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秦歌【二】

【第6章】暗涌的饥渴
楚留香仰面大笑道：“我知道秦少侠会这么想。也难怪，人之常情嘛！哈哈……”
秦歌微微皱眉道：“难道事情不是这样？”
楚留香道：“当然不是。秦少侠，其实事情并不是如你想象得那样。此事，与江漫红根本无关。”
秦歌不解道：“既然不为江漫红，岳环山为何还要与香帅过不去？据我所知，这岳环山好像还是香帅的结义大哥嘛。”
楚留香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请秦少侠先说说你自己吧。想来，你也不是泛泛之辈，又是怎么会困进这七仙宫里的呢？”
秦歌轻叹一声道：“因为虎丘七虎。香帅见识多广，可知这虎丘七虎，与这七仙宫的七仙子，究竟有着什么神秘的关系？”
在蒸汽缭绕的温泉中，田心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泡了多久，除了身心俱醉之外，田心只觉在自己的心底深处，正在暗涌着一种说不出口的饥渴感觉。长这么大，田心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令她脸红心跳、难以启齿的感觉。在田心的脑海中，秦歌潇洒的身影又渐渐清晰了起来。“秦歌，你究竟去哪儿了？我……我现在……”田心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老天，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羞死人了！”
温泉犹在不安分地轻轻涌动，就像一双看不见的温柔手，在田心的全身上下轻轻抚摩着。泡在温泉里的田心，渐觉口干舌燥，呼吸急促，那种饥渴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和迫切。田心忍不住仰面大喊道：“秦歌，秦歌！你这个死鬼！你到底躲哪儿了呀？快来救我呀！”
“傻丫头，想我了吗？我在这儿呢！”小秦歌的声音，蓦地在田心的头顶上方悠悠响了起来。
田心一怔，抬头四顾，却看不见小秦歌的影子。田心恨得咬牙道：“小秦歌，你这个坏蛋，有种的话，就出来和我一见！这样躲躲藏藏，算是哪门子的好汉？”
小秦歌大笑道：“可惜，我也是女儿身，解决不了你这傻丫头现在的燃眉之急呀！可惜，真是可惜……”
“你……你给我闭嘴！”被小秦歌一语道破心事，田心顿时粉脸涨红，恨不得立刻在池底找条缝给钻进去。
小秦歌又笑道：“别害羞，你有现在的这个念头，这也是很正常的，这足以说明，你已经不止是一个丫头了，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开始想男人的女人。要不这样，你如果实在忍耐不住的话，我现在就去帮你把秦歌的真身给找来！怎么样？嗯？”
“呸！呸！呸！你这不要脸的，滚，快滚！”田心气极大骂。
小秦歌忍笑道：“我滚，我滚就是了。不过，我真就此滚了，你可别后悔！哈哈……”小秦歌的声音果然越飘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田心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真的后悔了起来：“刚才，至少该求她给我一套衣服呀，我总不能一直光着身子泡在这里呀！到时候，如果这个坏蛋真的去把秦歌给找了来，那我这样，却是怎么去见秦歌呀？！”想到这儿，田心不由心慌了起来。
转头四顾，除了涌动的温泉，光滑的石壁上，好像连一扇门都没有。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田心在这温泉中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憋闷的一颗心里，就像是窝着一团火，“可恶的小秦歌，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小人，如果以后你也落在我的手掌心里，一定有你好果子吃的！”

【第7章】神秘七仙子
楚留香沉默，不语。
石室内，蒸汽依然缭绕不绝，秦歌也依然只能看见楚留香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轮廓。
秦歌忍不住道：“香帅，你没事吧？”
楚留香依然沉默，不语。
石室中央的蒸汽，却忽然开始袅袅上升，淡却。
秦歌蓦地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便静立不动。
石室内的蒸汽，缓缓四散，飞扬，终于飘尽，秦歌也终于看清了坐在石床上的楚留香——一身如雪的白衣，浓而长的双眉下，双目紧闭，嘴角微扬，看似有些冷酷。
过了半晌，楚留香慢慢睁开了双眼。
秦歌上前一步道：“香帅，你体内的毒素去尽了么？”
楚留香望着秦歌道：“刚才，我正到了排毒的关键时辰，故没有回答问话，秦少侠莫要见怪。现在，我体内的剧毒已去，秦少侠可以过来与我说话了。”楚留香面无表情，眼中，却荡漾着一种笑意。
笑意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之意。
秦歌不由看得一呆，心中暗忖道：“香帅眼里的这一笑，怎么如此妩媚？若令江湖上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们见了，只怕，都要为此失眠了。”
楚留香道：“秦少侠，你在想什么？”
秦歌回过神来，走上前道：“我刚才问香帅，可知虎丘七虎与这七仙宫的神秘七仙子，究竟有何关联？”
楚留香道：“这七仙子，其实，只是虎丘七虎的七个压寨夫人。”
秦歌冷笑道：“原来，是七只母老虎为夫寻仇来了。”
楚留香道：“这七仙子分别是天香，水灵，冷月，流云，倾城，碧箫，红琴七位仙子。其中的水灵仙子，还和秦少侠有些关联。”
“是么？”秦歌奇道，“香帅说来听听。”
楚留香笑道：“这水灵仙子还有另一个绰号，叫做小秦歌。”
秦歌一怔：“小秦歌？为什么要叫小秦歌？与我有关吗？”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这水灵仙子擅长易容之术，喜欢穿男装，经常扮作秦少侠的模样在江湖上行走，故有‘小秦歌’的绰号。”
“哦，原来如此！现在，我倒想看看这水灵仙子扮我，倒是什么模样？”秦歌恍然道，“不瞒香帅，引我入穀的，就是天香仙子，而把我骗进这石室的，便是红琴仙子。现在，香帅既然已经没事，可有法子和我一起离开这石室？”
楚留香道：“我先前已说过，这七仙宫里，设有奇阵。不过，要出这七仙宫，却也不难。”
秦歌道：“哦？愿闻香帅高见。”
楚留香道：“其实，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法子。譬如身陷千军万马的敌阵，秦少侠该如何破阵？”
秦歌沉思片刻，蓦地眼前一亮，缓缓道：“先擒王。”
楚留香笑道：“孺子可教也。”
秦歌皱眉道：“只是如今，这七仙之王在哪里？”
楚留香微笑不语。

