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相

　　“庄意，你怎么了？”飞儿收起了脸上的笑，挺严肃地问。
　　庄意还没有说话，眼泪先下来了。“我今天看见欧戈了，我看见他了。”
　　“你会不会是弄错了，这么多年了，你可能认错了吧。”飞儿虽然心里咯噔地响了一下，她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但是她还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不可能，怎么可能认错呢？那么近，就像我们小区门口到对面马路那么近，我看得很清楚的，他也看见我了。”
　　飞儿一下子也不知道说舒适好,因为她自己也曾见过欧戈。
　　“我都叫他了，我不确定他能听见，但是能确定他一定也看到我了，可是他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话也不说，上了车就走了。”刚开始的时候庄意还只是流泪，但后来说着说着，她很伤心地哭了。
　　“庄意，你别难过，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找到他的，我知道他也在西部国际上班，就是不知道在A座还是B座。”飞儿看见庄意哭得伤心，就在庄意身边坐了下来，安慰她。
　　庄意擦了一把眼泪，猛地抬起了头，“你说什么？你刚才的意思是你也见过欧戈？”
　　飞儿也意识到话已经说漏嘴了，她只好坦白了，“是的，我在西部商务的休息室见过他，但是他没有见到我，我还看到他走到对面的银河国际去了，就在去年快过年的时候。”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庄意有点生气。
　　“告诉你有用吗？你还要知道他消息干什么？你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就行了。”飞儿看到庄意生气，可能觉得站起来说话比较有说服力，因此飞儿又站了起来，在庄意的跟前激动地比划着双手。“你什么时候见我怀念过陈文斌，我就当他不存在，他做得决绝，我就要做得比他决绝一百倍、一千倍。庄意，你要让欧戈看到，没有他你也过得非常精彩。”
　　“可是我过得并不精彩，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就不联系了，我想知道是为什么！”庄意挺激动的。
　　“我觉得这个为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你现在过得也很不错，每个月也能挣不错的收入，你不是说现在还准备要租铺面的吗？到那时候，你的生意肯定能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庄意和飞儿那天晚上没有去成沈庄家，主要是因为庄意心情不好，而且眼睛还哭得红红的，所以只好作罢了。飞儿本来是想去多打探了解沈庄，好帮庄意出谋划策的。飞儿觉得庄意不够积极，不够大胆，用飞儿的话说：“同样是处对象，谈恋爱，别人的都结婚生娃了，你连窗户纸还没捅破呢。”但是庄意就是这样，可能真的就像飞儿所说的那样，庄意不够大胆吧。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庄意是很清楚的，飞儿应该也知道，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那就是庄意的自卑。自从欧戈不再出现之后，自从她经历过好几次求职辞职，工作换得一次不如一次之后，庄意就一天比一天自卑了，就算现在她每个月卖豆浆挣的钱也并不比飞儿少，但是庄意还是自卑，她为她的职业自卑，她为她的前途自卑，那种自卑是藏在心里的，很隐蔽，且挥之不去的。
　　从过完年庄意就开始留医小区门口这一条路上的门面房招租信息了，还是要有一个铺面才能做得比较稳定。门面最好就是能租在小区门口的这条路上，这样能方便很多。但是招租的消息不是经常都有的，要看时机呢。这种事情也急不来，庄意也只能尽早留意了。
　　夏天到了，西部IBC的休息厅里人慢慢多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很多员工都会选择在这里喝着咖啡休息上一会。飞儿终于又碰见欧戈了，就在买咖啡的时候。欧戈是坐着的，他没有看见飞儿。都好几天了，欧戈这几天中午都会很规律地来休息室喝上一杯咖啡，但是也只是一个人，从去年看见过他去过一次对面的银河国际之后，这几天也没看见他往那边跑。飞儿想：难道那天看到的和他一起过马路的那个女的不是他女朋友？飞儿在经过两天的思前想后之后，改变了她打算亲自质问欧戈的想法。应该让庄意来亲自见见欧戈，否则庄意心里始终会有一丝幻想的。如果想让庄意彻底从欧戈的阴影里走出来，必须是先让她见到欧戈，让她对欧戈彻底失望，那样庄意才有可能对欧戈死心的。
　　又一个星期的星期二，飞儿让庄意十一点的时候必须在西部IBC的休息室等她，庄意也很纳闷，有什么事不能透露一下的，非要指定时间去那里等。
　　庄意买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等飞儿。一会，飞儿下来了，说：“庄意，你先在这里等着，现在是十一点刚过，我十二点的时候再下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呢，你就在这坐着，不许乱走，知道吗？”
