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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十五)

作品名称:追寻      作者:李运昌      发布时间:2010-10-29 11:36:26      字数:14943

田一波送走燕子,第二天匆忙返回洛阳。他重新返回到橡胶制品厂,来到厂长聂爱财的办公室,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道:聂厂长,我不想在这里工作了,请你把我的工资结算了吧!
聂爱财不以为然地问道:你为何不想干了?
田一波十分恳切地对他说道:我想到洛阳市区内重新找一份工作。我在这里做工,每天需要奔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赶到学校听课,这样既浪费时间,又十分辛苦,不是长久之计。
聂爱财不但不理解他的苦衷,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对他说道:你不想继续在这里工作也可以,这是你个人的事情,我无法阻拦。可是我现在没有钱,怎么给你发工资?
聂爱财这么说罢,他绷着僵尸一般的面孔,点燃一支雪茄香烟悠然自得地抽起来。
田一波内心格外地明白,他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几百元工资,目前对于财大气粗的厂长聂爱财来说,犹如在九头牛的身上拔掉一根毛,无关乎他的疼痒。聂爱财在春节之前曾经对他说过,等过罢春节之后就把他的工资结算了。田一波当时没有讨要到工资,他因为身无分文,囊中羞涩,无钱搭乘公共汽车回去,无奈之下,他骑一辆自行车,一路上在这些陌生人的热心相助之下,历经几多艰辛磨难地赶回家去。可是他现在没有料想到,聂爱财竟然这么不善解人意,反而千方百计地刁难他,不给他承兑工资。田一波感悟着聂爱财卑鄙无耻的行为,再也不肯听信他的连篇鬼话。他勉强压制住满腔地怒火,十分客气地对他说道:聂厂长,我需要缴下一学期的听课费,还需要买一些学习资料,请你想一想办法吧!
聂爱财轻蔑地扫视他一眼,十分傲慢地吸一口雪茄香烟,以蛮横无理地腔调对他说道:我现在资金周转不开,就是没有钱给你支付工资,你能对我怎么样?
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何况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陷入困境生活的年轻人?
田一波凝视着他专横跋扈的卑鄙无耻的行为,回想起过去在这里艰辛工作的一幕幕景象,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风起云涌。他抱起办公桌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恼羞成怒地对他说道:聂厂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如果不给我的血汗钱,我……现在把这一台电脑摔在地上!
田一波说罢,他把电脑举起来,往地面上摔。
聂爱财惊慌失措地从老板椅子上弹跳起来,忙不迭地陪着笑脸对他说道:你千万不要这么冲动……请你把电脑放下来,咱们有话好说,我把钱给你,现在就给……
聂爱财一边好言相劝,让他放下电脑,一边灰溜溜地从抽屉内拿出800元钱,十分客气地把他理应获得的800元工资塞到他的衣服兜里,继而从老板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支雪茄烟,十分客气地对他说道:兄弟,抽一支烟,消消气,不就是800元的工资嘛,何必为这么一件小事儿大动干戈?
田一波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愤愤不平地转身走了。
田一波离开橡胶制品厂,重新返回到洛阳市区。他在洛阳电大高等教育自学辅导中心附近的一家公司,寻找到一份散发广告单子的工作。这一家公司主要经营一些小作坊式加工厂使用的机械设备。公司经常在新闻媒体大张旗鼓地宣传虚假广告,向广大客户们承诺,免费传授给他们生产技术,并且包销他们的所有产品。有些乡下人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们看到公司的虚假广告之后,千里迢迢地来到公司考察,公司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生产车间,让工人们给他们演示一番生产的过程。这些所谓的生产车间,都是招摇撞骗的幌子。那些从乡下乐颠颠地赶来的观摩者,他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公司承诺的一切,他们毫不犹豫地支付了购买设备的资金,然后抱着发财致富的梦想离开这里。有些粗心大意的乡下人,他们掉以轻心地相信了新闻媒体上的虚假广告之后,不曾来到公司进行一番实地考察,就贸然把购买一台价值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生产设备的钱财汇到公司的账户上。公司收到他们的汇款之后,采用托运的方式给他们发送生产设备,继而派遣所谓的技术人员,前去指导他们安装设备,向他们传授生产技术。这些乡下人经过几个月甚至是一年多的折腾,呕心沥血地生产出一批又一批产品,他们把这些产品运送到公司。公司的经理陈东阳面对这些客户偷奸耍滑,因为他从来不遵守信用,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回收他们的产品,而且寻找种种借口,长期拖欠着他们的货款,不及时给这些客户们兑现。这些孤陋寡闻的乡下人,他们寻找不到产品的销路,不得不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把产品卖给公司。后来有很多乡下人,他们经不起这般折腾,最终赔得血本无归。
田一波最初到这一家公司工作,他不了解陈东阳卑鄙无耻的行径,每一天听从他的差遣,和三五个同事们来到洛阳长途汽车站,抑或是火车站地区散发广告单子。有时候,公司给他们每人购买一张发往甘肃或者是西安的火车票,让他们背着几十斤重的广告单子到火车上散发。田一波十分讨厌这一份低贱的差事,他每一次和同事们来到火车站、抑或是长途汽车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旅客们散发广告单子的时候,他担心遇到熟悉的人们,虽然他在这洛阳城里混得十分狼狈,但是他不想让过去那些熟悉他的人,瞧见它依赖着一份低贱的工作维持生计。可是,偶然的一天,尴尬的事情终于不期而至,让他为自己所从事的低贱工作而羞惭得无地自容。那天下午,下着蒙蒙细雨,他和同事们分别打着一把雨伞,径自来到长途汽车站,他踏上一辆即将发车的公共汽车上的时刻,突然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田一波不寒而栗地转过身去,一时目瞪口呆,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他万万没有料想到,玛丽的姐姐玛菲竟然在这一时刻出现眼前。他十分窘迫地注视着她,忙不迭地把广告单子塞进衣服兜内,茫然不知所措地和她打一声招呼。玛菲凝视着他手足无措地神态,俨然一笑问道:一波,你在给大家散发什么?