【第8章】请君来擒我
秦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更何况，这七仙宫现在既无千军，也无万马。这七仙之王，却是从何擒起？”
楚留香忽然开口道：“来了。”
秦歌一怔：“谁？谁来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七仙之王。”
秦歌皱眉道：“岳环山？”话音刚落，室内的一面石壁忽然“轰”地裂开，裂成了一扇门。
门已大开，却不见人。
秦歌转头望着楚留香道：“香帅，进？还是守？”
楚留香不假思索道：“进！”话犹未了，楚留香已身如白鹤，从石床上平平飞起，飞进了壁上这扇骤然裂开的门里。
“不愧是香帅，好俊的轻功！”秦歌暗赞一声，随即亦跟了进去。
刚进门，壁上的门又“轰”地自动合上。
石壁光滑如初，仿佛未曾裂开过。
里面，又是一间石室。
同是石室，却有天壤之别。
立在室内，如至侯府。
室内中央，垂着一道镶金的黑帘。
楚留香立在帘前，喃喃自语道：“好一个七仙宫！却不知岳大哥为何避而不见？”
“哈哈……楚兄弟好听力！佩服，佩服！”大笑声中，黑帘慢慢地向两边收起，出现了一张泛着黝黑之色的太师椅。
太师椅的两个扶手上，雕着两个龙头。
太师椅中，端坐着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黄衫老者。
黄衫老者的两只手，正按着两个龙头。
楚留香抱拳道：“岳大哥，别来无恙否？”
秦歌亦笑道：“久仰岳大侠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宝刀不老！”
岳环山仰面大笑道：“不敢，不敢。秦少侠侠名远扬，也果然是风采翩翩，气宇轩昂。两位光临敝宫，真是蓬荜生辉啊！刚才，岳某似乎听说两位想先擒我？很好，很好。现在，就随我过来吧。过来，请君来擒我！”说罢，岳环山的身子忽然从太师椅中轻轻飘了起来，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往室内飘了进去。
“好一个岳环山！”秦歌转身道，“香帅，我们……”
秦歌蓦地怔住。
身后的楚留香，竟然不见了。
也不是不见了，而是换了个人。
确切地说，是换了一张脸，换了一张美人的脸。
望着眼前这一个忽然出现的貌美如花的白衣女子，秦歌愕然道：“你是……”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就是你呀，秦歌。”
秦歌更糊涂了，抓了抓头皮道：“你就是我？那，我又是谁？”
白衣女子大笑：“你也是秦歌。”

