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红枫

　　十月的天气，秋意正浓，这个山窝窝里的小村子，随处是秋的痕迹。金黄饱满的玉米穿成一串串，挂在房梁下，给外墙已经龟裂的泥瓦房添上一股古老的浪漫。
　　已是傍晚了，家家屋顶都冒出炊烟，大人笑孩子闹，一片世外桃源的美好景象。
　　叶影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嘴里轻轻哼着歌，不时看向窗外一眼。
　　外面，漫山遍野的红枫，像着了火一样，美得让人心醉。她忙一会儿，停一下，忙一会又停一下，清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不停地抱怨林浩文：“你的家乡这么美，为什么一直不带我回来？难道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虽是抱怨，语气却是温柔娴静的，透出一股欣喜。林浩文抽着烟，慢慢吐出徐徐的烟雾，嘴角上扬。
　　看着叶影背对着他的娇好身材，林浩文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丢下烟头一脚踩灭，把窗帘拉下，从背后抱住她，在她细腻的脖子上印下密密的吻。
　　叶影被他硬硬的胡子扎得痒酥酥的，忍不住缩起脖子，转过身来。林浩文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火热的吻落在她唇上，翘开，一双手不安分地到处摸索。两人都有些无法自制，呼吸粗重起来。
　　林浩文把她抱起，放在木板床上，翻身压了上去，大手一路往下滑，刚要解开她的裤子拉链，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小影！小影！你在里面做什么？开开门！”婆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停地叩叩敲着。
　　叶影对林浩文笑笑，推着他站起，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林浩文一脸的不情愿，表情臭得要命，可也没办法，只好强忍住，摊在床上。
　　叶影把门打开，婆婆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一只手还扬起，作敲门姿势。
　　“妈，我在收拾东西，有什么事吗？”叶影看着婆婆笑着说。
　　她从一进门就挺喜欢这个乡下的婆婆，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浑身收拾得挺干净，一天到晚不停歇地干活。刚回来那几天，什么活都不让叶影插手，甚至连她的衣服也抢去洗，等叶影熟悉之后才渐渐带她出去帮点忙，说是让她跟乡邻们熟悉熟悉。
　　“小影，今天晚饭做迟了点，怕浩文浩武等太久，饿坏了，你过来帮我烧烧柴火。”婆婆笑眯眯地说。
　　“好，妈，咱们走吧。”叶影挽住婆婆的手，两人一同向厨房走去。她也不是金枝玉叶，虽是小镇上长大的女孩，没有山里苦，一般的活还是能干的。
　　厨房在院子里，沿着围墙搭的小泥房，小小的，用的是土灶台，烧的是枫木。
　　枫木燃烧起来有股清香的味道，煮出的饭也带着淡淡的香味，非常好吃，叶影喜欢得什么似的。从小到大，她从未觉得米饭也可以这么美味。
　　浩武，也就是浩文的哥哥，这时候正在院子里劈柴火。差不多四十岁了，老实巴交，一直说不上媳妇，人倒是勤快得很，干起活来都是不要命一样，叶影就没看见他停下歇歇过，好像从来不知道累。
　　“哥，劈柴呢？歇歇吧，满头大汗的！”叶影跟浩武打了声招呼。
　　林浩武闷头应一声，脸就红了，正眼也不敢瞧她，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更加用力地劈起柴来，地上的碎泥四处飞溅。
　　“别管他！他歇不下，天生的劳碌命！唉，可惜也没个女人来心疼！”婆婆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看着她的大儿子。
　　早些年为了供浩文上学，白白耽误了他的青春，如今年纪渐渐大了，媳妇更不好找，加上在这山窝窝里，就连已经离异带娃的女人都不肯嫁进来。浩武也就不去想了，一天到晚闷着头拼命地干，忙完田里忙地里，也没有一句怨言。
　　“小影啊，你们结婚有两年了吧？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呢？”在烧柴火的时候，婆婆直勾勾地盯着叶影问。
　　“头一年因为忙工作的事，就没顾得上呢！我们都还年轻，过两年再要也行啊！”叶影往灶膛里塞着柴火说。
　　“你们年轻，我老太婆不年轻了！还想着死之前能看眼孙儿呢！”婆婆抹起泪来，絮絮叨叨地说，“我看浩文越来越瘦了，小影，你该多关心他才是。男人对房事不懂节制，你是个女人，应该多提醒他。我看你们白天也关着门干那事，次数多了伤身啊！你们这么久没怀上，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了！”
