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违规执法 兄弟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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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应国策，严抓计划生育、杜绝二胎！”的口号在安陆范围内如火如荼地展开。
　　为了严己律人，市政府要求各乡镇无一超生名额发生，否则就地将其地方官员免职处分。此令一出，全体动员。由于乡镇执法力量不足，各地派出所便借此广编临时执法队员狠抓计划生育。刘四等一干兄弟被派往N店协警执法。
　　1992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更寒。经过近两个月的计划生育切实“严打”，刘四对执法时的乱抓乱罚(一人躲孕，全家被抓；超生一人，罚款数万，并拆房推屋，祸及无辜)深感不满。他知道，各地之所以如此强行执法，多是因为各地方官员怕丢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而已。为此，他不止一次地同当地官员发生过争执，在他的要求下，N店暂时还能依规执法，没捆人拆屋。
　　然而，终究有一家顽固户打破了N店的安宁。
　　
　　这天，刘利华、黄斌等人接到命令(刘四因屡屡犯上，已不受N店领导欢迎，退调府城派出所)，N店某村有一个已怀孕七个月的孕妇在外抓回监管后，再次借病逃脱(夫妇双逃)。为以儆效尤，N店乡政府派他们抓捕了那孕妇的亲娘及她的婆婆，仍下那孕妇久病的公公无人照料。并扬言那孕妇若不限期回医院打掉胎儿，将处重金罚款。
　　五天后，孕妇仍未回医院，刘利华等人奉命催收罚金(如罚金交不上，可拆房推屋。刘利华等人可获一笔可观的奖金)。那天，刘利华等人在没收齐罚金的情况下，觉得上报领导时没面子，便恼羞成怒，不仅用两部车拉倒了男方的房屋，还动手殴打了男方久病的父亲，终于引起了民愤，全村村民自发地围困住了刘利华等人。N店领导得知情况后，不仅不平息、劝导疏散群众，反而下令派出所强行抓捕领头闹事的“刁民”。这命令一下，早就被刘四控制着不准以武欺人的刘利华等人，无不有了放手动武的理由，在该村大耍威风，打伤了十几名村民，并抓捕了三名带头闹事的，但他们的两部车却被愤怒的村民们砸烂了。尽管如此，他们仍冲不出村民的包围……
　　该村的报警电话终于打到了市刑警队。经过与府城派出所简单的人员调配，刘四随办案人员赶往N店乡。
　　抵达出事村庄后，刘四见到该村一片群殴后的狼藉，村民们仍与乡派出所人员对峙着，互不相让。
　　刑警队员们分开众人，来到对峙中心，找到村民代表，听取了村民的意见及对刘利华等人仗武欺人的愤慨。查明情况后，刑警队员们让乡政府有关人员，当众再次解释并宣传了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及其重要性。然后果断地当场下令释放被抓人员，并要求刘利华等人向村民们当面认错、赔礼道歉。但村民们呼吁乡政府释放那名外逃孕妇的婆婆时，遭到了乡政府的拒绝。
　　随着市刑警队的离去及人群的消散，刘四一个人站在原场，眼望着那名外逃孕妇的公公衣衫破烂、佝偻着孤零零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刘四终于走向了那个孤零零的老者。
　　经过与老者的攀谈，刘四得知老者是两代单传，且他本人尚是季姓的养子(该村多数人姓季)。他有四女一儿，儿子已育两女。这次儿媳再孕，连他老俩口都被蒙在了鼓里，直到前些天乡政府下通知令儿媳做人流手术，二老才知晓儿媳怀上第三胎一事。紧接着儿媳再逃、老伴被抓，自己又老弱病残，没人照料，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今唯一能避冷、安身的房屋也被政府的人员下令推倒了，一把老骨头还无辜地挨了一顿打……“唉……谁让俺儿媳犯了罪呢……俺不怨政府……俺只怨命苦啊！只是连累村里邻居乡亲了……身上挨打的地儿可痛哩……”老者逆来顺受、无可奈何地自叹着。