田一波面色羞惭地注视着玛菲,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闪烁其词,言语错乱地对她说道:这是一张小广告……为了生活,我在洛阳……依靠这一份工作维系生计。
玛菲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他尴尬的神态,面带微笑地顺着他的话语说道:无论你干什么工作都可以,只要是正当的行业……出门在外……不都是为了生计而忙碌?
田一十分无奈地对她说道:因为生计所迫,我不得不从事这种低贱的差事。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了。
田一波说罢凝视着玛菲,内心羞惭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顷刻间在她的眼前消失。玛菲望着他窘迫地神情,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她忙不迭地岔开话题对他说道:这一次我到洛阳来,在洛阳关林市场批发一点货物。玛丽过去曾经对我说过,你现在参加自学考试了?
田一波十分拘谨地望着她说道:我一边打工,一边参加了自学考试。
玛菲又说道:热爱学习是一件好事情……好好地学吧!
田一波没有顺着玛菲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他忐忑不安地凝视着她,言不由衷地问道:玛丽她……她最近……她又去学校听课了吗?
玛菲又十分恳切地回答道:玛丽就在前几天,她又到郑州去了。估计一个月之后,她就从学校回来啦,你找她有事吗?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对我说一说,等她从郑州上学回来,我把你的话转告给玛丽。
田一望着玛菲,一时沉默无语。玛菲又继续对他说道:一波,你现在面对我,不要感觉不好意思对我说,你要知道……我是玛丽的姐姐,你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我虽然做不了她的主见,但是我又不得不为她操心。
田一波面对玛菲这一番言语,回想到曾经和玛丽在一起的时光,内心为此十分伤痛。他惶惑不安地对玛菲说道:在这些日子里,我无法忘记玛丽……
玛菲望着他痛苦的表情,十分恳切地对他说道:一波,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是玛丽正在读书学习,你们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奉劝你一句,请你在洛阳安心工作,好好地读书学习吧!你和玛丽之间的一切,等待将来以后再说……
玛菲话音未落,公共汽车已经缓慢地向前行驶,司机师傅催促他赶快下车。田一波匆忙和玛菲说一句告别的话,匆忙地跳下车去。他望着徐徐开动的客车,回味着玛菲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语,自作多情地意识到,他和玛丽之间的恋情似乎有一线希望。可是他懊悔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从事这种低贱的工作。如果他不从事这一份低贱的工作,也许他就不会在这里和玛菲尴尬地相遇。这一次和玛菲的不期而遇,让他感到十分苦恼,他不知道玛菲亲闻目睹到他狼狈的生活境遇,她的内心会怎么想。他不知道,玛菲是否因为他从事这种低贱的工作而对他嗤之以鼻。这一天下午,他无心工作,几乎是怀着一种伤感的极其复杂的心态离开长途汽车站,丧魂失魄地在火车站附近游走。到了即将下班的时刻,他神情若失地找到同事们,一起返回公司去。当他们返回到公司的时候,他们公司里发生了一场突发事件,他们看到一群可怜兮兮的乡下人从一辆面包车上跳下来,手执棍棒闯进公司,抬起一台价值十几万的生产设备往拖拉机上装,经理陈东阳惊慌失措地指挥着公司的员工们和这一群乡下人对峙,一场不可预料的冲突即将爆发。这一事件的起因是因为公司长期拖欠他们资金不及时兑现,他们要强行把公司的一台价值十几万元的设备拉走,抵还他们的货款。这时候公司有几位年长者站在这些人的中间,声色俱厉地劝退了双方对峙的人们,让经理陈东阳顾全大局,如数支付给这些乡下人的货款。陈东阳面对这些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乡下人,他一时束手无策,乖乖地把他们的所有货款支付了。这些人拿着他们讨要回来的货款,愤愤不平地驾驶着车辆扬长而去。经理陈东阳面对这一件突发事件,他不但没有改变公司的经营理念,反而使他更加肆无忌惮,致使每一天到公司讨要货款的人络绎不绝。陈东阳时常借故出差,或者忙于工作而躲避讨要货款的人。有一天他和一位涂脂抹粉少妇在办公室里偷情,不小心被他老夫少妻的老婆迎面撞见,他的老婆怒不可遏地和那一位少妇扭打在一起……
