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秦歌【三】

【第11章】出水西归去
秦歌道：“不用分身术，你也可以做到的。因为，在这温柔池下，布有一条秘密的通道。这里本来就是你的住处，进进出出对你水灵仙子来说，可谓驾轻就熟。不过……”
水灵仙子道：“不过什么？”
秦歌道：“不过，真的田心，也被你困在这温柔池中。开始的那一声尖叫，就是她本人发出来的。”
水灵仙子冷笑道：“没事她尖叫什么？”
秦歌道：“田心尖叫，是真的被人吓得尖叫，不过，却是水灵仙子你想要的效果。因为，田心的这一声尖叫，可以给我布下一个迷局。田心的尖叫，是因为温柔池下还潜着另一个人，一个把田心拉到池底的人。池下这人忽然在池底拉住田心，田心自然要吓得尖叫出声了。田心尖叫出声，就可以给我布下一个假象，让我错误地以为，身在温柔池里的你就是田心。尖叫过后，田心在池底被人迅速拖走，也进入池底的你，就顺理成章地掉包成了‘田心’……”
“我服了。”水灵仙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秦歌，看来，你不但真的不是人，而且，还不是个男人！”
秦歌大笑道：“柳下惠坐怀不乱，他就不是男人了？”
水灵仙子叹道：“现在，我岂止是坐怀？虽不敢自夸国色生香，至少……至少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秦歌蓦地仰面一叹，摇头道：“水灵，你不是女人。”
水灵仙子瞪着秦歌道：“秦歌，你没喝多吧？”
秦歌低下头，目注着水灵仙子，一字字道：“你不是女人，因为，你是不食间烟火的仙子。”
水灵仙子蓦地大笑道：“仙子之号，那是蒙人的。我就是女人，一个水灵的女人。”
秦歌沉着脸道：“我说你是仙子，你就是仙子。”
水灵仙子忽然笑不出来了，呐呐道：“秦歌，你……你该不是想杀了我吧？”
秦歌冷声道：“你又答对了！出水西归去，你才能够做一个真正不食间烟火的水灵仙子！”
水灵仙子身子蓦地一颤，双眼立时如死鱼般凸了出来，光溜溜的身子，也立时变了一条死鱼，横在秦歌的脚下。
秦歌缓缓站起身，望着池面道：“温泉再暖，也该洗够了吧？”
池里，依然蒸汽袅袅；池面，也依然如古井无波。
难道，在这平静如镜的温柔池里，还有人潜在水底洗澡？
抑是秦歌疯了，在对着池面说胡话？
“篷！……”温柔池的平静池面，骤然冲起一道银白色的大水柱。
大水柱之上，立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
大水柱很快碎裂，跌落，回归到了温柔池中。
白衣女人亦随之轻轻飘落，落在了温柔池渐渐恢复平静的无纹水面。
白衣女人美目幽幽地望着秦歌道：“不知秦少侠是千里眼下凡？还是顺风耳转世？居然能看得见水下之人，听得见水下之音？”
秦歌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仙子有这等超凡脱俗的轻功造诣，莫非，是凌波下凡来了？”
白衣女人柔声道：“我叫倾城。”说话间，倾城仙子已从池面飘然而来，立在了水灵仙子的尸体旁。

【第12章】倾城与冷月
湿得滴水的白衣，将倾城仙子曼妙的身子，裹得曲线分明。
秦歌视若无睹，目光依然投注在池面上，缓缓道：“田心呢？”
倾城仙子低头注视着水灵仙子的尸体，幽幽道：“现在此地，只有倾城。”
秦歌道：“是吗？只是，卿已为寇，不知以何倾城？”
倾城仙子猛然抬头，一双美目紧盯着秦歌，幽幽一叹道：“秦歌，你还没有正眼看我，怎知我倾城已为寇？”
秦歌道：“心正貌美，是为佳人；貌美心不正，自然就是倾城之寇了。卿本佳人，何苦为寇？”
倾城仙子黯然一叹道：“秦歌，我在你的眼里，真的如此不堪吗？”
秦歌道：“七虎都是我杀，与田心何干？七仙想报仇，何必为难田心这样一个丫头？”
倾城仙子道：“不请田心，秦少侠会光临敝宫吗？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歌道：“不得已？现在，我已光临贵宫，仙子也不必再和我绕什么弯子了吧？”
倾城仙子目注着秦歌道：“秦少侠真以为我们七仙子，是想为那虎丘七虎报仇吗？”
秦歌皱眉道：“难道不是？”
倾城仙子幽幽一叹道：“七只恶虎，江湖中，能者皆可诛之。秦少侠只杀七虎，已不止是能者，更是勇者。只可惜……”
秦歌道：“可惜什么？”
倾城仙子道：“请秦少侠随我来。”
田心快疯了。
莫名其妙地泡在温柔池中，又莫名其妙地被拖到池底，田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被人玩弄于手掌间的一个玩偶。
池底之下，竟然又是一间石室。
立身在石室中央，田心暗忖道：“日后，我若能出得此地，此等诡异经历，纵然说出去，也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田心丫头，快把身子擦干，将衣服穿了！”蓦地，田心的身后，飘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田心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立着一个神情冷漠的白衣女子。
“你……你是谁？刚才，可是你将我拉下水的？”田心一接触到这白衣女子的目光，不知怎地，竟打了个冷颤。也不等白衣女子回答，田心低着头，一把接过白衣女子手中的衣裳，慌乱地穿在了身上。
“我叫冷月仙子。田心丫头，你做得很好，现在，就跟我走吧。”说罢，冷月仙子便冷着脸走了。
田心忐忑不安地紧随其后，颤声道：“现在去哪儿？”
冷月仙子头也不回道：“去见一个人。”
田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去见谁？”
冷月仙子缓缓道：“一个大人物。”
田心愕然道：“大人物？是秦歌吗？”
冷月仙子冷笑道：“江南的大人物，难道，就一个秦歌吗？”
田心抬手抓了抓头皮，呐呐道：“柳风骨已死，若不是秦歌，莫非……莫非你想让我去见的人，是岳环山不成？”