　　“妈！你别多想了，没这回事！”叶影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她没想到婆婆会说得这么直接，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从来不会跟别人说夫妻间的事，就连亲妈也没说过。
　　“影啊，不是妈说你，人不是动物，做什么都该有个度，不能任性胡来！”婆婆语气变得强硬，竟隐隐透出一股不满。叶影诧异地抬头看她，只见婆婆脸色阴沉，眼里压着一股怒火。
　　叶影一时呆了！她从未见过婆婆这样的表情，一直以来她都是笑眯眯的，一脸慈详的模样，对叶影也很好，眼前的婆婆却变得有些凶狠，锅铲在手里刮啷刮啷地响，动作非常粗暴。
　　我是哪里做错了吗？叶影看着婆婆，心里思忖。随即又想，老人家疼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哪个父母不想早点抱孙子？有这种表情也就不足为怪了！
　　“妈，没有的事，我们有分寸呢。我也才二十五岁，再过两年也不晚。”叶影低头说。
　　倒不是不想要娃，她跟浩文试着要了一年还没怀上，两人也不是特别着急，想着再过一年还没怀上，就去医院看看。两人都在中学教书，工作才刚刚上手。
　　沉默。
　　菜在锅里滋滋地响。
　　“小影，你月事几时来？”婆婆开口问。
　　“完了三天了，咋？”叶影不解地问。
　　“月事中间那几天你们同房，那段时间好怀，别的时间就不要在一起了，这几天你先跟我睡。”婆婆看也没看叶影，僵硬地说。
　　叶影哑然失笑，“妈，不用跟您睡，我不让他动我就是了。”
　　“不行！我儿子我最了解，你管不住他！”婆婆挥着手上的锅铲搅着菜，刮啷刮啷响。
　　叶影有些不情愿，倒不是嫌弃婆婆。除了浩文，她还没跟人同睡一张床，不习惯。再说她睡相不好，翻来滚去，浩文老说她像只泥猪一样。
　　当下她不说话了，婆婆也没看她脸上什么表情。
　　吃完饭的时候，叶影跟浩文咬了咬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浩文一下子跳起来：“那怎么行？！”声音大了，婆婆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行？”
　　“妈，我俩的事，你别管了！”浩文不满地说。
　　“浩文，你跟妈来一下。”婆婆站起身，往她屋里走去，浩文跟叶影眨眨眼，叫她安心。


　　屋里，阴沉着脸的老太婆坐在浩文对面，压低声音问：“浩文，你实告诉我，叶影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妈，能有什么问题？她这不是好好的嘛。”浩文笑着说，妈妈就是太过操心了，总是跑到集上给他打电话，几乎三天一个，一开口就问叶影怀了没有。他怎么答？电话在办公室里，一屋子的老师，每次接电话都要解释半天，弄到后来他都不想接了，这些事都不敢告诉叶影，怕她困扰。
　　“没问题怎么一直怀不上？你看她那腰细得，能是生孩子的女人吗？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娶个城里的，你就是不听！咱这么好的条件，在村里找个能干活会生养的姑娘那也不是难事！你可倒好，寻死觅活地要娶她！好吧，娶就娶了，我寻思只要能生儿子，也就不管你们了，现在呢？我盼了两年，盼到你们两人甩着空手回来！村里已经有那么多闲言碎语了，说我们祖上缺了德！老大娶不上，老二怀不上！你要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老太婆说着，又抹起泪。
　　浩文一脸不耐烦：“妈！都说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了，过段时间我们努力！行了吧？您安心过自已的日子，管别人说什么？”
　　“你不管我管！好不容易送出一个大学生，原指望能抬起头过几年好日子，在乡亲们面前也有底气，现在呢？别人像你这大岁数，孩子都会跑了，你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只想在死之前抱抱孙子，这也不行吗？”老太婆索性呜呜地哭起来。
　　“妈！别老死呀死呀的！您还年轻呢，长命百岁！会看到孙子的，等着吧，我们今晚就努力干活，行吗？”浩文嬉皮笑脸地说。
　　“这几天先不要同房，我问过小影了，月事刚过三天，再几天同房比较好怀，这几天先让她跟我睡。”老太婆止住抹眼睛的手，看着浩文，眼里干燥，一滴水珠都没有。
　　“妈,那不行！叶影她不习惯！”浩文立马抗议。
　　“不行也得行！我就知道你忍不住！唉，如果不是为了孙子，我老太婆用得着操那么多心吗？”老太婆说着说着，又抬起手想去抹眼睛。
　　“哎，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妈！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浩文实在受不了了！
　　妈妈一手把他们兄弟俩带大，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如今他们都长大了，却还是让妈妈这么操心。
　　浩文走了出来，叶影询问的眼睛看向他，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叶影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