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淡忘的妆容

　　当时，虽然铁饭碗的概念在人们的心目已不是那么强烈了。因为就算在有铁饭碗的企事业单位里，也会出现下岗之类的现象了。所以在人们的心目中，传统意义上的铁饭碗已经慢慢不存在了。但是，知识改变命运，读书是最好的出路，这种思想还是深刻影响着绝大部分人的。现在想想，读高中到现在，不过就十年时间，可是一切都好像不是当时老师说的那么简单。当时，考上大学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但现在，大学扩招了，大学生到处都是，有人还戏称“现在，想考不上大学都难!”
　　下午四点，庄意的应聘面试结束了，结果都不是那么的理想。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坐上了回家的公车。或许网上的招聘信息都是质量不太好的吧，等到星期天再买份报子，那上面的招聘版有最新的招聘信息。
　　那段时间，庄意是频频面试，飞儿是频频约会。能找到疼爱她的人，或者能被疼爱她的人找到，庄意都会真心的祝福她的，她是从心里希望飞儿过得好。庄意这段时间是忙于找工作，身心疲惫的，也没顾得上和飞儿多说什么句话。
　　拿到周末版的招聘报是三天后了，看到上面的招聘信息其实有好些都是和网上差不多的。仔细看看，很多都是招聘浴足按摩师的，饭店服务员的，要不就是招聘网管的，销售代表的，保险的，适合庄意的工作不多。其实要说找份工作也不是找不到，就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也适合自己的、并且也有一定的发展空间的就很难了。庄意把报纸来回看了好几遍，泄气地把报纸扔一边了。
　　都是毕业后相约一起留在西安发展的，胡飞儿的际遇好像要比庄意好很多。胡飞儿和庄意的第一个工作是一样的，都是在那家移民中介机构做文件翻译。但是，庄意决定辞职不干的时候，抱打不平的她也离开了那家公司。胡飞儿的第二个工作是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做英语培训师。但是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她就跳槽到了现在的这家大公司。这是一家很大很有实力的公司，它属下的分公司就有不下十个，涉及的领域非常的广泛。集团里还有专门有一个翻译的部门，翻译的领域也分好几个，有证劵翻译、矿产翻译、医学翻译等。公司里光专职的翻译人员就有8个。飞儿在里面负责商务翻译，多是一些文件翻译，也有陪同翻译什么的，其实就是客户出去玩的时候公司给配备的翻译。飞儿非常喜欢她这个工作，不光体面，工资也不错。庄意自然也很羡慕飞儿，别的不说，就光说能坐在那高级的办公场所工作，也足够很多人羡慕的了。
　　那是一个星期之后的星期天，飞儿没有约会，窝在家睡觉。
　　庄意走进飞儿房间，坐在飞儿的床边上说：“飞儿，我想过了，我不想去找工作了，我想自己干点什么，不想给别人打工了。”这的确是庄意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她觉得自己在找工作上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她不是应届毕业生，在学校里的那些成绩和荣誉，自然是不能当成资本了，毕竟毕业都四年了。在工作的四年里，自己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甚至可是说是平庸，这样的资历怎么去跟别人比呢。毕业生的雄心勃勃她已没有了，和别人竞争资历，她心里更是没底。庄意觉得，自已手里拿着的是一张过期的车票，赶不上趟次了，要想再上车就难了，哪还有自己选择座位的权力呢。
　　“什么，什么？”飞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自己干点什么，像小生意之类的，投资不是很大的种。”
　　“你说你想自己创业？”
　　“这不算创业吧，就想自己靠自己的能力做点什么，不用老是去找工作，老是去面试了。我觉得我都没有勇气再去找工作了，好的工作竞争太大了，不好找。不好的工作我又不甘心，肯定也干不长久。”
　　“那你想好干什么了吗？像摆地摊那种的，你能抹下脸干吗？你要想好了。”
　　其实庄意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摆地摊卖东西这种小生意，因为从心底里她是不愿意那样做的，她觉得那不是一个大学生该干的。一个大学生去摆地摊，有点太屈才了，用她妈妈的话说是“白读那么多书了”。但是，如果真的逼到了那一步，不想干那也得干吧。
　　不上班就是清闲，庄意一天没事就在小区门口的街上闲逛，心里不停的琢磨着自己能做什么。投资不能太大，最多几千块钱。你说去开个培训班那就是不现实了，投不起那个钱。
　　一天上午，庄意拎着一兜西红柿过天桥的时候往家走的时候，在天桥上碰到了一个打扮和穿着都挺得体的女人。庄意觉得那应该是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虽然她化着妆，但是一笑的时候眼角还是能堆出两道挺深的皱纹的。那女人很爱笑，一眼看见了庄意，还没打招呼呢就笑了，庄意也对她笑了笑表示礼貌。那女人并没有和庄意擦肩而过，而是微笑着直走到了庄意的跟前。
　　那女人很有礼貌地给庄意打了个招呼：“你好，看着你觉得面熟的很，可能因为你很面善，所以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庄意也笑了：“是吗？”庄意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随和的那种人，所以，当别人对她微笑的时候，她也会以微笑回应别人，而且还是那种很真诚的微笑，丝毫没有担心别人对她微笑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企图。
