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多情的圣诞节

　　陈文斌有点不好意思，安琪也有点不好意思，飞儿的脸上是无所谓的表情，庄意的脸上是有点生气的表情。这才是庄意，她看到陈文斌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样替飞儿出气，但是庄意的个性又不是善吵会闹的那种，所以，她除了表现在脸上的生气之外，还有的就是当陈文斌走过来的时候狠狠地‘哼’了他一声，然后把脸转开了。
　　“这么巧呀，安琪也在这。”还是要飞儿给她收尾。
　　“是呀，不是放假了嘛，出来逛逛街，都好长时间没有逛街了。”安琪说。安琪打扮得还是那么洋气，恰到好处地把她的胸若隐若现地强调着。
　　“庄意好像没怎么变嘛，还是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像个学生妹。”陈文斌奉承着庄意。
　　很显然，庄意没有领情，“变了，怎么能没变？等闲莫道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怎么不变了？扯淡！”庄意虽然对吵架不太在行，但是嘴也同样不轻易饶人的。陈文斌脸上很明显暗沉了下来。
　　“飞飞，你今天不去喜来登了吗？”安琪摸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就是觉得气氛有点怪。她干脆又把话题引到飞儿身上，以打破怪异的气氛。
　　“嗯，有时间再去。不打扰了，我们要去邮局处理点事情。”飞儿不想聊太多关于自己，关于喜来登的事情，不是顾忌陈文斌，是顾忌庄意。
　　望着陈文斌的背影，飞儿摇了摇庄意的手臂，说：“你刚才那句话太酷毙了帅呆了。”
　　“那一句？”庄意问。
　　“‘扯淡’那句！”
　　庄意在飞儿的肩膀上打了一下，笑了。“都什么眼神呐？看上的人跟个站街女似的。跟你都不在一个档次上。”庄意狠狠地说。
　　“人家挺漂亮的，你别说人家。”飞儿说。
　　庄意很不解地看着飞儿，“你不恨陈文斌吗？”
　　“不恨，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轻易去恨一个人了。”飞儿仰起头，边说便露出个大大的微笑。
　　飞儿突然想到了个事，她应该问一下安琪的编制指标下来了没，但是刚才一时忘了。
　　转眼，圣诞节快要到了。虽然圣诞节是个洋节，但是在西安，这个节日的隆重程度完全可以跟中国的传统春节相比较。大街上各个商家想尽了办法，推出了各种促销活动，各商店的大门边上，摆满了写着促销的广告板，临街的玻璃墙上，热热闹闹地贴满圣诞老头以及驯鹿、圣诞树之类和圣诞节相关的图片。市政上，也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居然在加班加点，一定要在圣诞节之前把钟楼旁边的绿化树上缀上彩灯。就连庄意住的半旧的小区，物业也在圣诞节那天在小区门口摆了一棵偌大的圣诞树，树上缀着彩灯，挂着各种小挂件。在圣诞树的半腰上，挂着一张大大的英文书写的‘圣诞快乐’的牌子，牌子周围还绕着一圈小彩灯。怎么看怎么隆重。
　　12月24日下午，沈庄给庄意打电话，说要请她和飞儿吃饭。他说这么隆重个节气，小区都这么重视的，不请她们吃个饭他都觉得对不起这节日。飞儿觉得自己插在沈庄和庄意中间有点显多余，还没等庄意叫她呢，她就先开口拒绝了。
　　“先说好了，别叫我跟你们一起出去活动。”飞儿一脸的嫌弃样。
　　“程先生有没有说要过来陪你过圣诞呢？”庄意问。
　　“我一个人过就挺好的呀，为什么要程先生陪?”飞儿说。
　　“你为什么不能给人家一个机会呢？”
　　飞儿不接庄意的话，另起了一个话题，“你们今晚打算怎么过？平安夜呢，得熬夜，你去陪你的沈先生熬夜吧。”
　　就在这时，飞儿的手机响了，进来了一条短信，是程一诺的，“好想过去陪你过平安夜，过圣诞节！”
　　“你看，人家都想过来呢，只要你一答应，人家肯定就过来了。”
　　“如果他想过来的话，不用我答应他也会过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呢？你让他来得更有理由一点嘛。”
　　“男人很多时候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借口。对他来说，来了是一种冒险，一个三十多的男人了，肯定是不愿意冒这个险了。他需要的是我给他的借口。”
