，能写出佳作就行。没谁喜欢劣质书的！”
　　我说：“所以要写名著，不，要写佳作，就得占有丰富的素材。没有好的丰富素材，就等于强迫巧妇做无米之炊来！”
　　马飞燕说：“好了，好了，为了我们早日结婚，现在我也帮你查找资料搞素材。你说咋查吧？”
　　我说：“你帮我查资料找素材？太阳打西出来了！”
　　马飞燕说：“你不相信？”
　　我说：“不信，整天到处乱窜、无缝不入的记者，会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房里翻阅资料？”
　　马飞燕笑了笑说：“不是为了爱情嘛！”
　　我高兴地说：“既然为了爱情，我就不可气了。我爸在电视台和广播电台赞助了一个节目，叫‘历史上的今天’，还有过年时候的台历、挂历上，也要搞上‘历史上的今天’。内容就是侵华日军在历史上这一天犯下的滔天罪行！”
　　马飞燕说：“没想到你爸还有这境界！”
　　我一下像想起了什么，问道：“我爸赞助的那个电视台就是你在的那个电视台，你不是受命来采访的吧？”
　　马飞燕说：“我完全是为爱情而来，请你不要怀疑我的真诚！”
　　我说：“那你就挨着我翻阅吧，要不然，有的资料会漏掉的。”
　　马飞燕打开一部史志书，只见上面写道：
　　
　　稷山西段沟惨案：一九四一年夏天，盘踞稷山邢堡村的日军绿野部队出动日伪军二百余人，在程山化峪镇周围各村抓人。共有九人被抓，有化峪镇的冯临庆、薛玉太；化峪南堡村的龚九鼎；化峪西堡村的王心安；吴嘱村的卫福林、位林村的牛甲寅；另三人不知姓名，都是百姓。这九人被日军五花大绑，用大车拉到西段村附近一条沟沿上。日军命令汉奸们两个押一个，将被绑的九人从大车上拉下，一个个跪到沟沿上，又用绑腿带捂住他们的眼睛。日军抽出长长的洋刀，一口气将九名农民砍杀而死，尸体推到沟槽里。被日军胁迫到那里围观的群众，一个个流着眼泪，咬紧牙关，回过头去不忍目睹。
　　我看到马飞燕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欢笑和喜悦，知道他被日军的罪行所震撼，便问道：“你不舒服？”
　　“日军太残忍了！”马飞燕说着，把书交给我。又拿起一部翻阅，又一个惨案映入她的眼帘：
　　清源城刺杀俘虏：一九四一年夏秋之际的一天中午，盘踞清源（现清徐）的上野部队的一个营长带领一班日军新兵，在城东北角以被俘八路军人员为活靶练刺杀。六名被俘人员被紧紧捆在柱子上，新兵站在离柱约十余米远的地方，手持上刺刀的步枪，营长口令一出，新兵口喊杀声向受害者肚子上连刺四刀，最后一刀刺在心窝处。六名中国被俘军人均被刺死在柱子上。
　　马飞燕合上书，交到我手上，愤愤地说：“日军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毫无人性！”
　　我说：“可是，现在的不少中国人并不知道七十年前日军犯下的反人类的滔天罪行。我们这些人就有责任让所有的中国人知道日军侵华的罪行，永远铭刻在心！”
　　马飞燕擦了擦眼睛，又拿起一部史志翻阅，又一个惨案出现在她的眼前：
　　新宾窟窿榆树村惨案：一九三六年秋，被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收编的抗日山林队“于乐好”率部来到窟窿榆树村、四平街（今辽宁省新宾县大四平镇小四平村）的狍子圈顾殿义家，向顾要粮食。顾说：“粮食有，是我和张锡祯、张立忠给杨司令准备的，给了你们，杨司令来了吃什么呢！”“于乐好”没弄到粮食，很不高兴地走了。后来“于乐好”投降了日本，被桓仁县警察局枪毙了。日本翻译官看“于乐好”的儿子年轻就收留了他，结果他把窟窿榆树村一带参加过抗日联军和为抗联工作的地方工作员及抗日群众全部供了出来。日本当局立即命令指挥官伟奇（音译）连夜出动，来到窟窿榆树村，趁黑夜逮捕了抗日联军连长马长山、抗联情报员张立仁和从振岐；地工员季福仁、国学海、程义发、顾殿义、王殿阳和铁匠姜振川。没抓到张锡桢，将其五弟张锡鸿抓去。还抓了一名抗联战士董金龙，共10人。日军将这些人连夜押往桓仁县，在八里甸子区门转子的地方，日军指挥官伟奇令日本兵将顾殿义、姜振川、王殿阳、程义发、张锡鸿、国学海六人绑在树上，用榆树幼枝把这六个人勒死。日本指挥官伟奇不熟悉草帽顶南坡各沟岔山路的路径，留下张立仁、季福仁、从振岐三人给他们做向导，将他们带到桓仁县八里甸子警察署。拘留几天后也把他们拉到八里甸子河边用刺刀挑死了。
　　马飞燕合上书说：“汉奸太可恶了，和日本鬼子一样，也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我说：“要不汉奸在人的眼里就是一条狗，人最痛恨汉奸了。现在一说起汉奸来，人还恨得咬牙切齿。”
　　马飞燕突然说：“爷爷今天咋没来？”
　　“几天坐车参观学习惨案纪念馆，可能累的。被爸爸强行送进医院了。”我说。
　　马飞燕说：“你这个宝贝孙子咋没去医院陪爷爷？”
