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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引子、寻觅篇

作品名称:诗酒年华      作者:吴润涛      发布时间:2015-07-02 11:04:31      字数:6330

  题记:我虽然不会写诗,不善饮酒,却一直对诗与酒向往不已,独有钟情。总觉得诗言情志,酒寓豪放。人生就当有此胸怀和意境的。
  引子
  ——时空对话
  
  碧空蓝天,白云漫荡。
  有一簇特大莲花状的祥云,上面竟坐着两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瘦而又长的是时间老人,体胖身阔的是空间老人。两位老人中间摆一石桌,上面镌有“诗酒年华”四个大字,还堆着一坛酸甜苦辣酒。两位老人一边细斟慢品,一边醉语神聊。
  空间老人:我说老顽童啊,你怎这般地捉弄人。说是请我喝酒,却姗姗来迟。只一个空桌子放在这里。其实这哪是什么桌子,是一本破书也。害得我啃了好半天,才刚刚明白一些。现在又喝这怪味酒,是不是又是写书的那小子买的?
  时间老人:不是他买的,是他自己酿造的。
  空间老人:你说他一个凡夫俗子,无名草民,怎么又想起酿酒这玩意啦,还要送给我俩品尝?
  时间老人:老古董,这你就不懂啦!现在喝酒和看书的人越来越多,对口味的要求也越来越挑剔。于是这个不甘寂寞之人,就跑出来凑热闹。也是闲着没事,打发时光,顺便找个乐子罢了。心闲生余事嘛,这酒和书就是他生出来的两个“余事”。
  空间老人:好你个老顽童,你得了人家多少好处,这么着替他说话。不过,你别忘了,现在可是名人名牌的吃香。他酿的这酒,写的这书,怕是无人问津的。
  时间老人:老古董啊,老古董,你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的傻!我们俩是什么样的等级?恐怕所有的名人加起来,都没有我俩的名气大!人世间无论要干什么事,离开我俩能行吗?你美滋滋地喝着人家的酒,却不把品来的味道说出,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空间老人:品什么酒?酒是引子!他的用意是让我们看桌上那四个大字呢!
  时间老人:你还算聪明。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我们喝了人家的酒,嘴就要甜一点。多说些好话,也是一种提携。
  空间老人:我早就提携啦!他用了我的黄土高原、我的峨眉塬、我的方河县。你看那方圆几百里的峨眉塬上,杂错纷呈着多少平川、丘陵和盆地。正中间还耸立着一座的突兀独立的方山,半腰又有一樽奇石。方山周边算起来足有五十华里吧,由方山向西一直延伸至黄河,多么显眼壮观啊!这表里山河的方河县,曾经孕育了诗人王勃、真儒薛瑄等历史名流,留下了后土娘娘、汉武帝刘彻等许多美丽动人的神话传说和历史故事。实可谓久经沧桑,尽阅春秋;文化底蕴深厚,人才辈出不穷。这会儿,我心里还一直犯嘀咕,让他用,值不值呢?
  时间老人:他也用了我三十年。你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有意义的也就是那么一两个。我难道就不心疼吗!
  空间老人:我这人与你不一样,喝归喝,说归说。咱不能歪着嘴胡说,昧着良心骗人。任何时候都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
  时间老人:想不到你还是举世皆浊独我清,屈夫子一个!
  空间老人:这小子用了我那么一大块固定的地方,还东西南北的到处乱转,可只主要写了五个人。而在这五个人的处理上,我看又都有些问题。易豪有本事吧,却让他英年早逝,难道真的好人不长寿吗?亦波敢闯吧,却让他走上了邪路,好像不这样极端,就无法打动人似的。韶民善良吧,却不让人家从政,似乎一从政就要失去善良的本性,变成个讨人嫌的伪君子!贤惠成功了吧,却是她的机遇好,这样的“典范”值得赞颂吗?最可气的是钟可,从头到尾,频频出场,充其量不过是个“线头”而已。在我看来,他是五个人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时间老人:没想到你看得这么细,印象这么深,又说得这么尖刻。不过还有一个影子人物,你没注意吧!
  空间老人:我一开口就生气,一生气就丢三落四,这是多年来落下的一个病根。话一说多,又觉得气力不足。这多年,人类对我真够狠心残酷的!我身上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已经大伤了元气。我的气色就不如你好,你还看不出来!
  时间老人:我们是互为依存的。没你就没我,没我也没你,谁都离不开谁的。看似伤在你的身上,却疼在我的心里。整个人类也一样,我们如果不存在,他们也就消失了。再者说,我从来不对现实评价,我有“历史”这张王牌,历史的评价是最可靠的。这么一点点蹩脚的文字,哪值得我们这两个庞然大物去评说!我们不管说什么都有失身份,还是让世间那些有兴趣的闲人们去慢慢看吧!
  空间老人:又上你的当了,你这个没正经的老顽童!
  时间老人:老古董,别生气。这酒的味道还可以,各种味道都有一点。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吧!
  空间老人已不胜酒力,醉而无语……
  
