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四十五章 一个陌生的电话

　　第四十四章一个陌生的电话
　　
　　“妈的，这不是殡仪馆嫖娼，想整死人吗？”
　　当听到李豆在电话里哭笑不得的时候，我不得不想到了上面这一句粗俗的话。
　　李豆的爸爸根本就没生什么病，健康得就跟头牛似的，之所以谎说生病了，就是让李豆回去相亲。这种事情，小地方的老人们，是做得出来的。李豆年纪不大，二十五岁，正是花样年华，人生最美丽的时候。但对于她湖南老家的人们来说，二十五岁就是老姑娘了，李豆说她表弟表妹没上大学的，十六七岁就可能结婚了，她表妹是十七岁就当妈妈的。所以，对于二十五岁还没有嫁出去的李豆，一家人担心得就像滞销货快要过期似的。
　　“我爸爸不让我再来北京了，除非我先把自己嫁出去。”
　　“那我们结婚吧，不过我什么也没有，你家人会同意吗？”
　　“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们就想我嫁在湖南，最好就嫁在我家隔壁。”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过段时间看吧，我已经打电话给报社说延长假期了，过段时间我再跑回去。”
　　“好吧，对于这种事情，我觉得重要的还是沟通，好好跟爸爸妈妈说，他们会理解的。”
　　“我知道的。对了，你们最近怎么样，工作找到了没有？”
　　“没呢，不过我想快了，我有预感，好运就快降临了。”
　　“好吧，你们自己好点啊，要是没钱花了，就先找老高借点，回来我再还他。”
　　“没事的，几个爷们，还会饿死了不成，放心吧。对了，你不要把自己嫁了哦，要晓得，你是我老婆，要是你嫁给了别人，以后我就住到你家对面，天天向你道早晚。”
　　李豆咯咯地笑，说：“傻瓜，瞎说什么呢，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但是过了快一个月，李豆也没有回来，张志国、方一北和我，还是没有找到像样的工作，当我们发现身上的钱已经无法继续维持生活时，我问方一北，有没有临时工，你不去让我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志国在一旁一边看行政能力测试，一边应和说他也去。
　　方一北说：“没有，哪可能天天都有临时工做的。”
　　“你以前不是经常出去吗，不会人家不要你了吧。”
　　“不是，是真没有。”
　　“一北，我们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急需找个事做，混饭吃啊，兄弟。”
　　“就是啊，一北，要不你把QQ群给我，让我来联系。”张志国说道。
　　“联系也没用，要有工作，人家自然会发布信息。”
　　看着方一北脸色有些为难，这小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便说：“你不管有用没用，你把QQ群告诉汉奸，让他联系，我说兄弟几个，一北，你不会连个QQ群也隐瞒吧。”
　　“就是，一北，你不会看着我们都饿死吧。”
　　“不是，你们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要不联系工作，要不把联系方式拿来啊。”
　　“不是，我——”方一北显得很难为情。
　　“一北，我们几个是好兄弟吧，你有什么就说，别叽叽歪歪的。”
　　“唉，那我说实话了啊，铁哥们，你可不要怪我。”
　　“不会，你说吧。”
　　“根本就没有什么临时工的事情，都是李豆的主意。”
　　“李豆的主意，她什么主意？”
　　“她不是看我们两个没工作吗，担心我们没饭吃，她就把她工资的一部分省下来给我们，知道你这个自尊，怕伤了你，就让我假装出去说是打临时工，把钱挣回来。”
　　“方一北，我日你大爷，这种事情你也干。”
　　“这不能怪我啊，要不这么干，我们早饿死了。”
　　“你狗屁，要是饿肚子，被逼到那一步，我们早就改变现状了。”
　　“少说这种狗屁话，现在被逼了，你改变现状给我看看。”
　　我和方一北要吵架，汉奸在一边说：“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不就是件小事嘛，现在重要的不是吵架，是该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等着，真的吃不上饭吧。”
　　