田一波面对公司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幕幕丑恶场面,他鄙视经理陈东阳的无耻行径,不想继续干这种伤天害理、助纣为虐的低贱差事。公司让他和同事们到火车上散发广告单子的时候,他和同事们就把这些欺骗人的广告单子扔到疾驰的列车窗外,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书籍阅读,每当到了目的地——西安或者兰州的时候,他和同事们下了火车,在火车站附近地区的饭馆吃一顿便饭,继而购买几张火车票返回洛阳。如果公司让他们到火车站,抑或是长途汽车站散发,他和同事们把这些欺骗人的广告单子扔进垃圾桶里,继而他们各自分散开,彼此寻找快活去了。田一波独自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洛河”岸边的一片绿草地上,倾听着哗哗流淌的洛河之水,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书本如痴如醉地阅读。即将到了下班的时刻,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公司,在公司的职工食堂打一份饭菜填饱肚子,然后回到寝室继续读书写字。每当到了晚上7点钟,他准时赶到公司附近的高教自学辅导中心听讲师授课。从学校听课回来将近10点钟了,他独自坐在寝室里读书到夜深人静,才拖着困倦不已地身体入睡。
在这一段日子里,每当公司给他发了工资的时候,他留下一部分工资作为生活费用,剩余的一部分钱财,他到洛阳的新华书店购买一些自己热爱阅读的文学书籍。除此之外,他没有多余的钱财购买读书写字的桌椅,公司里有没有这些奢侈品供他使用。他为了拥有一张读书写字的课桌,从公司附近家属院的一个角落,寻找到一个别人废弃不用的缝纫机。他把这一个陈旧不堪地旧缝纫机搬进寝室,然后在上面钉上一块平整的木板,又找来几份旧报纸铺在上面。一个陈旧的缝纫机,就成了他读书写字的课桌。桌子旁边摆放的一把陈旧不堪的藤编椅子,是公司里废弃不用的办公用具。他把这一把东倒西歪地藤编椅子重新整修一番,摆放在缝纫机改造的书桌前,伴随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他没有钱财购买一个床铺,就在公司附近的家具店买来一块三合板铺在寝室的地面上,当作他睡觉的床铺。每当他读书学习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一块三合板展开被褥,躺在上面安然入眠。
眨眼间已经到了阳春三月。他每一天早晨起床,独自坐在寝室的门口,忘我地背诵着学习的资料。他的课程已经学习完了。在不久的将来,他将要参加一场全省统一组织的自学考试。他们电大高等教育自学辅导中心从省城请来几位大学教授,针对他们所学习的课程,在洛阳的一所中学礼堂和工人文化宫等,分门别类地作了一次系统全面的串讲。田一波应付完繁琐的工作事务,就竭尽全力、争分夺秒地复习他所学习的课程。他夜以继日,苦读一个月之后,如愿以偿地参加了全省统一组织的自学考试。他所学习的“哲学”、“中国当代文学”和“普通逻辑原理”分别都及格了,尤其是“哲学”的考试成绩,令他喜出望外。这些考试的结果,对于一个科班出身的莘莘学子来说,也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然而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极大地激励和鼓舞。他感悟着曾经走过的艰辛生活道路,为此兴奋得几天几夜无法入眠,他兴奋不已地买来一些学习的资料,为下一学期的学习做充分准备。可是他没有料想到,就在他为下一学期的学习作充分准备的时刻,他这种半工半读的生活方式很快将要结束。原因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正独自一人坐在宿舍读书学习期间,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女孩子尖厉的呼救声,这凄惨的呼救声是从他隔壁的房间内传来。他匆忙放下书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房间外面。透过隔壁房间窗子里的一抹灯光,他瞧见身材矮胖的经理陈东阳脱得一丝不挂,抱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纠缠不休。田一波面对禽兽不如的陈东阳,他一不做二不休地一脚把门踹开,一拳打在经理陈东阳的脸上,一抹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冒出来。田一波不等待他还手,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裆部,他疼痛得弯着腰身,痛苦地呻吟着对他说道:小伙子,你有种……可以,是一条硬汉……你打我,我饶不了你!
田一波又挥出一拳把他打趴在地,怒目圆睁地对他说道: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色狼,想对我怎样……我奉陪到底!