【第13章】江南大人物
冷月仙子蓦然转身，冷冷地看着田心，冷冷道：“去了便知，何必多问？”
田心哪敢再接触冷月仙子那双冷彻人心扉的目光，急忙低下头，呐呐道：“我不问便是。”
冷月仙子转身继续前行，不再说话。
田心紧随其后，不但不敢再问，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一路走来，石室穿过了一间，又是一间。
人行在其中，如入迷宫。
田心低头默默地跟着冷月仙子，也不知到底穿过了几间石室？
走着走着，冷月仙子忽然停止了脚步。
田心亦跟着站住，却蓦觉眼前一黑。
原来是一面镶着金边的黑帘子，挡住了前面的去路。
冷月仙子躬身立在黑帘子前，朝着黑帘子里面道：“岳大侠，您要请的人，已经请到了。”
“很好，冷月，辛苦你了。休息去吧。”帘子对面，有人开口道。其声似透着尊者的威仪，又似带着些慈父的味道。
冷月仙子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去了。
“岳大侠？难道坐在帘子对面的人，真的就是岳环山？江南姓岳的很多，可是，被尊称为名侠的，只怕只此一家了吧？”田心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帘子，胡思乱想道。
“外面，就是田心丫头吧？”帘子对面的人道。
田心受宠若惊，惶然道：“您老……您老就是名震江南的大人物，岳环山岳大侠吗？您老一代名侠，怎么会有兴趣见我这等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呢？”
“哈哈……田心丫头，你猜对了！我就是岳环山，江南仅此一家，绝无分号。”岳环山在帘子对面大笑道。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慕名已久的江南大人物，田心一下子不由紧张了起来，呐呐道：“岳……岳大侠，你……你既然要见我，为何……为何还要隔着帘子？”
田心话音刚落，这面镶着金边的黑帘子，忽然像被两只看不见的手猛地向两边用力一扯，“呼”地猛卷了过去。
随着黑帘子的拉开，田心只觉自己的心跳，正在慢慢地加速。
“田心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现在真的见了我，怎么还低着头？难道，传说中的我，长得很可怕吗？”岳环山淡淡道。
田心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骤觉眼前一阵刺目。
一片刺目的金黄。
身着金黄衣衫的岳环山，就端坐在一张泛着黝黑暗沉之色的太师椅中。
田心望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岳环山，心道：“前些日子，小姐还提过想嫁给这位江南大人物，原来，岳环山的年龄，真的是做我们的爷爷都不为过！”想到这儿，田心不禁暗暗好笑，心头的那份紧张，便不知不觉减轻了不少。
端坐在太师椅中的岳环山，忽然轻咳了一声，目注着田心道：“田心丫头，见了我为何不说话？在想些什么呢？”
田心如梦初醒，忙道：“久闻岳大侠盛名，今日一见，不胜荣幸。却不知，岳大侠请我这无名小人物到此，究竟有何见教？”
岳环山微微一笑，面带神秘地道：“田心丫头，我特地请你来，就是要你今天见一些人。一些不是大人物，却和大人物打过交道的人。”

