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们离婚吧

　　一连几天没有进展，浩文异常沮丧，整个人变得蔫蔫的，积极性也没那么高了，甚至好几次暗示叶影，就这么算了吧，何必去自讨苦吃！
　　叶影不为所动，浩文不经过那件事，不知道被侮辱的羞耻！一直到现在，她只要一想到罗赖，就会觉得愤恨无比，多少次在梦中惊醒。
　　那个流氓，把她剥光看光了！只差一点点他就在她身上为所欲为了！
　　一想到这，叶影就觉得不寒而栗，咬牙切齿地想：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连续几天的蹲守，叶影跟浩文都很累。
　　第五天早上，浩文跟叶影睡过头了，一直到天大亮叶影还没起床。
　　这时候，院子里的猪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中间夹着婆婆尖锐的叫骂：“吃吃吃！就知道吃！天天要我老太婆来伺候你们这帮畜生！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浪！你们以为自己有多尊贵呢，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本来就那么骚，说不定还巴不得呢，装什么装！”
　　老太婆这一通叫骂，把浩文跟叶影惊醒了。浩文叹着气说：“老婆，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吧！这几天你不在家，家都没人收拾，到处乱七八糟的！反正罗赖又跑不了，不急这一时。”
　　叶影想了想，无奈地点点头，起身穿衣。
　　厨房里，早饭已经烧好了，婆婆在喂猪，舀一勺打一下，打一下骂一句，皱巴巴的黑脸都扭曲了，看起来好吓人！
　　叶影走过去说：“妈，让我来吧。”挽起袖子，就要拿婆婆手中的瓢，婆婆阴着脸哼了一声，把瓢往猪食桶里大力一扔，水溅了叶影一身，然后，看也不看她，转身气呼呼地回房。
　　叶影叹了口气，拍拍衣服，探头往猪栏里一看：四头猪正在食槽里吃得欢，它们头上被泼满了猪食，像在泥里滚过似的，脏得要命。不用说，这一定是婆婆的杰作了。
　　叶影打来水，把猪身上冲洗干净，顺便把猪圈给打扫了。
　　这几天她不在家，不过她知道浩武接替了她的活，今儿没看到浩武，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
　　胡丽丽不用说，照样是睡到日上三杆才起身，说那是美容觉，马虎不得呢。老太婆也笑眯眯地看着漂亮的胡丽丽，小眼睛里满满的宠溺。
　　浩文这几天都陪着叶影，胡丽丽看起来也是无聊狠了，看着在院子里收拾脏衣服的叶影说：“叶影姐，你这几天那么累，我帮你一起去洗衣服吧？”
　　叶影一愣，这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转性，主动要求帮忙了？她平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呀！
　　婆婆听到胡丽丽这么说，直夸她懂事，皱巴巴的脸都笑成一朵菊花。
　　在河边，叶影弯着腰奋力洗着衣服，头上冒出细密的汗。
　　胡丽丽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把白皙细嫩的小脚伸到河里玩水，一泼一泼的，嘴里哼着歌。过了一会儿，瞄了一眼叶影说：“我说姐，你干嘛那么拼命？你累死累活了，那老太婆也不会喜欢你的。”
　　叶影手里搓着衣服，微喘着气说：“我干活又不是为了讨她喜欢。过日子不都是这样吗？我相信只要认真做事，婆婆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
　　“没用的，姐！你知道婆婆自古最重什么？当然是传宗接代啦！你生不出孩子，就算把命给她，她也不会觉得你好！我劝你尽早跟浩文离婚吧！”胡丽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叶影，鼻子里轻哼一声。
　　“我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叶影火了，站起来吼着说，两只手湿嗒嗒地滴着水，“再说，你想取代我的位置，也得看浩文要不要你！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不知羞耻的人！”
　　胡丽丽听了，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姐，你别生气嘛！在爱情里面，哪里还有什么羞耻不羞耻的，成者王败者寇，你是个老师，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就算浩文现在不肯跟你离婚，那又怎么样？如果老太婆容不下你，恐怕他也没办法，一定会左右为难。老婆可以有好多个，老妈却才有一个，说不定到最后，他还是会选择他妈。你呆在这个家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趁现在大家没撕破脸皮，好聚好散呢！再说了姐，我觉得吧，只要给我时间，浩文他一定会爱上我！”胡丽丽说完，低头弯腰，得意洋洋地欣赏她水里的倒影。
　　叶影气得把衣服在水里用力搅，把水搅浑了，胡丽丽扫兴地“嗳”了一声，又坐到石头上晃着脚，望着天上的白云哼歌。
　　衣服要洗完的时候，叶影站起身，捶打酸痛的腰，也不打招呼，提起衣服就走，胡丽丽紧忙跟上来：“姐，等我呀！咱俩要是不一起回，老太婆就会说我没帮你忙了！”