田一波愤怒不已地说罢,然后转身离去。
这一位遭受凌辱的女孩,她在慌乱中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奔跑出办公室,哭哭啼啼地走了。
这一件事情发生之后的半个月里,陈东阳对外不曾声张,见他也不曾多说什么,总是显摆出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神态。田一波天真地以为,陈东阳知错就改,不计前嫌,可是不料想,就在他放弃警惕,即将把这一件事情抛到脑后的时候,陈东阳指示公司的一位女会计,分文不少地给他如数结算了工资,让他从公司就此下岗了。他背着铺盖卷和两捆沉甸甸的书籍离开公司,在洛阳金谷园村租赁一间民房住下来。他租赁的这一间民房十分狭小,大约有四五平米的空间,是那些租房户不屑一顾的一间小厨房。房间内没有摆设床铺,房东给他弄来两块木板拼凑在一起,让他权且当作一个床铺使用。那两块木板结合在一起,形似医生们使用的担架,倘若他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谨慎,一翻身就会从床铺上掉下来。靠近床铺的一侧是墙壁,另一侧剩余二尺多宽的空间,这是他房间之中唯一可以自由走来走去的地方。田一波面对自己所选择的恰似牢狱的居所感到非常满意,因为租赁这样狭小的房间居住,房东仅仅向他收取60元的租金,就可以使他在洛阳城里拥有一个栖息之地,不必担心自己会发生露宿街头的尴尬。他在穷愁困顿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人愿意主动与他交往,他也不必因为谁人贸然到这里,光临他所拥有的一席之地而感到万分惭愧!读书求知是他生活的全部,在这一家院落,除了房东他们一家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在这一间狭小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生计无着的流浪者在这里蜗居。
田一波在这么狭小的房间内安居下来,继而又回到过去曾经体验过的生活遭遇,他不得不为了寻找一份自食其力地工作而四处奔走。他曾经到过一家饭馆,对饭馆的一位老板说他愿意为了一个月挣四五百元的工资,而去干那些洗盘子刷碗的差事,可是就在他和老板谈妥了工作之后,老板漫不经心地让他写一份个人简历,他如实地写了一份个人简历,不料想这一家饭馆的老板了解到他现在参加了自学考试,担心他一边在饭馆做工,一边参加自学考试,影响他在这里做工,就十分委婉地寻找借口拒绝了。田一波离开这一家饭馆,又来到一家批发冷饮的批发商店,到这里应聘送货员的工作,批发部的男老板大概有四十多岁,他沉默寡言,表情冷漠地扔给他一块抹布,吩咐他把店铺的所有商品擦拭一番,然后把他领进他们家中的厨房,指着充满污渍油腻的厨具和抽油烟机让他擦拭。他一不作二不休地拿起抹布,小心翼翼地把他们家中的厨具擦拭一新。当他汗流浃背地干完这些活计之后,老板迈着绅士一般的步子走进厨房,仔细检查一番一尘不染的厨具和抽油烟机,慷慨地从衣兜里掏出5元钱,阴阳怪气地对他说道:小伙子,我感觉……你不适合在这里工作,这几块钱算是对你的补偿……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老板这么说罢,像是对待一个讨吃要饭的乞丐一般递给他5元钱,让他从这里走开。批发部的老板不打算让他留在这里工作,却让他在这里干这些低贱的活计,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一种侮蔑。他不堪忍受老板歧视的目光,十分冷淡地把这5元钱放在他们店铺的冰柜上,轻蔑地对他说道:老板,你真是一个菩萨心肠,这5块钱,你留着吃药用吧!
田一波说罢转身走了。他后来又到过几个地方,有几家工作单位同意他在那里工作,可是他因为那里的工作格外地繁忙,没有充足闲暇的时间可以供他读书学习,他抱着遗憾的心情而放弃了。田一波这样徒劳无益地奔走一段时光,依然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工作。他离开公司的时候,经理所发给他的几百元工资即将花光了。他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弹尽粮绝的地步,这种即将断绝财源的生活状况,使他的日子又像是过去一样捉襟见肘,生活过得十分地拮据。他一日三餐依靠馒头和咸菜充饥,就连他脚上穿的鞋子也破烂不堪。他没有充裕的钱财买一双新鞋。为了节省开支,应对这种艰苦的生活境遇,他来到一个修鞋摊前修鞋,修鞋的师傅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戴上一副老花镜,仔细审视一番他破烂不堪的鞋子,心不在焉地对他说道:小伙子,你这一双鞋子十分破烂,已经没有修补的价值了。
田一波迫于生计的无奈,他十分尴尬地乞求道:师傅,这一双鞋子的确十分破烂,没有修补的价值了。可是我现在生计没有着落,没有钱财买一双新鞋子,请您想一想办法,给我修一修吧!
那位修鞋的师傅面对他破烂不堪的鞋子,感觉无从下手,他十分无奈地摇一摇头,拿起穿针引线的锥子,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把他破烂不堪地鞋子修好了。他放下手中的针线,十分无奈地对他说道:小伙子,你给我5元钱吧!
田一波十分惊讶地问道:我这一双鞋子这么烂了,还需要5元钱?
修鞋的师傅漫不经心地对他说道:小伙子,因为你的鞋子十分破烂,浪费了我的针线不说,反而花费了我大量的功夫,所以我才收你这么多钱哩!