　　“飞儿，是什么神秘的事情吗？你就先告诉我呗，要在这等一个小时，我都等蔫了。”
　　“给你拿几本杂志看，你一定要耐心等，你可以喝着咖啡等，就是不要乱跑。”
　　“上厕所也不行吗？对了，厕所在哪呢？我要先弄清楚哪里有卫生间。”
　　飞儿白了一眼庄意，“就你事多，你难道连个厕所都找不找了，你不认识WC两个字母，你还不认识裙子了，看，那边门上钉了个穿裙子的女士的牌牌，那就是女厕所，有个穿裤子的就是男厕所，千万别走错门喽。”
　　庄意笑了，“讨厌，那么啰嗦，告诉我在那不就行了。”
　　庄意在那翻着杂志，由开始的耐心等到后来的有点不耐烦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飞儿会让她在这里闲坐呢。庄意不想在那坐了，因为是上班时间，都没有人在那坐，卖咖啡的人老看她，还以为她上班时间偷懒呢。庄意决定到一楼的大堂走一走。
　　一楼大堂的皮沙发旁边，放着好几种报纸，都是用报夹夹住的。庄意随手拿来看看，哇，还有英文版的中国日报呢。庄意懒得看，换了一个有娱乐性的报纸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了起来。报纸还是比那些时尚杂志好看，庄意在休息室看时尚杂志，翻了几下就不想看了，光是美女图片，再有就是介绍衣服和化妆品的，没什么看头，而在楼下看报纸，她能看得忘了时间。
　　正看着报纸，一把男性的声音响过她的耳边：“你到了没有，我在大厅等，我这边的一楼大厅。”这把声音庄意觉得很熟悉，熟悉到庄意的心又是‘咚’地急促地跳了一下。庄意扭头看了一下，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那个人就站在大厅靠大门的地方等着。不一会，有一个女士的身影出现在玻璃墙外，在门口站的那个人连忙出去迎接。
　　那个人转过正面来了，正向大厅庄意坐着的这个方向走过来。
　　“叫你不要这个时候来，人家医院中午也是要下班的，两点钟才上班，中午两小时你怎么打发呢？”
　　“没事，你陪我吃完午饭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两点的时候你送我过去，医院就离这两百米，不会影响你上班的，检查完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个人扶着女的在沙发上坐下。庄意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的裙子外边，套着一件防辐射孕妇裙，虽然她的身形还不是很显，但是也能看出她是个孕妇。庄意也认出来了，那个女的就是徐晴晴，她见过一面的。那个男的不是欧戈还会是谁呢？
　　欧戈一抬头，也看见了正坐他们对面的庄意，两个沙发之间，隔开着一个横着放的茶几，就这么近呢，近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对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庄意甚至感觉到他都能听见欧戈的呼吸声。有那么一小会，是错愕和不知所措的时间，还是庄意最先说话了：“哥，是你吗？”后来庄意也觉得，她这么叫欧戈是不合适的，特别是当着他妻子的面。但是那时的庄意那里想得到这些，她只是好像习惯了就这么叫出口了。
　　徐晴晴看了看欧戈，又看了看庄意，欧戈还没有说话呢，徐晴晴就抢先了：“欧戈，这是谁呀，没听说你有妹妹呀？”
　　庄意眼眶红了，就这样看着欧戈，欧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看着庄意。欧戈看着庄意的眼神很复杂，有点怯意，有点歉意，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叫什么庄的。”徐晴晴有点想起来，“对，你就是那女孩。”
　　“庄意，你好吗？”欧戈说。
　　“对了，你叫庄意！”徐晴晴听到欧戈叫对方的名字，自己也终于想起来了。
　　“我挺好的。”庄意回答。
　　正在这三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打破这种尴尬局面的时候，飞儿的电话进来了。一接通电话飞儿就抱怨庄意胡乱跑。没一会，飞儿也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飞儿一看见当时的情景，什么都明白了。飞儿站在庄意身边，阴阳怪气地说：“欧戈，要当爸爸啦？真是要恭喜了。只是你为什么当爸爸都要偷偷摸摸的呢？”
　　庄意没料到飞儿会这么说话，连忙拽了一下飞儿的手，阻止她。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是谁呀？什么叫偷偷摸摸？你话说清楚点。“徐晴晴可真是不能吃亏受气的主，一听飞儿这么说，她‘噌’地站了起来，指着飞儿质问。
　　“我没想针对你，我只想跟这位男人说两句话。结婚都没请我们喝喜酒，那还不是偷偷摸摸，你说是吧欧戈？”飞儿没理会徐晴晴，继续紧紧地看着欧戈说话，她把‘男人’那两个字拉得挺长。
　　“怎么好像都有病了似的。欧戈，我们走，吃饭去，多说就倒胃口了，莫名其妙的。”徐晴晴拉着欧戈就要往外走。
　　“你先出去吧，我和庄意说两句话。”欧戈对徐晴晴说。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真把你缠上了，讹你要什么补偿费？”