　　“你本来就没帮忙！”叶影气呼呼地说。对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是骂她吧，也跟骂块古头一样，她根本不在乎。
　　两人刚要往家走的当儿，打眼看到村口出现一人，走路的姿势流里流气，吊儿啷当的，叶影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罗赖！
　　顿时，叶影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由前后左右地看，希望有人在附近，能听到她的喊声，偏偏见鬼的，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叶影咽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转头看向胡丽丽，想提醒她提防着点，却看到胡丽丽脸色煞白，双手用力揪着小腹，微微抖着，两眼死死盯着村口快步走来的罗赖。
　　叶影以为胡丽丽也听过罗赖的大名，给吓的，刚要出声安慰她，就见浩武背上背着一捆柴火，从旁边的小树林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罗赖，然后，直直走到两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走，回家去。”
　　罗赖看到浩武，脚步顿时慢下来，摸了摸鼻子，没敢再继续走过来，悻悻地在村口转来转去。
　　叶影心里十分不安，罗赖到这来是想干什么？
　　回家的路上，浩武走在最后，护着叶影她们，胡丽丽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显得呆滞起来，脸色煞白煞白的，一句话也不说，跟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不过叶影一直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倒是浩武多看了她好几眼。
　　婆婆为了奖励胡丽丽的帮忙，去二叔家买了一条鱼回来，叶影给收拾好了。
　　上桌吃饭的时候，婆婆兴高采烈地把鱼推到胡丽丽面前，不停地叫她吃吃吃，胡丽丽闻了一下鱼味，立马一把捂住嘴，呕了一声，飞快地跑出门外，婆婆扔下筷子追了出去，一叠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鱼做得不好吃？都怪那个扫把星！做条鱼都不会！”
　　胡丽丽白着脸，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姨婆！是昨晚受凉了！看来我是没福消受您的鱼啦！”
　　老太婆一听，松了口气说：“哦，原来是这样！都怪姨婆不好！到咱家来一趟，还害得你生病，我怎么跟你爸妈交待呀！等下叫叶影给你煮碗姜汤喝，发发汗就好了！”
　　胡丽丽点点头，跟着老太婆走进屋，老太婆这才把鱼推得离胡丽丽远远的，把别的菜换到她面前。
　　叶影跟浩文只是埋着头吃饭，对于这样的把戏，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浩武，好几次偷偷着着胡丽丽，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是三天一次的赶集日，在乡下，村民们都爱在这天挑些东西去圩上卖。
　　圩上离枫木村有几里地，就隔了两个村子，比镇上要近得多，只是没有镇上热闹，出售的物品也没有那么丰富，不过赶集却是庄稼人农闲时最乐此不疲的消遣方式。
　　在圩上，有很多待嫁的大姑娘和未婚的小伙子，成帮结队地来赶集，说得直白些，这些人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找对象的。因此，长得越漂亮的姑娘，围在身边的小伙子就越多，他们争着抢着，要为心怡的姑娘做这做那，如果漂亮姑娘肯让他请吃一碗米粉，那么在接下来的两天，他会成为四乡八村人们口中的羡慕的对象。
　　所以，当这一天老太婆捡了些鸡蛋，要到圩上卖的时候，胡丽丽也表示要跟她一起去。
　　叶影虽然也很想去看看，但想到家里一堆的活，况且圩上挨挨挤挤，难免会擦着碰着，她怕婆婆再拿这个当话柄说她轻浮，因此没敢开口，眼睁睁看着胡丽丽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扭一扭地挽着婆婆走了。
　　叶影在家收拾了一天，把所有的角角落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寡言少语的浩武，也叫叶影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叶影只是笑笑说没事，趁着有空。
　　下午，胡丽丽跟婆婆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说着集上的各种热闹事儿。婆婆更是老脸都笑开了花，直夸胡丽丽给她长脸了！沾了她的光，鸡蛋卖了个好价钱！只要把鸡蛋往丽丽面前一放，不用吆喝，分分钟有人抢着买！而且，有不少小伙子请她们吃好东西呢！
　　老太婆乐呵呵地说：“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四乡八村有名的美人啊！只要一上街，身边总是围满了各村最棒的小伙子！丽丽今天比当年的我风头还盛呢！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媳，带出去也长脸哪！都怪咱们家浩文没福！”老太婆说着，瞟了一眼叶影，叶影低着头没吭声。