田一波十分惭愧地注视着修鞋的师傅,从身上掏出仅有的5元钱,茫然不知所措地转身离去。他为了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在洛阳九都路附近的一家歌舞厅,无可奈何地寻找到一份服务生的差事。他在歌舞厅里干着倒茶递水,被人呼来唤去的低贱活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困乏不已地走出歌厅,骑着一辆自行车返回到居所,躺在床上看书到夜间两三点钟,然后倒头睡去。他自从拥有这一份低贱的工作之后,每一天时常忙碌到夜深人静,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按时到学校听课。因为生活所逼迫,他又不得不从事这一份工作。他为了拥有这一份服务生的工作,为了解决一日三餐的难题,十分无奈地放弃了到学校听课的机会。每一天从歌厅下班回来,他独自呆在闷热的房间里读书学习。他的房东曾经三番五次地催促他交房租。他身无分文,囊中羞涩,没有钱财支付房租。他的房东是一位不务正业的中年男子,平日里经常和酒友们在一起聚会,他喝多了酒之后,不是骂街就是打他的妻子。有一天他的房东喝多了酒,他醉眼朦胧地来到他的房间,向他讨要房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他穷愁潦倒,囊中羞涩,没有钱财支付房租,他苦口婆心地面对一个酒鬼求情,可是任凭他怎么自圆其说,房东就是不肯听信他的辩解,他醉眼朦胧地走进他的居室,顺手拿起他床头摆放的一摞文学书籍朝门外扔去。这一些文学书籍,都是他在这些漂泊流浪的日子里,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地挣钱买来的!这些他所日夜苦读爱不释手的书籍,现在却像是生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嗖嗖地飞到房间外面,乱七八糟散落一地,其中有一本书籍被醉醺醺的房东撕得粉碎。房东扔完他的书籍,又摇晃着他站立不稳的身体,对他一番冷嘲热讽,然后气咻咻地让他卷铺盖走人。田一波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手足无措,这时房东的老婆闻声赶来,她注视着房间外散落一地的文学书籍,面对醉醺醺的丈夫说道:你喝几杯猫尿,不在家中睡觉,像疯狗一样……在这里干什么!
房东骂一句老婆:臭娘们儿,滚一边去!
房东骂完自己的老婆,然后他就像一个不倒翁,左右摇摆着站立不稳地身体下楼走了。女房东一边咒骂着自己的丈夫,一边安慰着他,给他捡拾扔在门外的书籍。田一波望着通情达理的女房东,内心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件愧对他人的事情一样,他十分窘迫地对她说道:我欠你们的房租钱,会想办法尽快给你们。
女房东十分同情他拮据的生活境遇,她十分恳切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从乡下来到城市,也十分艰苦,我们那一口子是一个酒鬼,他是一个畜牲,不是人,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女房东把散落一地的书籍捡拾起来,给他摆放在房间里,然后她径自走下楼去,和他喝醉了酒的丈夫发生了激烈地争吵,他们夫妻之间骂出的脏话简直不堪入耳,这些脏话充斥着整个院落,惊扰得整个院落的租房户们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不时从他们房间里传来一阵摔碎玻璃杯子的声响。
田一波感悟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聆听着鸡犬不宁的房东两口子,内心为此苦不堪言。毫无疑问,房东夫妻二人之间的战火,是因为他的原因而爆发的。他凝视着房间里零乱不堪的书籍,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在这一堆散乱的书籍之中,有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长篇小说,这一部长篇小说是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作品。他对这部作品爱不释手,已经翻阅过两三遍了,作品中主人公的奋斗历程,曾经给予他无限的精神食粮,现在却被一个醉鬼房东撕得粉碎,面目皆非。他神情若失地抓起这一部长篇小说扔到垃圾桶里,他不想看到这一幕,也不想继续倾听房东夫妻之间的争吵。他砰地一声关闭了门扉,黯然神伤地竟自朝门外走去。他走出自己的居所,来到烈日炎炎的大街上,茫然不知所措地徘徊片刻,身不由己地向他所工作的歌厅奔去。当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来到歌厅,歌厅静悄悄的,还没有什么客人。在歌厅干勤杂工的杨家明,正在洗手间里清洗玻璃茶杯,他望着他神情若失地样子质问道:小田,现在不到上班的时刻,你来这里干什么?
田一波心情烦躁不安,他出言不逊地说道:我不到上班的时间,难道说就不能到歌厅来了?
杨家明闻听此言,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道:兄弟,你吃枪药了?我就是和你打一声招呼,你对我发这么大火气干啥?