　　“老人家……您儿媳不是犯罪！只是犯了错。您老伴更不该被抓起来！您这身子骨得有人照顾……”刘四心疼地纠正着说道。他望着寒风中老者的一家废墟地，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还老者一个公道！
　　经过在村子里的走访，都证明了老者并非一面之辞，且言之凿凿。自老者的老伴被抓后，老者在邻居间东吃一碗饭、西凑一碗粥地存活……如今连睡的窝都没了……
　　“现在不是旧社会！找政府去！！”刘四对着老者及所有乡亲们斩金截铁地说。他带上老者及另两名主动站出来的乡亲赶去N店乡政府。他要替老者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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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老者单薄、破旧的衣衫，在N店的市集上，刘四掏钱买了件棉大衣给老者穿上，然后带上老者及乡亲，直奔N店乡政府办公大楼。在乡长办公室，他们见到了N店乡党委书记陈某。刘四向陈书记汇报完情况后，并阐明了他带老者来乡政府的来意。陈书记听完陈述后吩咐办公人员带刘四等人去找N店乡的廖乡长，让他来解决刘四等人的问题。
　　见到廖乡长后，刘四不厌其烦地将老者的事情再次向领导陈述了一次，并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一，政府抓人该抓当事者，请求释放老者的老伴；二，拆除的房屋得替老者重新盖起来，严惩肇事者。
　　廖乡长语重心长地对刘四等人说：“计划生育是个大问题，是我国的基本国策！谁都不应在此国策上讲人情、徇私枉法！何况犯了错，本就该罚、该承担后果。至于某些办事人员在办事中的某些过激行为，可以批评嘛！督其下次改正……”廖乡长说到此，呷了一口茶，拿眼瞟了一下正神态卑微、手脚不知往哪放、唯唯诺诺的老者，续道：“……至于老乡的难处嘛……须发扬以人为本的精神，让整个社会、这个大集体来帮忙嘛！当然啦，哈哈哈……谁没个难处？！我们要学会自我克服嘛！……别动不动就找政府，政府更难哩！……你们说是不是？！”廖乡长平和地打起了哈哈，并吩咐办公人员给老乡们沏茶。
　　“老狐狸。”刘四心里骂道，他皱起了眉头：“廖乡长，依您所言，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么？”
　　“啥是大事？这本就不是事嘛！……若人人都似你们这样子要求政府放人、做这做那……那政府的工作该怎样去展开？国策又该如何去落实？……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作为乡领导干部，倒该奉劝你们几句，快回去找到当事人，她若真有孝心的话，就别让老人替她受罪了！自首吧！”廖乡长再次语重心长地说。
　　“话说的好生轻巧！老人的房屋遭拆、老伴无辜被拘，害得老人孤零无依、衣食无门……就这么自认倒霉了？！谁不是爹娘养的？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中国以孝为本，传承至今，咋就变得如此的麻木不仁了？！”刘四愤然数落着，眼盯住廖乡长，一脸的不屑：“亏你也为人子！亏你为一乡之长！竟如此的事不关己！”
　　廖乡长意外地发现竟有人如此的不识抬举、不知进退，不仅抢白了自己，还敢训斥自己！简直是反了！反了天了！！他的脖子一下子胀粗：“反了！反了！你们不是来反映事情的，你们是专程来政府闹事的！”他气极败坏地冲办公人员吼道：“还愣着干啥？！给我赶紧找派出所去！让他们来抓人！简直目无政府！反天了！！”最后一句，廖乡长咆哮了起来。
　　“呀！刚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要被抓啦？！看来，在这小小的N店，你廖乡长说的话就是法了！谁侮辱了你，谁便侮辱了N店的法。呵呵呵呵……”刘四索性一屁股斜坐在廖乡长的办公桌上，一脸不屑地继续讥讽道。
　　没多大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及刘利华等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他们一看闹事的人是刘四，不禁尴尬了起来。
