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躺在棺材里的原因

　　法租界海大道，马大夫纪念医院。
　　
　　平日门可罗雀的内科病室301房间，今天上至达官贵人，下肢贩夫走卒，各色人等，你来我往，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赵国梁躺在病床上，气色看上去很虚弱，虽然睁着眼睛，但始终装聋作哑，想着心事，没有和那些来看望他的人说过话。赵啸天经历了大悲大喜之后，心神憔悴，在家闭门静养。今天负责接待的是虎头帮副帮主萧何和赵啸天的小儿子赵国雄。萧雨萱服侍赵国梁打针吃药吃饭喝水，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
　　当时，确定儿子确实已起死回生后，赵啸天便张罗着要给嚷着要吃东西的赵国梁准备饭菜，他的亲家公兼结义兄弟，虎头帮副帮主萧何当即阻止了他，建议先送赵国梁进医院检查一下，赵啸天这才回过神来，亲自开车把赵国梁送到了天津卫最好的医院--马大夫纪念医院。
　　一番检查以后，医生确诊赵国梁身无大恙，在医院调养几天即可出院。赵国梁虽然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可虎头帮少帮主死而复生住进了马大夫纪念医院的消息还是在天津地界传开了，于是马大夫纪念医院就有了今天的热闹场景。
　　
　　为什么那么多人给赵啸天面子，这得从赵啸天和他的虎头帮说起。赵啸天参加过义和团，打过“长毛子”，卖过把式，当过武师，1916年参加反对法国侵略者强占老西开的斗争时领导过工人罢工。其人行事光明磊落，为人仗义耿直。他组建的天津虎头帮和王亚樵手下的上海虎头帮的性质极其相似，类似于洪帮，以农民、手工业工人、城乡散工和游民为主，虽然带有黑社会性质，但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应对统治者的压榨，不欺行霸市、恃强凌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而虎头帮虽然成立没多少年头，但说到赵啸天和他的虎头帮，平常百姓不竖大拇指的人很少。
　　对于以垄断内河航运为目的的青帮，寻常百姓却是怨声载道。青帮在天津的代表人物，是赫赫有名的袁文会和刘广海。一个出身河霸流氓，一个出身贩草农民。他们虽是一门，却是天津势不两立的派系首领。因骨子里都有较深的“阶级烙印”，袁文会作恶多端，无恶不作；刘广海则在一定程度上维护平民利益，具备应有的民族气节。两股地下势力的较量，往往采用跳油锅、滚钉板、过刀山，断腿、剁手等玩死签、自毁自残的极端手段，以迫使、要狭对方屈服。正因为这样，即便刘广海偶尔还会做些好事，但他的风评一直不怎么样。
　　袁文会和刘广海一直争斗不休，两人与赵啸天却相安无事，见到赵啸天时袁文会和刘广海还都会客客气气的问个好。普通人不知道个中缘由，袁文会和刘广海却心知肚明。据传1907年春天，赵啸天因避难流落到了安徽合肥东北乡，开馆授徒。其时政局动荡，反清志士前赴后继，大清江山易主势在必然，做一儒生，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只能纸上谈兵，哪里抵得上有一身精湛的武艺去报效国家。赵啸天的到来，使得身怀报国壮志、正处于迷惘阶段的，后来被称为上海“暗杀大王”的王亚樵豁然开朗，拜了赵啸天为师，学习武艺。古人云：年过二十不学艺。针对王亚樵臂力强劲这一优势，打过“长毛子”，枪法不错的赵啸天因材施教，没有教王亚樵功夫，而是倾其所能教王亚樵练枪法，王亚樵出神入化的枪法就是赵啸天教的，王亚樵腰中的配枪就是赵啸天赠送的。上海滩的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三位大亨都惹不起王亚樵，不管赵啸天是不是王亚樵的师父，袁文会和刘广海都不会和赵啸天轻易撕破脸皮!