田一波不想和老杨辩解,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语,伤害了为人忠厚诚实的杨家明。在歌厅干勤杂工的老杨,他的老婆在洛阳大酒店工作,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时常来到歌厅陪伴客人们唱歌跳舞。老杨管不了他的老婆。老杨和他的老婆都是离过一次婚的人,他因为无法忍受前妻的背叛,精神受到了刺激,大脑不够使用。现如今,他依靠他老婆和女老板周婷婷的密切关系,才有幸来到歌舞厅干勤杂工。他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工作一个月,可以拿到400多元的薪水。每当到月底发了工资,他到集贸市场买一些面粉、挂面、大米和咸菜,然后把剩余的钱财一分不少地交给他的老婆了。他老婆喜爱喝酒跳舞,爱美容美发,爱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们鬼混,这些微不足道的几百元工资,在她的衣兜里过不了三天就挥霍一空。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老婆的一个情夫喝醉了酒,吐在他脸上一口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进行污辱。杨家明面对他老婆情夫的污蔑,不得不采取忍气吞声的态度,无可奈何地忍受了这一切。因为他的老婆是一个狂躁症的女人,她在外遇到不称心如意的事情,回到家中时常对杨家明发脾气,隔三岔五地对他大打出手。他的老婆心狠手辣,每一次动手打起人来,时常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顺手抓起杯盘碗碟就向他身上打砸,杨家明骨瘦如柴的身上时常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田一波十分同情杨家明的不幸生活,有时候他在歌厅里时常帮助杨家明干一些类似于拖地板的活计。今天他的心情十分地不愉快,不但没有帮助杨家明,而且出言不逊地揶揄了他。田一波走进一个包房,打开空调吹一会儿凉爽的风,然后从包房里走出来,十分愧疚地对杨家明说道:杨大哥,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说话不检点……
田一波话音未落,杨家明十分委屈地对他说道:兄弟,你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
田一波十分恳切地对他说道:杨大哥……理解万岁,是我说错了话,请你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杨家明一边清洗玻璃杯子,一边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憨憨地一声笑问道: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你对我说一说,看我能不能对你提供帮助。
田一波内心明白,老杨的生活状况十分艰辛,他除了对他说一番无关乎痛痒的一文不值的安慰言辞,还能对他提供一些什么样的帮助呢?穷苦的人们在一起,除了相互之间的安慰,还是一些百无聊赖的安慰,至于物质方面的帮助,只有有钱的人可以慷慨解囊,可是大凡有钱的人,他们对于像他这样的穷人,却又十分的吝啬,况且他又不曾结识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他没有对他诉说什么,只是岔开话题问道:杨大哥,你过去是干什么工作的,现在到歌厅里混饭吃了?
杨家明把一个洗好的玻璃杯子放进托盘里,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我过去经营过服装生意,曾经开办过几家连锁服装经销店,后来我和服装店的一位服务员结了婚,因为我经常出差到温州等地批发货物,没有充足的时间经营管理,就把这几家连锁服装店交给我的一位同学料理,后来……他妈的,这一位同学背叛了我,他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经常和我的老婆眉来眼去,暗中往来……再后来,他和我的老婆拿走了我所有的积蓄……一起私奔到广州去了。
杨家明说到这里,他打住话语,沉默无言,只顾埋头清洗玻璃杯子。这时歌厅的女老板周婷婷和老杨的妻子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歌厅,他们身后跟随着两位经常到歌厅消费的客人,另外几位陌生的服务小姐是周婷婷的一个亲戚从省城找来的。周婷婷为了拉拢客人,他特意委托在省城供职的亲戚,给她引来这么几位妖冶女子。其中一位袒胸露背的风尘女子和一位客人走进了包房。田一波走进包房打开音响,然后又给他们倒一杯开水,从包房里走出来,径自来到周婷婷的办公室。周婷婷和老杨的老婆抽着香烟,正在议论一位坐台小姐和客人之间的风流韵事。周婷婷瞧见他走进办公室,她漫不经心地吐一口烟雾问道:一波,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田一波难以启齿,可是因为生计所迫,他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对她诉说一番自己的尴尬生活。他吞吞吐吐地对她说道:我近期因为生计所迫,我想请求你事先预支给我一部分工资,让我暂且渡过生活的难关。
周婷婷似乎不相信他诉说的一切,她沉吟片刻,微笑着质问道:你是不是感觉这里太乱,太那个……你不想在这里工作了?
田一波十分窘迫地对她说道:这里的工作环境……我能够适应……我想在这里工作,只是……我没有生活费了。
周婷婷又对他说道:既然是这样,你给我写一张借条,我暂且预支给你50钱吧!
田一波又十分无奈地说道:我拖欠房东60元的房租,房东找我讨要,我没有钱财给他,你能不能多预支给我一些?
周婷婷沉吟片刻说道:因为你没有在这里工作多长的时间,我暂且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这50元钱够你吃饭用的,拖欠房东的房租,请你自己想办法吧!
田一波又十分窘迫地对她说道:我现在是一个漂泊流浪的人,谁人肯借钱给我,在这些艰辛的日子里,我无依无靠……也不想找别人借钱。
周婷婷又问:你一个人在洛阳生活吗?
田一波回答:我一个人在洛阳生活。
周婷婷又问:你有没有亲戚,或者是朋友在洛阳工作?