【第14章】复活的七虎
田心一怔，抓了抓头皮道：“是吗？那……那都是些什么人物呀？”
岳环山微笑不语，忽然抬手，用力击了两下掌。
清脆的掌声刚落，岳环山的身后，立刻走出了一群人。一群男人。一群凶神恶煞般的粗壮男人。
看着这一群凶神恶煞般的粗壮男人，田心的心头有些发毛，偷偷将这群男人数了一下，一共七个。
岳环山缓缓道：“你们七位，就自己向这位丫头做个自我介绍吧。”
为首一虬须大汉跨前一步，朝着田心一报拳道：“我是大虎，我等兄弟，就是虎丘七虎。”
“啊？不会吧？”田心惊得然后退了一步，抬手指着一脸虬须的大虎，颤声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人，还是鬼？”
大虎仰面大笑道：“自然是人了。而且，都是身体十分正常，壮得像老虎一样的大男人！怎么，你这丫头对我们兄弟还有什么怀疑吗？”
田心又抓了抓头皮，疑惑道：“你们，不都被秦歌杀了吗？怎么都……都复活了呢？”
大虎摇头道：“你这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了解江湖的诡异与复杂呢？你在江湖中所看到或者听到的，都只是一些表面现象而已。至于江湖人内心的世界，又岂是你这丫头能看得到？”
岳环山望着一脸惊愕的田心，似笑非笑道：“田心丫头，秦歌在你的印象里，一定是个大义凛然，为自己的心上人不顾生死的钢铁英雄吧？”
田心皱眉道：“难道不是？”
话音刚落，岳环山身后的七虎，俱仰面大笑了起来。
田心望着这放浪形骸的虎丘七虎，心中更是疑窦丛生，瞪着岳环山道：“岳大侠，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岳环山抬手捋须道：“这，就是我要见你的原因。让你回去以后，向别人说说，这个能挨三百二十四刀的‘铁人’秦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田心一脸狐疑道：“那，岳大侠你怎么才能证明，站在此地的这七人，就是真正的虎丘七虎呢？”
岳环山点头道：“问得好。”随即转头道，“你们七兄弟，就自己向这位田心丫头证明自己的身份吧。”
大虎笑道：“这个好办。只是要请田心丫头受点委屈。”
田心秀眉紧皱道：“受什么委屈？”
大虎道：“只要田心丫头你假装被我们七虎擒住，押到虎丘。然后，我们再派人通知秦歌，说你田心丫头已经落到了我们虎丘七虎之手。到时侯，你就可以看到秦歌这个大人物的真面目了。”
田心惊得猛地倒退了几步，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个办法，绝对不行！如果你们七位是冒牌的虎丘七虎，我就这样给你们押了去，我岂不是羊投虎口，自寻死路吗？”
岳环山沉声道：“难道，以我的名誉保证，也不行吗？”

【第15章】倾城的火花
田心颤声道：“你能保证什么？”
岳环山道：“保证七虎不伤你性命。”
田心道：“仅仅是不伤性命？”
岳环山大笑道：“也不动你的身子，行了吧，田心丫头？”
田心依然犹豫道：“就算我相信你。可是……可是我又不是秦歌的心上人，你能保证秦歌会来救我吗？”
岳环山道：“这个，请你放一万个心。因为，秦歌就在这七仙宫里。”
秦歌皱眉道：“倾城仙子，如果你也和水灵仙子一样，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倾城仙子目带不屑地低头看了看水灵仙子死鱼一样的尸体，缓缓道：“她是小秦歌，死在你手上，也是她的宿命。”
秦歌苦笑道：“她为什么要扮我的模样？难道，想把我的名声搞臭？”
倾城仙子幽幽一叹道：“可惜，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秦歌目注着倾城仙子道：“死人不会说话，你呢？你也不会说话么？”
倾城仙子低着头道：“我们七仙子看似是生死姐妹，其实各行其事，互不相问，也互不关心。”
秦歌道：“所以水灵仙子之死，你也不屑一顾，不为其报仇了？”
倾城仙子道：“她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自诩为小秦歌，却在真的秦歌面前还敢扮秦歌，无异是班门弄斧，自取灭亡，怪得了谁？”
秦歌道：“她多行不义，你呢？”
倾城仙子道：“我是善是恶，到时你自会明了。现在，我只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歌面露无奈地道：“那，仙子请吧。”
倾城仙子终于面露一笑道：“秦少侠请。”
看着走在前面的倾城仙子，衣衫犹湿，玲珑的身子凹凸俱现，秦歌的浓黑双眉，不觉皱了起来。
倾城仙子蓦然转身，美目幽幽地望着秦歌道：“秦少侠，你在看什么？”
秦歌只觉脸颊微烫，嗫嚅道：“没看什么？”
倾城仙子挺着胸膛走近一步，逼视着秦歌道：“男人的那种目光，就算在我背后偷窥，我也能感受得到。秦歌，你虽然是一个名侠，可是，你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说，是也不是？”说罢，倾城仙子的双眼，就像两泓沉积多年的冷油，忽然溅进了两点火花，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好不容易避开倾城仙子灼热的目光，秦歌又觉一缕荡人心魂的幽香，又隐隐飘了过来，飘进了鼻孔中。
倾城仙子又逼近一步道：“现在，还是请秦少侠随我来吧。”
秦歌道：“随你去何处？”
倾城仙子双目注视着秦歌，缓缓道：“去一个适合孤男寡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