　　刘利华心虚地招呼：“四哥……是你呀！”
　　“嗯？！认出是你四哥来了？咋的？四哥吃饱撑的让你为难了？别介意！你公事公办，抓俺便是了！”刘四斜眼扫了刘利华等人一下，便转脸向那老者安慰道：“老人家别怕！俺带您上政府这边来，原本就没打算再送您老回去。您家都被这帮小子们拆了，还回去作甚？！反正乡政府这边有房有吃的，您老就塌塌实实地让他们抓吧！让他们侍候着白吃白住，止不定您老咳嗽一声，他们还会帮您看病哩！别怕！到这就该象到家了似的，要相信政府！相信领导！”听这话里意思，刘四倒赖上了政府似的，丝毫不怕被抓了。
　　“好！好！好！……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这是谁给的胆子敢让你在这儿放肆？！”廖乡长怒极了，大声冲刘四吼道。
　　“四哥，给俺个面子，你带他们走吧！”刘利华插言向刘四恳求道。
　　“走？！去哪里？老人家的房子都被你们拆了，你让他回家喝西北风去？！”刘四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一旁的N店派出所所长终于开了腔：“刘四，你是革命的后代，你该知道这么蛮干是要出大问题的！我们和你大哥平日里交情也不错，若你大哥在场，定会阻止你任性胡来的！何况我们所做的一切工作，不都是为了落实国家政策么？！”
　　刘四“啧啧”冷笑：“是呀！幸亏俺有了个老革命的爷爷、当警察的大哥！不然的话你们早动手抓人了！”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已吓得瑟瑟发抖的老者，及从来时就不敢吭声的两乡亲，向该所长质问道：“落实政策就靠你们胡乱抓人、拆老百姓的房屋吗？！你们没本事抓到当事者，就能像封建制度一样诛连九族么？都社会主义九十年代了，还兴老一套办案？！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拆人房屋是逼民走向绝路！若换成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还这样六亲不认吗？！”刘四毫不客气地连声问道。
　　“拆房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是做得有点儿欠妥当。不过，老人不是还有四个女儿么？！可暂时栖身在他女儿家嘛……没必要赖上政府！”一旁的政府办公人员息事宁人地插言道。
　　“赖上政府？！你们让老人无家可归还敢强词夺理？！”刘四听了刚才那话勃然大怒：“俺今儿一定要替这老人家作主！今你们不解决好问题，谁都甭想离开这政府大楼！……大不了你们有本事抓了俺！等俺离开这N店，俺一定会让这里发生的事件上孝感地区日报头版头条，当作反例的典型评论！俺还会一级一级地上访，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刘四说到激动处，热血上涌，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廖乡长怒不可遏，连声令众人抓住刘四。刘四冲着廖乡长连声冷笑，举起双手：“有手铐吗？把俺铐起来！俺倒要把这N店的私牢坐穿！”说完，他主动地令刘利华等人抓起了他。
　　
　　刘国民接到N店派出所所长的电话，及时赶到。在了解了情况后，劝廖乡长暂时将出事的老人及两乡亲安抚在乡招待所住下。并同乡级领导吃了晚饭后，独自一人去找已被关押着的刘四谈心。
　　刘四早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即为那老者报不平，又因与刘利华、黄斌等兄弟的貌合神离而伤心(他看出众兄弟在有意地疏远自己，他知道他已经挡了兄弟的财路了)。待见到刘国民进到囚住他的房间时，他委屈地冲刘国民喊了声“大哥”，鼻子一酸，泪差点儿滑了下来。
　　刘国民迎向前去，用手拍了拍刘四的肩，鼓励刘四坚强些，并拿出饭菜，让刘四吃着。
　　“你准备把这事儿管到什么时候？”刘国民试探地问。
　　“到那老人家的老伴放出来、政府帮他把房子建起来了为止。”刘四认认真真地边吃边回答。