　　胡丽丽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表情，眼角旁光看着叶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娇声喊：“对了姨婆，今天二舅妈不是说她儿媳刚刚生了儿子吗？她还请您一定要去喝孙子的满月酒呢！”
　　老太婆听丽丽这么说，也记起来了，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到底还是丽丽上心！”
　　然后，看着浩文和叶影说：“你那个表弟，十里坡的，比你可年轻五岁呢，人家婆姨都生了！明儿个，叶影跟我走一趟。我听说女人如果久久怀不上，就多抱抱月子里的娃娃，让他在你身上撒几泡尿，很快就能怀上了。叶影，今儿睡早点，别折腾了，明天赶早路。你今后也别说我从没有为你着想，我可不是那种恶婆婆！”
　　“妈，说哪里话！我可从来没对您有意见！”叶影听说婆婆要带她走亲戚，高兴了一下，满脸笑意地说。她以为婆婆终于看到了她的努力，肯安心容纳她这个媳妇了！到底，婆婆还是承认了她！
　　第二天叶影早早起来，把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婆婆才起床，磨磨蹭蹭好半天，终于要出发了，临走前不停嘱咐浩文要好好招待丽丽，一定不能让丽丽回她家，她下次还要带丽丽赶集呢。
　　浩文听她啰嗦了半天，有点不耐烦，点点头又回房里睡觉去了。
　　叶影只顾着高兴，一点都没注意胡丽丽脸上的兴奋表情，丽丽撒娇撒痴，不停地催促婆婆快走，说再不走天都黑啦！
　　在二舅妈家，叶影为了让婆婆高兴，什么事都按她说的去做，像根提线木偶似的。叫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弄得亲戚直夸叶影懂事，婆婆好福气，而婆婆脸上也的确露出笑容，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叶影想，这一趟还是值得的！就算被尿得满身骚味也没关系！
　　因为路远，叶影跟婆婆在舅妈家住了一夜，早起帮忙收拾烂摊子，一直到下午才回自己家。
　　浩文在房里抽着烟，愁眉苦脸的，只一夜不见，他就变得颓废许多，下巴冒出不少胡渣子，头发凌乱，衣裳不整。
　　叶影一看，房间里烟雾缭绕，浩文脚下堆满了烟头，气味难闻极了！她扇了扇鼻子，把门窗都打开通风，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抽那么多烟？
　　浩文看着叶影，忽然站起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呢喃着说：“老婆，我想你了！”
　　叶影愣了一下，不禁笑了，抱住他的腰：“傻瓜！我们才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啊！”然后，挣脱浩文的怀抱，兴奋地说：“浩文，我看到表弟的儿子了！好神奇啊！那么小那么软的一个小不点儿，还会冲我笑呢！笑得我心都融化了！浩文，我也好想有孩子呢！”
　　浩文专注地看着叶影的脸，和她清澈单纯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又把她搂在怀里，几不可闻地说：“老婆，对不起！”
　　叶影以为他说孩子的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说：“老公，不要着急嘛，我们都还年轻，一定会有孩子的！过两天我们去医院拿检查结果吧？”
　　浩文突然烦躁起来，一下放开叶影，坐在床上，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不耐烦地说：“过几天再说吧。”
　　叶影被他突然转变的口气弄得一呆，浩文怎么了？才一夜不见，他整个人变的非常的不安和烦躁，头发也乱糟糟的，貌似昨晚还不洗澡，浑身臭哄哄的，这跟以前自恋又爱干净的浩文可不一样啊！
　　晚上吃完晚饭天还亮着，叶影在厨房洗碗，打眼瞧见浩文走出门，看样子是往后山走，前后左右张望着，跟个小偷似的。叶影觉得好玩，也悄悄跟在他后面，看他要搞什么鬼。
　　浩文走到后山脚下，坐在一块石头上吸烟，吸得很凶猛，一张脸分外憔悴。
　　不久，胡丽丽花枝招展地从家里走来，叶影一愣，下意识闪到一块大石后面。
　　胡丽丽笑裔如花地走到浩文身边，伸手就要抱住他，浩文慌忙推开她，往四面八方看了看，松了口气。
　　“切！胆子这么小！”胡丽丽从鼻子里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
　　浩文闷着头不说话，脑袋垂在胸前。
　　胡丽丽挨着他坐下，在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声音太小了，听不清，叶影竖起耳朵，想听得更仔细一点，却见浩文猛地站起，大吼一声：“你不能告诉她！”
　　叶影被浩文吓了一跳，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她从未见过浩文发那么大的火，他整个人散发着骇人的气息，看起来很怕人。
　　叶影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他说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