　　
　　这不，今天袁文会和刘广海都备了厚礼，去看望了赵国梁，并且还很凑巧，两人还碰上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场合不对，两人绝对又扛上了！
　　
　　天色渐晚，病房内终于安静下来。在萧雨萱的坚持下，其他人都回去了，房间里就剩下萧雨萱和赵国梁。
　　萧雨萱锁了门，来到赵国梁身旁，对着假寐的赵国梁笑道：“赵少帮主，人都走了，别装了。”
　　赵国梁睁开眼，一把抓住萧雨萱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雨萱！”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萧雨萱没好气拔拉开赵国梁的手：“你不是一直想穿越吗？现在好了，遂了你的意，还是天津虎头帮的少帮主，你满意了吧！”
　　赵国梁知道萧雨萱担心儿子赵贤亮：“贤亮已经十七岁了，有他姥爷姥姥和伯伯照顾他，他会健康的成长的。”
　　“事已至此，我担心有用吗？”
　　“这就对了。”赵国梁一副大咧咧的口气：“我穿越过来是因为我吃安眠药过量死了，你怎么也穿越了？还刚好是我的妻子？”
　　
　　萧雨萱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办完你的丧事，人也累垮了。好不容易才睡了个好觉，谁知醒来时却发觉我已不在家中，而是置身于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房间很大，比我们家的卧室大将近两倍，宽大的古式木床对面木格窗下是一张看不出木质的梳妆台，两张红木立柜分立房间两侧。紧接着我又发觉我的旁边睡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子。
　　我第一感觉是我在做梦，于是试着咬了下自己的手指，由于用力过大，食指都被我咬破了，剧烈的疼痛立刻让我呲牙裂嘴抽了口凉气。”
　　说到这里时，萧雨萱把被自己咬伤的左手食指伸给赵国梁看，确实咬破了，赵国梁心痛的把萧雨萱拥到怀里。
　　“由于平时听你讲过很多穿越故事，我心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念头：难道我穿越了？那个念头刚刚闪过，我的脑海响起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是的，你穿越了，而且是千载难逢的群穿，你身边的男人就是你穿越之前的老公赵国梁，并且在这个世界里你和你老公仍然是夫妻，甚至连名字还是原来的名字。’
　　那奇怪的声音停止后，我的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连贯的画面，而这些竟然是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从记事起的所有经历，栩栩如生。我心中震惊之余，看了一下身边熟睡着的男人，果然是你，胸部和手臂的肌肉高高隆起，活脱脱一副健美运动员身板，看起来异常年轻，顶多二十来岁的样子。”
　　
　　在现实生活中，赵国梁已好久没有和萧雨萱亲热了，虽然在听她说话，两只大手也没有闲着，在萧雨萱身上不停探索，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嘴凑近她的耳垂：“边办事边说好不好？”
　　萧雨萱身体很敏感，全身软了下来，呢喃着呓语：“国梁，亲我！”
　　
　　鸦片战争以后，西方医学开始在中国广泛传播，天津作为通商口岸，是中国较早接触西方医学的城市，1861年英军在津建立军医院，西方医学传入天津。1868年英军把军医院移交英国基督教伦敦会，改称英国伦敦会医院。
　　1878年冬季，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的李鸿章的夫人突发病症，郎中说是中风，外邪入侵导致半身不遂。吃了不知多少服药，但病就是不见好转。无奈之下，不信西医的李鸿章决定让英国伦敦会医院的传教士马根济博士来府一试。六天中，马根济大夫采用了“手摇电机诊治法”，终于治好了李夫人的病，李鸿章从此开始相信西医。兴趣所致，李鸿章竟产生了在天津建一所西医医院的想法。他开始做天津的官僚士绅工作，甚至安排了一场由马大夫操刀的“手术秀”，当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颈部肿瘤被马大夫顺利摘除时，官绅们都啧啧称奇。在李鸿章的积极倡导下，社会人士募集了6千银两，再加上他个人捐赠的4千两，共计1万两银子。1880年十一月一日，在位于天津法租界海大道（RuedeTakou）的基督教伦敦会医院原有基础上建立伦敦会医院新楼并名为“伦敦会施医院”。这是近代中国第一所规模完整的私立西医医院，1924年该院重建，为纪念曾在该院工作过的马根济，该医院被命名为“马大夫纪念医院”。
　　
　　此刻，马大夫纪念医院内科病室301房间内，一番云雨之后，赵国梁和萧雨萱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雨萱，继续说你穿越之后的事好不好？”
　　“讨厌死了，一点情趣都不懂。”萧雨萱不满的扭了扭水蛇腰。
　　赵国梁双手攀上萧雨萱的双峰，一番轻揉细捏之后，把玩起来：“这样行吗？”
　　“嗯，嗯，嗯。”萧雨萱满足的、欢愉吟叫着。
　　
　　两个人是老夫老妻，赵国梁自然知道对方所传达出来的信息，当即打起精神准备再战。就在这当口，他的头部突然像针扎一样痛了起来。疼痛暴风骤雨般不期而至，赵国梁不由得哼了一声。
　　本来已进入状态的萧雨萱一惊，看着手按太阳穴的赵国梁，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我的头刚才像被针扎了一下，好痛。”
　　萧雨萱急了，就要穿衣服起床叫医生。
　　“不用，不用。”赵国梁拉住已开始穿衣服的她：“真是奇怪，就那么一下后，竟然不痛了。”
　　萧雨萱不放心，坚持道：“还是叫一下医生吧。”
　　赵国梁按住萧雨萱，正要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大量的信息莫名其妙的纷至沓来。萧雨萱被赵国梁无意识的按在那里丝毫不能动弹，只能满脸担心的望着赵国梁。
　　赵国梁的神色不停变幻着，有时沉思，有时叹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雨萱越来越着急，度秒如年。
　　突然，赵国梁神色一松，放开按住萧雨萱的手。
　　“国梁，你刚才怎么了？”
　　“我的头痛了一下后，我的脑海里也像你当初一样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大量信息，而这些信息就是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从记事起的所有经历，栩栩如生，跟我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也就是说，你像我一样也拥有了两世记忆？”
　　赵国梁点点头。
　　萧雨萱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你就不用在人前装失忆了。”
　　
　　此时刚好初春，虽然医院有供暖设备，但赤着身体还是很冷，赵国梁抱着全身发抖的萧雨萱钻进被子里面。
　　“奇怪了，据我所知这个时期天津没有一个叫虎头帮的帮会。”
　　“我们这是穿越，也许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了。就算是穿越到了实际上的民国时期的天津，这个时期就不一定没有虎头帮，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虎头帮被历史淡忘了。”
　　赵国梁笑道：“夫人言之有理。”
　　萧雨萱掐了赵国梁一把：“想起你为何躺在棺材里的原因了吗？”
　　“我虽然比你先穿越，但是一直是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那晚被你推醒之后，竟然清醒了一点，看着一个酷似你年轻时模样的女子，我一时火气难耐，把你推倒，谁知太过猴急，最后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