　　“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公司的美容顾问，我叫杨娟玲，我很想邀请你去参加我们公司举办的美容沙龙，到时候可能还会请你当模特，教你一些皮肤的日常护理方法和教你一些日常的彩妆技巧。”那个女人说着就给庄意递上了一张粉红色的名片。
　　庄意拿着名片大致地看了一下，名片的正面就写着杨娟玲的名字，职业是美容顾问，底下一行是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名片的背面也印有字，字挺小挺密的，庄意没有仔细看。
　　“我平常都不化妆的。”庄意把名片拿在手里，笑着说。
　　“没听说过吗？不保养的女人没有出路，不化妆的女人没有前途。女人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的形象打理好，这是一种礼仪。”
　　不得不承认，庄意觉得人家说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这样子吧，我看你是很面善的一个人，而且脸长得也挺立体的，如果收拾一下应该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你给我留个电话吧，等我开美容沙龙的时候，我叫上你，你去我那坐坐。”那女人说着把一个小本子和一枝圆珠笔掏了出来。
　　“你一般都什么时间有空呢？”女人一边记着电话号码一边问。
　　“这段时间倒不是很忙。”庄意说。
　　“那正好，那就明天早上10点吧，你到我的沙龙去，我正好也需要找一位彩妆模特呢。你明天上午十点能行吗？”
　　庄意略略迟缓了一会，说：“好吧，那我明天就过去看看，就到上面这个地方去是吗？”庄意指着名片上的地址说。
　　“是的，就是这。明天如果你找不到就打电话，我在那等你。”那女人热情地拍了一下庄意的肩膀，突然把双眼的焦点放到了庄意的眉毛上，说：“明天给你把眉毛修修，你应该是好长时间都没有修眉毛了，都没型了。眉毛挺黑挺浓的，就是有点乱，要修一下呢。”
　　庄意笑了笑，不好意地说：“是好长时间没有修眉了，我不会修，害怕把眉毛修坏了。”
　　“这个你就交给我把，经我指导的人还没听说过害怕把眉毛修坏的。明天吧,明天你过来，我教你修”那女人爽朗地笑了起来，一只手友好地又拍了拍庄意的肩膀，另一只手左右小幅度挥动着示意再见。
　　庄意点了点头，愉快地答了声：“好的。”
　　晚上洗澡的时候，庄意站在卫生间的半身镜子跟前，端详了自己好长时间。对呀，好长时间都没有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了。虽说庄意一直都没有化妆的习惯，但是一直以来也挺注重皮肤的护理的，眉毛也是经常修理的。爱美嘛，这都是女孩子的天性。以前在读大学的时候，她经常和胡飞儿相互帮忙着修理各自的眉毛，经常是把眉毛修理的整整齐齐的。庄意的眉毛很浓密，稍微修理一下，看起来就跟画了眉毛一样，挺好看的，飞儿就很羡慕庄意的眉毛。飞儿要比庄意讲究得多，好像从大三下学期开始，飞儿就开始偶尔化化妆了，到大四下学期，飞儿的化妆技术就已经很纯熟了，而且化妆的工具也是很齐全的了。后来参加工作后，飞儿基本就是天天化妆了。庄意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也是跟飞儿一样，每天都化个淡妆去上班的。后来，庄意到了学校教书了，天天面对的都是学生，庄意慢慢就不化妆了。再后来，从学校出来后，去的培训机构上班，面对的也是学生，她也是懒得化妆了。现在，庄意好像都已经忘了化妆这回事了。
　　“庄意，你在里面干什么？你是掉进地漏里了还是掉进马桶里了？”飞儿咚咚咚在外面敲着门，“你进去都快一个小时了。”
　　“你想干嘛？我洗好了，你要上厕所吗？”庄意问。
　　“我不想干嘛，我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在卫生间里。”飞儿拧了一下门，推开走了进去，“你一点声响都没有，站在这里干嘛？”
　　飞儿推门看见庄意在镜子跟前站着，觉得有点吃惊。
　　“我没干嘛呀？我就不能照一下镜子吗？我好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照镜子了，我得看看自己。”
　　“你是好长时间都没有修理眉毛了，而且还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打扮自己了。”
　　“你觉得我化妆好看吗？”庄意问。
　　“好看，诶，你别说，我觉得你化一点妆真的是挺有味道的。你还记得你在学校晚会上唱歌时拍的那些照片吗？那迷倒了多少学长学弟呀。照我说，你就应该像我一样，每天都化妆，你不能那么懒。”
　　“我不是懒，我是没有心情，我的工作都还没有着落呢。”一提到工作，庄意就有点泄气。
　　“我告诉你，你绝对不能掉进这个怪圈里，没好工作，就没好心情，没好心情你就懒得打扮自己，懒得打扮自己你就很难找到好工作。你要这么想：我暂时没有好工作，但是我要有好心情，有了好心情我就要好好打扮我自己，打扮好我自己就会有很多的好机会来找我，到那时候，别说是好工作了，就是好老公也随便让咱挑，你说是不是？”飞儿站在庄意的身后，两手放在庄意的肩头上，给庄意说着打气的话。
　　“嗯，等我找到好工作了，我也一定天天化着妆上班。”庄意认真地点了点头说。
　　飞儿做了一个夸张的摔倒的动作，说：“大姐，你什么理解能力？不是让你找到工作了再打扮，是让你每天都好好打扮着，这样就会有更多的找到好工作的机会。”
　　看着镜子里动作夸张的飞儿，庄意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