　　汉奸说的确实也对，记得在重庆时，我就差点混到饿死，绝不能在北京，也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我要改变，我要改变，我一定要改变。在这个城市中，行行色色，贩夫走卒，没有人会饿死，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我应该好好想想，先把目前的难关度过再说。
　　晚上和汉奸去逛大街，发现一位老汉提着根袋子在捡瓶子。
　　“汉奸，要是我们混不下去了，也来捡瓶子算了。”
　　汉奸说：“不是吧，肖铁，我们已经沦落到这一步了？”
　　“当然还没有，但是万一呢，你觉得捡瓶子怎么样？”
　　“我无所谓啊，男子汉大丈夫，不拘泥于这些，要当得总统，也要当得起乞丐。”
　　当张志国这样说时，我突然想起刘少奇同志曾经在接见掏粪工人时传祥的时候说：“老时啊，你掏粪是为人民服务；我当国家主席也是为人民服务，我们只是分工不同，都是一样的。”想到这里，自己笑了起来，真佩服革命前辈的勇气，这种话也敢说出来。
　　汉奸看我笑得莫名其妙，问：“笑什么？”
　　“没什么，如果明天还找不到工作，我们就来捡瓶子。”
　　“真捡啊？”
　　“真捡。”
　　“这有点丢人吧。”
　　“饿死才丢人，劳动都是光荣的。”
　　汉奸大笑，说：“肖铁，你要真捡，我陪你，说不准哪天我们混好了，还成为一段佳话。”
　　当我和汉奸走回去，正在上楼时，接到一个北京座机打来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请问，你是肖铁先生吗？”打电话的，是一位男人。
　　“我是，请问您是？”
　　“你好，我叫金不换，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还记得你上次到华腾来面试吗？”
　　“记得，但是一直收不到你们的消息啊。”
　　“哈哈，是不是有点失望啊，怎么样，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暂时还没有合适的。”
　　“哈哈，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方不方便出来坐坐？”
　　“现在？”
　　“对，就现在。”
　　“哪里？”
　　
　　第四十五章大胖子金不换
　　
　　挂了电话，我对汉奸说，有人约我，出去一下。汉奸忧心忡忡地说：“不好吧，你又不认识他，就凭面试时的一面之缘，你这么相信人，大晚上的，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我现在混得就剩条命了，劫财没有，劫色随便。”
　　“劫色，想得美吧你，就你那样，当鸭子别人也不要。”
　　“这不就完了嘛，我担心个屁啊。”
　　“虽然这样，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说不准，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约定好的咖啡厅，在大厅里左顾右看，身后传来了一声：“喂，这边。”
　　我转过身，发现金不换和另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坐在靠窗的卡座上。
　　金不换问：“你是肖铁吧，我有印象。”
　　“是，我就是肖铁，您是金老师吧。”
　　“对，是我叫你来的，过来吧，坐这里，要喝什么？”
　　“不用，谢谢，我不渴。”我坐在旁边加的一根凳子上。
　　“在咖啡厅，怎么说也点一点东西，就算你不喝，不然人家的生意还做不做啊。”
　　“那随便来杯，什么都行。”
　　“服务员，那就给他来杯随便吧。”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随便。”服务员是位小姑娘，挺老实的。
　　“那你再点其他吧，人家没有随便。”金不换笑道。
　　“那，来杯爱尔兰咖啡吧。”
　　“你喜欢喝这个咖啡？”
　　“不是，在所有咖啡里面，我就只知道这个名字。”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聪明人。”
　　点完咖啡，金不换进入正题：“还记得我吧，我叫金不换，你来面试的时候，我在。”
　　“记得。”我简短地回答。
　　“哦，这位是牛总，一点红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板，有钱人啊，我都靠他罩着的。”
　　“听他吹啊，什么牛总，叫我牛哥就行。”牛总谦逊道。