【第9章】水灵美人心
秦歌忽然明白了，指着白衣女子道：“你就是水灵仙子吧？”
“哈哈……”白衣女子忍不住又大笑，半晌才止笑道，“不愧是秦歌，反应挺快。不错，我就是水灵仙子，也叫小秦歌。秦少侠是怎么想到我的？”
秦歌微微一笑道：“是仙子你自己告诉我的。”
水灵仙子微愕道：“我告诉你的？”
秦歌点了点头道：“仙子怎么这么健忘？刚才，你不是对我说，这水灵仙子还有另一个绰号，叫做小秦歌么？加上水灵仙子擅长易容之术，既然能易容成我秦歌的模样，自然，也能易容成楚香帅的模样。老实说，你装的楚香帅的确惟妙惟肖，就是眼波太温柔了些。”
水灵仙子道：“是吗？难道，楚香帅的眼波不温柔吗？不过，秦歌，你还真是儒子可教。哈哈……”说罢又大笑。
秦歌道：“你们七仙子，真的是虎丘七虎的七个压寨夫人吗？如果是，又怎么会牵扯上了岳环山？”
水灵仙子道：“此事暂搁不谈。秦少侠既然知道我擅长易容，可还知道我擅长什么？”
秦歌摇头道：“我不知道。”心中却道：“美人心，海底针。我看，你擅长的，定然是心计了。”
水灵仙子道：“秦歌，我要先让你看一个人。”
秦歌微微皱眉道：“什么人？”
水灵仙子面带神秘地道：“一个小美人。”
“小美人？”秦歌眉皱得更紧了，“有多美？比仙子还美么？”
水灵仙子笑道：“秦歌，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怪不得……”
秦歌故作糊涂道：“怪不得什么？”
水灵仙子忍笑道：“怪不得，江湖上有那么多小美人都想嫁给你！”
秦歌朝水灵仙子眨了眨眼道：“仙子也想过要嫁我吗？”
水灵仙子失笑道：“秦少侠真是个妙人。不过，我既然身为仙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谈得上嫁人呢？更何况，想嫁你的人那么多，我又何必来凑什么热闹呢？”
“哦，原来如此！”秦歌注视着水灵仙子道，“仙子既然不肯嫁给我秦歌，也定然不肯嫁给虎丘七虎了？照此看来，你们七仙宫里的七仙子，真的是与虎丘七虎无关了？”
水灵仙子不由一愕，瞪着秦歌道：“你这秦歌，还真会套话。我都差点入了你的套了！不跟你斗嘴了，现在，我真的要让你去见一个人。”
秦歌道：“你到底要让我见什么人？”
水灵仙子微微一笑，面带神秘地道：“一个对秦少侠一直念念不忘的丫头。”
“丫头？”秦歌失声道，“你是说田心？难道她也在七仙宫？你们……你们把她怎样了？”
水灵仙子笑道：“算你聪明，答对了。看你紧张的！她没事，她现在最渴望见到的人，就是你！”
秦歌道：“行了，废话少说。田心现在，究竟人在哪儿？”
水灵仙子缓缓道：“温柔池。”
“温柔池？”秦歌皱眉道，“刚才，红琴仙子也说要把我带到温柔池，结果，却带我见了你。”
水灵仙子道：“红琴仙子没有骗你。这温柔池，就是我的住处。秦少侠请吧。”说罢，水灵仙子抬起一手，轻轻在石壁上轻轻一按。

【第10章】水里的女人
石壁缓缓升起。
眼前，又是一片蒸汽弥漫。
水灵仙子微微一笑道：“秦少侠请吧！”
秦歌迈步走了过去。
石壁忽然落下。
秦歌蓦然转身，水灵仙子竟然没有跟进来。
静立了一会儿，秦歌刚欲说话，石室中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秦歌一愣，水灵仙子却在石室外大笑道：“秦少侠，你就好好陪这个丫头洗个鸳鸯澡吧！哈哈……”笑声渐渐飘远，终于没了声息。而那尖叫声，却也没再响起。
秦歌慢慢转身，又往前走了几步。
蒸汽缭绕中，秦歌这才看清，石室中央，原来是个池子。秦歌刚想弯身细看，池子里忽然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秦歌一愣，这才发现，池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没等秦歌开口，池中人道：“小秦歌，快给本姑娘拿套衣服来。”
秦歌一怔：“田心？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你真的是秦歌？还是那个坏蛋小秦歌？”仍泡在池中的田心，不可置信地道。
秦歌道：“我是真秦歌。如假包换。”
田心惊呼道：“你别下来，我……我没穿衣服。”
秦歌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心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被一个小秦歌的女人骗进来的。你呢？秦歌，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该不会，也是……”
秦歌苦笑道：“你猜得不错。我，也是被这个冒充我的女人骗进来的。”
“啊？”田心悲呼道，“完了，这下完了。难道，我俩真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秦歌，你有没有法子，先帮我搞套衣服来？我在这里，泡得快脱层皮了！”
秦歌失笑道：“是吗？我倒想看看，这个将要脱皮的田心，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田心尖叫道：“秦歌，你敢！”
秦歌笑道：“温泉水滑洗凝脂，千娇百媚莫迟疑。你说，我该不该错过？”说话间，秦歌已跳进了泉中。
田心大喊道：“秦歌，你不是人！”
秦歌大笑道：“答对了，我不是人！”说话间，秦歌已游到了田心的身侧。
田心紧咬着下唇道：“为什么？秦歌，你是个大英雄，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
秦歌道：“答案只有一个。”
田心的声音已近似绝望：“什么答案？”
秦歌忽然出手，封住了田心的全身大穴。
田心浑身一颤，已说不出话来。
秦歌一把拎着湿漉漉的田心从温泉中跃起，横陈在池边，目注着田心一双瞪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根本不是田心！”
“田心”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若不是田心，那，我却又是谁？”
秦歌冷笑道：“你就是水灵仙子。”
“田心”苦笑道：“我是水灵仙子？有没有搞错？秦歌，你是糊涂了，还是傻了？水灵仙子刚才不是在室外和你说话吗？真是笑话，我如果是水灵仙子的话，难道，我还会分身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