  第一篇寻觅
  
  寻觅,找也。那些不甘平庸、想有所作为的年轻人们,面对充满神秘的世界,异想天开,经常做着美梦。生活在已经很幸运的和平年代,却还不满足,跃跃欲试,总想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于是乎,他们忙着确立可望又可及的理想抱负,选择自己奋斗拼搏的方位角度,探索通向成功的道路途径。然后,他们就真的披荆斩棘、勇往直前起来。他们觉得很有意义,也很伟大。
  其实,他们始终没能冲破那张社会大网,他们的寻觅,带着明显的时代烙印与局限。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精神是值得赞颂,起码是应该记忆着的。
  
  
  一
  时间老人悄没声地指向了公元一九六四年的秋八月,空间老人也把方河县相里公社钟家大队展现了出来。
  钟家大队位于方山东麓,全大队有五个生产队。其中第一生产队社员们的院落,散落在半山腰的两面坡上。坡上梯田顺势盘旋,把方山与平川紧紧地连接在一起。田边地头,长满了梨树、果树和柿子树。黄梨青果和红柿子,在绿叶的衬映下,像千姿百态的含羞姑娘,半遮半露地注视着人们。阵阵微风拂过,它们就摇头晃脑、嬉笑无常起来。它们用这种方式提醒人们:我们已经成熟了,现在正是出阁找婆家的季节,快让我们当新娘入洞房吧!
  全国性的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不久。现在的农村,虽然大多能凑乎着填饱肚子,但人们一想起饿肚子的惨景,总是诚惶诚恐的。各家各户都把从嘴里强省下来的粮食,往地底下藏。人们在地下挖个坑,放一个缸进去,再把粮食倒在里面,然后盖住用土埋好。这一方面是防止灾年,更主要的是怕政策有变。如果再去吃食堂,如果干部再来家里搜粮食,……这是个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但就是不往破的说。
  去年冬天,大队门口又刷了一条大标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一下子各种会就多了,尤其是贫下中农的会多了。整个农村的气氛都紧张起来,平时的说笑声似乎也少了许多,好像是大战在即一样。在这种气候下,想法藏粮食的家户就更多了。
  