　　“什么冒险不冒险，借口不借口的，现在是人家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太小瞧男人的勇气了，他如果觉得值得，他不需要征求任何人同意，除非他还在犹豫。我不需要这样犹犹豫豫的感情，起码现在不需要。”飞儿说着仰起头在庄意的背上拍了一下，“讨厌，不要说这种让人心情不爽的话题。”
　　“那你打算怎么回他信息？”庄意看了一眼飞儿，“又是装着没看见？然后人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就说‘我想回来着，打了个差就忘了。’你一直都干这事。”
　　“来，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你看看他怎么办。”飞儿摁了个短信回复，输进了一条信息，然后发了出去。信息是这么写的：“好呀，飞过来吧！”
　　“他的回复百分之一百是两个字‘呵呵’，三个字‘呵呵呵’。”飞儿啪把手机按桌子上。
　　“不一定吧，你就能那么确定？”
　　“我相当确定。”
　　‘呗’，信息又来了，“马上飞过去有奖励吗？”
　　“有。”飞儿回信息。“你看着，接下来就该是呵呵了。”
　　“能否透露一下奖品内容？”信息上写。
　　“看到了没有？他是一个非常小心以及小心眼的人，哪会愿意冒什么险。”飞儿脸上已经露出了很明显的生气的痕迹了。“我看他要磨叽到什么时候。”飞儿又给他回了一个短信“在三小时内赶到，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那我不用三小时就到了呢？有什么额外的鼓励不？”信息又来了。
　　“庄意！我都想撕了他，他太磨叽了，他是哪个地方的人来着？”飞儿都有点被程一诺弄得哭笑不得了。
　　“我没看出他磨叽，我看到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呵呵’这两字。”庄意瞄了一眼飞儿，看着飞儿急起来的样，庄意有点想笑。
　　“我豁出去了。”飞儿低着头几下就又把信息给回过去了，“你三小时之内到，我就嫁给你。”
　　这信息一发出，房子清净了，没信息进来的提示声了。
　　“庄意，你看，没回音了吧？吓着了吧?所以说，男人跟你说爱你、喜欢你、想你、念你这一类的鬼话，别信，看他行动。你看，两下试出来了吧？还以为姐姐是好糊弄的，我就豁出去给他看，怎么样？他露怯了吧？……”飞儿愤慨地在数落着程一诺。庄意不出声了，她害怕那句话说得不对，刺激到飞儿。这段时间的飞儿都是挺脆弱的，她看似装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她是害怕失望，她内心里觉得，只要不给程一诺希望，那么作为她自己就不会有失望了。庄意是能窥探到这一点的。
　　快到六点了，飞儿催促着庄意赶紧出去赴约。但是庄意看着情绪低落的飞儿，自己也有点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家。
　　“我在家再陪你一会吧，这才六点，才过了一个小时。”庄意说。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赶来吧，你太幼稚了，我就是他闲来无事时找来磨磨牙，消遣消遣的一个抽象的人，在他的脑子里，我可能会被他想象成各色他喜欢的女人。只有你一开始就抱那么大的希望，我从来都不看好他。”飞儿说着眼泪都流下来了。
　　庄意只能在一边默默地陪着，此刻她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只能安静地呆着。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庄意看了一眼飞儿，还没出声，飞儿就说：“你去你的，你不用管我，我才不去凑你的热闹。
　　门打开了，庄意吃惊地站在那一动不动。意识到半张着嘴面对一个不熟悉的男人是个很不体面的行为的时候，庄意把嘴合上了。
　　“没人性的家伙，真的是不打声招呼就走了。”飞儿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她想看看庄意是不是和沈庄一声不响就走了。
　　当看到程一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的时候，飞儿也是惊呆了，她很难相信那是真的。