　　我苦笑了一下说：“非把我撵回来不可，说编写日军侵华罪行录和写抗日小说、办历史上的今天节目，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马飞燕说：“看来八路爷爷对你还是寄予了很高的厚望！为了不让他失望，我决定和你战斗在一起！”
　　我说“你不出去采访了？”
　　马飞燕说：“战斗在老八路爷爷的书屋里，就是最好的采访！”
　　我说：“那好，咱就边查阅资料，边整理‘历史上的今天’资料，以供给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节目用。
　　马飞燕说：“咋编法？”
　　我说：“我们的稿子要从一月一日开始往下编，直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止。”
　　马飞燕看着刚打开的一部史志说：“这里就有一个‘一月一日’的资料。”
　　我忙接过来看，果然是一月一日的惨案：
　　衡水市西胡景官惨案：一九四四年一月一日，驻祝葛店日伪军到西三景官村“讨伐”，其翻译刘三到胡景官抓了三名妇女欲带回据点凌辱，被游击队员胡德茂、胡兰吱击毙。下午，日伪军发现刘三失踪，即于傍晚突然包围了西胡景官村，搜寻刘三的下落。由于尸体早被掩埋，遍寻不着。日伪军气急败坏，将全村男女老少集中到村东大水坑边逼问，村民们无一回答，于是六十多名村民被抓至祝葛店据点。当夜，村民高金长遭各种酷刑、狼狗撕咬后被杀害。次日上午，日伪军发现了刘三的尸体，又抓走村民七八人（其中有三名六七十岁的老妇）。随后，将关押的胡辛锁、胡水扒掉衣服毒打，二人气息奄奄，血水冻结在身上，胡辛锁因伤重当夜死去。下午，村民们被驱赶至祝葛店村西北角早已掘好的一个约两丈见方、一丈多深的大土坑边上，被迫跪在坑沿上。一日军士兵先向胡宝运背上刺了两刀，胡倒在坑边痛苦地挣扎着，该士兵绕着人群走了一圈，又刺了两刀，如此反复，直至胡宝运将死时才被跳进坑里。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人们明白厄运降临，突然不顾一切地四下奔逃。日伪军嚎叫着开火，有九名村民倒在血泊之中，又将没有来得及跑掉和跑不动的老年人二十余人，用刺刀挑、用脚踢进坑里，然后向坑里射击，扔了三颗手榴弹。这时坑内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日伪军又挨个查看，将重伤者用刀捅死，轻伤者拉上坑沿继续审问，并扣押六人带回据点。后由东八景官村长胡志余以二千多元出面具保，才将死者尸体及被扣押者赎回。这次惨案被害无辜村民十七人，受重伤侥幸生还者九人。该村仅有六十户，有三分之一的村民家破人亡。
　　我刚看完西胡景官惨案，正准备去复印，马飞燕高兴地说：“又一个一月一日的惨案！”
　　我拿过来一看，果然又一个一月一日的惨案：
　　莱芜南峪惨案：南峪村位于莱东常庄以南三华里处，全村近五百口人。一九三九年春，八路军山东纵队在南峪设立了兵工厂，制造手榴弹、地雷等武器。一九四零年下半年，泰山专署机关、《泰山时报》社也常驻这一带。为摧毁这个兵工厂，敌人从一九四零年夏天开始，便频繁对南峪村进行“扫荡”。在兵工厂驻南峪村的三年中（该兵工厂于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四日迁往蒙阴），敌人先后对南峪村烧杀抢掠达十三次之多。其中，一九四一年一月一日元旦的一次“扫荡”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大惨案，给南峪村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为得到兵工厂的去向，敌人残忍的砍下村支书李法林的左手，在一无所获后又残暴地用刺刀将李法林活活刺死。敌人这次“扫荡”，共杀害无辜群众十一人（崮山村三人，南峪村七人，常庄一人），捕走一百二十多人（都是青壮年，其中有七名妇女）。被捕者中，有三十多人在南博山脱逃，有三十多人在张店被敌人折磨致死，有二十多人死在济南，四人死在北平，其余被卖到东北的煤矿做苦工。
　　马飞燕说：“历史上的这一天竟然发生了两起惨案，可见日军残害中国人之多！”
　　我说：“如果把爷爷这个书屋里的史志书全部翻阅完的话，何止是两起？”
　　马飞燕颇有感慨地说：“办‘历史上的今天’这档子节目太有创意了。可以说是教育效果是最佳的！”
　　我说：“你象爷爷一样地在赞扬爸爸。”
　　马飞燕说：“去医院看看爷爷吧？”
　　我说：“好的，爷爷看到你，病马上就会好的。”
　　马飞燕说：“为什么呀？”
　　我说：“这还用说，事业后继有人呗！”
　　马飞燕拉着我的手说：“我既然有这样的神效，为了爷爷早日康复，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八路爷爷吧！”
　　我坐上马飞燕的专车就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