  一棵又粗又高、枝叶繁茂的大槐树,掩映着一个极普通的农家院落。刚满十六岁的钟可,收工回来走了进去,这就是他的家。他已中学毕业回乡务农一年了。现在不仅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公社社员,而且家里眼看着就要给他订婚了。
  自打钟可从学校回来后,钟家就一直张罗着给他找对象。这段日子,好不容易才托媒人给钟可说下一门亲事,定好明天让钟可去女方家相亲。吃过午饭,等弟弟妹妹上学走了后,父亲与钟可一起,先把缸放到挖好的地窖里,又把粮食倒进去埋好。这些事在以前是从不让钟可插手的。现在与他一起干,说明他长大懂事了。之后,父母就正式给钟可说了明天去相亲的事。
  谁料,八八八、九九九地说了半天,他总是一声不吭。后来父亲急了,声音稍微高了点。母亲也跟着说了句:“你好歹给个回话嘛!”钟可这才硬梆梆地撂下一句:“我的事你们以后少管!”说罢就扭头躲进了自己的屋,用被子把头捂住,躺着一动不动。父母只得撵到炕头。但任凭他们再怎么追问劝说,他都是不理不睬。把父亲气得在炕前直跺脚,母亲也急得满屋里踅脚转。
  钟可见他们老呆在屋里不走,心想这样没完没了地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突然“哗”的一下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还没等父母醒过神来,就跳下炕蹬上鞋,夺门而出。父母在后面紧喊慢叫,已经不见了踪影。
  钟可一口气跑到了方山顶上,独自站在山顶上发呆。他望着四周一片片土地和村庄,望着贯通城乡的交通大道,望着远处长长的黄河,望着南北隐隐约约的两座大山。觉得这一切,乃至整个世界,都把自己排除在外。自己就像这座无人问津的小小方山一样,十分地孤独、可怜和命运不济。他不禁想起一个传说,二郎神担山赶太阳时,感到鞋里有一粒小石子硌脚,于是就脱下鞋把它倒将出来。这座方山,原本就是二郎神鞋里的那粒小石子。钟可觉得自己也是路上的一粒小石子,世上的人都不拿正眼看他,只是用脚踢来踢去的。
  钟可心里一直觉得自己的命好苦,与别人家的孩子无法相比。他是从一个远房亲戚家过继到钟家来的。谁料过继后不久,钟家就生了一个女儿。钟可在钟家虽不受歧视,但决不是什么心肝宝贝。后来养母患绝症去世,养父给他们娶回一位继母,接着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又多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钟可更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人。亲生父母嫌多,把他送人;养父母家实际也嫌多,只是不好意思把他再退回去。现在急着给他找对象,就是想早一天,把他这个多余的人,分出去另过,好了却他们的一桩心事。
  钟可觉得自己与贫下中农家的孩子,更无法相比。钟家是上中农,成份过高。虽不像地主富农那样受歧视,但一般社会活动很少参加。子女的前途也受一定影响。有的中学生一回来,就安排当了民办教师。像这样的好事,钟可是没份的,连想都不敢去想。他中学刚毕业回来时,也曾积极要求进步,写了一份入团申请书。但交给政治队长曹梦虎时,曹梦虎连一句鼓励的话也没讲,只冷淡地说:“放下吧!”随后便是莫名其妙的一声长叹,就再也不吱声了。再后来竟如石沉大海,连一点响动和音信也没有出现过。从此,他就觉得社会是完全地抛弃了他。
  
  钟可这时站在方山顶上,不由得又想起了这一幕。一想到此,他的头皮就一阵阵地发起紧来。立马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冷气,从头部“簌、簌”地生出,穿过脊梁和大腿,一直钻到两个脚心底下。他有些站不太稳,但仍然坚持着。
  此时此刻,他哪儿也不想去,似乎也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只有这山顶上,无人与他计较,也无人歧视他。这正是他可以任意遐想的好地方。他烦恼无奈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来到这里,一呆就是几个钟头。山顶上的风,不仅很急很大,而且没有个准方向。可谓四面来风,都对准他一个目标。把他的头发吹得竖了起来,衣服也几乎要离他而去。但对这一切,他都浑然不觉。
  家里大人给他找对象的烦心事,此时仍然盘踞在脑子里,无情地刺激着他。他心想自己这么小,急着找什么对象!真的找了对象,就把自己彻底拴住了。只能窝在家里,打发这没出息的一生。再说自身条件又这么差,能找到双方都喜欢的可心人吗?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得就激动起来。但这种激动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他就无奈地将其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他随即想起村里有些人给自己起的一个外号,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由于他的心灵一直被阴影笼罩着,常常感到自己特别孤独命苦。因此,整天沉默寡言,见人不搭话。有些喜欢多事的人,就专门观察他一天能说几句话。结果连着五天,都没发现他说一句话。正好队里有一个哑巴,人们索性在背后就叫他“二哑巴”。对这个不雅的外号,钟可是知道的。但他却不太在意,甚至是不屑一顾。他冷笑这些无聊的人,不懂他的心思。其实他除了自卑之外,还是有着远大抱负和理想的。他不想跟这些人费口舌,也不想逐个地去表白和计较。
  他现在就在畅想着自己的抱负。他要通过不懈的奋斗,将来成为一名作家。这个理想,他要为之奋斗一生,一定要把它变为现实。回村务农一年来,他每天收工回家,就钻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书不出来。只要是能找到的书,他都贪婪地去读。小屋里到处放的是书,有时借别人的书急着要还,晚上就一整夜不睡觉地看。小煤油灯,把墙上熏出一条长长的黑道。早上起来,鼻子一圈都成了黑的。他用的煤油,比全家人加起来的都多得多。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的执著精神,能感动上帝神仙,会被贵人发现并帮助自己。总有一天,自己的传世之作会横空出世,一鸣惊人。可他的这种想法,对周围谁也不说,只有外村少数几个同学知道一点。这个抱负可能只是一种幻想,但他却愿意活在这种幻想里。当他在这种幻想中遨游的时候,才真正能感到幸福、愉快和充实。在某种意义上说,钟可就是靠这一理想或者说是幻想支撑着的。
  红日眼看着就贴近了黄河,钟可隐约看见了黄河对面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他想象着从那里再往北走,就是陕北,就是延安。如果自己早生几十年,一定要去那里投奔革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如今也不会这般的无奈。这样看着想着,那轮红日就悄悄地不见了。西边的天上,顿时出现了一片醉眼的晚霞。火红的云彩形状各异,光芒四射,煞是壮观。
  山上的风更大了。钟可还在继续着没完没了的遐想。突然,他觉得自己肩上多了件衣服。回头一看,却是父亲站在自己的身后。他还是没有说话,倔强地把头扭向了一边。就在扭头的那一瞬间,他发现父亲眼里,含着欲滴将流的两颗泪珠。他的鼻子也不由得酸起来,但还是不想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后来,还是父亲开了口:“可娃,回家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明天就别去相亲了!”钟可这才跟着父亲下了山。
  