田一波十分坦诚地对她说道:有亲戚,也有老乡,也算是朋友;可是因为种种原因,
我很久不和他们联系了,我也不想和他们联系,所以……我……
周婷婷打断他的话语说道:啊,是这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后可以在歌厅的包房
里休息,不必要租赁房屋居住了。
周婷婷说罢,让他写一张借条,然后给他50元钱。这微不足道的50元钱,暂且解决了他吃饭的难题,面对那60元的房租钱,他依然是无能为力。这一天晚上,他没有回到他的住所,独自躺在歌厅包房的沙发上,辗转反侧地度过了一个夜晚。第二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居所,房东已经入睡了,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他仿佛一个偷东西的贼人,蹑手蹑脚地爬上楼去,惊慌失措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魂不守舍地仓皇逃离而去。从此以后,田一波所工作的歌舞厅,成为他的栖息之地。每当歌厅的客人们陆续散去之后,他独自躺在歌厅包房的沙发上,读书到夜里三四点钟,然后昏昏沉沉地倒头睡去,到了第二天早晨,他匆忙地洗一把脸,然后又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读书写字中去。在这些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他再也不必为了交不上房租而犯愁。可是因为生计所迫,他在这种娱乐场所从事这一份低贱的服务生的工作,有时候平白无故地遭受到一些客人的凌辱。有一天晚上,他把一位衣冠楚楚的客人领到包房,先是把音响放开,之后又给他们倒几杯茶水送过去,并按照女老板周婷婷事先教导的礼貌用语,十分客气地对客人们说道:各位先生,请用茶水。
然后,他要转身离去,这一位客人却十分嚣张地问道:你们这里就有什么特殊的服务?
田一波面对这一位满腹男盗女娼的客人,他答非所问的应付着差事。这一位客人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傲慢无礼地朝他挥一挥手让他离去。他望着这一位气焰十分嚣张的客人,内心里窝着一股无名之火,可是他为了避免惹是生非,就忍气吞声地转身走出包房。继而,周婷婷给这一位客人安排一个打扮妖冶的坐台小姐,让她为这一位客人进行服务。这一位浓妆艳抹的坐台小姐走进包房片刻工夫,她又气咻咻地从包房走出来,对吧台旁边的周婷婷说道:这位客人既不喜欢唱歌,也不喜欢跳舞,他很可能是想来这里打炮,我奉陪不了他,你再给他安排一位坐台小姐吧!
周婷婷听这一位坐台小姐说罢,她嫣然一笑,又叫来一位半老徐娘的坐台小姐。这一个坐台小姐的脸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已经分辨不出她真实的面目。她淫声浪调地扭动着犹如魔鬼一般的身材走进包房。又过了片刻工夫,客人悻悻然地从包房里走出来,一只手揉搓着挂彩的腮帮子,另一只手伸进衣兜掏出钱,递给吧台旁边的一位女收银员,要买单离去。这时候,刚才走进包房的坐台小姐走过来,气咻咻地对这一位客人说道:先生,你把我的鞋子踩坏了,还有我新买的衣裙——我这里也被你抓伤了。
这一位小姐说罢,竟然不知羞耻地掀起超短裙子,露出白萝卜似的大腿根部,指着一块深红的印迹,让这一位陌生的客人验证。这位客人羞惭地注视着这位坐台小姐,十分窘迫地掏出几张钞票扔给她,然后“急急如丧家之狗,匆匆如漏网之鱼”的逃遁而去了。
这一位坐台小姐望着客人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地对旁观的另外几位坐台小姐说道:我刚刚走进去,他就热情似火地迎上前来,双手紧紧地搂抱住我,狂乱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想他姑奶奶干的就是这一行,他想摸就让他摸去吧!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得寸进尺,手脚逐渐地越来越放肆了。他竟然强行把我按倒在沙发上,要求和我干那种事情!我告诉他说,我只陪客人唱歌跳舞不陪睡觉!他却不肯听我劝说,我一时情急,伸手在他的脸上乱掐……他要求和我重新跳舞,我想跳舞就跳舞呗!可是他紧紧地搂抱住我,把我的一只鞋子也踩坏了,并且想解开我的裙带,我双手卡住他的脖子,用力向后推去。他又顺手从衣兜掏出一沓钱送给我。哼!姑奶奶不缺他那两个臭钱!想占老娘我的便宜?他是掂着猪头找错庙门啦!我瞅准机会,狠狠的一脚揣在他的下身……他疼得弯下腰去! 这一位坐台小姐毫无廉耻之心地这么说罢,她整理一番被客人踩坏的鞋子和撕扯烂的衣裙,又淫声浪调地陪伴另一位新来的客人去了。
在歌厅的一个包间里,有一群醉醺醺的客人,他们正在和一位坐台小姐寻欢作乐,乱作一团。田一波为这几个客人送去一壶茶水,然后就转身离开。他刚迈步走到包房的门口,有一位客人和这一位坐台小姐调情的时候,一时不小心谨慎,把这一壶灼热的茶水碰翻在地。这一位客人出言不逊,对他骂骂咧咧。田一波忍无可忍,和这一位客人辩解。这一位客人却不容分说,想对他大动干戈。这时跟随他们一起来的一位客人见机不妙,匆忙迎上前去,对这一位骂骂咧咧地客人陪着笑脸说道:王局长,您宽宏大量,不要和一个服务生一般见识。
这一位东道主的客人低三下四地这么说罢,又回过头来,对他颐指气使地喝斥道:服务生!过来……你是怎么搞的!赶快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给我们王局长赔个不是!
田一波不堪忍受客人的无辜辱骂,他满腔怒火地和这一位强词夺理的客人辩解,这一位客人狗仗人势、气焰嚣张地吼叫着对他说道:年轻人,你小心一点,我今天如果不给你一点厉害尝一尝,你就不会知道麻王爷是长着几只眼睛!