　　“有气魄！不愧是俺的四弟！……不过，政府是不可能帮那老人重建新房的。……政府部门的确是有他的难处的，这些你不懂，也不需要你懂。……现在关键的是你该如何去做才能实质性地帮到那老人。……还有，你若想早日解决此事，你就得首先考虑自己怎么从这房间里出去。呆在这里，无助于你帮人，徒耗时间……再说啦，快年底了，你可不能赖在这儿过春节！爷爷会骂俺的！呵呵呵……”刘国民说到最后，竟调侃起刘四来。
　　“……哦……也是！俺跟你这当官的人比起来，的确显嫩了点儿！……你又不早点儿来！害的俺遭抓，真没面子！……要不，你去乡政府那边活动活动，让他们放了俺吧！”刘四挻着脸央求着他的大哥。
　　“行！谁让俺有你这么个宝贝弟弟呢？！不过，放了你后，那老人的事儿可不许你闹大！还学会威胁他们要把这事儿在报上曝光哩！记着，决不允见报！……这事儿俺想过了，须请动爷爷他老人家来帮你解决……让爷爷去市政府，市里一句话，N店乡政府保证放人。”刘国民耐心地替刘四出着主意。
　　刘四眼前一亮，高兴地一拍脑门：“对呀！爷爷最疼俺了。让他插手这件事，准成！”
　　事不延缓，当晚他兄弟俩便返回了府城(其实刘国民早向廖乡长等人请求让他带走刘四了，廖乡长也正好作个顺水人情，找了个台阶下。)见到爷爷后，刘四详细地向爷爷进述了N店乡那名老者的事情，并乞求爷爷出面去市政府。爷爷一口答应了下来，还兴致勃勃地说他好久没去市政府走动走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国民和刘四兄弟俩便陪着爷爷直奔市政府。车到市政府办公大楼前停下，刘四俩兄弟一左一右扶着爷爷登上市访接待室，爷爷让刘国民随办公人员去请市委副书记冯绍华(他们事先电话有约)。没多久，冯副书记一脸笑容地在几名办公人员的陪同下赶过来了。
　　冯副书记双手握住爷爷的手，喜声连连：“我的老首长啊！您老好久不过来坐坐了！身子依然还健朗吧？！得知您老今儿有问题找我谈，证明您老还时刻挂念着我呀！高兴得我一整晚睡不着觉，恨不能立刻天亮，好让我能早点儿见着您老！您老可是本市资历最老的革命老功臣啦！晚年生活一定得幸幸福福的！我们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老可得狠狠地批，别留情面！这样才有助于我们工作的提高嘛。”冯副书记一脸的诚恳。
　　“我身子骨可老啦！平日里你们对我的照顾从没间断过呀，我可幸福着哩！不过，光我这把老骨头幸福还不够呀！”爷爷一边应答着冯副书记的话，一边用手一指刘四：“这是我最疼爱的小孙儿，听他讲什么N店乡有个体弱多病的小老儿，因儿媳逃避计划生育，小的会逃，政府没抓着，便抓了不会逃的老的，还拆了人家的房子，害得那个小老儿大冷天的忍饥挨饿、无家可归。你们在市里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儿？这事儿N店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办事可办得不厚道啊！咱共产党不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么？咋能让N店乡的那些害群之马给咱党抹黑呢？！你可得好好管管这事儿……听我小孙儿的语气，好象那小老儿的日子过得很苦似的……这样吧，今儿我先在这儿表个态，马上快过年了，你们把民政局及各级领导逢年过节预备看望我的钱粮全扣下来，代我将这些钱粮捐给那可怜的、连家都没了的小老儿吧！行不？”随着爷爷话音一落，刘四便迫不及待地向冯副书记汇报了N店乡的全部情况。
　　冯副书记一脸的凝重：“老首长说的这种问题，各地已几次有传闻了。这都是我们工作没做全面，让某些害群之马钻了空子！也怪某些地方领导急功冒进，犯下错误。您老今儿指正出来，我今儿就现场落实下来！至于国家每年给您们建国功臣的福利，是必要给予的！N店乡的那个老者的难处，就该让我们这班在任的工作人员去帮他解决！”冯副书记说到此，抬眼面向所有的在场工作人员：“群众有困难，今儿此时从我捐起，面向全市委大院募捐，采取募捐自愿的原则，严禁向个人摊派！至中午为止，让我们为那名老者献上一份爱心！让人民群众能时刻感应到祖国大家庭的温暖！”冯副书记话音一落，立刻赢得了众人的一片掌声。
　　在掌声中，冯副书记拿出了三百块钱，郑重地交给了刘四：“我把我的这份子钱交到你的手上，我就认定了你会把今儿的募捐活动办得圆满！去吧，去市委大院募捐去！我们支持你！”说完，冯副书记让工作人员随刘四一起去募捐。