　　“晴晴，别乱说话，你先出去一下。”欧戈打断了徐晴晴的话，徐晴晴显然很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出去，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不就是个前女友吗，搞得跟见小三似的。”
　　“你就是徐晴晴呀，那我终于知道谁是小三了。”飞儿不甘示弱，接了徐晴晴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我就奇怪了，你们凭什么拦着我老公？”
　　“喂，你弄清楚，这里有人拦着他吗？他可以走的呀，你走呀，欧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只要见到你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们只需见上你一面，确认一下你是一个多么无情、多么无义的人就行了。”飞儿拉着庄意，说“庄意，我们走，今天真是个高兴的日子，庆祝去。”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谁无情无义了？“徐晴晴有点激动，抬手指着飞儿，绕过茶几就要走过来。
　　欧戈连忙拦住她，谁知反被徐晴晴推了一把：“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呢，这么说你你也忍着，你欠她们钱吗？”
　　庄意害怕事情闹大了，而且对方还是有身孕的，万一出什么事她可负不起责任。庄意在飞儿身后推着飞儿说：“走吧飞儿，我们走。”
　　徐晴晴站在茶几边上，指着庄意说：“当年是不是他把你睡了，你现在是不是必须要得到他的赔偿？我就奇怪了，都什么年代了，就算他睡了你，那也是你心甘情愿的，你有必要苦苦等着他、缠着他吗？”
　　庄意一时词穷，想不到该说什么，看了看欧戈，又看了看徐晴晴，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我看你是个孕妇，就不想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到底是谁缠着谁？也就是你把他当宝了，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个废物，没有担当的废物。”庄意推着飞儿要她往前走，但是飞儿不走，一边和庄意推搡着一边又朝欧戈那边骂了一句。
　　“你骂谁呢？他也是你骂的吗？”徐晴晴气哄哄地向前走了两步，抬脚就向飞儿踹过来，庄意把飞儿往外一推，自己向前站了一步，徐晴晴的脚正好踢在庄意的大腿上，庄意向右侧迈了一步，不偏不倚，踩在了飞儿的脚面上。
　　飞儿指着徐晴晴大骂了一声：“Bitch”,扬起手推开庄意就要过去打徐晴晴，庄意哪里敢让她过去，紧紧抱住了飞儿的腰。
　　庄意回过头对欧戈说：“你快把她带出去，她怀着孕呢。”
　　这时，大厅的保安也过来制止了：“干什么呢，不许闹事，再不停止我就报警了。”
　　欧戈边推边拉着骂骂咧咧的徐晴晴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时地回头看着庄意，眼神里满是歉意和无可奈何。
　　“就是两个人渣！”飞儿也骂着。
　　庄意和飞儿都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飞儿气鼓鼓地，说：“你就不要拦着，看我敢不敢把她打流产了。”
　　“你还真敢那呐？”庄意问。
　　“我还怕她？她先动她的蹄子的，也不能怪我心狠。就是一对贱人。”飞儿大有越说越激动的势头。
　　庄意倒是笑了，“你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呀，把你脸上的妆都气成五颜六色了，成唱戏的了。”
　　飞儿瞪了庄意一眼，说：“你那是什么审美？就这种人也是美女？还皮肤好呢，我没看见好在哪？”
　　“以前是挺漂亮的，现在可能是怀孕了，脸色有点暗。身材也发福了点。”
　　“就她那也叫身材，充其量那叫身体，要不直接就叫躯壳，那叫身材吗？腰比腿长的。也就是欧戈那种眼光才会看上她。”
　　庄意听着飞儿对徐晴晴的评价，不禁又笑了：“也不至于把人家贬低成那样吧，看来可不能得罪你。”
　　“你就是那叛徒！”飞儿指着庄意说。
　　庄意撇了撇嘴，没回话。
　　“还好，这会该死心了吧？”飞儿接着问。
　　“这叫什么话，好像我一直抱有希望是的，我早在800年前就已经死心了。”庄意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但是即使是这个夸张的表情也掩饰不了庄意心里透出的那一丝失望。
　　飞儿话题一转，说：“庄意，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我决定要请你吃饭，咱们吃火锅去。”
　　“火锅我可不想吃，天气这么热，上火长痘怎么办，我还是回去好了。”
　　庄意从西部IBC出来，并没有直接等公车回家，她一个人走到附近的小广场独坐去了，在没什么人的小广场里，她可以尽情地难过，尽情地流泪。
　　看着庄意走出大楼大门时那落寞的背影，飞儿就叹了口气，说：“唉，肯定是找地方一个人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