　　“他真的是三个小时内就赶到了。”庄意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从飞儿身边走过的时候，庄意对飞儿挤了挤眼睛，说了这句话。
　　“飞儿，我一个半小时内赶到，你可不许耍赖。”程一诺说话的时候还带点喘，很明显是跑得急了。
　　“你怎么这么快呢？”飞儿问，刚才还挂着两串眼泪的脸，这会正努力地在挤笑脸呢。
　　“在机场进市区的时候堵了一会车，要不一个小时就能到。”程一诺朝飞儿歪了一下头，笑了。
　　在飞儿接过玫瑰花的时候，程一诺紧紧地抱住了飞儿，飞儿没有拒绝，也抱住了程一诺，长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庄意识趣地溜了出去，把房子留给了飞儿和程一浩。平安夜的晚上，沈庄带着庄意去吃了个饭，看着时间还早，沈庄提议去看了一场电影。那是一场让庄意从头哭到尾的电影——《倾城之泪》。这是一部爱情片，分别讲述了“爱有时间界限”、“重拾爱情梦想”以及“当爱遭遇生离死别”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从电影院走出来，沈庄看着眼睛通红的庄意，笑着对她说：“电影都是编演出来的，看把你哭的眼睛鼻子都红了。”
　　“他们的爱情故事都很凄美感人嘛。”庄意吸了一下鼻子，慢慢从刚才的电影气氛走出来。
　　“那是他们的爱情故事，我们的故事会很美好的，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沈庄搂着庄意的肩膀，用手在她头顶上摸了摸。
　　沈庄和庄意进了电梯，从电梯下负一层取车。电影结束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该回家了。走到车跟前的时候，庄意看了一眼沈庄，很认真地说：“我从电影中学到了些东西。”
　　沈庄歪着头看着庄意，略带一丝笑意，那是一种坏坏的笑，他问：“你学到了什么？”
　　“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
　　“为什么呢？”沈庄有些好奇。
　　“‘要在有生之年爱你，因为来生将永不会再见’，电影里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要好好爱你，害怕来生见不着你了。”
　　沈庄饱含疼惜的双眼深深地看了一眼庄意，然后把庄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沈庄让庄意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感动了。
　　在回家的路上，沈庄和庄意两人出乎寻常的沉默，有一种黏腻的气氛在车厢里蔓延着。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的沈庄，神情是比较专注的，专注得太过分就有恰好暴露了他其实已经是有点失神了。此刻的他或许是想把车找个地方停下或者他想着快点让车到达地方。从沈庄的专注而焦灼的表情和略带粗重的鼻息中，庄意也觉察到了那种在车厢内流窜的带着欲望色彩的气氛，庄意故作淡定。其实她不淡定，她的心挺焦灼的，像一股火在心里燃烧着，但她能做什么呢？她只能故作镇定，耐心地等着。就在这时候，庄意的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是飞儿。飞儿说程一诺要带她去参加朋友的平安夜晚会，晚上不回来了。庄意给她回了两个字：知道。庄意在心里祈祷：希望飞儿不合时宜的短信声音不会破坏车内那种含糊不清的气氛。对庄意而言，她有一种期待，一种她自己也不好说明白的期待，一种她渴望了很长时间的期待。
　　沈庄的车仿佛在三秒之内就稳稳地停到了小区的地面停车场的停车位上。庄意扶着安全带，稍稍坐正了一下，沈庄一只手解开了安全带，一只手直接就去搂着庄意的胳膊。庄意侧身对着沈庄，看了沈庄一眼后，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沈庄把头凑了过去，嘴巴在庄意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庄意抬起了头，一只手绕到了沈庄的身后，紧紧抱住了沈庄。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深情地拥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