　　“记着，你小子今午须陪着你爷爷在市委食堂吃饭！然后随人一起去N店乡！”冯副书记疼爱地冲刘四下楼的背影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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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市委食堂就餐后，刘四怀揣着上午在市委大院募捐来的一千七百五十元，并顺带上爷爷与大哥捐的一千元现金，随冯副书记办公室里的毛主任及其他几名市委办公人员，一起向N店出发。
　　到达N店乡政府大楼门口，刘四意外发现乡政府大楼门口红旗飘飘、大而长的横副标语浓重而热烈：“热烈欢迎市级领导来N店乡指导工作”，旁边鞭炮齐鸣。
　　乡政府工作人员在陈书记、廖乡长的带领下，簇拥着已换新装的那位受难老者、两乡亲及一名也着新衣的农村老妇，热情迎接市委毛主任一行。待刘四等人一进大门口，才发现乡政府大楼前早布置成一个临时会场，临时搭起的讲台上有几张三屉桌拼在一起，桌上放着一只红纸包裏着的募捐箱，旁边置着麦克风(原来这是个募捐场呀)。场里人头簇拥，热闹非凡。
　　看到市委毛主任一行已到，主持人大声宣布对季佳业(那位受难老者的名字)的募捐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是廖乡长上台作了热情洋溢的乡政府工作报告，接着是市委毛主任作出简明的群众服务总结及对N店乡政府工作的肯定与赞赏，并提出了某个别缺点及对此要求。然后由季佳业夫妇上台致谢词(原来那穿新衣的农村老妇是季佳业的老伴，她被放出来了。可惜季佳业从没见过这等世面，早吓的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的背不出一上午乡政府工作人员教的台词)
　　
　　全场募捐结束后，乡委陈书记亲自打开了募捐箱，共收到募款现金二千二百四十元。这时，毛主任示意刘四上台。刘四走上讲台，先用双手举起他在市院募捐的一千七百五十元，大声宣布了市院的募捐结果，然后再拿出一千五百元，告诉大家这是他爷爷、他大哥及他本人各募款五百元，并双手将钱送到了季佳业手中。台上台下掌声雷动。
　　最后，乡委陈书记给本次募捐大会作出总结，他在此着重地表扬了廖乡长：“……作为最基层的人民公朴，廖广富同志以身作则、以人民的疾苦为己任，一干就是十年！这十年来，他为我们N店乡呕心沥血，毫不顾及自己已身患多年的糖尿病病体！这次募捐活动，也是他一手倡导的！为了减轻乡政府的负担，他在自家困苦的条件下，仍坚持让季佳业老夫妇今儿上他家吃的饭、并给二位老人换上了保暖的新衣！现在全场捐款金额最多的，也是他廖广富同志！他捐了六百元！我们全体人员应该向他学习！向他致敬！！他让老百姓们明白，只要有党、有政府，人民就有了希望！他是人民当之无愧的好公朴！”掌声覆盖了全场的一切，经久不息……
　　季佳业夫妇揣着募捐款(五千多元现金，当年足可盖三间红瓦房了)，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说：“党好！政府好！我们给党和政府添麻烦了！”(听说二老回家后，托人找到了他儿媳，及时地拿掉了胎儿，没为N店乡的计划生育拖后腿。)
　　毛主任一行工作人员热烈地同廖广富乡长握手互谢。廖广富乡长总谦让地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这些都是每个共产党员应该做的！不值得表扬，我在工作中还须广大人民群众监督指正，帮我提高！”
　　大会最后由廖乡长做出处分决定：开除刘利华等五人，解散临时执法队，还N店乡一个清白的世界(原来，刘利华等人便是他们口中的害群之马！给N店乡政府抹了黑)。
　　刘四默默地退出了N店乡，他一个人独自回到府城，闭上眼，躺在床上。
　　……反正他的兄弟被他闹得失业了！反正他现在真累了、困了，该休息了！
　　“幸好自己没想过以后去当官！”刘四在睡着前喃喃地自语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