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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雨季(三)

作品名称:走过雨季      作者:心花一瓣      发布时间:2010-10-05 11:58:53      字数:2211

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了/我心深深处/却有结千千/千解万解解不开/风风雨雨盈辛酸/此愁此恨何时销/我心我情谁能晓/自当烦恼入心门/风月无言水无痕/唯将心中重重结/交付系铃解铃人。
姨父早在五年前就离开了人世,可近来不知为什么,他总时时在我梦中浮现。还是那平平淡淡的表情,不冷不热的话语,还有那我看惯了的好像是刻意堆出来的满脸的满脸的和善。
回家对母亲提起过我梦中的情景,母亲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母亲说得也有道理。
对姨父,我心中始终有个解不开的很大很重的心结。
在我们姊妹仨个中,他视我哥像他的亲生儿子,可以呼来喝去,可以跟我哥高谈阔论。视我妹妹如他的亲生的闰女,高兴了,可以戏谑几句,甚至还可以高声的骂上几句。可是唯独对我,他是分外的客气。坐在他对面,我总是不敢抬眼看他那双我怎么也读不透的眼睛。因为在我印象中,他的那双就像两把利剑一样的眼睛一旦落到我的身上时就变得格外的温柔,他那宏亮的嗓门也要顿时刻意地压低得很低。吃饭时,他大筷大筷地往我碗里夹肉夹菜,好像我自己没长手似的。客气大了就是生分,长期以来反而觉得我与姨父渐渐疏远。甚至觉得他不像疼哥哥妹妹那样疼我。他把我视为外人!他那冷眼冷脸冷声冷语让我无法容忍!
今天回家,我与母亲提到了这段往事,母亲却抬起眼审视了我好久,不无惊诧地问道:
“这么多年,你真的这样认为?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上来一阵愿意钻牛角尖,认死理。”
“我姨父就是偏心嘛,给我哥哥和妹妹,就是不一样的待遇。”
“没错,他对你跟你哥和你妹确实不一样。但那全是因为对你的疼爱啊!”
“爱?!”
“没错,你从小就多病,最怕受到惊吓。一受惊吓准犯病。你可是我跟你爹从阎王鼻子底下挣回来的一条命。所以你在所在亲朋友好友眼中简直就像个珍宝,大家都怕你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你,疼爱着你,由着你的性子,顺着你的心意。”
妈妈说的没错。从小我就能感觉得出来,连邻居们对我也都是疼爱有加。村西头的宋大爷每次上山回来哪怕是捉到一个蚂蚱,摘一串野葡萄,捉一个蝉猴,逮一只青蛙,也会送到我家,叮嘱我妈:
“快快弄弄了。让大嫚儿吃了。”
好像没了他这句叮嘱,那美食就会让哥哥、妹妹抢去。其实我哥我妹才不稀罕吃那些东西。他俩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这样跟我说。他们甚至还说:
“爱吃这些东西的,都是没出息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傻丫头。”
对我而言,管他有出息没出息,有吃的就是口福。所以总觉得我真的比他们有福气。
就这样。在亲朋友好友中间,我的确享受着特殊的优遇。连一向以“战争犯子”著称的大表姐跟我在一起也是礼让我三分,从不跟我吵闹。她告诉我,她每次出门,姑姑都要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跟你大妹打架,她有病……”
清楚地记得,仅有那么一次,在玩耍时大表姐不小心一下子触怒了我。我张嘴正准备嚎啕大哭,肚子就疼痛难忍,满炕打滚。吓得大表姐小脸蜡黄。
“大妹,你快好起来吧,俺再也不敢了”大表姐吓得嚎啕大哭。
妈妈一边安慰她,一边为我找药。以后在大表姐面前,我依然享受着公主一般的待遇。
病,在当时确实给我带来的苦痛,但也常常成了我的挡箭牌或者成为骄示于人的资本。大众星捧月中我快乐着幸福着也满足着。甚至有时还滋生着饱汉不知饿汉饥的遗憾与失落。
对姨父的心结正是缘于我的这块心病。甚至让我变得香不知,臭不知了。现在这个心结也让母亲终于给排解开来。
人有时总愿意在自己心中系了一个结,起初还不停的挣扎,想极力解开,结果结却越来越紧,慢慢的,自己平静下来,索性就不愿再去解开这个结,就这样让它一直搁置在一边,给我留了一份悬念与怀想。
其实平心静气地想想,茫茫人海,芸芸众生,缘份让人与人之间成了亲人成了同学成了朋友。
揣着重重的心结,与相亲相爱的人曾经携手祈盼晨曦;曾经并肩目送夕阳;曾经在睛朗的日子里沐浴过春晖;曾经在阴晦的日子里沐风栉雨;曾经相依相伴感受过春天的徐徐清风;曾经共同领教了炎炎的烈日;曾经共同品味过金秋里果实的芬芳;曾经一同浅寻觅过皑皑白雪中的诗意;曾经快乐着彼此的快乐;感伤着彼此的忧伤。有心结缠绵着,于是便也能让我时时地去回忆从前,温习亲情,品味友情,习惯于去拾取昨日里的点点滴滴。
回忆时喜欢唱起以前的老歌:“唱歌似乎成了一种瘾,就像回忆是一种病,而感伤则成了终生不愈的顽疾。”放弃了自己的时候,根本没有收获别人,放弃了今天的时候,更无法展望明天,回忆就是回忆,它永远不可能是一盏长明灯,照亮我前行的路途。或许它只是一只蜡烛,虽然浪漫,却恒久恍惚,不刻求它带给我太多,只求在漫漫的长夜里,在无边的寂寞里能够间歇性的给我带着莹火般的亮丽。
蓦然回首,梦已远了,我跟我的姨父早已阴阳两隔,一半真实,一半虚幼、幻。可凭我的性格无人可以将我同化,更没有人可以将我的棱角磨平,起码是现在没有人。可依我的能力,更无法将看似易碎,实则坚强的玻璃击碎。因为我怕碎裂的玻璃的锋芒犀利,更怕冲破玻璃后留下的伤口无法愈合。所以我不能将另一个世界的人拉到我这边来,只有透过冰冷的心门,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远去……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我模糊的记忆深处,到时候留在眼中的,只有几滴咸咸的、涩涩的晶莹的东西!永远到底有多远,或许只不过是瞬间,抑或是长久的无言。
心一直很累,因为她打的结太多也太繁琐。人常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系上的心结,最终还需自己来一一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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