这时候,女老板周婷婷闻声赶来,她一边安慰着那个任性撒野的客人,一边向他探问明白事情发生的真相之后,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佯装把他嗔怒一番让他离去。
田一波望着那个蛮不讲理的客人,满腔地怒火在心头翻涌。他知道这些蛮不讲理的客人经常来歌厅消费,都是女老板不愿意冒犯的上帝。田一波遭受这般的屈辱生活,他感觉十分无奈,犹如哑巴吃黄连,心中有苦楚无处倾诉,满怀委屈地离开包房,独自走进洗手间,伫立在一个玻璃镜子前,伤感地凝视着面容憔悴的自我,伤感不可自拔。少过片刻,女老板周婷婷径直来到他的身边,心平气和地安慰他说道:你别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他们都是一些蛮不讲理的客人,这一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没事啦!你再为他们倒一些茶水送去吧!要凉的茶水,免得烫伤他们……
田一波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景象,感悟着老板周婷婷嘱托的话语,他提着半壶灼热滚烫的开水走进洗手间,迅速地打开自来水管,整半壶凉水掺进去,然后给这些五音不全的客人们送去。他走到包房的门口时,举手轻轻地叩响了门扉,从里面传出一声娇声娇气地应声:谁呀?请进!
田一波一边回答,一边轻轻地推开门扉,端着茶水走进去。刚才和他发生争执的那一位局长先生,此时把手伸进一位坐台小姐的衣裙里,正在对一位坐台小姐进行猥亵。
田一波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把那一壶勾兑过自来水的茶水给他们倾倒上,不由自主地暗自骂道:妈妈的,让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先生们,都喝我勾兑的自来水去吧!
田一波给他们倾倒罢开水,又匆忙折身出来。
这时歌厅里来了很多客人,有三两个身材矮胖的坐台小姐,只因为她们年老色衰,貌不惊人,平日里几乎接待不到客人,此时也被几个醉熏熏的客人领进包房。有几位客人来得晚了,没有坐台的小姐作陪,请客的主人担心怠慢了邀请的客人,他急不可待地催促着,让周婷婷尽快给他们呼叫坐台小姐。周婷婷一边陪着笑脸安慰这些客人,一边忙不迭地抓起电话,和坐台的小姐们联系。可是这些经常出入歌厅的坐台小姐,她们已经在别处的歌厅陪伴客人,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有些客人等待不到坐台小姐的到来,悻悻然地离去。另外有一些客人等待不上坐台小姐,他们千方百计地约来交情深厚的风尘女子,在一起寻欢作乐……
田一波面对歌厅所发生的一切丑恶现象,他意识到在这种低俗不堪的环境中生存,总有一天要毁灭他持之以恒的求知愿望!在这种鱼龙混杂的歌厅里工作,耳闻目染的靡靡之音和淫乱的生活画面,这些低级趣味地生活环境,无形中玷污他纯洁的心灵,侵蚀着他执着追求美好生活的意志。他为此感到十分苦恼,每当闲暇时刻,感觉百无聊赖地走进洗手间里,独自伫立在洗手间的玻璃镜子前痴痴地发呆。这一天晚上,他无辜地遭受一番客人的辱骂,为此感到闷闷不乐,独自一人躲在无人的角落黯然神伤。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歌厅寻欢作乐地客人陆续散去,他按捺不住对玛丽的思念之情,忐忑不安地拿起歌厅内的话筒,给玛丽拨打了一个电话。过了片刻工夫,电话里传来了久违的问话声。田一波倾听到玛丽的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沉默片刻,神情错乱地对玛丽说道:我是一波……玛丽……你现在……一切都好吧?
玛丽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回答,在电话中沉默片刻,笑吟吟地说道,我和过去一样……现在……你在哪里?
田一波对玛丽说道:我在……在洛阳……
玛丽又问道:你在洛阳……现在干什么呢?
田一波吞吞吐吐地对电话中的玛丽说道:我在洛阳……在这里打工……漂泊流浪。
田一波回想起不堪回首地流浪生活,他忍不住满腔热泪溢出眼眶,顺着面颊流下来。
很久以来,他不曾和玛丽联系了。自从玛丽到他们家中和他退了婚事以后,他在母亲的张罗之下,十分仓促地和家乡的燕子订了亲事。现在他给玛丽拨打一个电话,满腹的心里话犹如骨鲠在喉,无法从容言说。
电话里又传来玛丽的追问:一波,你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
田一波面对电话中的玛丽泣不成声。他六神无主地放下电话,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个漂泊流浪的人儿,经历几番辛酸几多痛苦和磨难,此时终于无法忍耐。他竟然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触景伤怀,放声痛哭流涕。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天晚上,他以泪洗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他表哥王爱国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中抱怨他一番,质问他为什么这么长久也不曾和他联系,继而又告诉他说,他的母亲托人捎来口信,让他近期务必回家一趟,原因是他的妹妹在近期将要结婚。田一波获悉妹妹将要结婚的消息,他风雨兼程地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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