  二
  
  钟可的继母,此时也正在家里抹眼泪呢!
  下午,丈夫向队长请了假,专门找媒人求情,把相亲的日子往后推了。她收工回来后,把晚饭都做好了,却还不见钟可的踪影。就猜想准是又去了方山顶上,丈夫急忙拿了件衣服上了山。这时,两个小冤家却哭着喊着要先吃饭,说再耽搁一会儿,电影就要开了。今晚大队放包场电影《平原游击队》,不收票的。原来看电影要买票,虽然一张票只有两毛钱,但她从来不去看。从今年开始,大队包场,年终再由各生产队分摊。这也算是给社员谋的一种福利。大人们的高兴还不怎么明显,孩子们的张狂劲就别提了。
  女儿秀子带着两个小冤家出门之后,她赶紧收拾好孩子们吃过的碗筷,把菜碟重新整了整。还不见父子俩回来,就又往灶里填了一把柴,把锅热着。忙完之后,才忽然想起,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得赶紧着张罗做月饼,再迟就来不及了。自己做月饼既麻烦,又不如商店卖的好看好吃。但家里钱紧,为了省着用,只有辛苦她自个了。她一边忙乎着和面、找各种配料,一边想着心思,不由得泪珠就涌了出来。
  她面对原来一个亲的,一个不亲的;但对自己来说,都是不亲的俩儿女;要当好后妈,已经不容易。后来她一下又生了两个,就觉得更难上加难。钟可是几个孩子中最大的,又是这个家里最不亲的。她对钟可总是想得多,也让着几分,每次做新衣服都先紧着钟可。
  但她实在太累了,好想有个帮手,能减轻自个儿一点负担。因此,对钟可的婚事特别上心,想给钟可早早定个媳妇。但她又觉得钟可成天钻在书堆里,逢人不搭话,从来不与女娃来往。靠他自己找对象怕是困难。再加上丈夫为原来的妻子看病,已经把家底掏空了,有谁愿意把姑娘嫁来受罪。这些顾虑,又只能闷在心里,见了旁人还得装出笑脸。她是拿着心劲,硬撑着想把这个后妈当好的。她既不想让每个孩子受委屈,更不想让街坊邻居说闲话。
  可这些苦心谁知道呢?能落下好吗?……
  
  听见院里大门响,她忙着抹了一把眼泪。可泪水像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还一个劲地往外涌。她赶紧蹲到灶火门前,去摆弄柴火,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父子俩吃饭的时候,她说:“可娃,今晚大队放电影《平原游击队》哩,你吃完快去看吧!”钟可这回还算好,对她的话有回应,低低地“哦”了一声。但匆匆吃了几口之后,并没有去看电影,而是又钻到自己的小屋里去了。
  她与丈夫谁也没有对钟可再提相亲的事,他们真怕说得不好,又惹出什么麻烦来。对钟可硬办法使不得,软办法不顶用。只有一个办法,先把相亲的日子往后推一推再说。钟可前脚走,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又涌了出来,并伤心地哭了一整夜。
  钟可回到自己的小屋后,头脑渐渐地平静下来。他隐约记得,要相亲的女方家是灵泉庄,女娃叫梅花什么的。于是,他在一张纸上涂来抹去了好半天,才专心致志地读起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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