　　“是这样，牛总是我的朋友，手下有一家娱乐报，叫《逗乐快报》。但是这报纸吧，不怎么景气，就想找一强将来改变现状。我想到了你。你面试之后，我就去美国出差去了，回来才知道公司没录用你，真不知道公司那帮人是什么眼光，我这个人吧，识英雄，重英雄，我觉得就凭那天的面试，你绝对是个人才，所以，我把你推荐给牛总，希望你能跟他好好干。”
　　金不换看上去，一米七几的个头，但体重大概在二百斤上下，人虽然是肥了一点，但在他身上一点也没瞧出猪的德行，倒是闪烁着智慧与老练。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有心，不用我了，还不忘把我推荐给他人。一个人做人做到这个程度，真的不简单。
　　再看看这位牛总，身形削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散发着文人的儒雅。
　　“这个牛总，你就跟他具体说说吧，人我是推荐了，用不用还得看你，不过我很欣赏他。”
　　牛总很内敛地笑了笑，说：“老金啊，你推荐的人，那肯定错不了。”
　　金不换哈哈大笑，说：“话不能这么说，你还是自己了解，你们谈谈吧。”
　　金不换不说话了，我接过话茬，要想展开话题，首先是直接了解我们共同关心的事情：“牛总，我想问的是，如果有幸得到您的赏识，到《逗乐快报》工作的话，我负责什么？”
　　“不要叫牛总，叫牛哥，老牛，或者叫我名字牛振荡都可以。我们报纸吧，就想找一个执行主编，全权负责报纸的编辑工作，不过，小肖啊，看你年纪轻轻，有报社经验吗？”
　　“我曾经在报社做过几个月。”
　　“就做了几个月，什么原因不做了？”
　　“被开除了。”
　　“开除，你在工作上犯错了吗？”
　　“我们趁主编不在时，把报纸改版了，结果要有人承担责任，那个人就是我。”
　　金不换突然对我们的话题感兴趣，插话问道：“啊，还有这样的事，趁主编不在就改版，你们胆子还真不小啊，那主编岂不是要被气死，对了，你们那个报纸叫什么报？”
　　“《生活法制报》。”
　　“《生活法制报》，就是老张主编的那个报纸？”牛振荡神色有些诧异。
　　“你是说几个月之前，那几期轰动一时的《生活法制报》是你做的？”金胖子兴趣大增。
　　“是我和几个同事，一起做的。”
　　金不换喜出望外，说：“老牛，这就是你要找的人，肯定对你胃口了。那几期报纸，那叫牛啊，估计是《生活法制报》有史以来最出彩的几期了，我全看过，很了不起！”
　　牛振荡看上去也十分激动：“后生可畏啊，那几期报纸我也都看过，办得十分出色！肖铁，肖老师，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们《逗乐快报》的执行主编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那我就先谢谢金老师和牛老师了。”
　　“希望你跟着老牛好好干，把他那报纸做好，办得像那几期《生活法制报》一样，大家名利双收。这样吧，我们就以茶代酒，预祝两位合作成功！”金不换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来，肖老师，欢迎你加入一点红，希望这里能够成为你真正展示才华的舞台。”
　　“谢谢两位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机会不期而至，牛振荡和金不换走了，他们说送我，我没答应。一个人走在北京的街头，没有太多的兴奋。执行主编，这是一个我连想都不敢想的职位，虽然《逗乐快报》不过是地摊上的三流小报，甚至不能与《生活法制报》相提并论，但是我完完全全可以自己作主。只要给我足够的空间，我相信我会把它打造成传媒界的另一张金名片，名片都是人创造的。
　　俗话说得好，心小了，小事就大了；心大了，大事就小了，看淡世间沧桑，内心安然无恙。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爱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定其心，应天下之变。
　　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胸襟，有舍有得看智慧，是成是败看坚持。
　　我会在我选择的这条路上走下去，不管会不会在《逗乐快报》取得成功，我都不会放弃我的方向。我希望自己在有驴骑的时候骑驴，有马骑的时候骑马，如果一无所有，哪怕赤着双脚，也要上路，也要朝着目标的方向。这段时间，我愈发确立了要成为报界大亨的强烈愿望。
　　虽然这个愿望有些虚无缥缈，但它确实在我的心中，时刻呼吸，时刻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